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撿到貓的第十天

第十章撿到貓的第十天

直到那奇怪的生物從手中徹底消散殆盡，勉強維持著清明的柯南，這才終於鬆懈了最後一絲緊繃的神經，再也抵擋不住沉重的眼瞼，眼前一黑，沒了意識，就著攬住加藤湊脖頸的姿勢，趴倒在了對方的肩頭。

「柯南？」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沉，加藤湊的眉宇再次蹙緊了幾分，他小心地將柯南從肩上托下，讓男孩以更舒服的姿勢枕在自己的臂彎中。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的功夫，柯南的小臉竟莫名蒼白得厲害，兩邊的鬢角和額頭，還滲著些細密的汗珠，抿著雙唇，眼眸緊閉，就連呼吸也好似粗重了幾許。

見此情形，他連忙試了試柯南的額頭，果然，那裡正隱隱透著不正常的體熱。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加藤湊心中暗想，一時卻也顧不得疑惑，一手抱起柯南，一手拎沉甸甸的購物袋，來到街旁，看著過往飛馳的車輛，伸手招攬了計程車。

「去最近的醫院。」一上車，加藤湊便眉頭緊皺地匆匆說道。

比起平日里那冷靜自若的淡然模樣，此刻的他雖仍舊維持著面上的剋制，好似並未表現出多麼的急切，可抱著柯南那繃緊的手臂，手背與額角綻起的道道青筋，以及下撇的嘴角，無一不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思，乃至忍不住再次開口，沉聲催促道，「麻煩速度快一些。」

「是，客人還請您坐穩了！」司機忘了一眼後視鏡，瞧見了加藤湊懷中閉著雙眼，臉色難看的柯南，當即也反應過來，連聲應下，踩下油門沖了出去。

車窗外的景色不斷飛速倒退，方才還鮮紅勝火的晚霞，大概是因為已經走過了它最明艷的那一刻，開始逐漸染上了大片深色的墨藍，猶如打翻的墨水瓶，將整個天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作了一片黯淡。

而仿若與之相對的，是柯南原本慘白的小臉，正慢慢浸上病態的紅暈，就像是先前在路邊照到的那抹火紅霞光，殘留在了他的小臉上。

不過他並沒有太在意，目送護士離開后，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柯南床邊，靜靜地看著柯南帶了些病色的睡顏。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留下加藤湊在病房中，有些不明所以。

「藥瓶見底了的話，就按一下護士鈴通知我們，」護士將點滴掛上支架，又調節好速率，這才轉過身對著加藤湊指了指床頭護欄上的按鈕，交代道，「我們會及時過來更換的。」

「是我疏於照顧了。」沒有作任何辯白，加藤湊應下了護士的話，並向對方鄭重謝道，「多謝您的關心。」

「好，我知道了，」加藤湊點了點頭表示記下，再次微微躬身道，「謝謝護士。」

「.您太客氣了，」護士反應過來，連忙也躬下腰身，垂頭掩去自己神情的那點不自然，只臉色有些微紅的說道，「總之，有什麼情況就請儘管叫我們，隨時都有人在的。」

醫生看了眼病床上安靜躺著的柯南，又看了看手中柯南檢查下來的各項身體數據資料，朝一旁的加藤湊說明了最終的檢驗結果，並詢問道，「他在昏迷之前，是否有做過什麼事，或者說過哪裡難受嗎？」

「目前檢查下來，您的侄子應當是精力勞累過度導致的體熱發虛，進而昏倒。」

他額前也垂落了好幾縷碎發，看上去凌亂了許多，但卻在無意中將他那周身的淡漠沉悶，稍稍打破了些許，叫人注意到了他隱在碎發之下的朗眉星目，甚至因為他微微躬身的動作，更將這份優勢放大了許多，讓一旁本就看著他的護士，心中不禁一怔，短暫地失了幾分神。

「是，我知道了。」聽完醫生的話，一直緊繃著的加藤湊，這才終於從唇齒間吐出一口短而淺的輕氣，對著醫生微微躬身道，「麻煩醫生了。」

此時的加藤湊因為先前一路抱著柯南，到了醫院后又接連奔走，繳納各種費用，原本內搭的白色襯衫，也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浸染了不少汗漬，遠不如早上出門時那般平整熨帖，變得有些皺皺巴巴。

兩人原本約定的大餐，終究還是沒成，念及此，加藤湊垂下眼眸，轉身離開，只是將手中的單子捏得更緊了些。

在無聲的焦躁中足足熬了近一刻鐘后，計程車才總算趕到了最近的綜合醫院。

「他今天下午跌了一跤，撞到了後背，」加藤湊抿著唇角，眉宇緊鎖，如實應道，「不過在半月前，他曾傷到過腦袋，當時的醫生說，有留下輕微的腦震蕩。」

「不客氣，來，這裡的單子需要您去繳一下，」醫生從手中的一疊紙頁中翻出一張，撕下來交給了加藤湊，並囑咐道，「對了，繳納完之後記得把單子帶回來，之後才好安排護士拿葯。」

接過醫生手裡那薄薄的紙張，加藤湊默默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只最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柯南——眼下柯南已經換好了淺色的條紋病服，然而，這簡潔寡淡的顏色，倒更襯得男孩兒臉上那不正常的潮紅愈發紅得厲害，而購物袋則隨意放在了床頭角落的位置，顯得有些凌亂。

當柯南捲起袖子，露出他那細小的手腕和沒什麼肉的手背，得以掛上點滴時，已經是近十分鐘之後的事兒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護士笑了笑，大約是見加藤湊態度端正，並不似神情所表現得那般冷淡拒人，又見他這會兒還穿著工作的西服，她就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您的侄子看上去才八、九歲吧，生長期正是關鍵的時候，平時工作就算再忙，也還是要多注意一下孩子的身體。」

「這麼看來，或許是當時留下的後遺症尚還沒有好全，」醫生聽后，明了道，「其實您侄子的情況並不算十分嚴重，您可以稍稍放心些，這樣，暫時先住院一晚觀察一下，我會安排護士為他掛兩瓶點滴，若是第二天醒來體熱能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沒事了。」

加藤湊先是馬不停蹄地一手抱著柯南一手提著東西去醫院的大廳掛了急診，暫且將柯南交予相應負責的醫生檢查，並安置好購物袋后，又忙不迭地去辦理繳納各種所必須的手續費用，沉著神色，幾乎沒有一刻停歇。

點滴剛掛上沒多久，藥效還未能完全發揮，故而柯南臉上病態的紅暈並未見多少消褪，但眉眼間的神情較之一開始時，已經要放鬆舒緩了很多，不再那麼難受地擰著，也讓加藤湊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在超市門前時，柯南到底看見了什麼？加藤垂眸湊仔細回想整件事的起因經過，關鍵似乎就在柯南摔倒后那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

那時柯南驟然頓住，並死死盯著他所在的方向，隨後又朝他猛地一撲，就像是.為了抓住某樣東西，可事後，柯南手中卻空無一物，他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所以，柯南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人，卻會在下一秒鐘猝然昏倒，還莫名發起了高熱？

想不出個所以然的加藤湊，閉上了雙目，有些疲憊地上下捏了捏鼻樑，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

只是，在加藤湊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柯南的右手指尖上，正附著一絲絲幾近深黑色的詭異煙氣。

那黑色煙氣仿若察覺到了加藤湊此刻鬱結的心緒，無風自動，好似縷縷真正飄然無拘的輕煙那般，朝著他的位置，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遊走過去，直至接近他蹙起的眉宇，並毫不客氣地沒入其中。

大概是一時放下心來，加藤湊頓時感覺先前奔波的種種疲乏睏倦，都在此刻涌了上來，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就連眼瞼也變得愈發沉重，讓他感到一陣昏昏欲睡，連尚還空著的肚子也顧不上，只想趕緊就地好好休息一番。

加藤湊強撐著精神看了眼柯南，又抬眼瞧了瞧掛著的點滴，原本他還想要堅持一下，可奈何腦子裡的困意比他預想中的更加來勢洶洶，他幾乎無力阻擋，眼瞼也不斷合攏又睜開，反覆折磨。

無法，加藤湊只得掏出手機，設定了半小時的鬧鐘，之後便借著柯南病床上帶著淡淡消毒水氣味的被褥，找了個不會壓到柯南身體的位置，淺淺地枕著自己的臂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意識也近乎就在閉上雙眸的同時，倏然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混沌中，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耳畔響起。

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加藤湊皺了皺眉，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睜開雙眼，擺脫眼前的這片漆黑，可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在此刻卻像是被多添了千餘斤的重量，任他如何用力使勁兒，都是徒勞無功，他就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體中。

與之相伴的，是耳畔的聲音正變得愈來愈清晰可聞。

「.喂，喂！」

那聲音聽上去有些稚嫩，像是在呼喊加藤湊，卻又在語氣中充滿了明顯的不耐和彷彿高高在上的冷漠，「我叫你呢，你在發什麼呆？」

現下尚且自顧不暇的加藤湊，原本並不想理會聲音的主人，卻不想，這句話好似一把打開枷鎖禁錮的鑰匙，竟讓他周身陡然一輕，附著在他身體上的那些壓制都在轉瞬間統統消失不見，這一回，他十分輕鬆地就睜開了雙眼。

入目所及，先是一道有些晃眼的白光，刺得加藤湊的眼睛有些發酸，他眯著眼適應了片刻，直到白光漸漸淡去，才試著完全睜開了眼。

卻見映入眼中的，是一間樣式古樸卻不失精緻的和室，加藤湊神色一怔，這是哪兒，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嗎，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個地方？

是夢？加藤湊有些疑惑地掃了一眼四周，卻越發覺得這件屋子的裝飾布局，隱隱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兒見過。

「你在看什麼地方？」方才的聲音再次響起，其主人大約是平日被嬌慣過了頭，有呼必應，此刻對加藤湊站在全然無視他的態度十分不滿，連帶著尚且清脆稚嫩的嗓音也壓低了幾分，沉聲問道，「我問你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只是這聲音主人的年紀，估計確實不算太大，即便將嗓子壓沉了底，也只是讓加藤湊覺得對方在故作成熟，裝作大人口氣說話，就像是柯南偶爾會作出的無奈表情，加藤湊不由心想到，明明還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卻會在有時候像個小大人一般。

也不知道柯南的體熱退下沒有.

加藤湊一面在心中思索，一面又循著聲音低頭望去，只見一同柯南年紀相仿的男孩，驟然出現在他面前，不過因為身高差距的緣故，正稍稍仰頭看著他。

只是男孩神色冰冷，精緻的眉宇間透著一絲渾然天成的輕慢，且這輕慢並非針對某人某事，而是無差別地目空一切，明明是以仰視的姿態，卻偏偏讓人覺得他才是身處高位的那一個。

但加藤湊的注意力並沒有在男孩的神色上留意太多。

眼下，他的目光幾乎全都放在了男孩的頭髮和那雙透亮的眼睛上。

銀白到沒有一絲雜質的髮絲，宛若皎潔的月光灑下，並非普通染髮劑所能比擬，男孩光潔的額頭下，那雙如藍寶石般純粹閃爍著火彩光輝的眸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卻不含一絲情感，只餘一片冰冷。

奇怪的是，明明他記憶中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孩，卻又莫名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早已見過許多次一樣。

尤其是那雙眼睛——不同於他眸子的墨藍色，是那樣透亮的蒼藍色。

「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東西。」見加藤湊還是沒有反應，男孩嘖了一聲，側過頭，只以眼角餘光上下打量著加藤湊，半晌后，才淡淡開口道，「到底是咒靈，還是.傳說中的地縛靈？」

第十章啦，故事也慢慢開始主線劇情啦，關於加藤湊的夢，怕大家不理解，提前說一下，不理解沒關係，這是個伏筆，之後會解釋的！

總之一句話，是湊和貓貓談戀愛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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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