第九百二十九章 痛
沈糖的話讓葉澈沉默了,他何嘗不覺得不值得,但是葉澈也清楚薄夜不會不管田姨,至少不會讓她橫死更不會讓她的兒子因為他的原因橫死異國他鄉。
薄夜看著沈糖,費力地扯出一個笑,把沈糖攬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沈糖趴在薄夜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你還知道……讓我擔心了啊。你好大的本事啊。自己一個人就敢來,你是要把自己交代在那裡嘛!」
沈糖聲音哽咽滿是抱怨,含著淚的眼睛都是心疼。
薄夜溫柔地笑著,輕輕擦著沈糖的眼淚。
「我想著沒有和你好好告別,不敢死。別怕。」
沈糖聽到這話哭得更厲害,「薄夜,你就是個混蛋!」
薄夜笑著,「好好好。我就是個混蛋,別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心都碎了。」
「不好!」
沈糖把頭埋進他的脖頸,聲音悶悶的。
薄夜背後還有傷口,眼淚滴在上面帶來的刺痛感讓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葉澈嘆了一口氣,「沈糖,薄夜背後也有傷,你眼淚落在他身上估計要疼一會兒了。」
沈糖愣住,慌忙起身,一臉焦急地看著薄夜。
「疼嗎?有沒有很疼?有沒有讓你……」
薄夜一把握住沈糖的手,聲音溫和。
「沒事,別擔心。」
沈糖看著薄夜臉上溫柔地笑,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豆大的淚珠滴落在薄夜手背,燙得薄夜心一顫。
「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腫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沈糖哭得說不出話來,緊緊的握著薄夜的手,她的心真的好疼啊,像是活生生被撕裂了一般,真的好疼。
薄夜能夠感受到沈糖身上強烈的悲傷情緒,把人抱得更緊,輕輕撫摸著沈糖的頭髮,安撫著她。
「我在。我在……」
葉澈不敢說話,把車子開得很穩,雨還在下著,打在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車子裡面暖風開得很足。
沈糖趴在薄夜懷裡,他身上的襯衣已經換掉了,但身上那股血腥氣完全沒有辦法去掉。
沈糖一直哭著,哭累了就睡著了。
薄夜聽到懷中人平穩下來的呼吸聲鬆了一口氣,看向沈糖的眼神滿是心疼。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沈糖動了動在薄夜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
葉澈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薄夜,你今天被動挨打了?」
「嗯。」
葉澈咬牙,「我就說你不應該受這麼重的傷。你腹部的刀傷怎麼回事?不會真的是我和沈糖想的那個樣子吧。」
薄夜沉默。
葉澈一個急剎車子停在路邊,薄夜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往前傾,懷裡的沈糖也被晃醒了。
「怎麼了?」
沈糖聲音沙啞,眼睛腫得和核桃一樣,眼神茫然。
葉澈顧不得那些,直接輸出。
「所以你去救人,然後被人質捅了一刀!還真是有意思!這是什麼?殺人誅心?我看這個田姨也是瘋了,就這你還要帶她走!帶她幹什麼!沈糖說得對,你和他們之間這些年還能分得清嗎?真有意思!」
葉澈氣得臉紅脖子粗,整個人都在暴走的邊緣比沈糖剛才那個樣子看起來還要激動。
葉澈最開始其實不相信田姨會對薄夜真的動手,所以就算是沈糖那麼生氣,他都還沒有想那麼多,但現在石錘了,事情的真相就這麼血淋淋地擺在他面前,讓他避無可避。
沈糖因為哭得太久有些缺氧,整個人有些昏沉,聽到葉澈說這些話有些茫然。
「葉醫生,這件事情一開始不就說了嗎?你幹嘛突然生氣?」
葉澈突然笑了一下,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我……好。這件事過去了,沈糖我完全支持你。你讓沈安不救人直接走,我都沒意見。」
葉澈一邊說一邊平復自己的心情,重新啟動車子。
「我們去醫院。這些爛糟的事情到此結束。我們去醫院。」
沈糖看著葉澈,低笑一聲。
這就開始自己哄自己了。怪不得之前那麼冷靜,原來是還沒有完全了解清楚情況。
葉澈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面,他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還需要開車,保持一個平穩的心態才是正確的開車態度。
沈糖收回視線也不再和葉澈說話,沈糖怕自己再說幾句葉澈就開不了車了。他會更生氣。
沈糖抬頭看向薄夜,薄夜對沈糖笑了笑。
「薄老闆,你還是想救她,對嗎?」
薄夜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笑,「嗯。她可以死去,但不能因為我的原因。我會很愧疚。」
沈糖笑著捏了捏薄夜的臉,「薄老闆你知道你這樣會被人說成什麼嗎?」
葉澈冷哼一聲,「聖父。」
沈糖笑,「對,就是聖父。這和你在大家眼裡的形象可不同哦。」
薄夜無奈地笑著,「嗯。我承認我確實聖父。但如果真的救不了,我也不會強求。我可以犧牲自己,但不會犧牲別人。」
沈糖眼神微閃,別開頭。
「真是個傻子。」
「那也是你的傻子。」
薄夜低頭靠近沈糖在沈糖耳邊輕聲說著。
沈糖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家。你還有我。你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讓我怎麼辦?葉伯父和葉醫生會很傷心,而且你放心葉醫生自己去處理江梔的事情?那個時候我肯沒有心情去管葉醫生,葉醫生只能自生自滅。」
葉澈平白躺槍,但是想了想也沒有毛病,他管不住瘋掉的沈糖也沒有精力處理那些事。到時候一定會一團亂麻。
薄夜收緊抱著沈糖的胳膊,「不會的。我還沒有和你好好告別。我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的。」
沈糖鼻頭一酸,淚水瞬間充滿了眼眶。
「你還知道你沒有好好和我告別,你還知道你沒有好好和我說話啊!一個手刀就把人劈暈了!你怎麼不直接把我劈死!」
薄夜心疼壞了,輕聲哄著。
「不會的。我有分寸,最多讓你暈一會兒。」
沈糖瞪他,「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這是重點嗎?!」
薄夜裝傻,對著沈糖笑。
「不是這個意思嗎?那是什麼意思啊,我不太懂啊。」
沈糖被氣到,偏過頭不理他。
薄夜笑著把臉湊過去,「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就是逗逗你。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不會出事的。我今天一定會回去。對不起,沒有和你好好說話。以後不會了。」
沈糖瞪他,「你還想有以後!」
薄夜連忙笑著賠罪,「沒有以後,沒有以後了。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不生氣了好不好?」
沈糖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把頭埋進薄夜的懷裡,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傳來沈糖悶悶的聲音。
「再有下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薄夜抱緊沈糖,低聲道。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別不要我。」
沈糖沒有說話,把頭埋得更深。
薄夜心慌,低頭靠近沈糖帶著幾分乞求。
「別不要我,好不好?」
過了很久,傳來沈糖悶悶的聲音。
「嗯。」
薄夜笑了,「謝謝。」
又過了一會兒,沈糖補上一句。
「我只是氣話。我怎麼會捨得不要你。捨不得的。」
薄夜笑得更開心了,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沈糖趴在薄夜懷裡,感受到脖頸處的濕意,抬起頭。
「你哭了。」
沈糖難以置信地看著薄夜,心疼得不行。
薄夜別開視線,擦掉眼角的淚。
「沒有。只是風迷了眼睛。」
「窗戶我都關死了,不會進來風。」
葉澈在前面拆台。
「那就是空……」
「這輛車昨天才去做了保養,全部都清洗過。不要賴到它身上,很乾凈。」
葉澈毫不留情地拆台,讓薄夜咬碎了牙,那個眼神恨不得現在就把葉澈拖下去打一頓。
沈糖笑出聲,看著薄夜說。
「對啊,薄老闆。這裡可沒有灰塵,所以你就是……」
「對。我就是哭了。」
薄夜猛然低頭,湊到沈糖眼前,打斷了沈糖的話。
沈糖看著眼前的人,鼻尖是薄夜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沈糖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卻因為和眼前這人呼吸交纏,心跳如鼓。
薄夜笑,「怎麼?」
葉澈默默地把隔板升上去,給兩個人留下私密空間。
沈糖聽到動靜視線飄過去,卻被薄夜捏住下巴。
「看我。這個時候走神,是我對沈小姐的吸引力不夠嗎?」
沈糖不得不看著薄夜,面對眼前這個霸道的人,沈糖不自在的咳嗽兩聲。
「沒……沒有。」
沈糖甚至不敢直視薄夜,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耳邊傳來薄夜的輕笑,「看起來不像是騙我,沈小姐你耳朵紅了。」
沈糖愣住含羞帶怯瞪了薄夜一眼。
薄夜笑著抱住沈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以後這種事情……我會想一個更加完善的辦法。」
沈糖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又應該回答些什麼,因為這些事情對於薄夜來說避免不了,就算不是田姨也會是別人,總之薄夜身邊的人都會被盯上。
沈糖抱住薄夜,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
薄夜溫柔地撫摸著沈糖的頭髮,「我知道你告訴沈安一定要把人帶回來了。至於境外……」
沈糖抬頭,「鞭長莫及。」
薄夜笑了笑,「我已經讓人處理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沈糖看著他,「我說的也是認真的。如果田姨死了,我會因為愧疚在她墳前多上兩柱香,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我不追究她故意殺人就不錯了。」
沈糖眼神冰冷,薄夜知道沈糖是認真的,抱著沈糖下巴抵在沈糖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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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田姨和我說她是為了她兒子捅我一刀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沈糖搖頭,「不知道。」
薄夜笑了笑,「我在想我也是有媽媽的孩子啊。我的媽媽也會傷心啊。」
沈糖心一疼,眼淚就這樣滑了下來,抬頭親了親薄夜的下巴,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薄夜。
薄夜抱著沈糖,臉上帶著笑,可是眼角的淚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忽視。
沈糖的心要疼死了,她以為薄夜當時會意外,會憤恨卻唯獨沒有想到他在想自己的媽媽。
沈糖的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落,她真的好難過啊。這種感覺比捅了她一刀還疼。沈糖摸著薄夜的頭。
「我們去看看伯母吧。等給你處理好傷,我們就去。」
薄夜笑著點頭,「好。」
葉澈在前面開著車,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葉澈接通了電話。
「葉少。」
方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
「找我有事?」
葉澈對方安給他打電話還是意外的,她應該打電話給沈糖的。
「現在這種時候不方便打電話給沈小姐。我就是問一下你們已經安全出來了吧。」
葉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已經安全出來了。現在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給沈糖打電話。」
方安笑了笑,「薄總還好嗎?」
葉澈聽到這話,整個人警惕起來。
「還好。方小姐對這個問題很關心?」
「不是吧。葉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關心一下。這次的事情我既然知道,肯定也知道怎麼回事。薄總這次傷得不輕吧。」
葉澈眼神冷了下來,「既然方小姐都知道,那就應該很清楚情況,沒有必要問我。」
電話那頭方安笑聲更加明顯,「葉少這麼警惕啊。那我還是不要再問了。萬一你和沈小姐說了,我可不想被沈小姐抓著教訓。那種滋味真難受。」
「你知道就好。方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掛了。」
「倒是還有一件小事要和葉少說。」
「什麼?」
「這次的事情說不定和誰有關係吶。也許就是葉少熟悉的人。」
葉澈眉頭皺了起來,「方安,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指的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方安的笑聲。
「你別笑,說話!」
葉澈語氣變得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