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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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松筠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大家面面相覷,內心各有猜測,他也沒解釋,直接就進了電梯。

劉常寧還有文件要他簽字,拿著文件夾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嚴松筠扭頭看了他一眼,露出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劉常寧很上道地問:「總裁,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嗎?」

我想跟你吐槽一下我老婆,嚴松筠腹誹,又覺得那樣好像不太好。

於是他改口道:「你去給太太那張卡轉三百萬,今天看著餘額不夠整數了。」

他說的整數是指三千萬。

事情是這樣的,嚴松筠和俞知歲婚後,是想過把自己黑卡的附屬卡給她的,畢竟他爸的副卡就是他媽在用,他也就默認自己的副卡應該是俞知歲的。

但在給出去的前一天,俞知歲去逛街,一口氣買了八個愛馬仕包回來,那幾個包在他看來模樣都差不多,只不過顏色不同。顏色不同就不同了,有的還很醜,買回來做什麼,辣眼睛嗎?

小嚴總覺得自己太太這錢花得過於不值當,而且看樣子她估計改不了這習慣,為了自己不破產,這副卡……

嚴松筠完全拿她沒辦法,只好隔三差五讓劉常寧去轉賬,他說過的話,總不能食言。

俞知歲不知道他心裡還經歷過這麼一場思想上的拉鋸戰,眉開眼笑地接過卡,對他有這份心感到很滿意。

這會兒聽到他吩咐自己去轉三百萬,劉常寧淡定地點點頭應好,轉賬的時候看了眼時間,上一次轉賬恰好是一周前。

劉常寧:「……」我發誓我看到了老闆淡定表象下的心如死灰。

「預留的號碼是我的,這樣方便我保證卡里的餘額不低於三千萬,如果你有需要用大錢的緊急情況,不夠的話我再轉進去。」

但很快,隨著他們之間的摩攃和分歧不斷增多,俞知歲又不是什麼能忍氣吞聲的性子,受的氣總要宣洩,花錢就成了最好的方式。

但是做出這樣的決定,嚴松筠又難免有些愧疚,於是便另外開了一張卡,往裡面存了三千萬,給俞知歲當零花錢。

反正她自己本來就有黑卡,想來也不稀罕他的,就不給了吧。

嚴松筠對她這句話充滿期待,覺得太太鋪張浪費的毛病興許有糾正的希望,雖然只是那麼一絲絲。

轉完賬,他回去跟嚴松筠彙報,開玩笑地說了句:「太太這開支,一周頂我一年。」

彼時他們剛新婚還不滿半月,雖然已經有過一次小爭執,但看起來關係尚好,又因為有了親密接觸,眉梢眼角看起來是有幾分新婚夫婦的甜蜜的。

而且她發現,花嚴松筠給她的那張卡里的錢更能解氣,於是她乾脆把所有要花錢的賬號都綁定這張卡,小到遊戲充月卡,大到某寶清空購物車,還有線下購物美容等等消費,全都走這張卡。

俞知歲也就沒想過拿這張卡做什麼,還說:「放心吧,我雖然愛花錢,但從來不亂花錢。」

來啊,同歸於盡啊!

嚴松筠頓了頓,到底沒忍住,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不過去拍賣會買回來的東西,都是保值的,也不錯。」

劉常寧:「……」您自我攻略的姿勢真是熟練得讓人心疼:)

嚴松筠按了兩下太陽穴,放下手,抬頭看劉常寧一眼,見他面色略微有些古怪,以為他也覺得俞知歲大手大腳,就問道:「你也覺得稀奇吧?哪有人這樣花錢的,差不多一樣的燈籠都能買一堆。」

他總是看重未來,要做長遠的計劃,平時對待工作也是這樣,聽下屬彙報工作進度,總要問「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麼做」、「然後呢」、「接下來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暫時沒有出結果,甚至目前階段出了差錯,他都不會生氣,但是如果你拿不出下一步的應對方案,就等著被罵個狗血淋頭吧。

「說過她多少次了,總是不肯聽,我一說她還要不高興。」他嘆口氣,往大班椅里一靠,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後怎麼辦,不活了嗎?」

嚴松筠神色看起來也很淡定,「最近她應該沒有去拍賣會,否則她一天的花銷就可能頂你一輩子。」

她花了錢,以嚴松筠的性子,他肯定要堵心的,那正好,她不高興,他也別想好過。

不由得暗暗咋舌,媽耶,太太這一周就花了快三百萬,要不是小嚴總家大業大,還真養不起。

這種風格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很痛苦,拜託,時間那麼緊,我能做好目前的事就很不容易了,你這就追要問我下一步,計劃書來不及編……不是,來不及寫啊!

但職場官大一級壓死人,不服氣?憋著,老闆讓你幹嘛就得幹嘛。

幾年過去以後,大家摸清了嚴松筠的做派,他工作要求嚴謹和條理,凡事按照預先做好的方案進行,planA受阻或失敗,立刻有planB甚至C跟上,確實省事很多,也就逐漸接受和認可了他的做法。

加上嚴松筠為人低調,工作勤懇,經常很晚了辦公室還亮著燈,員工們對他的評價,大多都是與敬業有關。況且雖然當前大環境不好,但淮升國際仍舊保持著以前的每年調薪政策,沒有無故裁掉任何一名員工,這就讓嚴松筠的風評更好了。

所以在劉常寧看來,他會娶俞知歲這樣一個喜好享樂的太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但一想俞知歲背後的紫荊礦業,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劉常寧笑道:「別人家是家底不夠,才要計劃經濟,太太哪有這擔憂,不說別的,就是紫荊礦業和紫荊珠寶的股份,就夠太太揮霍的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嚴松筠始終覺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萬一哪天淮升國際和紫荊礦業破產了呢?」

劉常寧:「……」啊這……這麼不吉利的話您都說得出來啊?

嚴松筠抿著嘴角,又嘆口氣,沖他擺擺手,「你先出去吧,我要努力賺錢給太太買燈籠了。」

看來確實對那一批非遺大師做的花燈很有怨言了。

劉常寧忍著喉嚨里的笑意,點點頭,拿起他簽好字的文件,出去了。

天氣還是不好,俞知歲在家無事可做,抱著大金在影音室看電影,放的是部爛片,劇情非常注水,她看得直打哈欠,好不容易看到片尾,她在打哈欠擠出來的眼淚中看到滾動字幕上懷聲影視的字樣,嚇了一大跳。

懷聲影視?那不是淮升國際旗下負責文娛板塊的子公司?好歹也是個老牌影視公司,怎麼製作出來的影片水平就這?

這水平的片子,票賣得出去嗎?投資多少,回本了嗎?別是虧得褲衩都賠出去了吧?

話說,懷聲影視到底賺不賺錢啊?

「不怎麼賺,感覺離倒閉不遠了。」對於她的問題,嚴松筠如此解釋道。

俞知歲聞言很好奇,「既然這樣,集團就沒想過要挽救一下它的頹勢嗎?」

嚴松筠沉默一瞬,抬頭看向癱在沙發里泡腳的太太,「嘗試過,也給了不少資金,集團旗下的品牌也基本都交給懷聲的藝人代言,但是……」

「集團的業務重心不在文娛這一塊,能分給它的本就不多,經濟形勢不好,電影院開兩天就關三天,院線上座率越來越低,光去年一年,懷聲影視在三四線及以下城市的電影院就關閉了百分之五十,現在想要拍攝影片也並不容易,劇本、導演、演員,好的不好找,影視寒冬,別說競爭,就是生存壓力都很大。」

「除了外部因素,懷聲內部也有許多問題,懷聲已經近十年沒簽過新人了,倒是不停有藝人合約結束后跳槽,我聽楊總說,剩下的人里也基本都是開機混底薪的,大家都沒幹勁,好得起來就怪了。」

俞知歲聽完瞪著眼,露出一個震撼我全家的表情。

真的好離譜,娛樂圈不都勾心鬥角為點小東西就開始扯頭花的嗎?怎麼聽你說的,好像懷聲里都是一幫子鹹魚?

你們淮升國際從老闆到前台都卷生卷死,怎麼能容忍一個陳舊又鹹魚的子公司?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也許是因為她的疑惑太過明顯,嚴松筠不得不繼續解釋:「應該是上行下效。懷聲影視的楊總原來是集團副總之一,後來調過去負責影視子公司,他這個人比較……嗯,佛系,對員工沒太大要求,也不搞那些陪酒拉資源之類虛頭巴腦的事,又有集團當靠山,資源不算多,但一直有,有野心的都跳槽走了,剩下的人愈發想養老,就成現在這樣了。」

泡腳桶有按摩功能,俞知歲腳底被按得一陣舒爽,聞言懶洋洋地繼續問:「楊總這樣,業績不好看吧?他就不擔心這樣下去把自己頭頂的烏紗給搞沒了?」

「不會,如果懷聲影視實在做不下去了,會被集團其他子公司收購,旗下藝人會打包出售給其他影視公司,其他工作人員會在考核及格后調入其他公司繼續工作。」

嚴松筠說得非常理所當然,他甚至覺得懷聲影視現在那棟樓,給淮生醫藥當辦公樓就不錯,或者改造一下,當實驗中心也不是不行。

「至於楊總,也會找個閑職安頓他的。」嚴松筠告訴她,「因為他救過爸爸的命,那時候他還在集團,有一次跟爸爸一起出國談判,對方當時家族內鬥,負責和淮升談判的那位很想談成這樁合作,安排了很隆重的歡迎宴會,結果宴會混進了家族內其他人雇傭的幾個殺手,持/槍把宴會搞得一團亂,爸爸不幸中了一槍,是楊叔叔把他背出會場送去醫院的。」

俞知歲聽完哇的一聲,「那是了,救命之恩,金飯碗吶。」

嚴家虧待誰都不能虧待這位楊總,否則就是忘恩負義。

嚴松筠明白她的意思,笑笑,俞知歲又說:「其實我看過持/槍鬥毆的,那時候我還小,紫荊礦業還在呂縣老家,沒搬來容城,礦上有人鬧事,打群架,拿了那種土/槍。」

「工人鬧事?」嚴松筠好奇地問。

俞知歲搖頭,「礦和礦之間,你也知道,這一行有不少人都有點背景,心狠手黑得狠,又看俞家只有我和姑姑兩個女的,可不就想趁我們病要我們命嗎,有一次我差點……」

她說到這裡突然又停了下來,嗐了聲,「說這些老黃曆幹嘛呀,又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說完坐起來,拿起一旁的毛巾把腳上的水擦乾淨,喊荷姐叫人來幫忙把泡腳桶拎走。

然後準備去睡覺,「我先去睡了,明早還得回去跟爸媽喝早茶呢,得早起,你也別忙太晚了,早點睡。」

空氣里浮動著茉莉花精油的味道,嚴松筠剛才眼看著她一次性倒了半瓶進泡腳水裡,本來想說什麼,又覺得他們難得坐在一起聊天,還是不要說掃興的事了。

事實證明,只要他不批評俞知歲奢靡浪費,他們之間就能很愉快地對話,瞧瞧,她都主動關心他讓他早點睡了。

嚴松筠點點頭,同她說了聲晚安,又想到她剛才沒說完的話,難得有些好奇,想問卻發現人已經不在眼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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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有松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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