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頭兒,你冷嗎?(新的一周求支持)
只是一個眼神接觸,就像是任何一個母親,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
白鹿就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已經淪陷了。
「喏,她現在需要吃奶了,喂喂她吧。你現在是個母親了。」
早就已經精疲力竭的白鹿,此時卻覺得又有無窮的力量湧出來,它掙扎著側身,讓山成把那個小生命,放在了它的懷裡。
它低頭看著她,眼睛里閃爍著難言的光彩,許久之後,它抬起頭,看向了山成。
謝謝,謝謝你。
「應該的。」山成點頭。
看著傷痕纍纍,卻強行撐著身體為小鹿哺乳的白鹿,山成情不自禁回憶起自己剛當爸爸的時刻。
那種欣喜和揪心。
一個那樣纖弱的小生命,就躺在自己的懷裡。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傷害到他。
現在,再回憶起來,山成依然覺得,這可能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甚至超過他構建出第一個信息模型的那一天。
山成抱著山小路,欣慰地看著白鹿母女,緬懷著那一刻。
但是有一個小東西,卻不那麼老實,在山成的懷裡拚命掙扎了起來。
「不行,不行……」山成阻攔著山小路,「讓小妹妹先吃,初乳對她很重要!」
山小路「哇」一聲哭了起來,伸著手抓來抓去,哭得傷心欲絕。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直,一直,一直吃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
看著哭泣的山小路,白鹿強行撐起身體,改了一個側卧的方位,露出了另外一邊。
「可以嗎?」
白鹿點頭。
「謝謝。」
山成把山小路放下,山小路立刻把腦袋拱了過去,然後「咕咚咕咚」的聲音響起。
小傢伙又倔又饞,吃不到想要的東西,就寧肯不吃。
早就已經餓壞了。
終於……
終於終於吃上了。
過了一會兒,小傢伙停止了啯動,發出了沉穩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山成看著睡著的小嬰兒。
……
個體:山小路
潛質:【混亂】(發展中)、【邪詭】、【滅世】、【狡猾】、【多疑】、【謹慎】、【忍耐】、【共情】、【好奇】、【直覺】……
特質:【飢餓☆】
……
山小路的個人信息之中,出現了一長串本來沒有的潛質。
但眨眼之間,【狡猾】、【多疑】等負面的潛質就消失不見了。
然後是【謹慎】、【忍耐】、【直覺】……
山成知道,它們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那個正在發展中的潛質【混亂】吸收了。
之前的幾次穿越,也是這個流程。
而山成毫不懷疑,正是因為被【混亂】的潛質驅使著,山小路的「口味」才會如此特別,總是偏愛「月魔」、「吞噬者利霍」這種一點也不正能量的對象。
因為他們的潛質和特質中所蘊含的信息,都會成為【混亂】的養分,滋養其成長。
山成緊盯著山小路,看著他的潛質一個個消失。
直到只剩下五個。
「潛質:【混亂】(發展中)、【邪詭】、【滅世】、【共情】、【好奇】」
有兩個潛質,沒有消失。
【共情】和【好奇】,沒有消失!
那一刻,山成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是「果然如此」,還是「竟然真的可以這樣」。
是在漫長的六個月之後,山小路第一次找到了擁有這麼多特質和潛質的奶媽,也讓山成第一次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他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有一種石頭落地的心安和口乾舌燥的激動,忍不住大口喘了幾聲。
如果說【狡猾】、【多疑】乃至似乎月魔獨有的,現在的山成都無法解析的【月影▇▇】,對【混亂】來說,都是甘甜的汁液,那麼【共情】和【好奇】,對【混亂】來說,就是甘蔗的渣滓,是無法吸收的那種。
但對山成來說,它們卻是對抗【混亂】的堤壩和錨點。
如果一個六個月小嬰兒沒有覺醒的潛質【混亂】,就能讓一座城市陷入混亂之中,那麼一個十三四歲,擁有【混亂】、【邪詭】、【滅世】的叛逆期少年呢?
地球能不能頂到山小路成年真的很難說啊……
不,山成覺得,說不定地球都頂不到山小路上幼兒園。
想想帶著三個可怕潛質的,剛剛進入第一個叛逆期的兩歲小孩……
沒有道德感,沒有約束力,只會對所有的事情,尖叫、哭泣和說「不!」
每每想到後果,山成腦海里都會浮現一個畫面。
「Boom!」一聲,地球炸成了碎片。
這個畫面,是長久以來,山成的噩夢。
而現在,噩夢終於可以停止了。
他找到了一個遏止【混亂】無序發展,讓山小路能夠健康成長的方法。
只要做到一件事。
找到一個可以和【混亂】對抗的特質。
【混亂】的反面是什麼呢?
是【秩序】嗎?
【秩序】到底是什麼?在哪裡能夠找到?它真的強大到能夠對抗山小路的混亂嗎?
……
許久之後,山成搖搖頭,從這一時間註定無法找到答案的問題中回過神來。
直到此刻,山成才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疲憊。
從他穿越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外面已經天黑了,地球上也怕是已經要深夜了。
穿越、適應環境、安撫山小路、接生、驗證猜想……
今天這一天何止是緊張又刺激?
旁邊,石鎬走了過來,道:「大人,我們輪流守夜,您也休息一會吧。」
「那就謝謝老哥了。」山成盯著石鎬看了幾眼,然後點頭致謝,他確實累了。
靠在白鹿和兩個小嬰兒躺著的石床前,閉上了眼睛。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但山成幾乎是立刻就睡熟了。
看著山成睡著的樣子,石鎬和自己的三個同伴對望了一眼,走出了這個臨時開鑿的石室。
今天疲憊的,不只是山成,他們其實更加疲憊。
今天所遭遇的一切,讓他們回憶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中最不可思議的是……
他們竟然一起為……月魔接生?
石鎬也是一個父親,他回憶起自己初當父親的那一刻,再回憶起山成的樣子,他情不自禁地想。
邪神,和人類有什麼不同?
他真的是邪神嗎?
石鎬回頭看向了石室裡面,看著睡熟了的邪神和邪物,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但這個想法並不強烈。
又過了許久,不知道被什麼驅使著,石鎬走回了石室里,他來到石床前,剛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做什麼。
就看到在石床上沉睡的白鹿,猛然睜開了眼睛。
石鎬只感覺頭皮發麻,整個背脊都硬了。
被白鹿盯住的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這一刻,他才真正深刻的意識到。
這不是一隻普通白鹿,這是一隻懷著孕都能和霍雪砧大戰三百回合,把霍雪砧都乾死了,自己還活著的月魔!
就算它受了重傷還剛剛生產,但它依然是一隻月魔。
白鹿的身上,一道黑沉沉的,似煙塵又似火焰的霧氣,瀰漫開來,向石鎬纏繞了過來。
「我……我是怕大人著涼,所……所以來送件衣服。」石鎬慌忙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輕、輕輕、輕輕地蓋在了熟睡的山成的身上。
生怕重一點點,就會身首分離。
然後假裝沒看到那纏繞在自己身邊的黑霧,轉身向外走去。
黑霧凝滯了一下,然後輕輕散開,消失無蹤。
石鎬走出了石室之外,只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銹林山脈的氣候並不冷,但此時漫山遍野的皚皚白雪正在融化,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寒風一吹,石鎬冷的瑟瑟發抖。
「頭兒,冷嗎?」旁邊,爐鏟問道。
「冷。」
「我也冷。」爐鏟裹緊了自己的皮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