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第280章 《我的叔叔于勒》前傳,《我的
不過話說回來,承天寺夜遊事件發生在元豐六年,是蘇軾被貶黃州之後發生的一個小故事。
通篇看來,蘇軾是很高興,但張懷民……就不一定了。
說起蘇軾被貶,那還要說到新舊黨爭,老蘇因為手欠上了一道疏,被新黨抓住小辮子,在他的詩作里瘋狂挑刺,搞文字獄攻擊他,就是那樁著名的烏台詩案。
要不是王安石這個新黨大佬給他說句公道話,很可能蘇軾就會因為這件事被和諧掉。
而在未來神宗去世,哲宗即位的元祐年間,司馬光舊黨得勢之後的所作所為,又被蘇軾所不齒。老蘇對著舊黨又是一頓炮轟,總之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最後被貶到海南摳牡蠣吃,還是宋徽宗這蠢蛋上台之後給老蘇平的反。
《我的叔叔于勒》的姊妹篇,《我的哥哥子瞻》了屬於是。
鑒於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兒,所以去元豐五年,只有李清和李世民,還有在家無聊透頂的曹操。
永樂城之戰發生在元豐五年九月,所以也不急於一時。
這是曹操第一次沒有跟隨大部隊一起穿越,所以他表現得還挺興奮。
「要不要把李白也叫上?」李清撓撓頭,如果是去找蘇軾玩的話,那帶李白去再合適不過了。
倆人畫風相近,都是豪放派的扛鼎人物。封建社會一共兩千年,上千年出了個李白,下千年出了個蘇軾,兩人應該能惺惺相惜?
問過李白之後,李白覺得也應該去玩一玩,於是便打算叫上杜甫。只是杜甫工作過於繁忙,實在是難以抽身,只能婉言謝絕。
上次去慶曆四年積壓了一堆公務,杜甫眼珠子都綠了。
選擇去元豐五年七月,也是考慮到等候趙匡胤的開寶宋軍。畢竟平你老趙家自己家的事兒,用別人家的軍隊不太合適。
「黃州是個好地方啊……」李白今天破天荒地沒有喝酒,而是拿著劉玄德編織的草帽一頂,不斷地給自己扇風。
七月畢竟是盛夏,氣溫還是很高的,尤其是黃州這個臨近四大火爐之一的地方。
說起黃州,很多人可能都不熟悉。但黃州在現代還有一個名字,上過高中的朋友都知道,那就是著名的黃岡。
啊對,就是各種什麼黃岡密卷之類的東西出產地。
「這胡瓜怎麼賣的?」文士打扮的曹操有些口渴,看到大柳樹下有挑著擔子賣菜的貨郎,便出聲問道。
「兩文錢一斤,教授要來些?」那貨郎把擔子放下,搭褳往肩頭一揚。
教授是尊稱,一般稱呼教書先生,比如智多星吳用就經常被人稱呼為吳教授。而曹操一來是作文士打扮,二來是有些上年紀,故而貨郎便把他當成了教書先生。
「賣與我二斤吧。」曹操掏出四枚銅錢,遞給貨郎。
貨郎喜孜孜地收下,掏出一桿稱,稱了六七根黃瓜遞給曹操。
曹操用手胡亂擦擦,遞給李清三人:「三位李兄,來點?」
曹操不說的話,就連李清自己都沒注意,這四個人只有曹操格格不入,不是個姓李的。
李世民接過一根兒黃瓜,伸手拽住李清的衣服在上面擦擦。
「你大爺。」李清翻翻白眼,對老李這種損友行為表示傷心。
「哈哈。」李世民擦過黃瓜,遞給李清。
李清這才傲嬌地哼了一聲,從老李手中接過黃瓜。
四人蹲在路邊,啃食著曹操買來的黃瓜。
「這胡瓜夠水靈。」曹操啃的時候還在品頭論足。
「的確甘美多汁,」一道聲音在曹操的右側響起,幾人也沒當回事,繼續在那啃。
「只是兄台為何要叫這黃瓜為胡瓜?」那聲音兀自還在問著。
幾人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多出一個人來。
他有點胖胖的,手裡還捏著一根兒曹操買來的黃瓜。
黃瓜,原名胡瓜,來自於張騫西域嚴選。據說在後趙時期,石勒因為自己是胡人,不喜歡這個名字,於是便將其改名為黃瓜。
「習慣了。」身為大漢人的曹操順口答道,也沒覺得被人吃了根瓜是什麼大事兒。
他又不缺錢,再說這個胖胖的中年人他看著很順眼。
見那人吃完手中黃瓜,還在盯著自己懷裡的,曹操便把最後一根黃瓜遞給了他。
他也不客氣,接過黃瓜就啃。
「太熱了,走這麼一路累死個人。」那人喘著氣,本身就有點胖,遇到這種天氣能受得了才怪。
「老兄喝點水?」李世民從懷裡解下水囊。
「謝過。」那人哈哈一笑,接過水囊猛灌一口。
老李的水囊是冰的,裡面裝著雪碧,那人一口下去,透心涼心飛揚。
由於這一口灌得太猛,一股冰涼的感覺直衝他腦仁兒。
「哈……天氣如此炎熱,兄台怎有如此清冽冰涼的蜜水?」他緩過勁兒來的時候立刻詢問。
「秘密。」李世民呵呵一笑,神秘地說道。
「哈哈哈……是某孟浪了。」那人拱拱手:「既然吃了幾位兄台兩根黃瓜,又喝了蜜水,不若請諸位移駕寒舍,某請你們吃豬肉。」
「豬肉?」李世民和李白倒是經常吃,畢竟現代養殖方法再加上香料的盛產,豬肉早就走入大雅之堂。但曹操不一樣,他可是不怎麼吃的。
「豬肉腥臊惡臭,如何能吃?」曹操狐疑地問道。
「哈哈哈,這就是兄台有所不知了。」那人起身,撣撣衣袖,竟然唱了起來:「黃州好豬肉,價錢等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他自美。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草,這歌一唱,李清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這不蘇軾嗎?
正版的東坡肉啊,那一定要去嘗嘗看。
「兄台可是蘇軾?」李清問道。
「哎呀,被你發現了。」蘇軾笑眯眯的,對眾人一拱手:「在下正是蘇軾,未請教?」
「李清,這位是我兩個兄弟,李二和李白,那位是……孟德。」李清對蘇軾介紹道。
一一見禮后,蘇軾樂著說道:「認識諸位也是緣分——請,我請諸位喝酒。」
「走。」一聽有酒喝,李白的眼睛都亮了。
團練副使屬於十等散官之一,是宋廷專門用來安置被貶文官的,有個專門的詞就是「安置」。
比如當年的秦王趙廷美,就是被貶為房陵縣公,「房州安置」。
被安置的文官,要受到安置地地方官的密切監視,「所在州密切檢察,無令出城及致走失,仍每季具姓名申報尚書省」。
吃穿住行都要自己想辦法,官府發個半俸,蘇軾被貶期間也出現過缺衣少食的情況,不得不開闢土地種田,也就是所謂的「東坡」。
說實在的,老蘇現在家裡也的確困難。不僅要養妻兒,還有個紅顏知己王朝雲養著。好在妻子王閏之和紅顏王朝雲都不是嫌貧愛富之人,蘇軾雖說過的拮据,但也不至於絕望,頂多有點苦悶。
到家之後,蘇軾叫著老婆王閏之,一一給眾人介紹。
王閏之是名門閨秀,禮儀方面無可挑剔,就算是在這落魄的年月,也有大婦的端莊氣質。
蘇軾的院子不大,於是李清四人便在院中坐下。蘇軾帶著老婆孩子走進屋,解下腰間的布袋,遞給了王閏之。
裡面是他剛才挖的野菜,今兒客人上門,得琢磨琢磨加個菜。
正琢磨呢,腰下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低頭看去,是他的小兒子蘇過,正扯著他的衣服哭鬧。
「你……」
本來天熱就煩躁,老蘇想呵斥兩句,卻被王閏之攔住。
「你呀,怎麼和孩子一樣痴鬧,」王閏之唇角微微揚著,伸手撫平蘇軾衣服上的褶皺,「今日有客上門,你應當高興才是啊。」
蘇軾抽抽鼻子,瓮聲瓮氣地嗯了一聲。
男人嘛,尤其在落魄的時候,更覺得對不起老婆孩子。
王閏之從一旁的盆里拿出洗滌好的酒杯,遞給蘇軾道:「還愣著做什麼呀,快去招待客人,家裡有我。」
「好。」老蘇重重點頭。
王閏之並不是蘇軾的髮妻,是他的續弦。他的結髮妻子名叫王弗,就是蘇軾在詞中所寫「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的那一位。
二人都姓王,也並非是巧合,論起來,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嚴格意義上來說,她還要叫老蘇一聲姐夫。
蘇軾這一家,在古代社會都屬於格格不入。按照封建社會的規矩,哪怕是皇后,也很少有留下自己名字的,就算是賢德如長孫皇后,歷史上也只是草略記載她小字觀音婢,並沒有記載她的名字。
而蘇軾這一家,兩個夫人,王弗、王閏之,還有侍妾王朝雲,都擁有自己的名字,這在整個歷史上都是屬於特別少見的。
而王閏之則更進一步,還有自己的字——季璋。
如果這個季字是正常的含義的話,那王閏之在娘家應該排行第四。
需要注意的是,按照名字的規則「伯仲叔季」,「季」一般指的是第四位。像是司馬家,司馬伯達,也就是司馬朗是老大;司馬仲達也就是司馬懿,是老二;司馬叔達,也就是司馬孚,是老三;而司馬季達,也就是司馬馗,是老四。
劉邦那個屬於例外,他那個「劉季」的「季」,是老幺的意思,並不是老三。
對待這三位姓王的女人,老蘇是動了真感情的。
至於說把懷孕小妾送人這事兒,歷史上是沒有實錘的,更傾向於是看不慣老蘇的人編出來的段子。
家裡還有昨日買的豬肉,所以今兒吃東坡肉,再加兩個拌野菜——主要是為了喝酒。
等到蘇軾到了院子里的時候,卻發現那四人已經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中間擺著一塊兒五顏六色的花布,正在圍著一個籃子吃東西。
「才來呢,上來。」李清擺擺手,示意蘇軾過來。
「你們這是……」蘇軾撓頭,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老李手裡拿著的,你沒注意?」李清手裡抓著一把開心果,沖著蘇軾一伸手:「正宗的阿月渾子,來一把?」
「阿月渾子?這可是稀罕物。」蘇軾笑著走過來,坐到李世民的身邊,「自從元昊亂后,西賊佔據西北,阿月渾子就很少來中原了。」
「哈哈哈……吃就是了。」曹操笑著扒開心果,扭頭問道:「蘇兄,那豬肉真好吃?」
看曹操竟然質疑自己發明的菜品,蘇軾一瞪眼睛:「當然好吃!不是我和你說,孟德兄,這豬肉,他就得燉!」
「對!就得燉!」李白附和了一句,明顯心不在焉。
他還在想蘇軾答應他的酒,但是看蘇軾家裡這家徒四壁的窘境,一時半會兒他也不好意思提。
只要能喝點酒,就算是喝仙師拿出來的那什麼狗屁茅台都行啊……
為了喝點酒,李白也是拼了。
蘇軾也沒讓李白失望,他的朋友很多,家裡酒是不缺的,都是各地朋友,或者慕名而來的人上門提過來的禮物。老蘇剛開始是不想要的,但後來生活實在拮据,買酒的話就容易下頓飯質量差。他沒事兒的時候呢,還喜歡鬧兩口,於是他也就不再拒絕,誰送酒都收。
偶爾有那麼兩個鄉紳,家裡辦點什麼,請老蘇寫寫字什麼的,老蘇也能賺兩個潤筆,這也是豬肉錢的來源之一。
不一會兒,王閏之便拎著幾罈子酒走了過來。
「嘗嘗,這可是黃州的好酒。」蘇軾沖著幾人笑道:「雖然比不得藍橋風月,但總歸是入得口。」
李清端著碗,一口抽干。
還行,除了酸了點,也沒啥毛病,喝起來有點像淡味格瓦斯,也不知道這味道是怎麼釀出來的。
這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後勁兒挺大。尤其是李白,喝了酒就橫掃疲倦做回自己,端著酒碗仰天長嘯,放聲高吟詩句,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噴。
他這一嚎不要緊,村兒里的狗都跟著叫起來,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蘇軾兩眼放光地看著李白,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還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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