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飛龍入水

第31章 飛龍入水

仲春十五日為花朝節,民間風俗,以為春序正中,百花爭望之時,最堪游賞。正是早春時節,咋暖還寒。論節氣,大約在「驚蟄」到「春分」之間。此時春回大地,萬物復甦,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綻或盛開。

這天,各地的百姓,尤其是花農,都要祭百花以求庇佑。

大龍口今天要舉行第一艘飛龍艦的入水儀式,選良辰吉日,二月十五百花節就是好日子。碼頭上人頭攢動,沒事的就過來看熱鬧。

祭龍王爺,用三牲福禮祈請保佑,江灘碼頭上置一張香案,供全豬,全羊各一,大盤饅頭,恭敬天地。造船工匠,即將登船的水兵齊聚案前,點燭,燒香、叩拜,虔誠祈禱「一帆風順,凱旋歸來」。一切由民間俗套約束,吉時既到,紅燭高燒,主祭長上香獻爵,跪拜,虔誠祝禱,畢,退立,眾水兵跪拜如儀。禮成,艦長率領水兵艦,供品都一起搬上艦,掛旗幟,白底上畫一隻紅色飛龍,飛龍造型是雙翼大張,龍軀由下向前蜷曲到極限,蓄力吐火,烈焰即將蓬勃而出的前一剎那,那一定格,很精神,很威風。

艦長站立艦首,把供請過的饅頭,分給造船工匠,然後饅頭如雨點般,紛撒在圍觀鄉親群中。按舊俗三牲豬羊是要投江喂龍王的,林峰給改了,趕不緊要處隨便切幾片肉喂喂龍王爺就好,有個意思就行了,基本完整的留下來大家晚上喝酒,水兵歡騰,從此水師新艦入水皆沿用新俗。

放炮仗,數十名壯丁上前在一片吶喊聲中,緩緩將飛龍艦從船塢滑道推入水中,入水如蛟龍鬧海,掀起千萬朵白花。飛龍艦桅杆披紅,尖頭尖底,吃水淺,航速極快。船頭包了鋼板,可衝撞敵艦,為了保持平衡船尾也包了鋼板。前截面,后截面都加了兩分鋼板,輪機艙,載員艙側面揀重要部位蒙了一分厚鋼板遮蔽,雖然減少了20名額定載員量,但是飛龍艦在迎面衝鋒時,後撤甩尾時可以大幅提高戰場生存力。就是近距離側弦戰不能承受密集重火力攻擊,但也可以快速脫離,進行規避,綜合防護力不弱。

林峰一看,高澤乾的不錯,想盡辦法把鋼板用在了刀刃上,雖然不是全包鋼結構,但是這樣半包鋼結構,造價低,航速快,性價比高,易量產,有功,給匠師工人們開銷紅包。試車成功后,林峰命令高澤飛龍艦就這樣定型量產,生產一代,研製二代,務必儘快形成戰鬥力。

艦長張思遠,原是一名貨船掌舵,水上業務精熟,三十來歲,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艱難,老母病重,向船主借支不允,告假不允,便拿了船主的錢物跑了。事後被船主派人逮住了,家窮賠不出來,送了官,掛枷遊街3日,接著蹲了半年土牢,出來后名聲壞了,有案底手腳不幹凈,手藝再好也找不到活干,沒有船東家請他。平日沉默寡言,打漁維生。大龍口的野湖被軍墾佔了,別人去托情,討說法,找活路。這個張思遠不去,在家蹲著。鐘不欺把漁民基本安置完了,最後查漏補缺時,有些漁民就說張思遠家裡生活也很困難,怎麼沒來。鐘不欺一看,此人並沒有提出補償和安置就業,找上門去尋,家徒四壁,老少一家子,就快揭不開鍋了,給錢不要,安排工作不去。做思想工作,張思遠就說自己名聲壞了,人家都不用他,飯碗是自己砸的,林大人仁義,大量安置難民也不易,自己不能去占這個缺,不能去搶別人的飯碗,不願去爭食。

鐘不欺遠近一打聽,張思遠是個孝子,為了給老娘治病救命,才拿人家東西,被送了官。於是請了郎中上門去給他娘檢查身體,接著診病開藥。張思遠不敢拒絕,千恩萬謝,但是家貧付不出診費,願意出力幹活以償診費。去了大龍口,診費自然也不用他出,張思遠幹活非常賣力,總是搶著干最苦最累的活,到了吃飯時又總是排最後,最後一個打菜的,那是連丁點肉末星子也沒指望啊。平日里多幹活,少說話,腳踏實地,兢兢業業,人緣也不錯,大家都很尊敬他。

鐘不欺極為看中此人,年後徵兵,審核專長,簡歷報上去。林峰拿到材料一看,不僅鐘不欺給此人評語高,工作業績高,新兵作訓成績也都是名列前茅,十幾年航船駕齡,難得的人才,直接拔了艦長。

飛龍艦水兵編製30人,艦長1名,副艦長1名,舵頭1名,水手長1名,踏弩手16人,弩炮手6人,水手4名。艦長與副艦長是軍事主官,舵頭與水手長是航務主官,隸屬軍事主管,踏弩手分兩班輪值,戰時兼弩手。

艦載武器:重型三弓床弩炮2門,艦首艦尾各1門。雙弓兩弩4支,甲板戰樓1個角1支。目前極度缺乏重裝備,只有一門三弓床弩炮,安裝在艦首,弩炮前面裝有鋼板護盾,有高低機,可270度角旋轉。

飛龍艦還可搭載30名陸戰士兵,不搭載士兵時可以運輸,載貨量3噸左右。

這些天,林峰就在江邊試駕,乘著飛龍艦指導訓練。上下江面上的兩個江心洲沒有精力去開發,正好充當弩炮靶場,標槍箭射到島上,也很容易找回來,日常訓練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開銷,就是水兵的吃食薪餉。

二月二十日,薊州藥商陳德民乘了客船來提貨了,林峰一看碼頭上來人了,開著飛龍艦靠岸,和陳德民兩人見面,互相介紹后盛情款待,推杯問盞,話語投機,相見恨晚。陳德民提八千兩銀的貨走,林峰就提出了條件,不需要那麼現銀,希望一半貨款能以貨易貨的形式進行交易。

陳德民就問林峰需要什麼貨。林峰把先準備好的藥單遞出來。

陳德民一看,大青葉,雙黃蓮,板藍根,麝香,田七,草烏……很尋常的中草藥,再接著看,砒霜,巴豆,硝石,硫磺……東西都有,但是後面這些東西都是軍用管治品,要量又大,路上要過好多關卡,不好運,如果要送貨呢,價位就要翻出好幾倍,不需要送貨,可以按優惠批發價提供。

林峰表示不用送貨,自己去提,跑去找雷豹要了全套行頭,開了文書,證明是軍方採購上述物質,可以應對盤查。準備停當,把家裡事交代清楚,找齊茂盛把造好的絕世神劍都帶上,帶上陳自亮和幾名精銳軍士,乘上飛龍艦尾隨陳德民的客船去薊州提貨。

早春時節,漢江沿岸茂林修竹,野花盛開,白鷺競飛,風光秀麗,順流而下,聆聽擊水清音,愜意輕快,看一路江景,平日的勞頓頃刻間煙消雲散……

六百里水路,兩日後便抵達薊州,碼頭上船來船往,商貨繁榮,全無一點亂世氣象。薊州城內之繁華遠勝奉節縣城,沿街店鋪,沿路小攤,庶民仕女,熙熙攘攘,攤販商賈,叫賣聲喧。

林峰一行隨著陳德民來到薊州陳氏懷仁堂,抬頭看招牌,草書懷仁堂三個大字,金字黑底,好字好招牌。

陳德民把貨交到店裡,就帶著林峰迴家吃飯,在家裡先住兩天,等他把林峰要的貨置辦齊全后,送上碼頭裝后船再走。這兩日無事可以在城內隨便走走玩玩。

陳德民家人對林峰等人非常熱情,大宅門也很熱鬧。陳家老爺子娶了幾房小,子女多,唯有這個老三陳德民長出息,在外面跑腿幹事賺錢,兩個哥哥會花錢,不會賺錢,還經常被媳婦慫恿鬧家務,分家產,幾房小的也都有小心思,為自己的子女打算,庶出也要分一份。家業雖大,但已是暗波涌動,從飯桌上就可以感覺到,只怕老爺子一去,這大家庭也就散了。

老爺子還不糊塗,盡量把實務交給老三多歷練,想將來把身家傳給他。老爺子越是青睞,老三在家裡就越是受擠兌,老大老二甚至聯手壓制他,找彆扭,挑毛病,給老爺子上眼藥。

陳老爺子對林峰是盛情款待之下,越看越順眼啊,心裡有個念想,想花重金買下百寶丹的秘方,以振老店聲威,給金字招牌再籠上一道光環。林峰委婉拒絕了,祖傳秘方,傳男不傳女,不能隨便賣。陳老爺子和大房太太一合計,乾脆招婿,女婿半個兒,這絕世外傷葯的秘方傳到自己外孫手裡,那也是進了自家門啊。而且偌大家業,光靠陳德民一個人怕支撐不起,萬一將來兄弟鬩牆,爭奪家產,林峰人品在這放著,和老三走的近,說不定可以鎮的住。

「林都頭,可有妻室。」

「回稟伯父,林峰尚未成家。」

「……家有小女,年方十八……貌美如花……尚未婚配人家……」

「啊,承蒙伯父錯愛,只是林峰是個粗人,只會練兵打仗,恐委屈了令愛。」

「淑女當配英雄,林將軍少年英雄,還恐小女無才,不合尊意?」

「不敢,不敢,老伯誤會……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

當下林峰推了婚事,得空帶上陳自亮攜帶龍泉劍直奔薊州城最大的當鋪。櫃檯內居高臨下坐著尖嘴猴腮的朝奉。林峰小心翼翼把劍遞上去,給朝奉估個價。

「蟲吃鼠咬,破劍爛鞘,偽造龍泉劍一把,鐵質低劣有磨損,銀五兩。」

「拜託您老看清楚點,這可是正宗龍泉劍,全鋼打造,劍身鏤刻七星,那不能算破損吧,試試劍鋒,削鐵如泥。」

劍長三尺,精鋼淬就,劍刃細長,紋若行雲流水,鋒刃銳利,青光耀眼。確是一柄絕世寶劍,就是劍把,劍鞘手工顯拙劣。朝奉雙手捧劍,故意端詳了好一陣子,然後滿臉擠出笑容,說道:「公子這把劍,欲當多少銀子?」

「白銀三千兩,不當就把劍還我。」林峰沒耐心和他磨牙,本來就是來試個水深,探個行情,沒想開這麼低的價,太黑了。

朝奉道:「公子莫急,莫慌走,這把劍……恐怕在下做不了主,還必須請東家過目。」

林峰忍著性子點頭道:「好吧,那你去請東家出來。」

朝奉道:「公子請裡面奉茶,在下立即著人通報東家。」一邊說話,一邊打開櫃檯右首的門,躬身把林峰請進去。

林峰也不客氣,舉步前進內堂。朝奉賠笑讓坐,一名小廝立即端著杯茶送上了。

不一會,一位年輕的翩翩公子從一旁的小門進來,目光上下打量著林峰。林峰也打量他,只見他身著一件白色長袍,腰束華絲帶,頭戴紫金冠,腳穿步雲靴,面容俊俏,神情高傲,目光幽深而溫柔。

「公子當的可不是一般的劍啊。」

「有眼光,實話跟你說吧,這是歐冶子和幹將的後人造的絕世神劍。你們這個朝奉還想訛我,氣死人了,還是公子你識貨啊。」

「公子這把劍,可說價值連城,上等物件,不過……」

「不過什麼,說話痛快點,我只要三千兩,願當不當,不當我走人。」

「公子這把劍若是這般當法,最多只值得三百兩,豈不可惜。」

「笑話,把劍還我,找別家當去,偌大薊州城還怕找不到識貨的主。」

「公子莫急,等我把話說完,這把劍若是重新包裝一下,莫說是三千兩,三萬兩都值得。」

「哦,那要如何包裝。」

「公子這把劍應該配上花櫚木劍鞘,質地堅韌,紋理雋美,上雕騰龍,再配上紫檀木劍架,木質甚堅,如鍛光澤,下刻祥雲……即可值銀三萬兩。沒有這兩個物件,公子這把龍泉劍鋒芒再利,也只能是黃金當鐵賣了。」

「我就不信……」

「公子不信就罷了,江南高官如雲,富豪如雨,賣得起這把劍的人,都是用來點綴廳堂,附庸風雅,並非習劍之人,更非識劍之人。」

「兄台言之有理,我這就去找人訂做,謝了。」

「雕工易尋,西平縣出產的花櫚木,紫檀木只怕就不好找了……」

「還望兄台指點……」

「在下家中有幾件原產西平縣的花櫚木,紫檀木家什,或許可配製此劍鞘架。」

……

這位年輕公子將林峰徑直帶入陳府,迎面就碰到陳德民,這間當鋪竟是陳德民家裡的產業。林峰頭大了,陳德民沒有弟弟,這位年輕公子是陳德民的妹妹陳芷安,自小好著男裝,聰慧機敏,頗有才幹。可惜女孩不能主持家業,平時幫襯打理點副業,管管當鋪什麼的,被林峰撞上了。她認得林峰,林峰卻不識得她。

陳府里值錢的花櫚木,紫檀木陳年家什很有幾件,但是原產西平縣的花櫚木,紫檀木家什都是這女孩的陪嫁家什。

據陳芷安說只要配上做工精美的花櫚木劍鞘,紫檀木劍架,再配上花櫚木劍柄,這把龍泉劍只要一經問世,很快會被高官富賈不惜萬金收購獻入宮中,作為皇室珍藏,或是作為尚方寶劍配賜封疆大吏……

據陳德民說,他在安慶軍有些門路,常年給後勤武庫供應軍葯和他們建立了一定的關係。這兩天他託人打聽了,庫里有報損的神臂弓,有些還能用,按理該燒沒燒的,已經出缺了,200兩銀可以挑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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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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