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求我

第八章 八:求我

第八章八:求我

沒人這般親昵地喚過他,縱使是見過人世百態的晏綏,此刻也是一愣。先是不可置信,而後眸里飛快閃過欣喜,不過轉瞬即逝,隨即又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死譚。

不過身旁兩人倒是默契一般地怔了小半晌。

晏綏摟著崔沅綰的腰,順勢一帶,將人攬在了自己懷中。衣袖蓋在崔沅綰的背上,冷冽的氣息又撲來,一時間,崔沅綰只能被迫埋首在那起伏的胸膛之中。

她不敢掙扎,腰上的力道一寸寸的收緊,幾乎叫她喘不過氣來。

她聽到上方傳來一道威脅的聲音。

「林家郎好興緻,光亮處數不勝數,非往我這邊來。」

崔沅綰一驚,還未掙扎時,晏綏便把她放開了來。

崔沅綰轉身,原來方才擠來擠去的遊人,正是林之培與承怡縣主。

她對承怡縣主的印象不深。承怡縣主這時也還未見過崔沅綰,杏眼含驚,正獃獃地看著前面二人。

「先前都以為學士是位寡淡的冷麵郎君,如今一見,可真是位痴情人。」縣主不願摻和這事,隨意誇讚一句,便想叫林之培跟著她趕緊離去。

眼下林之培見激將法不成,又想出了個餿主意。

晏綏覺著林之培可笑,又為林老覺著可悲,生了個這麼沒出息的孩子。

「那又如何?」晏綏冷眼沉聲,「不過林家郎倒是提醒了我。大婚時,還請過來喝一盞喜酒才是。」

說罷,在縣主與林之培兩人身上看了眼,「畢竟,你與縣主的婚事,也不久了。」

「男未婚女未嫁,學士這麼急不可耐么?這會兒連她的清白都顧不得。」林之培轉眸蹬著晏綏,這時倒真不管官場奉承那一套了。

他想甩開身後的那位狗皮膏藥,這會兒燈一暗,晏綏便再也剋制不住心底的慾望來。

關係點破后,崔沅綰與縣主默契般地交換了個眼神,反倒是林之培氣急敗壞。偏偏不能惹到縣主,嗣榮王可是官家的親弟弟,縣主更是金枝玉葉,再氣上心頭也得顧著後事。

再睜眼,她已經被推到了一個逼仄的角落裡去。她往後退一步,晏綏便往前上一步。

不過不等崔沅綰反應,晏綏便牽起了她的手,用著直她的手撬開了來,十指相扣,不留一點空隙。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一道猛力撲來。

嘈雜的人聲恍若隔了千百條街,傳到這處來,夾雜著幾聲犬吠聲,身後的人影一定,崔沅綰心裡便一沉。

晏綏有意帶著崔沅綰往暗處走,不過拐了幾次彎,二人就進到了不知名的小巷裡去。

「既然這般巧,不如一同乘游。」林之培做戲做得全,一臉深情,話語鄭重。

不過晏綏只是牽手,叫崔沅綰摸不著頭腦來。

原本曖昧蔓延的氛圍在林之培出現后只剩了無盡的難堪。崔沅綰也沒什麼心思再去看那精巧的蝶玉千絲燈來,晏綏一問,她就點頭說好。

只要晏綏想,他能攬著崔沅綰的腰走一路,也能抱著她一步一步地走。

身後,林之培步步緊跟,縣主仍是一臉好奇,時不時問幾句舊事,這場面甚是滑稽。話本子才有的戲倒是演在了相國寺長街千攤之上。

哪知抬頭一看,林之培眼下看得痴了,盯著崔沅綰,也不講什麼避諱。

直到無路可退。

晏綏手撐著身後的巷壁上,復挑起崔沅綰的下頜,如同那晚一般,面上不溫不慍,可話卻從寒冬中走來,叫人毛骨悚然。

「你看那林家大郎,都退婚了,還趕著上架,來我面前顯眼。」晏綏低頭,看著被圈起來的崔沅綰,驀地就想起年少時養過的一隻嬌鶯。

一樣惹人憐惜,一樣學不會聽話。

「你說,長街上人山人海,他偏偏就找到了你。」晏綏一想到林之培那直白的眼神,心裡厭惡更甚,一時手也用了力。手指隨意一抹,下頜便泛起了一片紅。

崔沅綰被迫抬頭,那麼無辜地看著他,好似局外人一般。眼神清澈明亮,可正因如此,才叫晏綏覺著自己像極了臭水溝裡面的鬣狗,污穢不堪,還妄圖搶佔山泉水,飲幾大口,才能解渴。

「是他一直纏著我的,我一直都是慎庭哥哥的人。」崔沅綰噙淚說道,淚珠就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忍著沒落下來。

「不是么?」崔沅綰小心翼翼地望著眼前的男郎,看他不語,歪了歪頭,請求神祇的原諒。

「崩」一聲,心裡那根弦斷開了來。

晏綏心裡的荒草被猛地拔去,不是欣喜,反而是惶恐。

霎時那些記憶都涌到他的眼前來,一片赤紅,還滴著血。不知不覺間,手掌就往下移了幾分。

溫熱劃過,停在了崔沅綰的脖頸之上,無意識間用了半分力。

崔沅綰該呼救,該推開晏綏,該跑出去逃離。

可她沒有,從始至終,她才是那個冷靜的人,站在局外,看著晏綏從清醒壇上被拉了下來,變成了他最不願意麵對的瘋子。

崔沅綰難耐地呼了口氣,「慎庭哥哥。」

而後一起到來的,是身後車夫的一聲呼喊:「主子!」

兩聲傳來,這才喚醒了晏綏。

不過片刻,他又斂神成了捉摸不透的人。

「我有些事同車夫交代,你在此處先等我。」說罷,便匆匆離去,甚至叫人看不見身影。

崔沅綰憑空踢了一腳,還沒結束。

果然,一陣風吹來,林之培看見了她,趕忙朝她跑去。

就他一人,也不知把縣主安置在哪處了。

這次他站在崔沅綰對面,靜默了許久。

末了開口,「要我怎樣,你才能肯多看我一眼呢?」

林之培站在明處,看著暗處的崔沅綰,心裡一陣刺痛。

崔沅綰噙笑,話卻震驚人心。

「求我啊。」

「跪下來,求我。」

她把偽善的面具撕開了來,卻意外地怡然自得,得心應手,甚至過癮。

她從不該是誰的糟糠妻,誰的嬌雀兒。踩著人心爬到高樓之上,身下一片臣服的敗者,清醒地看旁人墮落淪陷,這才是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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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婿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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