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被小貓撿到的第十三天
第一百五十章被小貓撿到的第十三天
就一般而言,特級咒靈地驟然出現的確值得引起整個咒術界乃至全日本地關注。
更何況,即便是翻閱咒術界現今所有資料,曾出現過有記錄在案的特級咒靈,也至多不過一隻手的功夫就能輕易數完。
但前提是,這隻特級咒靈沒有遇見五條悟——尤其還是剛以『加藤湊』的身份探望完加藤夫婦兩位老人家的五條悟。
眼下,青年心中正懷揣著對兩位老者的歉疚,以及對加藤湊過度累積的思念,兩者猶如粗糲的麻繩死死糾纏擰作一起,發出咯吱聲響,化作了難以消化的沉悶躁鬱,緊緊束縛在他的心頭,正愁無處發泄。
儘管同樣是特級,彼此之間乍一眼看似平級並無差距,但與新生的特級咒靈不同,如今的五條悟被評判為特級術師,並非是他能力上限達到特級,而是自咒術界有明確記載的歷史以來,對咒術師的相關評級,最高層次也就只有特級而已。
因此,剛由咒胎完全變態發育而成不過僅僅幾小時的新生特級咒靈,毫無意外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以壓倒性地局面慘敗在了五條悟再簡單不過的幾個抬手動作間,乃至直到最後一秒鐘,它都沒能碰觸到五條悟身上分毫,更別提對他造成哪怕一絲的傷害。
不過,相較於特級咒靈早已經註定的結局,五條悟本人倒是從它身上發現了些許還算『意外』的收穫。
兩面宿儺的手指,看著手中從已然灰飛煙滅的特級咒靈身上所掉落下那根的形似乾屍般的手指,五條悟眯了眯眼,心中默念道,再聯想到對方是由咒胎變態發育而來的新生特級,腦子裡很快便有了大致的猜想。
畢竟,會有如此實力刻意玩這種見不得光的下作手段,試圖給他暗中下絆子的傢伙,在五條悟當下的認知中,放眼看去,攏共也沒幾個。
「五條先生,」身著深色西服,已然完全一副恪盡職守的打工人模樣的伊地知抬手扶了扶眼鏡,熟稔地頂著五條悟周身似有若無所散發出的寒意與無形威壓,低下嗓音小心試探著詢問道,「任務結束之後,你是打算直接折返高專去看望新一和伏黑他們,還是說……?」
畢竟就算只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青年會不會聽勸暫且不說,十有八九都會被對方冷著一張臉直勾勾地盯個沒完,期間還不忘一直釋放威壓,直到讓他把先前說出口的所有『提醒』給重新咽回肚子里才算完。
「那我就先行告辭了,五條先生。」為自己似乎無休止的工作內容短短默哀了一秒,看著眼前造成這般局面的罪魁禍首,伊地知只習慣性地推了下鏡框,再次不著痕迹地嘆了口氣,從流如善道,「之後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到我的地方,及時電話聯繫就好。」
伊地知很想知道,在五條悟那副難以看穿的墨鏡背後,掩藏著的究竟是疲乏倦怠,還是了無所謂。
以至於有時候伊地知真的會很好奇,這世上究竟還存不存在能夠改變五條悟心思和主意的人。
「是,我明白了,我會告知新一和伏黑他們的,」最終,伊地知只無奈地頷首應下,過早就在眼角眼袋位置印刻下的名為疲憊的皺紋,似乎也隨之更深了一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再次詢問道,「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即便對五條悟的某些方面有再多難言的無奈,但伊地知很清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五條悟所做出的努力,其實遠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四年過去,早已經從高專中順利畢業的伊地知,聽取了五條悟的建議和安排,利用就讀高專期間成功考取到的駕駛執照,成為了專門負責五條悟任務發配與相應調動的一名輔助監督。
每月總會有那麼幾天時間,或是周末,或是閑暇,如同某種沒有明說的定例一般,五條悟必定會抽空回到五條宅中,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自己這位曾經的學長正大光明地躲懶,但無論幾次,伊地知總會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無力和頭疼,偏他還沒法說什麼。
伊地知:「……」
「都這個時間了,傑應該已經在指導新一和惠了,唔.」五條悟摩挲著下巴思索喃喃道,在伊地知聞言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之際,雙手猛地一合,彎起眉眼咧嘴一樂,「那我看我最好還是不要隨便打擾他們的進度,乾脆先回家一趟好啦。」
可這套流程的所有相關簡化方案不也是你當初一手敲定強行推廣下來的嗎……伊地知抿了下唇角,心中默默想到,但明智地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開口。
至於理應負責此類事項安排的咒術高層?
四年下來,早已在高層之中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五條家,想要為自家家主安排一位其『心怡』的輔助監督,簡直易如反掌。
「雖然很感謝伊地知你的貼心,不過這次就不用了。」
無論是針對咒術高層乃至整個咒術界的改革,又或是幾乎沒有停歇不知疲憊地去往各地祓除麻煩的咒靈,五條悟仿若一台機器,無休止地運轉著,無人知曉他什麼時候才會停下,又或是一直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五條悟隨意地擺了擺手,勾起唇角毫不客氣地哼笑道,「順便一提,之後的報告什麼的,就拜託你啦,」說完,五條悟故作無辜地雙手一攤,蹙眉撇嘴道,「沒辦法,雖然現在寫報告的程序比的確以前簡單省事了不少,但果然不管再怎麼簡化,我都覺得一樣麻煩。」
屆時的他將會揮退身邊所有的下屬侍從,獨自走進自己的房間,並打開一扇只有他才能打開且進入其中的大門,從門后自四年前所新辟出的暗道里,順著階梯,一步一步徑直走到數米深的地下室中。
說是地下室,但其大小規模卻幾乎比肩五條悟所在五條宅院中的房間總和,不過因為是地下室的緣故,常年不見日光,加之只有冷白燈光的關係,相較於普通房間,地下室中總透著一股森冷的寒意,乃至仿若要滲入骨髓一般。
但五條悟對此並不在意,他的目光自從進入地下室以後,就僅僅只匯聚在一處位置而已。
那是位於整個地下室差不多正中央偏上的位置,一張形似單人床模樣,卻比之更窄、厚度也更勝一籌,通身漆黑的不知名的器物,正大大咧咧擺在那裡,在近乎只餘下幽靜寒涼的地下室中,不覺顯出幾分莫名的詭異意味。
甚至整個地下室中過於異常的陰冷寒氣,其源頭似乎正是它。
比起中間位置那造型奇怪不知有何作用的『床』,安置在左右兩邊,周身綻著金屬冷光的電子器械看上去倒是要相對簡單易懂得多:
僅僅只顯示一條直線的心電圖機,以及定時監測給予相應數據反饋的電子顯示屏等,類似的機器不勝枚舉,若非周遭環境不對,乍一看倒是像意外步入了醫院的某間重症病房,如此襯托下來,就連中間那本就類似單人床的不知名器物,也變得愈發像是醫院專用的病床。
不過在那之上,的的確確正躺著一個人。
只是這人卻並非是普通尋常醫院可以接收為其治療的病患,乃至必定會拒之門外,儘管他的面容看上去似乎有些過於蒼白消瘦,但垂閉的眉眼卻十分平靜和緩,看起來沒有經受過任何的病痛折磨,就彷彿只是單純地睡著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睜開雙眼清醒過來。
如果他的胸膛並非沒有任何、哪怕一絲地起伏波動的話。
「湊」五條悟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那人的面容,低聲喃喃了一句,末尾隱隱帶著幾許沙啞意味,他抬手湊近對方的的面容,卻也只是屈起手指隔空撫摸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未做更多,只垂下眼眸低聲問道,「你怎麼還不回來?」
「還是說,你其實更喜歡小時候的我?」說著,五條悟輕哼了一聲,調侃似地自問自答道,「嘖,這可不行,那種幼稚鬼有什麼可喜歡的。」
躺在『床』上的人自然不會給予五條悟一個確切的答案,也根本沒法對青年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只因他正是當初被五條悟強行留下安置在五條宅中,沒有送去葬儀社,已經『死』去足足有四年的加藤湊。
不知五條悟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四年過去了,加藤湊的面容除了要比一開始時更加慘白瘦削外,時間的流逝就仿若在他身上徹底停止了一般,肉/身沒有絲毫腐敗的跡象,更沒有冒出哪怕一星半點兒的或青或紫的屍斑。
就連頭髮也一如往昔的黑亮濃密,沒有脫落,也不曾增長。
「.你前前後後可是已經『吃』下了我不少咒力了,要是再不能早點兒回來,我豈不是很吃虧?」就仿若日常隨意閑聊一般,五條悟收回手斜靠著『床』邊,雙手抱胸歪著腦袋看著安安靜靜躺在上面的加藤湊。
他嘴裡說著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蒼藍透亮的雙眼搖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猶如兩團小小的鬼火。
「嘛,不過我也無所謂就是了,」五條悟輕笑了一聲,卻並不達眼底,乃至還帶著些許自嘲意味,嗓音也變得愈發低沉暗啞,呢喃道,「只要你能回來.」
一陣死寂。
當五條悟從地下室中重新回到房間時,屋外已然臨近黃昏,暖橘色的日光透過門窗的縫隙與玻璃的折射,揮灑在五條悟的房間周遭,也落在五條悟微微有些泛涼的白皙肌膚上。
「家主大人,」房間外,早已等候多時的下屬見到五條悟的重新出現,立時垂首恭敬道,「屬下有要事稟報!」
因為五條悟曾特意下令的關係,當他獨自一人在房間中的地下室時,五條宅中的任何人,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能也絕對不允許打擾他。
儘管此前也並非不是沒有不知死活的人故作試探,強行闖入地下室中,但最後無一例外,全都被五條悟以『物理』方式轟出了五條家的大門。
故此,下屬才會一直站在房門前,靜候到現在。
「說吧,什麼事。」五條悟瞥了一眼下屬,接過身旁的侍從適時遞過來的茶水,淺淺地抿了一口,稍稍滋潤了一下乾涸的唇舌後,將其一飲而盡,「說完了我還得回一趟高專。」
「是關於家主大人此前一直在搜尋的那個額前帶有縫合線傷疤的可疑男子,」說著,下屬停頓了片刻,偷瞄了一樣五條悟此刻的臉色后,才繼續應道,「屬下的人發現了疑似目標,但因為之前幾次的.失敗經驗,他們並不敢輕舉妄動,只待家主大人定奪接下來的行動。」
「是嗎,」五條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冷冷道,「直接把位置告訴我。」
暫時不回來也好,耳畔聽著下屬回稟的地址信息,五條悟在心中分神想到,在你回來之前,最好還是先等我把一切問題和麻煩都給統統解決掉。
念及此,五條悟稍稍揚起了幾分唇角,掩藏墨鏡后的雙眼卻是倏地一暗,湛藍的眸底彷彿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