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死亡之夜
石鎬：「……」
你又不給我衣服你問我幹什麼！
沒想到這姑娘還要誅心：「頭兒您怎麼想到要去給邪神大人蓋衣服的？」
石鎬：「……」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幹什麼。
想要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幹掉邪神大人？畢竟當邪神大人是「邪神大人」時，就像是一個沒有火種的普通人，沒有絲毫的力量反應，幫忙接生都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弱到讓他覺得山成不像是一個邪神，甚至覺得自己也能輕鬆幹掉他。
但也不全是……那是為什麼？難道自己真的擔心邪神大人冷嗎？
為什麼我會那麼關心一個邪神冷不冷？？
我是不是有病？
石鎬已經陷入沉思了，爐鏟還在那邊追問：「嗯？頭兒您當時在想什麼？」
廢話真多！
石鎬決定了，明天早上就把這姑娘給幹掉，獻祭給邪神大人！
天天饞羅赫爾少爺的身子，早晚惹出事來！
夜越來越深，氣溫也越來越低。
石鎬想要運轉一下火種給自己驅寒，但又怕被白鹿誤會死於非命。
他能夠感覺到，有一股惡意繚繞在自己身上，隨時打算取自己性命。
星淵將星辰吞下又吐出，昏暗的月光灑下，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個夜晚，比石鎬所經歷過的每一個夜晚都更加安靜。
當日淵變換，月淵顯露，本應該是那些盤踞在銹林山脈中，以詭異的方式生存著的邪物們最為活躍的時間，但這些邪物此時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半個夜晚過去了，守夜的石鎬，連個漂浮的孢子都沒看著。
或許，它們都已經被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嚇跑了。
又或者，它們的屍體早就已經被覆蓋在了皚皚白雪之下。
即便是有些許的倖存者，也不會敢靠近月魔的身邊。
對這種級別的存在來說，人類或者邪物，都不過渺小如螞蟻或塵埃罷了。
一場大戰，讓百里之內，片瓦不存，寸草不生。
也讓這場守夜變得格外枯燥和寒冷。
「頭兒，你說，其他的守衛和採礦隊，現在怎麼樣了？」爐鏟問道。
「我……不知道。」石鎬搖頭。
方圓百里的生物不可能全死了，如果他們現在都不在這裡，那麼它們去哪裡了？
那些邪獸、畸變體、污染者和其他的邪門玩意兒，這會兒總不能在你好我好，大家好吧。
一想到那些被嚇壞了的，瘋狂逃竄的生物，離開了自己之前的傳統領地，在銹林山脈里橫衝直撞，能造成怎麼樣的破壞，石鎬就不寒而慄。
舊礦鎮的人花費了數百年的時間，幾十代人的生命，才摸索出了舊礦鎮附近數百公里範圍內大概的安全區域和礦藏礦脈，但今日之後，恐怕就再也沒有什麼安全區了。
恐怕，就連舊礦鎮都已經不安全了。
至於那些和他們同時出發的礦隊與守衛們現在會怎麼樣……
他甚至不敢去想。
「只能希望……他們能多活下來幾個吧……」許久之後，石鎬低聲道，「至少……他們不會比我們遇到……那個……更慘了吧。」
「嘿……嘿嘿……」爐鏟傻笑。
然後被石鎬瞪了。
說實話，他現在可笑不出來。
石鎬轉頭看向了東方，那是舊礦鎮的方向。
也是其他守衛和採礦隊所在的方向。
十多公里之外，那些不曾受到戰鬥波及的山峰依然巍然聳立著，彼此交疊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壁，橫亘在視野的盡頭。
突然，在那群山之中，一點紅色的火焰，突入了天空，然後炸開成了天空中綻開的血色花朵。
那是採礦隊的信號。
「紅色！」爐鏟驚呼，然後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向東五十……不，六十公里……」石鎬判斷著方位，「那個位置是……第五採礦隊。」石鎬的面色劇變。
在銹林山脈，這樣發出信號是極端危險的事情，因為會引來無數視線的窺探，將恐怖的敵人吸引到自己身邊。
只有一種情況，採礦隊才會發出這樣的。
帶隊的隊長，或者最後的倖存者，在判斷整個採礦隊都可能無法存活時，才會發出這個信號，讓其他的人規避這片區域。
第五採礦隊最近開採的這個礦脈，是一座已經開採了幾十年的礦脈，一直是所有礦脈里最隱蔽、最安全的一個。
如果第五採礦隊都已經遇到了這種情況，那麼其他的……
天空中，又有紅色的信號炸開，兩個紅色，一個黃色。
第一、第三全滅。
第四採礦隊的黃色，是緊急求援的信號。
看到那緊急求援的信號，石鎬的雙拳猛然握緊。
「隊……隊長，我們要去救援嗎？」爐鏟問道。
因為第四採礦隊，就是由石鎬的大哥鐵鎚帶領的，他的侄子煤塵也在採礦隊里。
石鎬看著那邊，沉默了數秒，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如是反覆好幾次，終於艱難地搖了搖頭。
先不說距離太遠壓根就來不及救援，就算是距離近了也沒用。
因為信號彈雖然有三種顏色，但其他的兩種其實毫無意義。
在銹林山脈里釋放信號彈，本就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其他兩種信號彈的用法，從來不是傳遞信息……
果然，短短的幾分鐘之後，又是一顆紅色的火焰升上天空。
第四採礦隊也全滅。
只剩下第二採礦隊，不知道是還躲在哪裡，還是已經在無聲無息中全滅了。
其他的兩個輪流休息的隊員，也被驚醒過來，看著那在高空中裊裊漂浮，然後慢慢熄滅的紅色信號，久久不語。
「隊長，地圖。」爐鏟從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張裝在金屬圓筒里的皮質地圖，遞給了石鎬。
石鎬默默在地圖上，按照自己的位置推斷，標下了四個紅圈。
至少，還有人知道他們死在了什麼地方。
如果自己還能活著把這地圖帶回去。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吧……」
夜越深，心越冷。
縮在石室門口，石鎬不知道自己如何捱過這個漫漫長夜。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尖銳的嬰兒哭聲，在夜色中傳出了很遠，讓石鎬猛然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摸到了腰上的鐵鎬。
然後才突然意識到，是邪神大人抱著的那個小嬰兒哭了。
剛剛團滅了的四支採礦隊，和深夜中嬰兒的哭聲。
讓石鎬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亂感。
什麼時候，銹林山脈深處，也能撫養小嬰兒了？
「會把邪神大人吵醒吧。」莫名的，石鎬的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的衣服要回來……」
石鎬向裡面挪了挪，目光瞥向石床的方向。
就看到山成還在睡，石床之上，黑霧繚繞，化作了一層黑紗，一隻纖細潔白的手臂，從黑紗中伸出，從石床上將小嬰兒抱起，輕輕抱在懷裡，解衣哺乳。
石鎬順著那手臂向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個籠著黑紗的柔美女性側影。
纖細的脖頸、其淡如雪的嘴唇，秀挺的鼻樑，枝杈的雙角。
以及……
一雙冰冷無情的殺人眼睛。
那一瞬間，石鎬如墜冰窟。
完了，這次真的回不去了！
我真的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邪神大人！救命！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