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又要求偶?
第二百三十二章你又要求偶?
鯊魚剝皮后,魚肉扔進海里,落下水的一瞬間,海面下的魚聞到腥味爭相游過來,海面如沸騰一般,海珠撩水洗下手,拿起船尾的漁網抖開撒下去,停頓幾息就收網。
「我來。」韓霽隨手將刀遞給身側的人,他接過漁網纏在手臂上,一個用力,沉重的漁網出了水,清透的海水從網眼裡流出,陽光落在水上,宛如光陰傾瀉。
一網十來條海魚,擇出漁網倒船板上,魚尾撲通著拍打船板,船板上噼啪響。
「西望,你們在廣南的日子挺愜意啊,你適應得挺好。」一個堂兄從海上收回視線,說:「我該多出來走走,跳出長安四處看看。」
「早跟你們說別像只鬥雞一樣在籠子里啄這個撲那個,供他人取樂下注的東西罷了,不合心意沒價值了就被捨棄了。」韓安慶出聲。
其他人苦笑。
韓霽不搭腔,他見鯊魚皮剝得差不多了,便說:「快晌午了,回吧。」
虎鯨群也已經離開了,沒人知道它們去了哪裡,海珠琢磨著過些日子她要出船在這邊的海域探探底,帶老龜下海熟悉下環境。
船帆升起,樓船返航,海珠站在船帆落下的陰影里,頭頂落下兩片松子殼,不用抬頭也知道是鳥在搗亂。
鳥見她像是沒發現,又嗑顆松子探頭吐松子殼,松子殼下落時被風吹進海里,它不服氣,繼續嗑松子往下吐。
「不敢,哪敢啊,它們一個甩尾船就毀了,躲都來不及。」侍衛長說。
「海珠,快跟上。」鸚鵡飛回來喊,它都飛遠了才發現有人掉隊了。
鳥撲棱著翅膀嗖嗖飛了上去,沒一會兒,住艙里響起人鳥的口舌之爭,一直到船靠岸了才消停。
韓霽嘆一聲,又起身去底倉給它舀水,「給,喝吧。」
「不用害怕它們,之前虎鯨群在永寧碼頭那邊活動,跟當地的漁民相處融洽。」韓霽出聲。
「是,沈參將。」背地裡議論的人一鬨而散。
「應該是人吧?」
「少將軍,那群大魚吃人嗎?」侍衛長憂心地問,「今早它們在島附近徘徊,不少漁民不敢出海打漁。」
「船上沒有,回家了給你蒸。」頭頂又落了松子殼,海珠抬頭,長命和風平一晃而過。
「你去陪他們,別來我這兒。」海珠往一旁挪了挪。
鯊魚皮捆作一捆提下船,魚裝桶里提回去,人都下船了,韓霽指定個守衛去把船上的魚血魚肉沖洗乾淨。
「渴了。」鳥呸掉松子殼,吃了太多乾的,嗓子又不舒服了。
侍衛的目光又移到鳥身上,等人跟鳥走沒影了,碼頭上值守的侍衛竊竊私語:「少將軍的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看著是人不是妖啊,養著會說話的鳥,出嫁還有會唱曲子的虎鯨相送,是人吧?」
「新婚頭一天不陪妻子陪兄弟,鳥都要笑我是傻子。」
「沒跟你說話。」韓霽嫌棄它多嘴多舌。
「明珠,有人偷吃你的松子。」冬珠探頭喊。
船頭落了一片松子殼,韓霽踩著松子殼走過去,坐在海珠身邊跟她說話,兩人都不搭理二樓的鳥。
「不吃人,人掉海里遇見虎鯨還能獲救,但也不準打它們的主意,它們記仇。」海珠開口。
「什麼?」鳥立馬接話,它展翅飛下來,問:「鳥笑你?」
「都在鬼扯什麼?前兩年一起去深海剿匪就有她,她比常人善水罷了。」走來的人用刀背敲人,說:「敢冒險就有奇遇,不理解就看個樂呵,再讓我聽見你們胡說八道,都去軍營挨軍棍。」
「鳥想吃蒸蘋果。」鸚鵡又提要求。
來人正是沈遂,他如今負責島上的安全事宜,管轄各處值守的守衛,閑來無事就在島上各處轉。
到了飯點,他回家點個卯,家裡無事,他跑去將軍府蹭飯。
此時將軍府里的主人和客人都在後廚,韓安慶和穆大夫坐在樹下翻看書頁,其他人穿著一身沾了魚血的衣裳在處理鯊魚皮,這是韓安慶跟海珠要求的,自己動手做的飯吃著才香。
「堂兄,舀瓢水來沖一下。」韓霽喊。
鯊魚皮在沸水裡煮了兩滾,粗糙的皮燙綻,用刀颳去上面如沙礫的東西,洗凈就得到一張光滑的魚皮,韌性極強。
「魚皮里的魚肉也要刮乾淨,魚肉不能吃。」海珠囑咐。
「好嘞。」
「呦,你們在收拾啊?幾時能吃上飯?」沈遂走進來,說:「鯊魚皮能吃?」
「能吃,我找到記載了。」穆大夫鬆口氣,他捧著醫書說:「古籍有記載,鯊魚皮是味珍貴的補藥,對患有胃病、肺病之人有益,對年老人有益,可補骨,婦人食之有美容之效。」
「那我今天可多吃點。」侯夫人笑了。
「可惜了,我去年扔了好多鯊魚。」話落,海珠發現有不少人看她,她解釋說:「也是虎鯨捕來的,不是我獵殺的。」
「剛剛我在碼頭還聽人議論你是人是妖。」沈遂大笑。
「不瞞你說,我們昨晚也有這種猜測,我們沒見過虎鯨,它們好似還挺通人性,還跟弟妹有交情,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韓霽堂兄笑著搖頭。
「沒見識。」房頂上的鳥猛不丁出聲。
「對對對,我沒見識。」人不跟鳥一般見識,他覺得還挺有意思,說:「廣南人傑地靈,鸚鵡都比別處的聰明。」
鳥高興了,它得意道:「鳥叫明珠。」
「你去看看蘋果可蒸好了。」韓霽支開它,說:「嗓子啞了就少說點話。」
海珠擔心它一頓猛吃又吃撐了,開口道:「蘋果能吃了喊我,我跟你分吃一碗。」
「好嘞。」鳥領了任務飛走了。
「這鳥真有意思。」韓霽的堂弟笑盈盈道,問:「堂嫂,它真叫明珠?你給起的名字?」
「它自己起的,之前在永寧的時候它陪長命一起聽夫子講課,夫子提到「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它大概覺得明珠極美,又有海珠的珠字,就自取明珠為名。」韓霽解釋,這還是長命和冬珠猜出來的,那天上午鸚鵡聽過這句詩的釋義后就衝出了小學堂。
「噢?還是只博學的鳥?」韓安慶大笑,他攥著書說:「我找到鯊魚皮的做法了,鯊魚皮脆、韌,適合做湯和涼拌,晌午我親自動手,侄媳婦你在一旁偷學。」
「行。」海珠點頭,「我來偷師。」
鯊魚皮已經處理乾淨了,韓安慶先進廚房查看佐料,見茱萸和山花椒都有,他洗手出來接過菜刀切割鯊魚皮,其他人繼續處理鯊魚的魚鰭。
「海珠,蒸蘋果能吃了。」鸚鵡站在海棠肩上過來了。
「少夫人,明珠說您也吃蒸蘋果?奴婢在爐子上又蒸了一個。」海棠見禮。
「嗯,我跟它分吃一個,爐子上的那個留給它下午餓了吃。」海珠用勺子將蘋果一分兩半,鳥的放桌上,她用手拿著另一半啃。
鳥看她吃了才埋頭動口。
海珠吃完蒸蘋果洗手進廚房,鯊魚皮已經下鍋煮了,水裡浮出白沫,條狀的鯊魚皮打卷,微微變了色。
廚娘將需要的蔥姜蒜都洗凈放在灶台上,雞蛋也拿來了,走到灶前聽吩咐。
「打兩桶冷水來,要從水井裡剛拎起來的。」韓安慶出聲。
廚娘立馬去辦。
鯊魚皮撈起來過冷水,反覆沖洗四遍才冷卻下來,此時鍋已經洗乾淨了,他倒油下鍋,開始爆姜蒜山椒和茱萸,這些爆香再倒入雞湯,以及老醋和醬油調味,湯煮沸倒進煮過的鯊魚皮。
「這個湯是河南道的吃法,味道不錯的。」韓安慶跟海珠說,「我又寫了本食譜,等我回去了託人給你捎過來。」
「我也打算寫本書,是我在海底的所見所得,以及各種海鮮的吃法,等刊印了我給堂叔送一本。」海珠說。
韓安慶高看她一眼,說:「送個十來本,我收藏兩本,再送給老友幾本。」
「好。」
湯沸騰,韓安慶挾起一塊滾燙的鯊魚皮放盤子里,敲五個雞蛋打散,淋進湯里,霎時,鍋里浮出一層金黃的雞蛋花。
「蔥撒進去。」韓安慶說,他挾起鯊魚皮喂嘴裡咀嚼。
海珠皺著臉問:「是不是有尿騷味?」
「沒有,哪來的尿騷味。」韓安慶搖頭,又添了少許鹽就舀湯裝盆了。
緊接著他將剩下的一盆鯊魚皮涼拌,海珠看了眼,淋了醋還加香櫞,蒜也多,最後撒上花椒和茱萸再用熱油淋。
「端去飯廳。」韓安慶吩咐廚娘,他洗乾淨手就出去了。
海珠挾一條涼拌鯊魚皮嘗味,酸且辣,一入口就口齒生津,她囫圇嚼幾下咽進去,沒嘗出鯊魚皮是什麼味。
飯菜上桌,眾人圍坐,桌上不止兩道菜,全桌的人卻是先是對鯊魚皮下筷,涼拌鯊魚皮初入口,冬珠和風平就皺起了眉頭,他們吃慣了清淡的菜,受不了又酸又辣的味道。
「吃點旁的菜。」侯夫人讓丫鬟給他們挾菜,「南方人口味淡,吃不得這些。」
海珠舀勺酸辣鯊魚雞蛋湯裝碗里,她嘗了一口,說:「這個味道還好,不算太辣,雞蛋花挺好吃,鯊魚皮……鯊魚皮還行,沒異味,挺有嚼勁,挺彈牙。」她多吃幾塊,心想這個煲湯應該也可行,像做豬皮凍那樣,燉一夜,早上起來做灌湯包。
韓安慶跟她想到一處去了,說:「虎鯨下午還來嗎?」
「應該不來,如果沒離開,那就是去探索新地盤了。」海珠說。
下午一船人又出海了,如海珠說的,虎鯨沒露面,一船人繞島轉一圈又回來了。
進了將軍府就各自散了,海珠跟韓霽回房,剛坐下,鳥帶著海棠送蒸蘋果來了。
「它一直要等您回來了才肯吃。」海棠無奈,一碗蘋果蒸了又蒸,她擔心蒸壞了,背著鳥又蒸了一碗。
「來,分我一半。」海珠接過碗,她吃一大半,給鳥留一小半。
韓霽揮退丫鬟,坐在一旁跟鳥打商量:「明珠,等天黑了你就回偏院,夜裡別過來,天亮了再來。」
「你又要求偶?」鳥咽下果瓤。
海珠差點笑噴。
韓霽硬著頭皮點頭,「是,我又要求偶。」
鳥的綠豆眼骨碌轉,它出主意說:「白天也能求偶。」
韓霽瞥了海珠一眼,大笑著說:「海珠不同意。」
鳥停頓了兩息,妥協道:「那好吧。」
「我讓人在偏院給你做張床,過些天我把硨磲床搬去偏院,你睡硨磲殼裡。」海珠說。
鳥沒意見,它可不是不識趣的壞鳥。
「夜裡不能扒窗戶。」韓霽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了,流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