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袒露心聲
「七萬五千兩。」這邊兩人正是兩相對峙,那邊突然有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突然叫了價,謝玉尋聲看去,面相嬌美的南宮橙正是一臉挑釁的看過來。
「八萬兩。」司空遠遠遠睨了她一眼,繼續不咸不淡道。
「八萬五千兩。」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在微愣之後已經極快的回過神來,眼角掃了南宮橙一眼再次喊了價。
「九萬兩。」謝玉這次沒有再做過多思量,瞧著此刻突然帶了怒氣一直看她的南宮橙一眼,笑著繼續喊了一句。
「十萬兩。」南宮橙對上她一臉笑意,心裡蹭蹭蹭冒上了一股火,已經完全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將大哥的囑咐也完全拋諸腦後了,他心裡自然知道大哥帶她一直呆在京里,無非就是想讓她進了大皇子府做側妃,將這棵大樹靠的再牢些。
可自從上一次在養顏堂看著這素來花名在外的四皇子從三樓瀟洒的縱身而下,洒脫肆意的身形,迅疾如風的動作,還有那微微上挑的飛揚又帶著一點邪肆的眼神,甚至那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都讓她一顆心砰砰直跳。
可奈何幾次遇見,這四皇子從來不正眼瞧她,此刻倒是對這窮鄉僻壤來的狐媚子青睞有加,哪裡又能讓素來嬌生慣養的她咽下這口氣?
「十一萬兩。」謝玉已經是看著她微笑。
「十二萬兩。」南宮橙毫不退讓。
「十三···」謝玉話音未落,南宮橙已經冷笑一聲道:「鄉下來的賤民,你知道本小姐是誰么?」
「呵。原來是位小姐,就說怎麼不男不女的呢?知道不知道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來買鋪子的,又不是買你的,沒興趣知道你的身份價位。」謝玉看著她挑眉笑了笑,一臉不以為意,話音落地,伸手扯了扯初五的衣袖,一臉問詢道:「相公,你說如意說的對不對?」
「娘子言之有理。」初五的聲音也是讓青禾處理過,透露出一股子男子的溫文爾雅。
「豈有此理。白羽,給我上去撕爛她的嘴。」南宮橙被她反唇相譏的怒意叢生,看著那張妖嬈嫵媚的俏麗臉蛋氣不打一處來,已經吩咐起身後此刻已經微微皺眉的白羽。
「南宮小姐對吧?今個可不是你撒潑的時候。」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皺了眉,聲音冷冷的說了一句,雖說都是大皇子的人,可這正兒八經的小舅子和門下的商戶到底也還有著區別。
「小姐。」白羽也是略顯無奈的喚了一聲,要將這南宮橙就此勸回去,今個兒這裡本來就沒有他們什麼事,是小姐聽說了非要過來瞧熱鬧,因而主子派他跟過來護著。可自家小姐這衝動跋扈的性子還是讓人根本防不勝防。
「你!」南宮橙回頭瞪了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一眼,謝玉已經閑閑的開口問道:「叫價有叫價的規矩,您要是來湊熱鬧請靠邊站先,不要妨礙別人。」
「誰說本小姐來湊熱鬧?」南宮橙怒火中燒,又被兩邊指責,一時間早已經失了理智,怒氣沖沖的吼了一句:「十五萬。」
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面上一怔,惱怒的看著她竟是沒有出聲,畢竟這私底下大夥可都知道這售賣鋪子的是三皇子,他們如何能好端端的白送幾倍銀子?這南宮家的不僅沒眼色,連腦子也沒有。
「十七萬。」謝玉緊緊跟上。
「十八萬。」南宮橙怒目而視。
「十九萬。」謝玉又笑言一聲。
「二十萬。」南宮橙雙眼圓瞪,眸子里簡直能噴出火來。
謝玉笑著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無奈出聲道:「甘拜下風。您請吧。」
南宮橙面色一怔,似乎還未從她突然地鬆口中回過神來,已經瞧見她閑閑的靠回了椅子,沖著那個俊俏英氣的相公無奈的攤開了雙手。
「你!」南宮橙騰地一聲站起身子緊走兩步,一根手指抖抖索索的指著她,「你耍賴。」
「小姐這話何意?在場的人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如意不過是銀錢不夠而已,耍什麼賴?倒是小姐,莫不是不願意認賬了?」謝玉一臉詫異的問了一句,南宮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她從五萬兩銀子一路叫到了二十萬,心裡一驚,已經飛快的轉身將大廳里的眾人齊齊看了個遍。
榮親王府的小公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去了。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剩下雲府的那人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四皇子似笑非笑,一臉莫可奈何。倒是那位四十多歲的中年掌柜已經一臉笑意的朝她走了過來,朗聲道:「不愧是南宮家的小姐,這鋪子今個就歸您了。」
廢話,這雖說是出售,不管這鋪子落到了大皇子還是四皇子手裡,甚至是那位榮親王府的小公子手裡,爺都得一陣氣悶。
因而這人原本就將目光鎖定在了這南宮家、雲氏和突然進門的陌生小夫妻身上,此刻這南宮橙沒腦子一通亂喊,一會會就喊到了四倍的價位,他自然是高興非常,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了。
想到大皇子許會因為這一遭事情和南宮家起了嫌隙,他自然更是一陣得意。
「小姐,你怎麼就把這店鋪讓了出去?」眾人出了店門,一直被謝玉圈著手臂的初五已經第一個將眾人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這大費周折的跑了過來鬧這麼一通烏龍最後還是連鋪子也沒要,小姐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青影,你覺得二十萬兩白銀貴不貴?」謝玉避開她們幾人徵詢的目光,而是一臉笑意的將問題拋給了一臉若有所思的青影。畢竟,這二十萬兩白銀在現代可是相當於8千萬人民幣,這樣半新不舊的三層鋪子,再好的位置也是不划算的,要掙回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這從大皇子口裡搶肉吃,希望南宮桓這兩天不會太難過才好。
「的確貴了些。」青影略略沉吟了一下,開口回答了一聲,這世子妃很明顯從一開始就有了想法拿話故意激那個沒頭腦的南宮小姐,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可不就一直不懷好意么?
不過世子妃這般,倒也算是不費吹灰之力出了一口氣,要知道前段時間,這南宮家可是沒少生事端,藉機教訓一下也好。
「可是小姐,這咱們的鋪子怎麼辦?」初五看著她一臉揚眉吐氣的樣子,有些躊躇著問了一句。
畢竟,這買鋪子才是她們的大事么,可眼下兩手空空的樣子,小姐反而一點都不著急。
「不用著急,且走且看吧。」謝玉答了她一聲,低著頭若有所思起來,剛才進了鋪子她才突然想到,這三層商鋪地處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若是開個酒樓客棧什麼的應該不錯,可她的養生美容會所最要注重的是顧客身份的私密性,正街人聲嘈雜,車水馬龍太過熱鬧了一些,反而是深宅幽巷更好些。
「爺,人都走了。」店鋪門外的街道上,一臉好奇的景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家主子身後,看著那已經走遠的眾人,十分好心的探頭提醒了一句。
自家這爺最近是怎麼回事?注意力老是放在人家有夫之婦身上,莫不是因為前凸后翹?
他默默腦補著,一隻肩膀上已經挨了司空遠重重一拳。
「一邊呆著去,再晃來晃去的,爺摳了你的眼。」司空遠揮出一拳后,顯然心情好了很多,揮開摺扇優哉游哉的抬步自個走了。
眾人一路回到了竹園,換妝之後謝玉自然又是一股腦鑽進了書房裡。
眼下已經不需要城中心正街上的鋪子,選擇性就多了許多,她可以考慮好細節要求之後再慢慢確定到底要將這店面開在何處。不過,大的想法基本上還是沒有變的,店鋪的風格自然是以寧靜溫馨為主,選擇能讓人徹底放鬆的乳白、鵝黃、粉紅、淺綠、淡藍的顏色來裝扮。
整體分為兩大部分來展開,第一部分以美容為主,美體估計一時間並不能被接受,簡而言之就是先做面膜為主,第二部分是所謂的健身養生,以瑜伽教習為主,瑜伽動作柔美優雅,應該比較容易被這裡的人們所接受,至於健美操等蹦蹦跳跳的舞蹈之類,還是等些日子再說。
將自己想象中的屋舍雛形在圖紙上畫了個大概樣子,又簡明的將腦海里的那些印象碎片整理在紙張上,她已經翻出了老太傅昨日給的那本心法口訣,聚精會神的研究了起來。
江溯流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瞧見她歪著腦袋趴在桌上念念有詞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已經抬步到了她跟前。
「溯流。」謝玉看了老大一會依舊是一頭霧水,看見他進來自然是一陣欣喜,轉過腦袋發問道:「你說我練成這一套劍法得多長時間?」
「少則三五年,多則十來年吧。」江溯流目光落在書面上,略略想了一下,出聲答了一句。
「十來年?!」謝玉一陣訝異,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確定他沒有開玩笑,原本還充滿期待的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嗯。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這習武練劍自然也是一樣,你先從心法口訣記起,慢慢來就行。」江溯流聲音里一陣安撫的意味,謝玉嘆了一口氣,悶悶的應了一聲。
十年時間?等她練有所成那一日,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江溯流單看她扁著嘴苦巴巴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心軟,略微想了想,只得好心的繼續介面道:「你先好好琢磨這內功心法,爛熟於心之後,我幫你打通經脈,再學劍招,有事半功倍之效,兩三年也有希望小有所成。」
「可以么?」謝玉一雙眼睛里頓時又添了些神采。
「可以的。」江溯流微微一笑,眼前的丫頭已經一臉笑意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一顆小腦袋鑽進他懷裡蹭啊蹭,像小狗一般討好軟糯。
外面一直守著的青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主子屢次作死他該怎麼勸一勸?幫別人打通經脈,調整內息這得費多少勁?
世子妃,這個真的不可以。他一陣默默哀嘆,青墨已經進了院子,從他身邊進了屋子。
「主子,老王爺請您過去一趟。」一眼瞧見了那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青墨第一時間垂眸移開了視線。
他這會已經弄明白為何這世子妃看著奇怪了。她在主子這裡哪裡有一點世子妃的樣子,言行舉止看著都和半大孩子無異,對上其他人,卻能倏然正經起來,這一會一個變化,不奇怪才怪!
「祖父?可知因何傳喚?」江溯流已經牽了謝玉往外走,順口問了一句。
青墨:「……」
他能說是因為下棋之事么?老王爺從昨天到現在,被老太傅殺的落花流水,丟盔棄甲,實在抵抗不住,一直喊著讓他大孫子過去給他撐場面?
「是下棋之事?」江溯流眼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頓時瞭然於胸了,外祖父是文臣,祖父是武將,若說兩人真有什麼共通之處,也不過喝酒下棋,眼下這個時候,多半應該是后一件了。
「下棋什麼事?」謝玉有些不明白的朝他揚起了小腦袋,睜著烏溜溜的眸子問了一句。江溯流一隻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勾了胳膊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笑了笑,沒有說話。
身後的青墨默默地和兩人拉開了距離,有眼色的走在了後面。
「溯流,來來來,殺這老頭子一個落花流水。」等三人到了這老王爺夫婦的松鶴院,看見兩人的老王爺已經第一時間開口喊了一聲,自個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讓了位置出來將他按了過去。
榻邊置著檀木小几,桌面上黑白棋子分散的到處都是,一臉笑意的蘇老太傅正捏著鬍子,一臉的悠然自得。
「祖父好,外祖父好。」謝玉給兩人道了安,乖乖的站到了江溯流的身邊,他右肩有傷,因而是左手執棋,隨著兩人的戰況漸入佳境,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專註認真,眉頭微微蹙攏,長長的睫毛微微垂斂,盤腿端坐,好看的像畫中仙。
謝玉看的痴了,難怪人家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想必這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
老太傅和老王爺將她的神色動作盡收眼底,臉上都是一陣笑意閃現,這小兩口如膠似漆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打心眼裡滿意。
「丫頭也懂棋?」過了半晌,老太傅和江溯流一直處於膠著狀態,老王爺看得悶了,起了打趣旁邊這丫頭的心思。
「呃,不懂。」謝玉吐吐舌頭,實話實說。
「那你一直盯著棋盤看?」老王爺又是開口一句,謝玉一張臉登時有些燥紅,她哪裡是盯著棋盤看,她分明是盯著江溯流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的一隻手瞧得出了神。
老王爺一陣發笑,謝玉心裡一陣羞惱,已經急聲分辯了一句:「我不過是看著棋盤想到自己以前常玩的一種棋而已。」
「哦?」老太傅意外之後,已經抬眼看向她,一臉溫和道:「說來聽聽?」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很簡單的玩法,叫五子棋。」謝玉想起了以前上學時候上課無聊時常和前後桌在本子上下五子棋的畫面,聲音裡帶了一絲憧憬。
「五子棋?老頭我竟是沒有聽說過?」蘇老太傅一臉詫異,江溯流已經動作緩慢的落了最後一子,無奈道:「孫兒承讓了。」
蘇老太傅這才低頭看了一眼,擺擺手笑道:「將這個撤了去,老頭兒要見識見識丫頭說的那個五子棋。」
「哎。不用撤走這個的。」謝玉伸手攔了一下,已經解釋道:「五子棋也是使用黑白兩子,走田字格,咱們直接在這個上面下就好。」
「可以直接用?」老太傅揚眉。
「嗯。」說話間江溯流已經從榻上下來,一隻手將她扶坐了上去,謝玉已經繼續解釋道:「五子棋,顧名思義,五個棋子連成一線的話就算贏。至於這方向么,只要在棋盤之內,橫著豎著斜著您怎麼樣都成。」
「哦。這麼簡單?」蘇老太傅來了興趣,謝玉讓了他一子,兩人已經在棋盤上圍追堵截起來,姜還是老的辣,不過五六七八回下來,謝玉已經覺得力有不逮,一旁看了半天的老王爺逮著機會上了位,謝玉已經跟著江溯流悄悄地退出了松鶴院。
一輪半月靜靜地當空懸挂,微涼的秋風徐徐相伴,兩邊的垂柳已經逐漸有了落葉的痕迹,走廊屋檐下是輕輕搖擺的六角琉璃燈,兩相映襯著,那些飄散旋轉的樹葉在夜色里都泛著淺黃的光芒,被微風吹散著飄蕩在一邊澄澈的湖面上,泛起清淺的漣漪。
「溯流。」謝玉覺得這感覺是那般的不真切,她恍惚間是在大學的人工湖旁邊,他們是最普通一對情侶,在夜色和月光里牽著手漫步。
「嗯。」江溯流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日益清麗柔美的臉頰上,溫和的面容上若有所思,這丫頭,剛才倒是又給了他一通意外,她這小腦袋瓜子里,到底還有多少他聞所未聞的東西,薄唇微動,他似乎有些疑問想在這一刻問清楚。
謝玉突然停了步子,雙手環抱了他的腰,將臉頰緊緊地貼在他清瘦的胸膛之上,用著十足認真十足鄭重的語氣開口道:「我愛你。我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
江溯流也是停步在了原地,垂了眸子看著懷中的人兒,一隻手已經伸了過去環上她的肩,將她又緊緊地往懷裡攬了攬,也是一臉認真的回了一聲:「我也是。」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將這樣一個嬌嬌小小的人兒放進心裡,捧在掌中,猶覺不夠,這樣的感覺似乎是一劑讓人上癮的迷藥,一旦用上就無法自拔,可他,甘之如飴。
月光下兩人深情相擁,人工湖的對面略遠處,江靜流看著這一幕卻是狠狠攥了攥拳頭,手骨間是一陣咯嘣響聲,他仍是毫不自知,自從祠堂那一日之後,能找的大夫他基本上已經找了個遍,眼下雖說並不能稱為完全殘廢,可也已經和殘廢沒什麼差別。
慾火膨脹的時候需要院子的丫頭伺候一兩個時辰才能稍微舒緩點,偏偏還帶著陣陣疼意。這一切,可都是拜那兩人所賜,他們竟然還能無憂無慮的月下散步?
江靜流一雙眸子里陰鷙非常,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扭曲,越來越猙獰可怖。直到那兩人又牽著手邁步回去,他才倏然之間一拳揮出,狠狠地砸進了身邊的涼亭角柱里,紅色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到地面,在夜色下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
謝玉和江溯流一路牽著手回到了房裡,掩上房門已經再度緊緊擁抱在一起,心裡有一股渴望從來沒有此刻來的這般強烈,江溯流扳過她的肩頭深深看了兩眼,已經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在懷裡朝著床榻走去。
「溯流,你的傷?」謝玉心神蕩漾,卻又突然間想起這人肩上的箭傷還未曾癒合才對。
「不礙事。」江溯流步子不帶停頓,整個人卻是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你可以在上面。」
謝玉被他這樣不正經的一面弄得滿臉滾燙,紅霞遍染,水亮的雙眸里更是一陣霧氣迷濛、水波蕩漾,略帶著不自在的給兩人除了衣物滾落在床榻,整個人像一灘春水般融化在他的身上,軟玉溫香的觸感讓江溯流一陣心悸心顫,身上往日冰冰涼的溫度似乎都無法在感知到。
**初歇,兩人披散的墨發在床榻間輾轉糾纏交織,江溯流微微側身,謝玉固執地將臉蛋貼在他略顯冰冷的胸膛之上,突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般說道:「溯流,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嗯?」江溯流心裡一驚,身子略微僵了僵。
「我們那有個說法,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這樣若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孩子可以代替我陪著你吶。」謝玉靠在他胸膛之上,又是幽幽一嘆氣,微垂了眸子又是突然睜開,抬眼目光灼灼的看了上去,一字一頓道:「其實,我並不是你們這的人,我也不知是怎麼來的,可是我一恍惚自己成了謝似玉了。這麼說,你能明白么?」
「是在大殿之上么?」江溯流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出聲,卻並沒有如她想象般那樣將她一把推開,語氣里也沒有十分意外驚訝,就是如他平日那般聲音十分溫和的,略帶著沉沉低音的問了一聲。
這丫頭以前什麼樣,他自然老在就知道。若是如她,那日在大殿之上,沒有當面退婚,讓他顏面掃地就十足萬幸了,又如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不哭不鬧,笑意盈盈的上趕著嫁給自己。
「嗯。對啊,我一迷糊間就站在了殿上,其實原本我是在休息的。」謝玉一邊回憶著一邊蹙眉說道:「這些日子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般,尤其這幾日,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好怕,一覺醒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去了,沒有你,也沒有竹園和將軍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夢。咱們要一個孩子吧,這樣真的有什麼萬一的話,她可以代替我陪著你。」
「玉兒。」江溯流聽著她在懷裡絮絮叨叨,終於是明白了她這幾日為何看著心緒不寧,心口一陣緊縮,已經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攬在懷裡,低低的聲音落在她耳邊,「沒有誰能代替你。」
話雖如此,他心裡知道這丫頭要說出口的話肯定會讓他十分意外,可是這樣匪夷所思的話還是在他心裡激起一層漣漪,若是突然沒有她,他從來沒想過,也無法想象。
「好不好?」謝玉一隻手已經伸到了錦被下面,語氣也是越來越堅定,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就無法抑制了。這具身體眼下還不到十七歲,可卻也發育的極好,若是想要一個孩子,細心調理,應該也是可以做到的。
「嗯。」江溯流應了聲,已經覆身過去將她壓在身下,清淡的眸子里染上一層幽深暗啞。
此刻這般的情況,他根本就不能有子嗣,可眼下這樣的時刻卻只能這般安慰她。
再說南宮橙無法脫身的情況下,將那四十多歲的掌柜帶到了南宮家在京的宅院里,南宮桓一臉黑雲的給掌柜的取了20萬銀票,目送著那掌柜一臉笑意的離去。他回頭,目光陰鷙的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后怕的南宮橙。
「大哥···」南宮橙心裡對這個大哥到底還是有些畏懼的,目光閃躲著怯怯的喊了一聲。
卻聽見空氣里「啪」的一聲脆響,整個人已經被反手一巴掌扇的踉蹌倒地,白嫩的臉蛋上登時浮現出五道明顯的指印,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了自己暴怒中的大哥一眼,一雙眸子里早已經是淚水漣漣,卻再一聲也不敢吭。
「主子。」白羽躬身立在一側,卻不料南宮桓也是突然踢出一腳,他整個人抱著肚子往後連退了幾步。
「廢物。」南宮桓看著兩人狠狠咒罵了一聲,到底有些怒氣難平。這自己的妹妹是個什麼情況他自然清楚,原以為讓白羽跟了過去如何也不會出事,卻不曾想,那些自視甚高的公子有時候連他這樣一個南宮世家的少主子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白羽一個侍衛。
要知道,雖說南宮家經商百十年,財大氣粗,可卻一直也不曾涉及朝政,朝廷缺錢了,以禮相待,到了平安盛世,那些人哪裡又會記得他們的重要性。
這身份原本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帶來榮華富貴,一方面又逃脫不了為商者最末流的沉痾宿疾,因而他才會一直逗留,無非是想尋著機會將這姿容尚佳的妹妹送進大皇子府里坐上側妃之位。可眼下這丫頭倒好,明目張胆的和人家爭上了。
「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白羽生生受了一腳,已經速度極快的屈膝半跪在台階下面,這南宮府對他有救護養育之恩,他的思想里自然唯有一生效忠方能報答的了。
「起吧。」南宮桓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輕嘆了一聲,開口道:「速速將這些東西送到大皇子府上去,該怎麼說,你心裡清楚。」
「是。」白羽應了一聲,已經拿過店鋪的一應東西起身出府,留下的南宮橙眼看著不過半天時間這府上就損失了二十萬兩銀子,心裡一陣懊悔之後更是徹底恨上了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對男女,連忙起身將自己的衝動行事推到了那兩人身上。
「玉如意,孟來財?」南宮桓沉著臉聽她說完,咬牙切齒的反問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他們故意相激,我定然不會這樣衝動行事的,他們說是來自孟州長安郡。」
「孟州?」南宮桓睨了她一眼,心裡一陣思量。
孟州地廣人稀,州內大部分都是荒蕪的沙地,只有最邊上與黎國相接的兩個郡略微繁華些,不過卻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要尋一個底細還真的有些麻煩。
「來人。」他沖著院子喚了一聲,一個侍衛已經大步過來躬身應了聲。
「按照小姐形容的,下去給我好好查查。」
「是。」那侍衛自然又是利落的應了下來,南宮桓又是一臉厭煩的瞪了旁邊抽抽搭搭的南宮橙一眼,才率先回了自個屋子。
晨光遍灑,空氣里都是清新舒適的淡淡香味,謝玉出了屋子就瞧見江溯流的小年輕侍衛正將一個一個的紅木箱子往院子里抬。
「這些是什麼東西?」她抬步走到了一旁長身玉立的江溯流身側,好奇的問了一句。
「中秋國宴臨近,這些是雲帆送來的,一會你也可以瞧瞧,選哪件在當日進獻皇上比較好。」江溯流低頭看了走到近前的她,將她整個人拉到了懷裡,解釋了一句。
「中秋國宴?」
「嗯。左右也不過十來天時間,還是早早的備下比較好。」江溯流話音落地,已經沖著抬箱子進來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一長溜的箱子依次被打了開來,兩人已經到了近前,依次看了過去。
「左邊這些是雲氏要進獻的,右邊這些咱們可以在裡面選一樣。」江溯流解釋了一句,謝玉已經抬眼看過去。
左邊總共是六個箱子,第一個箱子里鋪著厚厚的柔軟的白色錦緞,錦緞上銀線勾著片片浮雲,一尊毫無瑕疵的觀音像靜靜的躺倒在裡面。加上底座高度足有半米,像身略窄,可從那鬼斧神工的完美雕工也可以看出應該是一整塊的江州青玉。
因著養顏堂最好的套裝用了這江州青玉來提價,謝玉自然知道這塊足有半米多高的青玉多麼難得。尤其觀音像渾身上下通透清亮如碧水,連一絲殘缺和雜質也沒有,想一想也知道定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謝玉的目光掠過觀音小巧挺秀的鼻樑和衣衫上一氣呵成的流暢線條,最後落在薄薄的,似乎一碰就會碎的層疊繁複的蓮花底座上,一旁江溯流已經開口解釋道:「這觀音像是天啟有名的穆師傅親手雕刻,自然精緻,若是你喜歡,就將這一件留下好了。」
「就是瞧著好看。」謝玉笑著看了他一眼,目光已經落到了第二個箱子里,一眼看上去,已經有點被那五光十色的華彩驚艷到,一旁的春芽綠柳將那一整塊的錦緞鋪開在眾人眼前,一旁跟來的一個雲氏侍從已經開口解說道:「這是綉娘們最新織就的浮華錦,綉線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在陽光下會折射出亮彩,夜裡卻是清淡的素白色,是少爺讓小的帶來獻給世子妃的。」
「給我的?」謝玉這下更是詫異了許多,那侍從已經一本正經的點頭笑了一下,能得世子妃的喜歡,他這下總算是完成了一樁差事。
接下來又一一看過了後面所有,雲氏所進獻的用謝玉直白的話來說就是財大氣粗,總之也就是各種稀缺的金銀玉器,或多或少各自帶了些新意,可以看出這雲帆也是經過精心挑揀選擇的。
而給江溯流準備的卻是以高雅的琴棋書畫為切入點,大抵也就是稀缺難尋的古字畫,或者說古琴譜這類的東西,也算是有的放矢。畢竟這皇上寵愛的兩位妃子,婉妃擅書畫,梅妃精音律,皇上整日和她們聽曲作畫,這些東西也算的上投其所好。
等那些東西一一收了下去,雲氏來的人完成了任務退了出去,謝玉這才基本上已經弄明白,這中秋國宴說白了就是達官貴人、皇室貴族的中秋大聚會,屆時不僅有皇宮裡各宮貴人,就連京城裡四品以上的官員連帶家屬都可以參加,而常年駐守在各自封地的王爺侯爵也會有部分進宮覲見。
她昨日遇到的那位榮親王府的小公子正是最近進京的一位。先皇子嗣眾多,可在早年奪位之爭中喪失了性命的也不少,後來又被當朝太后聯合蕭丞相以各種名目逼到各地,因而常年留京的可是一個人都沒有,這榮親王便是其中的一位。
不過同其他諸位王侯不同的是,這榮親王乃當朝皇上同父同母的幼弟,身份尊貴並非其他王侯可比,當年也不過是順著局勢去了梅州駐守。
據說現今四十齣頭,膝下兩女一子,尤其嫡長女司空鳶是天啟朝美貌與才情並重的第一女,年芳十七歲,眼界甚高至今尚未婚配,幼年入京頗得皇上喜愛,賜封號昭華郡主。
這次趁著國宴入京,京城裡已經隱隱有了傳言,說是這位王爺會就此留在京城,這位美名遠播的郡主自然是讓眾人翹首以盼,以求一睹芳容。
「真的有這麼好?」此刻謝玉已經和初五等人喬裝從後門出了府,聽完一旁的青影一路解說,謝玉自然是一陣咂舌。
「回世子妃,應該是沒錯的。」青影略微沉吟了一下,理了理自己腦海中關於這位郡主的繁雜信息,挑揀者最精鍊的繼續說道:「據說這位郡主出生時梅州的梅花像約好了似的提前開放了半月有餘,半歲的時候已經能走路說話,三歲能賦詩,五歲之時已經譜曲歌舞,到了十歲,琴棋書畫已經是無一不精,十三歲時,美名傳遍天啟,現下十七歲,更是姿容絕美,技藝超群,在梅州百姓的口中,幾與仙姑無異。」
青影將腦海里的訊息揀最簡單的說完,謝玉已經聽得一陣張口結舌,心裡對那位昭華郡主生起一陣好奇腦海里回憶了一下,卻是突然又是一陣意外。
這具身體里的確有些關於這位郡主的訊息,也確實和青影所說的相差無幾,可這位郡主在她的腦海里應該是紅顏薄命的代言詞才對。
腦海里謝似玉嫁給江溯流三年,出嫁前後這位郡主去了的消息剛好傳到京城,可現在似乎早已經過了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這邊心神百轉,幾人已經到了街上,在府里和江溯流說了鋪子的事情,眼下她們要去的正是這雲氏名下在京閑置的一間鋪子,位置剛好比較和她心意,因而幾人已經說好先去相看一二,若是中意,還是走正經程序,將鋪子過戶到她們兩人名下即可。
「呵,還真讓本小姐給逮著了!」耳邊突然是一道尖利帶著憤怨的女聲,幾人一回頭,南宮橙已經怒氣沖沖的到了眼前。
昨夜被南宮桓第一次出手扇了一巴掌,她在床上氣的一夜輾轉難眠,只想著日後見了這兩人非要碎屍萬段不可,一大早起來就帶了些護衛來街上守株待兔,同樣受了悶氣的南宮桓知道了她出門卻也並未出言阻攔,二十萬兩銀子白白給了大皇子,他這口惡氣也得有個宣洩的對象才是。
怪就怪這對孟州來的小商小販太沒有眼色了,硬生生要自個撞上來,不收拾也的確難消他心頭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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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今天起恢復萬更,時間固定在中午十二點以前,老虎調節幾天,盡量將時間定在早上,兩月內完結,意外情況會公告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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