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朕沒有殺她
醉君懷,篡心皇后,【188】朕沒有殺她
「你們想知道,前朝七公主是被誰所殺嗎?」
一身明黃的帝王面色沉靜,緩緩而問。ai愨鵡琻
眾人再次一怔。
這又是要做什麼?
曝真相?還是要給自己洗白睃?
雖如此發問,場下自是沒有人吭聲,卻都一個一個憑住了呼吸,靜候下文。
關於當日七公主的死民間有很多種版本,最官方的是,被雲漠國所殺,這個消息當時也是眼前的這個帝王帶回來的,彼時,他還是將軍,所以,才有了中淵跟雲漠的戰爭。
但是,坊間卻秘密流傳著另一個說法,就是,其實七公主是被面前的這個帝王所殺,因為在清理現場屍體時,有人發現了這個男人獨家所有的刻著錦字的五角飛鏢,而且這個男人就是尋了中淵跟雲漠大戰的間隙,發起宮變,血洗皇宮,奪位成功的鵡。
所以,世人都覺得這個傳聞最靠譜。
而今夜,這個帝王突然提及此事,難道當年七公主之死有什麼隱情?
這世上,真相是人們最喜歡的東西,特別是皇家的真相。
全場靜謐,落針可聞。
哦,不對,還是有些聲響的,就是那幾個還在清查人員的,依舊在繼續。
眼見著,剩下的人越來越少了。
這廂,錦弦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諱莫如深地一笑:「殺死七公主的兇手就是盜竊地圖之人,也就是等會兒揪出來之人!」
啊~
全場震驚。
鈴鐺眸光一斂,葉炫愕然抬頭,康叔回頭看了看還在接受清查的寥寥數人,眉心微攏。
「我們就等著,看此人能堅持到幾時?等一輪清查下來,此人長期隱藏在大家中間的身份就會暴露出來,」錦弦將負於身後的手拿到前面,環抱著胳膊,一副好整以暇的閑適之態,鳳眸輕挑,睨想人群後面正接受清查的地方,唇角一彎,又將目光掠了回來:「而且,此人身上的毒素不解,遲早也是一個死字,朕有的是時間奉陪!」
眾人一陣sao動,也紛紛朝後看。
帝王不再說話。
氣氛變得空前的緊張起來。
「不用如此費盡心機了,是我!」
隨著驟然響起的一道低沉男聲,幽幽夜色下,有身影拂動。
眾人一震,又都扭頭循聲望去。
只見白衣如雪動,由遠及近,從天而降,翩然落在眾人的前面。
四周火把的光亮,照得來人容顏盡顯,眉目傾城、臉色蒼白,可眼角眉梢都是沉戾肅殺之氣,寒眸如刀,正一瞬不瞬睇著他們的帝王。
眾人一驚。
凌瀾。
刺客凌瀾!
只見其雖白衣翩躚,可胸口盡數被鮮血染紅,又渾身傾散出騰騰寒氣,夜風帶著他的墨發在頭頂盤旋,那樣子……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殺神。
反應過來的人群一片慌亂,都本能地往後退了又退。
康叔眸光微閃,輕輕抿了唇;
鈴鐺看看來人,又看看錦弦,微微蹙了秀眉;
趙賢好一會兒從驚錯中回過神來,大叫:「護駕,護駕!」
葉炫拔了腰間長劍上前,護在錦弦的前面,禁衛們也快速移動,腳步沓沓,將凌瀾包圍。
清查的幾人哪還有心思繼續,都停了下來,緊張得看向前面。
相對於大家,錦弦倒是很淡然,垂眸一笑,緩緩放了抱在胸前的雙手,示意禁衛們暫時不要動,末了,再次將手剪於身後,他徐徐抬起眼梢看向凌瀾。
「你說,是你,什麼是你?是說刺客是你,還是說偷盜地圖者是你,又或者是說,殺死前朝七公主的人是你……」
「解藥拿來!」他的話還未說
完,就被凌瀾冷聲打斷。
「什麼解藥?」錦弦卻也不懼,眉尖輕挑。
凌瀾冷哼:「何須明知故問!地圖上的解藥。」
「地圖?」錦弦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這麼說,地圖是被你盜走的?」
凌瀾沒有吭聲。
也等於不置可否。
眾人低低唏噓,康叔眼波輕斂。
葉炫眸色愕然,眉心輕輕一擰后低下眼帘,神思變得悠遠起來。
「身中其毒,卻未昏迷,還能前來要解藥,你當真厲害!」錦弦鳳眸深深,似笑非笑。
「區區小毒就想讓我昏迷?」凌瀾冷嗤:「雖不能自行解掉,但讓自己保留意識,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這話,在場的人信。
沒有深厚的功力,一個流了那麼多血的人,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又怎麼能身輕如燕、踩著輕功而來?如今還能沒事人一樣,長身玉立在那裡,氣勢分毫不輸於他們的帝王?
思及此,眾人又都戒備地往後退了退。
錦弦卻依舊笑得不知所謂:「凌掌樂的內力修為朕實在佩服!只是,不知凌掌樂哪裡來的自信,拖著又受傷又中毒的身子,只身前來,朕就一定會將解藥給你?」
錦弦一邊說,一邊緩緩掃視過周遭的禁衛,最後,鳳眸促狹,回到凌瀾身上。
似是早就想到他會有如此一問,凌瀾低低一笑,眼梢徐徐抬起,同樣環視過黑壓壓的人群,一字一頓道:「因為,皇上最關心的人的性命在我手上。」
眾人一驚,錦弦臉色一變。
「把話說清楚!」
凌瀾唇角笑容愈發動人心魄,鳳眸微眯,看著人群中的某一處,朗聲問道:「不知溪公主身子可有什麼不適?」
啊!
全場驚錯。
這話的意思是?
錦弦瞳孔一斂,錦溪更是臉色瞬間煞白,就在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凌瀾收回目光的同時,快速度了一記眼色給康叔。
人群中,康叔伸手扶住腳下發軟的錦溪。
凌瀾眸光微斂,唇角笑容不減,他知道康叔已經會意,且已下手。
他方才隱在暗處,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他已大概明白。
之所以迫不得已出現,他的目的有兩個。
第一,保全相府。
他在樹上整個尋了一遍全場,很明確,鶩顏不在,而錦弦卻派人一個一個清查,一旦清查完,發現夜逐寒不在,後果是什麼,不堪設想。
所以,他不得不出來打亂這一切,反正凌瀾的身份早已曝光,也早已是死囚,夜逐寒的身份卻必須要保全。
當然,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鶩顏的解藥。
因沒有跟鶩顏碰到面,他不知道鶩顏中的什麼毒,現在什麼情況了,人在哪裡,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如果不出事,她絕對不會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不見人。
既要阻止錦弦繼續清查人員,又要幫鶩顏拿到解藥,所以,他出來了。
「溪公主的毒,只有我有解藥,而我身上的毒,只有皇上有解藥,解藥換解藥,一命換一命,很公平不是嗎?」
凌瀾不徐不疾說著,含笑鳳眸看向面色冷峻的錦弦。
錦弦靜默了片刻,也彎起了唇角:「如果朕不答應呢?」
「那也沒有關係,凌瀾死過多回,早已賤命一條,公主身份尊貴,金枝玉葉,有她陪葬,凌瀾覺得值!」
「凌瀾,你,你,你個無恥小人!」凌瀾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群中的錦溪打斷,此時她被康叔扶著,小臉慘白、胸口急速起伏,情緒明顯失控:「皇兄,皇兄救我……」
「叫什麼叫,你就那點出息?」錦弦冷厲鳳眸一掃,狠狠睇了錦溪一眼。
溪一嚇,連忙噤了聲。
凌瀾彎了彎唇:「皇上快點做決定吧,天都快要亮了,我一個習武之人,都幾乎要承受不住了,溪公主金枝玉葉,倘若錯過了解毒良機,到時,金鑼大仙怕是也救不了。」
「是嗎?」錦弦冷冷一笑:「那好!我們就......耗著吧!」
全場震驚,凌瀾瞳孔微微一縮,錦溪更是聽到前半句心中一喜,後半句瞬間跌入谷底。
耗著?
「皇上確定?」凌瀾鳳眸輕揚,眸色轉寒。
「當然!」錦弦篤定而言,「反正我們是一命,你們是兩命!」
兩命?
眾人一怔,凌瀾更是心頭一撞。
怎會兩命?第一反應是蔚景。
他用蔚景威脅他是嗎?
想想也是,一個在生死關頭,會推蔚景出來擋箭的男人,怎麼就不會拿她的命出來威脅他?
一股心火猛地往上一竄,他正欲開口,對方卻已先他一步出了聲:「知道哪兩條嗎?」
凌瀾袍袖下的大手緊緊攥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吭聲,只冷凝了目光看向他。
錦弦微微一笑:「你以及盜竊地圖的女人!」
啊~
全場錯愕,下一瞬,又是一片壓抑的嘩然。
他以及盜圖的女人?
這個男人不是說他就是盜圖之人嗎?
怎麼又冒出一個女人來?
康叔亦是面露震驚,鈴鐺眉頭一皺,垂下眼帘。
凌瀾微微怔忡,絲絲訝然。
不是說蔚景?
那怎麼知道盜竊地圖者是個女人?
難道……
下意識地,他瞟了一眼護在帝王邊上,提著長劍,時刻準備攻擊他的男人,禁衛統領,葉炫。
難道是他?
凌瀾還沒來得及多想,錦弦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知道朕為何篤定還有一個女人嗎?因為地圖上塗抹的是『醉紅顏』!」
眾人再次震驚。
凌瀾身子一晃,葉炫驚錯回頭,錦弦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繼續不緩不急而言:「相信你也應該知道,『醉紅顏』只對女人是毒,且只對非處子之身的女人是毒,你一個大男人又怎會中毒?」
凌瀾皺眉,眸底掠過一抹沉痛和難以置信,眼梢輕輕一掠,又掠了一眼不遠處那個叫葉炫的男人。
男人手持銀劍似乎在抖,垂著眸子定定望著地面,不知心中所想。
凌瀾眸光一斂,將視線從葉炫臉上掠開,猛然看向錦弦:「你到底想要怎樣?」
「不想要怎樣!趙賢,繼續清查人員,看看是哪個女人此時正受著醉紅顏的折磨?」錦弦將負於身後的手拿到前面,垂眸,一手輕輕撣著另一隻袖邊上的褶皺,末了,又慢條斯理地抬眼看向他,薄唇輕啟,一字一頓:「朕要你死!」
凌瀾眼波一動。
「朕要你不得好死!」錦弦咬牙,沉冷聲音從喉嚨深處迸出來:「是你們殺了前朝七公主吧?是你們扮作朕的樣子,用朕專用的五角飛鏢殺死雲漠兵,然後嫁禍於朕的吧?」
凌瀾臉色一變。
「不要否認!或許今日之前,朕還不知道是誰,但,此時此刻,朕心裡清楚得很,就是你們!你們殺害了七公主,拿走了七公主身上的玉佩,那塊朕送給七公主的祖傳玉佩,是嗎?」
「不然,你們為何只偷地圖?只有地圖是進不去的,必須要鑰匙,而鑰匙就是朕的玉佩,朕只有兩塊,當時,送了一塊給七公主,另一塊在朕身上,為何你們不來偷朕身上的這塊?因為你們已經有了,是嗎?」
錦弦鳳眸冷冽,一瞬不瞬地盯著凌瀾,口氣灼灼,似乎所有的積怨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凌瀾沒有吭聲,心裡忽然有些慌亂。
當然,他很清楚,他的慌亂不是來自於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並不懼怕這個男人,而是......
四周沉沉夜色一瞬間將他包圍過來,他忽然覺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第一次,他竟有些自私地慶幸,好在,那個女人不在,好在,她現在忘了過往……
強自調了調息,他咬牙冷笑:「錦弦,不要篡了人家的江山,現在又想要將自己的罪孽洗白,難道你沒打算殺七公主嗎?難道你的計劃不是讓她死,然後挑起兩國的戰爭,然後,趁京師主力傾巢而出之際,自己發動宮變奪位嗎?當然,不是光計劃如此,你也是這樣做的,你做到了。」
錦弦臉色一白,掃了一眼全場目瞪口呆的眾人,嘶聲吼道:「朕沒有殺她!」
「那是因為你晚了一步!」
「被你們搶了先是嗎?」
「除了沒親手殺她,你做的事還少嗎?需要我一件一件給你抖出來嗎?」
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示弱,直到一聲女子的輕笑驟然響起。
兩人皆是一震,噤聲,驚錯轉眸,就看到女子黑髮長衣,緩緩從一側的黑暗中走出來。
「果然,凌瀾,果然被你說中,這世上再親密無間的兩人,也是兩個人,兩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