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變天了
清晨,在這初夏時節是溫暖而美麗的。
武昌城內早早便有商家、農戶開門出屋,在大街上享受著清新的空氣與溫涼。大隊的士兵成群結隊,在大街上整整齊齊的前行晨練,一切歸於平靜,都忘記了近三個月前發生的震驚全城的事。
平民百姓可以忘記,武昌守將卻無法忘懷。岳季恆接任的他父親的位置,成為新的征北大都督,如果說目前最有權勢的年輕子弟,趙閑一死便只有他了。不過他並不是很開心,甚至對趙閑有几絲憤恨,若不是他天馬行空的想奇襲北齊,怎麼會引發接下來的事情?
岳平陽的死在趙閑意料之外,不過這樣到給他踢開了最後一塊絆腳石。他心中有愧,但走到這一步,就停不下來了。
淡淡的晨曦散落在城牆守將的鎧甲兵刃上,散發著金色的豪光。眾將士昂首挺胸,齊齊守衛在城投,那面獵獵作響的『梁』字軍旗絲毫煥發的新的光彩。只可惜現在岳將軍身死,安家軍四分五裂,即便這軍旗在如何招展,眾士兵眼裡還是覺得黯淡無光,或許是缺了某個主心骨吧。
城牆上的士兵來回走動,為首的小校抱著胳膊,躲在城剁的後面偷偷啃上一口大餅,樂呵呵的與旁邊巡邏的士兵說著閑話。哪家的脂粉姐兒最夠味,哪家的老鴇兒養漢子,聽的一幫士兵伸長脖子豎起耳朵,還不忘結隊掩護他。平時無戰事。這枯燥的城牆上,唯一的樂趣便這樣這些了。
一些不怎麼感興趣的士兵,則趴在城垛上看向遠方,懷戀著家中的婆娘。漸漸的,天地一線之處出現了個白點,漸行漸近,可見是一銀色戰甲的北齊武將,手持長塑,頭上羽纓隨風飄蕩,其實頗為英武。毫無畏懼的直至沖向城牆。
那士兵瞳孔猛的一縮。手中的兵刃差點掉在了地上,急急扶正頭盔大喝道:「敵襲!敵襲!」
聲音如同炸雷,北齊突然襲擊不是第一次了。城牆上閑聊的、閑逛的接連起身,拿起兵刃準備。烽火又燃了起來。
士兵弓滿如月。齊齊對準城外。待仔細看去,除了那單槍一馬,並沒有其他的部隊。
縱馬如飛。那銀甲將軍在地面上拉過一條白線,這場景大多數士兵都覺得眼熟。
待面容清晰了,城牆上所有士兵盡接嘩然:「趙閑將軍!他還活著!」
弓箭手立刻放下了弓箭,雖然不然不明白他為何穿著北齊的鎧甲,但他就孤身一人,而且是鎮國公的繼承人,怎麼也不可能反叛朝廷是不是。
問詢而來的蕭監軍和岳季恆,眼睛睜的老大,岳季恆清秀的面容一片扭曲,痛心疾首的道:「好你個趙閑!你竟然沒死,爹啊!這廝有九條命,您老人家為何那麼糊塗啊!」
蕭監軍也為多年的老搭檔感到可惜,但趙閑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的。立刻高呼道:「開城門,迎接定北王趙閑。」
眾人又是大嘩,這才想起來趙閑死後,皇上大手一揮直接封了他為定北王,而且朝爺上下無人反對。他現在活著回來了,總不能收回成命吧?
異姓王爺,大梁百年年獨一個。眾人又是羨慕又是敬仰,安家這封爵真的到頭了。
趙閑看著城牆上熟悉的眾人,輕輕吸了口氣,開口朗聲道:「北齊征南將軍趙閑在此,城上的岳將軍可願下來一敘。」
「什麼?!」「征南將軍?!」
眾人一陣錯愕,還以為趙閑失心瘋了,放著好好的定北王不做,跑去當北齊的征南將軍?背上千古罵名不說,如果你是來勸降的,我們就能答應?
岳季恆又氣又怒,大聲道:「好你個趙閑,竟然投降北齊,算本公子看錯了人。來人把他拿下,押往京都受審。」
趙閑搖頭輕笑:「岳兄,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歸降北齊嘛?」
「嗯?!」岳季恆怒容微微愣住,是啊!他在大梁權勢如日中天,即便到了北齊也不可能給他更高的賞賜,完全沒必要投降。若他是暫時答應北齊用以脫身,倒也是可以理解。可你都到家門口了,還說這些作甚?
他覺得其中有問題,便急急下城牆,打開城門獨自騎馬奔了出去,來的趙閑近期,提槍憤然道:「說!」
「你膽子到挺大。」
趙閑將馬塑插在地上,拍馬緩緩來到他身前,自懷中拿出一塊錦布,舉起了看向城牆。
此時城牆上已經聚滿了士兵守將,還有不少百姓參雜其中,看著那死而復生的將軍。
岳季恆眉頭緊蹙:「趙閑,這莫不是北齊給你的封爵金冊,你拿來跟我炫耀?」
趙閑輕輕吐了口氣,朗聲道:「我安家世代忠良,大梁先帝對安家忌憚甚深,與輔國堂合謀打壓安家,導致安家滿門僅余趙某和老爺子二人。大梁先帝仍不知足,曾秘密立下遺詔,囑咐建始帝提防在下,有機會定要斬草除根。而建始帝不負厚望,在我攜五千將士突襲北齊之際,立下血詔命令岳平陽將軍斷我後路,讓我與眾將士一同身死異國。岳將軍忠心耿耿,迫於皇命不得不從,又因心中有愧不得不自盡謝罪,而他如此扶持,建始帝對此卻知而不言,以為所有事情都可以隨著岳將軍的死歸於塵土。可是,我趙閑沒有死。北齊秘衛的探子知曉這份密詔后,便偷偷將真跡調換了出來。還故意留下了我的命,並把這份遺詔與血詔交給了我。」
靜,死一般的靜。
朝廷的陰暗面,在場為官著大多知曉,卻沒有那個敢討論。只是他們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會用這種方法對付自己的臣子。擁兵自重遭到猜忌無可厚非,可岳將軍忠心不二,他竟然利用岳將軍的忠心做出這等人神共憤是事情逼他自盡!還有那五千將士,為了除掉一個受到懷疑的臣子,便讓那五千將士當做炮灰,憋屈的死在異國他鄉。難道士兵的性命在皇帝眼裡就不值一提嘛?
岳季恆連連搖頭,可心中卻半信半疑。他爹恪盡職守、嚴肅認真,作為武昌守將數年,從未有過疏忽。像接應趙閑這種簡單的事情,絕不可能出一絲差錯。可那天偏偏就喝醉忘了。還有聯想到那幾天。父親神色凝重,舉止怪異,數次把他叫到房中交代一些事情,他還以為父親準備告老還鄉將位置傳給他。哪想到當晚父親就舉劍自刎。而且房中還有一堆燃燒過的灰燼。
這麼一聯想。岳季恆頓時面色血色,繼而額頭青筋爆起。若因為沒有疏忽而畏罪自殺,他心中不悅。卻不能多說什麼,誰讓這是他爹的錯。可現在了?朝廷為了除掉趙閑逼死了他爹,這讓他如何不怒?父親忠心耿耿,竟落到這般下場,連死後都洗刷不掉畏罪自殺的名頭,他九泉之下,何以安心?
趙閑舉著錦步,緩緩自城牆下走過,捶胸頓足,氣怒道:「我趙閑不想做這千古罪人,也不想對曾經的同僚刀劍相向,可我趙閑咽不下去這口氣。如果你們有一天出征在外為建始帝征戰,他卻早早就寫下了密詔在背後捅你刀子,為的只是除掉你們忠心耿耿的將軍,你們能咽的下這口氣嘛?我們身為臣子,將建始帝視為聖明,不計生死、遠離妻兒父母,力保他的天下,可他拿我們的血肉之軀當做什麼?這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他葉家的,百年征戰之苦眾位將士因當比我清楚,你們每人提心弔膽迎戰外地也罷,還得擔心皇帝在你背後捅刀子,這般昏庸君主,保之何益?」
城牆上士兵眼中含憤,他們都是岳將軍的老部下,對於岳將軍是打心眼裡的佩服,為了保住武昌百姓不受戰亂,連親生兒子的生死都可以不股,他們如何不服?
特別是這份血詔,那是赤裸裸的背叛,他們的忠心換來的是什麼?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君主,他們遠離家鄉父老,誓死保衛的便是這個人的天下嗎?
士兵們大多都是被抓來服兵役的,見此當然心中有氣。而那些守將們則左顧右盼,都思量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趙閑話的意思,明顯是要造反了。
一不小心站錯了隊被拿了祭旗可是很凄慘的,至於忠君報國,他們現在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安家、岳將軍比他們還忠心,結果了?
起初只是葉家兩位後人爭奪皇位,打了近百年的仗,他們這些普通將領早就煩了。再說北齊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又不是韃子入關屠戮漢人,心理上沒有太大的抵觸。而且趙閑也沒說要他們歸降北齊,滅了大梁自己當皇帝北齊屁辦法都沒有,他們這些小將領還是未來的開國功臣了。
現在他們考慮的,只是趙閑成功的可能性。
安家掌控大梁近七成的兵馬,雖然趙閑死後四分五裂,但安老爺子還健在,他孫兒被朝廷迫害而造反,他能上戰場攔著?大手一揮那號召力不是尋常人能比的。岳季恆掌握近三成,剩下的就只有朝廷的禁軍了。
這麼一算,趙閑還真沒失敗的可能性,只要岳季恆也同意此事,大梁的末日便也到了。
至於百姓,聽到此時也大為老火。安家軍在大梁百姓的眼裡就是保護神,至於朝廷除了收稅和抓壯丁,還真沒什麼交道。特別是那是說書的,在茶館里傳趙閑的段子,什麼『金陵城外孤身抗敵,武昌之危妙計解圍』等等等等,在戲台上就是個忠肝義膽的大紅臉。
一時間,城頭眾人目光齊齊放在了岳季恆身上,看著這位新的征北大都督,會作何選擇。
岳季恆額頭青筋抱起,抬手搶過錦布,展開細細查看。漸漸的,他眸子便的血紅,顫動著身體道:「我父親忠心耿耿,你葉家竟然如此待我父……」他憤怒的咆哮了一聲,竟然雙目發黑,氣的暈了過去。
趙閑深手扶住他,高高提前馬塑指向蒼天,看向城頭怒喝道:「建始帝不仁,休怪我等不義。武昌全體將士聽令,開城門,備輜重,即日動身,劍指天洛,違令者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