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堂堂皇帝,如同喪家犬
西太后臟腑一顫。
猛然回頭。
就見自己的心腹和幾個近身宮人都被拖了進來,渾身血淋淋,一個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到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被出賣了!
但她怎麼可能承認?
「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哀家是皇帝的生母,是太后!你怎麼敢一聲都不知會就懂了哀家的人!」
安太后不屑冷笑:「哀家是嫡母皇太后,論地位,哀家高於你!後宮之中,還沒有什麼人是哀家不能動的!」
安太後身邊的女官揚聲道:「這幾個都是西太后的心腹,已經全部招人,就是西太后指使的人殺害十皇子和小蔣妃!」
幾個被打得血淋淋的宮人被踹了一腳。
東倒西歪的跌在地上。
「……是……是西太后命人殺的十皇子和小蔣妃!」
「西太后本來要殺皇后和太子,但怕周朝會攻打過來,才改換主意殺小蔣妃和十皇子,嫁禍皇后!」
「如此……如此太子沒有生母在身邊,就不會背叛南楚,西太后就可以垂簾聽政!」
……
西太后驚惶呵斥。
「住口!賤婢,你們怎麼敢污衊哀家!」
「屈打成招,怎麼能作數!」
「哀家不認!」
靳漫:「把人帶下去,等養好了傷,咱們再問一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好好兒問!」
西太后哪裡敢?
犟在腔子里的一口氣一瀉,跌坐了下去。
安太后一笑:「拔去賤人太后服制,扔回慈寧宮。一律宮人全部關押起來,沒有哀家的命令,誰也不準接近,更不許他們死了!」
「尊貴的後宮之主,好好兒在慈寧宮頤養天年吧!」
……
彼時的李錦只能虛弱的躺在他的龍床上,能喘氣、能喝葯、也能說話,就是下不了床,見不了相見的人。
他就像是一條被拔了牙、抽了筋的龍。
除了對宮人,再無一絲威懾力。
成了一條蟲!
靳漫走了進來,在床沿坐下。
看著他灰敗的面色,心情很是愉悅。
現在殺他,可太便宜他了。
野心勃勃的人,活著,卻什麼都做不了,才是最好的懲罰!
他該好好享受人生最後階段,被人威逼、被人算計、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意的權利被瓜分,卻無能為力的滋味!
「今日感覺怎麼樣?」
李錦沒有回答。
而是問道:「外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靳漫端起一旁冒著熱氣的湯藥,舀了舀,又放了回去:「是有一樁事,原本不該說了叫你動氣,但不告訴你也不合適。」
「說吧!沒什麼是朕扛不住的!」
「西太后,殺了十皇子和小蔣妃,本欲栽贓我、好殺了我,可惜被人結結實實拿住了證據,鬧得滿宮裡都知道了。」
「野種!」
李錦大怒!
靳漫卻明白,他不是擔心生母,而是低賤野種,就讓生母把自己陪了進去。
他覺得生母蠢。
蠢得讓他生氣!
「確實是野種,但若是揭穿小蔣妃偷人借種之事,安太后和安氏一定會藉機要求滅其滿門。屆時單靠一個郭氏,怕是難以與之抗衡。朝中局勢,就又要倒向安氏了!」
李錦當然知道!
所以他不能救自己生母。
也不會救。
就好似當年為了脫身,他可以把罪名甩在胞妹身上,眼睜睜看著她含冤而死!
給不了他幫助的生母,死就死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朕沒讓她這麼做。」
靳漫微微一笑:「不重要。」
三個字。
表露了她對他的不信任。
這樣的不信任,讓李錦不是滋味。
但他是皇帝,絕對不會去卑微的求她相信!
「是誰發現,又鬧開的?」
靳漫道:「安太后!她比我希望你生母能早早消失,所以一直盯著慈寧宮的動向,扎紮實實拿住了所有證據。她是你的生母,堂堂太后,殺她定是不能夠的。」
「但是若是一點懲處都沒有,安太后、安家,必定會把事情鬧到宗室和百姓面前去!到時候你若不能親自下旨賜死她,天下臣民的唾沫星子可就要把你給淹了!」
李錦偽善。
即便是要死了,也不會願意自己背上罵名的。
叫來了大太監。
下達口諭。
「傳朕口諭,西太后永久禁足慈寧宮,至死不得出!更不得干涉前朝後宮任何事。」
大太監領命匆匆退了出去。
靳漫問他:「葯不燙了,喝嗎?」
李錦不怕她敢毒害自己。
靳漫一口一口的喂,前所未有的耐心。
李錦多少以為,她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卻不知,靳漫只是因為高興,才有的耐心。
「即便是朕與先帝,都不能剋制安徽如之流,你與他們合作,就不怕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么?」
靳漫笑笑,把葯碗放了回去。
拿絹子輕輕給他擦著嘴角。
「怕啊!但我更怕死在你們母子手裡,多憋屈!」
李錦突然意識到不對。
她不會只是想從自己手裡搶走江山。
她或許更想毀掉它!
「你想做什麼?」
靳漫轉過身。
看著殿中輕輕搖曳的燭火。
聲音輕輕的:「我還記得江南遇見你的那一天,你穿著藍色寬袖袍,特別好看。你說你是路公子,說起許許多多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的事。」
「你與我一路同行回京,我們一起策馬、抓魚、摘野果,繞去景德鎮親手制器、燒陶……每一天都那麼的開心,讓我不願意看到夕陽。你說到了京中會向父母稟明,一定儘快來向我提親,我真高興啊!」
「出生煊赫士族,嫡出老幺,家中無不疼寵,長大到了議親的年紀,我就遇到了門當戶對,彼此相投的郎君,那時候我就在想,我上輩子一定是救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好事,才會有這樣完美的人生!」
「可誰會想到,你親手教我做的陶器里會裝上毒藥,害了我那麼多親友的性命!」
李錦暴起的青筋在她邈遠的語調里,破開了一絲沉寂。
靳漫低下頭,淚珠掉落。
側顏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和難過。
李錦似乎動容。
因為他的那一抹動容,靳漫笑出聲。
「和親來南楚的一路上,你每一個洋洋得意的表情都在嘲諷我愚蠢,想著看在我能成為你入主東宮的踏腳石的份上,會施捨一點同情和體面給我,是不是?」
「所以我得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的愚蠢。」
「在我孤立無援的境地里,能與你顫抖十年之後,幾次將你踩進泥里,你怎麼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是那等滿腦子情情愛愛的蠢貨?怎麼會覺得你的虛偽哄騙,可以動搖得了我想要殺你的決心?」
「你不會以為你曾經毒殺我們朝重臣的賬,周朝的臣民都忘了吧?是因為我要求親手殺你,我們陛下才沒讓人來了結你!至於後來我輸了,為什麼他們還是沒行動……」
「是因為我告訴我周朝陛下,我要從你的手裡拿走南楚江山啊!」
李錦掙扎著坐了起來,爆瞪的雙目兇狠的彷彿要將她碎屍萬段!
「裝得!都是裝的,你果然心懷不軌!」
「賤人!」
「五馬分屍!」
靳漫一巴掌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