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沉痛
葉澈一個沒有注意到,薄夜就出了門。
看著薄夜的背影,葉澈眼中劃過無語,小聲嘟囔。
「這人……真是……一句話都不讓說完。」
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收拾好東西跟了出去。
急救室外面走廊上,沈糖和天道依舊並肩站著,沈糖沒有搭理她,天道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靜靜地站著。
沈糖靠著牆壁,頭上的白熾燈照得眼睛越發刺痛。
微微低頭,不過片刻,沈糖又將頭抬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不想這樣讓自己舒服,好像身體上的疼痛能夠讓她的心裡好受一些。
手機一直沒有響,沈安的電話再也沒有打來,沈糖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此刻的她也不想去想那些,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怎麼關注這些,對於田姨沈糖只剩下人性本身善良的底色,多餘的一分都沒有。
沈糖靠在牆壁上,心裡數著數,視線飄到不遠處醫院掛著的鐘錶上,血紅色的數字不停地跳動著好像人的脈搏。
沈糖依稀記得小時候發高燒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媽媽和她說過醫院的時間比標準時間快一些,因為醫院總是在爭分奪秒。
沈糖看著鐘錶,腦袋混沌,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想什麼,她的腦袋好像罷工了,身體有些脫力,或許她此刻還能站在這就是靠著想要見到薄夜的想法支撐著。
「唰。」是電門打開的聲音,沈糖的視線從血紅色數字上移開,轉頭看過去。
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白色襯衣的薄夜從門裡出來,看向自己的時候眼中帶著笑,很乾凈,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沈糖看著他,唇角微微勾起,她沒有上前,只是靠在牆壁上距離他不到兩米的距離。薄夜步子大,兩步就到沈糖身邊,把她擁入懷中。
沈糖沒有說話,把頭埋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他身上的味道。
沈糖能夠聞出來薄夜身上濃烈的檀香味,薄夜以往身上都不會有這麼濃烈的香味,今天這麼反常,沈糖心裡當然知道原因,不過薄夜如果願意騙她,她就會相信,而且她也希望薄夜騙她,她想信。
「還好嗎?」
沈糖聲音很輕,手只是放在他的背上虛浮著。
薄夜抱緊了沈糖,「還好。不用擔心。」
沈糖聞言輕笑一聲,「那就好。沒事就好。」
「嗯,別擔心。」
薄夜把頭埋進沈糖的脖頸,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撫著。
沈糖蹭了蹭,沒有說話。
天道早在薄夜過來的時候就拉開了她和沈糖之間的距離,眼下看著沈糖和薄夜兩個人相互依偎的樣子,她不禁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決定。可這就是命運……命運使然,她只是讓這一切按照原本應該走的方向發展。
她沒有錯。
葉澈從後面出來就看到沈糖和薄夜兩個人抱在一起,咳嗽一聲。
薄夜聽到咳嗽聲把沈糖攬到懷裡看向葉澈,「嗓子不舒服?」
……
葉澈無語,「薄夜你夠了。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們兩個人這是公眾場合,注意一下行為舉止。」
薄夜笑了笑,「行為舉止?我覺得很正常啊。抱自己的未婚妻沒有什麼不雅的吧。我又不是抱別人的未婚妻。」
沈糖被這句話逗笑,眼睛彎彎的。
薄夜低頭看沈糖,「笑了啊。」
沈糖抬頭看著他,「嗯。」
葉澈嘖嘖兩聲,「你們兩個人夠了啊,真是夠虐狗的。薄夜沒有什麼事,沈糖你不用擔心。所以你們兩個人真的夠了,別虐狗了。」
沈糖笑了笑,「這就受不了了?以前也沒見你抵抗能力這麼弱啊。」
葉澈白了沈糖一眼,「這可不一樣。今天驚心動魄了。咱倆可是從通風管道爬出來的,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今天可沒辦法接受你們兩個人虐狗了。」
「是嗎?我還以為葉醫生接受良好,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吶。」
葉澈哼笑,「我可不管,今天薄夜一定要請客吃飯。別想著路邊的小飯店啊。我要去最近新開的那家私房菜。聽說那家可是很貴的,而且很難預約。今天我一定要吃上,這就要看看薄總您的能力了!」
沈糖抬頭看向薄夜,其實和薄夜在一起這麼久,除了見識到他的鈔能力倒是很少或者說基本上沒有見到過薄夜用自己的權勢。他在A市的位置,說是有權有勢也不為過。
薄夜眼中劃過無奈,這家新開的私房菜他倒是知道,而且了解得很清楚,知道背後控制的人是誰。
但看起來葉澈並不知道。
薄夜微微點頭,「好。」
沈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薄夜,她能感覺到薄夜的情緒不太對勁或者說有些彆扭。
沈糖試探著開口,「薄老闆這家店的老闆你認識?」
薄夜笑了笑,「算是吧。」
「你認識!」
葉澈滿臉震驚,「你怎麼認識的?沒聽你說過啊。」
薄夜拿起手機撥號,「老一輩的人,沒有必要專程說。而且我也不經常去這些地方。宋叔的手藝也不差,家裡的阿姨也都是有廚師證的。」
這倒是真的。沈糖還記得和家裡阿姨聊天的時候,阿姨漫不經心地說出了自己有特級廚師證的這個事實,當然宋叔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沈糖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手藝不差,但是和他們兩個人比起來就差很多。
「老一輩?」
葉澈皺眉,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在A市還活躍的老一輩不多了也就那幾個,伸出手指頭就能數出來更不要說願意出來摻和的了。
「不能是叔叔吧。」
葉澈試探性的問出口,薄夜的手指微微停頓隨後搖頭。
「不是他。別亂猜,是陳老。他自從之前那件事情以後安靜了很多,但他總還想要折騰。翠樓也就是你說的這家私房菜,就是他最新開的。不過裡面到底有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葉澈突然就不想去了,感覺和薄夜一起去那邊吃飯就像是把一塊肥肉送到他們嘴裡。
「不然咱還是別去了。總感覺這個樣子像是自己送上門。何況之前我們之間可不是很愉快,這個陳老……」
葉澈還沒說完就被沈糖示意閉嘴。
「喂,陳經理。我是薄夜。今晚可以給我一個包廂嗎?」
「嗯,對。我們要去吃飯。」
「好,謝謝。」
薄夜兩三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已經安排好了。不要擔心自己是肥肉,就算是真的是,我送到他嘴裡他也不敢吃。吃了會壞肚子。」
沈糖挑眉。
她感覺薄夜今天格外的霸氣側漏。
「行吧。」
葉澈點點頭。
「在想什麼?」
薄夜笑著看向沈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沈糖臉被捏起來,腮幫子鼓鼓的。
「沒想什麼啊。就是覺得你今天格外的霸道總裁。」
薄夜失笑,「霸道總裁?很少從你嘴裡聽到這個詞。」
「很少嗎?」
沈糖挑眉,「那可能是因為你之前實在是太接地氣了。生活感十足,讓我忽略了你其實是一位霸道總裁~」
沈糖眼神中帶著戲謔。
薄夜笑了笑,「你這話也就能信三分,多一分都不能信了。」
「這麼肯定嗎?不好吧。」
「怎麼不好了?」
「我會傷心的。」
「我也會傷心的!」
葉澈強勢插話,「你們兩個真的夠了。旁若無人的!我還在吶!別聊了。沈糖,你還沒說沈安那邊什麼情況了?田姨被救出來了嗎?」
天道在旁邊為葉澈手動點了個贊,但其實她剛才看沈糖和薄夜兩個人互動都看迷了,磕CP中。
但正事要緊。
沈糖聞言,眼神冷了下來。
「還沒。沈安剛才打來電話說還在溝通,後面就沒有再來電話。田姨不願意走,說要等她兒子安全。」
沈糖說完,薄夜和葉澈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個田姨瘋了吧。她不會真的覺得那個綁匪是為了她吧!沒有薄夜,她對那個綁匪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至於她兒子……我真的不明白。一個從來都沒有管過她的人,她就這麼愛護!如果她兒子真的對她好,當初就不會把她扔下,自己一個人去國外,而且這些年對她不聞不問甚至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葉澈和機關槍一樣叭叭說個不停。
沈糖則是一直看著薄夜,她在觀察薄夜。她知道薄夜心裡一定不舒服和薄夜兩個人交握的手緊了緊。
「沒事的。」
薄夜沖沈糖笑了笑,「我沒事。田姨那邊一定要等她兒子安全才會離開嗎?」
沈糖點頭,「嗯。沈安打來電話是這樣說的。沈安要帶她走,她自己不願意走,她願意當人質。」
薄夜沉默。
「這個人真是瘋了吧!她……」
葉澈還想說什麼就聽到一聲低低的笑。
沈糖心一緊,看向薄夜的眼神帶著疼惜。
「別這樣,好嗎?沒事的。」
沈糖伸手摸了摸薄夜的臉,薄夜順勢握住沈糖的手。
沈糖的指尖的溫度傳過來,讓薄夜很貪戀。
葉澈也不說話了,他知道薄夜現在一定不好受。這些年薄夜對待田姨就像是自己的長輩一樣,田姨也一直都在一個「媽媽」的形象。薄夜不會把她當做自己媽媽,但她總是薄夜這些年的慰藉。
薄夜看著沈糖臉上帶著笑,「境外我也已經聯繫了。那邊應該很快就會給一個結果。讓沈安把她救出來吧。救……」
薄夜苦笑,「我還是挺喜歡吃她家的麻辣燙吧。」
沈糖心一疼,勉強扯出一個笑。
「好。等她回來了,我們就去吃她家麻辣燙。好久沒去了,我挺想念的。」
薄夜點頭,「好。我們說好的要去看我媽媽。我們現在就去吧。」
「好。」
沈糖和薄夜兩個人十指相扣,往外面走。
薄夜回頭看了葉澈一眼,「你去嗎?」
葉澈搖頭,「我不去了。我去盯著點田姨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幹活不是!」
葉澈笑著調侃,薄夜笑了笑沒說什麼和沈糖兩個人相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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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一直看著,沈糖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天道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不禁在想,如果自己是沈糖會發瘋嗎?會因為不能反抗的命運發瘋嗎?真的不會去對抗所謂的命運嗎?而且在天道眼中沈糖是有這樣的能力的。
宋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天道身側。
「怎麼?你心軟了?不打算針對沈糖和薄夜了?」
天道皺眉,「針對?我什麼時候針對他們了?」
「沒有嗎?」
宋先生笑笑,「我倒是覺得你很針對。我也想知道薄夜到底犯了什麼錯,一個那麼不好的原生家庭,還要被安排這麼悲慘的命運。對於他來說這輩子最好的事情就是遇見沈糖了吧。哦,對。還有他身邊,母親留下來的這些人。但也因為從小他就認為母親因他而死,對這些人都有著一層隔閡。所以沈糖才是他最大的幸運。」
宋先生手中的摺扇晃了晃,「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薄夜到底做錯了什麼?被你這樣對待。他的命運你可是說過的,你看不到。既然看不到,為什麼結局定了?」
天道眉頭皺得更深,顯然這個問題她沒有辦法回答。
「你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和沈糖在一起待久了?」
宋先生笑,「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幫沈糖?只是有些事情我再去做沒有意義了而已。」
天道眼睛眯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你!」
天道指向宋先生,眼神中帶著怒氣。
宋先生無所謂地笑了笑,用摺扇壓下她指向自己的手指。
「我只是問個問題,何必這麼激動。而且我們兩個人要是真的打起來可分不清誰勝誰負。我只是想知道薄夜到底做了什麼,命運這麼慘。當然如果你還可以說的話,也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之前對沈糖那麼好,甚至幫她救了薄夜。現在卻要這樣?還是說那次幫她救薄夜,除了心軟也有別的算計?」
外面還在下雨,雨勢不見停。
薄夜撐著一把傘遮在兩個人頭上,剛要走出去,電話在這一刻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