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拿不出手，也上不了檯面

「不會的。」

宸王急忙勸慰太子殿下，內心深處其實已是震驚的無法言語，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聽到太子說過一句心底深處的話，也從未看到過太子露出這種痛苦的表情。

如果。

如果不是母妃對他有養育之恩，他從小就親近太子，得了他幾分信任，太子根本不會親近他。

在宸王的印象里，太子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哪怕是皇後娘娘進了冷宮，哪怕是被父皇一遍一遍的懲罰，哪怕是被群臣攻擊，哪怕是有人想要殺他，他都似冰山一樣冷冽，冷得刺骨。

可是今天，他卻因為楚天妤而慌了神！

「您是太子，未來的帝王，您都護不住她，這世上還有誰能護住她呢。」

說完宸王猛地揚起蒼白的臉龐，伸手握住太子殿下的手腕，恨聲道。

「所以您一定要坐上那個位置，這樣才能護住楚天妤，也能護住臣弟。」

——還有那些他們想護住的人！

太子一怔。

這話像一支利箭刺進他的心裡，讓他身上的血液一下子翻滾起來。

歷代太子登上大位，哪個不是踩著鮮血上去的，哪個不是染著鮮血上去的，除非他現在坐上去了，否則他不會以為自己順理成章，畢竟能登上那個位置的，大有人在。

但宸王的話也提醒了他，他必須奪到那個位置，因為……往後退一步，就都是死，冷靜的剎那間，太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冷冽，眼中亦是再無半點溫度。

江序白展了帘子進來，與兩位殿下施禮后沉聲道。

「殿下，祁王府把自己護得跟個鐵桶一樣，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

「呵呵。」

宸王垂眸冷冷的笑了起來。

「這是知道自己露馬腳了？」

帝鈺欺負別人從來都不遮掩的，這一次鬧出人命，她必定也是調查過，就算是弄死沈十鳶，沈家為了名聲，為了其她的子女，這種死法，沈府一定不會聲張，而且她還有一個好父王，兩位好哥哥給她兜著。

誠然。

一切如她所料，沈家果然是不想理會，甚至連十鳶的屍體都只想偷偷帶回去。

可祁王府卻做夢都沒想到會遇到楚天妤這個硬骨頭！

江兮白也走了進來施禮道。

「殿下，沈家的大夫人過來了。」

「我去見她！」

帘子後面楚天妤的聲音響起，太子和宸王轉頭，便看到楚天妤臉色蒼白卻神情冰冷，帶著旺福一起走了進來。

太子點頭，隨後他們起身離開，楚天妤則轉坐到主位上，旺福跳上了凳子，楚天妤伸手抱住了旺福，蹭了蹭它的脖子，哽咽。

「旺福，你陪著我吧。」

旺福抬起前腿的一個爪子伸手拍了拍楚天妤的頭，又舔了一下她的臉，輕輕喃嗚著想要安慰楚天妤，它想一會誰敢欺負楚天妤，它就咬死誰。

沈大夫人的腳步在門外響起，楚天妤眼眸倏地一抬，身形筆直坐好，冷冷看著門口。

沈大夫人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宸王殿下，正膽顫心驚，卻在抬眸間猛的發現坐在堂上的竟然是楚天妤。

「你……」

沈大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極了，她來這裡的目的是要回沈十鳶的屍體，若是認不回去，沈家可不會饒了她，案子一旦開始出審，就算是不暴露沈十鳶是怎麼死的，但也會有人透露出去，比如二房。

而且。

天不亮，祁王府就送來了豐厚的奇珍異寶，指明要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沈家正好有這想法，於是就收下了禮物。

沈家雖然心痛失了沈十鳶這麼一個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子，少了一樁好的聯姻，但沈家還有好幾個女兒，到時候啟用下一個是一樣的。

而且。

沈大夫人自己手裡也還有后招，只是還沒有拿出來而已，只要她帶回沈十鳶的屍體，再加上她的后招，一切就迎刃而解。

「我知道您不想看到我。」

楚天妤垂眸輕輕撫著旺福的頭，旺福立即舒服地趴在楚天妤的膝頭上，一雙耳朵卻豎起聽著她們說話。

「五小姐，我來帶十鳶走。」

沈大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要帶一個陌生人，而且眼神也有些閃躲，似乎很不想提起這個事情。

「十鳶怎麼會在我這裡？您不是說死的不是她嗎？」

「天下哪有不心疼兒女的父母，五小姐，我確實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已，我必須把她帶回去。」

「帶回去的理由呢？」楚天妤煞白著一張臉色看著沈夫人，隨後又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後的丫鬟「毀屍滅跡，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大夫人，祁王府一定是派人跟你們交涉過了，而你們也妥協了，是嗎？」

如果不是這樣祁王府不會如此公然地和宸王府對抗，不會緊閉著府門不關，帝鈺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胆躲在府里。

楚天妤嘲諷的神情過於明顯，沈大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紅唇嚅嚅竟不知道要說什麼，身後的丫鬟拉了一下她的衣裳，她又昂起頭上前一步。

「五小姐，你聽我說，我有辦法解決的，你把十鳶給我帶回去，否則二房那裡必定不會放過大房。」

「十鳶是那樣死的，實在是難以啟齒，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的女兒是被人……那樣害死的。」

楚天妤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沈大夫人，聽著她一個母親說著那樣的話，眼裡露出那樣的嫌惡，動作是那樣的無情時，她的心當真是掉進了谷底，寒到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抱歉，我不能讓你帶回去。」

她答應過十鳶的事情一定要做，哪怕要了她這條命，她也要做。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十鳶？」

沈大夫人的嗓音突然間尖厲起來，她衝上前兩步，怒目圓睜惡狠狠的斥著楚天妤，旺福一下子跳下凳子，竄到沈大夫人的面前，咧出牙齒髮出低低的怒吼，楚天妤急忙輕聲道。

「回來，旺福。」

她怕嚇著沈大夫人急忙將旺福招了回來，旺福朝著她們怒吼了一聲又跳回楚天妤的身邊。

沈大夫人和她身邊的丫鬟嚇得一下子抱在了一起，楚天妤看著微微蹙眉，她看得很清楚，是丫鬟鑽進了沈大夫人的懷裡，而不是上前護著自己的主子。

如果是她和墨兒，再大的危險，墨兒也會衝上來護著她，而不是往她懷裡鑽，這是什麼意思？

楚天妤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沈大夫人拍了拍她的後背，丫鬟緊緊地低著頭退開，沈大夫人急得口乾舌燥。

「五小姐，我是十鳶的母親，我要帶回自己的女兒，這是天經地義的。」

「你親口跟我說你女兒沒有死，那不是你的女兒，沈大夫人，您忘性這麼大的嗎？」

沈大夫人被楚天妤的果決激得怒火翻湧，恨意、懊惱、焦躁、傷意一起湧上來的時候，沈大夫人氣的胸脯起起伏伏，最後只能咬牙道。

「五小姐，二房已經開始外傳十鳶已死，她那種死法，讓人知道我沈府都不用做人了，我真的有辦法平息這次的事情，只要你把十鳶交給我。」

「什麼辦法？」

楚天妤掀起眼帘，冷冷的看著沈大夫人，沈大夫人似乎很掙扎，幾次想要開口告訴楚天妤可最後都忍住了，只是厲色道。

「我說有辦法就有辦法，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身後的丫鬟又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裳，沈大夫人推開了她，楚天妤眼神便落在了那丫鬟的身上，可那丫鬟卻始終低著頭，一副很緊張的模樣，楚天妤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著她們走去，沈大夫人立即攔在了那丫鬟的面前，怒視著楚天妤。

楚天妤見她這麼護著一個丫鬟，卻連自己女兒的死都不想管，忍不住悲從心中來，恨聲道。

「沈大夫人，死的是你的女兒，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精心培養的女兒，你不心痛么？」

「我怎麼會不心痛？」沈大夫人紅著臉怒斥「就是因為心痛，所以我才要她安生的離開，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什麼好？」

「來人。」

楚天妤突然間就失了和她聊下去的興緻，怒火翻湧上來的時候，她抬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盞打落在地，江序白走了進來。

「請她們出去！」

「五小姐，求你讓我把十鳶帶走。」

沈大夫人突然間不顧一切地跪在了楚天妤的面前，看得楚天妤驚了驚急忙閃開，她可受不了這大禮。

「您把她帶回去，可是要為她申冤報仇？」

……

沈大夫人不說話，只是看向楚天妤的眼神越來越怨恨，越來越厭惡，她都說過她有辦法解決，有辦法解決，為什麼這個楚天妤還要攔著呢？

讓她帶回去找個地方隨便掩埋了，讓一切過去不好嗎？她生的女兒她豈會不管？

「沈大夫人。」

楚天妤眉心一陣劇痛，精疲力盡地看著眼前這個母親。

「你知道十鳶和我說過什麼嗎？」

沈大夫人忍著羞辱站了起來，怒瞪著楚天妤，一句話也不說，楚天妤紅著眼眶冷聲道。

「她說，如果有朝一日她死了，要我替她報仇，她說她很羨慕我有一個愛我的母親。」

「你閉嘴！」

沈大夫人突然間齜牙欲裂衝上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有扇在了楚天妤的臉上。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要顧全大局，我是迫不得已的……」

「讓她滾！」

楚天妤偏著頭，感受著那火灼一樣的劇痛，咬牙切齒溢出三個字，江序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聽到楚天妤的話，手中長劍唰的一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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