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療傷 猜不透心思(2)

第26章 療傷 猜不透心思(2)

第26章療傷猜不透心思(2)

她忽的站起,二話不說就衝出去!

王府門前彈琴的是個清瘦的年輕女子布衣荊釵,抱著一張弦琴站在風中不住咳嗽。

她手中弦琴,安紫薰識得是姬雲裳昨天要賣的那張。

女子打量安紫薰一番,有點疑惑慢慢上前,「我家少爺說這裡的主人昨天買下他的琴,請問買琴的那位公子可在?」

「姬雲裳讓你來的?」聽出這聲音是昨夜屋中生病之人。

「正是我家少爺,這位夫人認識?」

「他人呢?怎麼讓你送過來了。」

女子低垂眉眼聲音很輕,「我家少爺病了,不方便出門,讓奴婢送來王府,請夫人轉交給賣主,奴婢回去好告之少爺讓他放心。」

姬雲裳當時捨身救她,被赫連卿那一掌傷到,當時過於匆忙,她沒來及詢問清楚。他託人送琴到王府,應該是知道她身份。

「那他現在如何?」

「少爺說請夫人不用擔心,他自己能照顧。」她眉眼裡滿是擔憂,匆匆拜別安紫薰轉身離開。

直到夜晚將至,也不見赫連卿歸來。

蠟燭燃到盡頭,猛的一躍,屋中剎那一片黑,安紫薰回神朝外看去,很多天每每到此時前後,赫連卿總會來這裡一次。

每次他來,安紫薰知道,可她都默默呆在房中,其實她心中期冀著什麼,卻壓抑著不肯再動心一分。

耳邊腳步聲輕輕,隨即飄來一抹葯香,是木棉。

「王妃,你一天沒有吃喝,多少吃點吃點,再喝了葯。」那纖細秀麗的背影靜靜一天,動也不動,木棉心中明白安紫薰不會理睬她,畢竟是她將王妃行蹤告訴了慶王爺。

這次虎符丟失,王爺臨走前雖然生氣,就這樣還囑咐她照顧王妃。王妃嘴上對王爺一字不問,可木棉看的出她畢竟是在擔心。

換了熱膳食與湯藥,她站在安紫薰背後,突然的跪下。

「奴婢知道對不起王妃,有些話還是要對王妃說明白。」

半柱香功夫,她跪著不動,安紫薰知道木棉個性堅韌,如果繼續不理睬,她一定會跪到底。

她轉了身子伸手扶她起來,對木棉她沒有恨意,畢竟她聽從赫連卿的吩咐,事情又牽扯到赫連孝和她的安危,若是安紫薰站在她的位子來選擇,想來自己也是會那麼做。

執意不肯起身,木棉揚起頭對面前的她說道,「奴婢一早就託人打聽,可宮裡沒有消息出來,這虎符關係重大,王妃光在這裡發愁也於事無補,還請王妃先用了膳食和湯藥。至於木棉,請王妃隨意責罰!」

「起來吧,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並不怪你,若非王爺及時趕到,我恐怕早就受傷小命不保,是我自不量力想一個人探聽表哥與七爺的消息,輕視了對手。」她瞧了眼桌上的東西,胃裡空空的,她只覺得身子有些冷,卻不覺得絲毫餓,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虎符丟了,他還沒有消息回來,我沒有心思吃下東西。」

「你的身子安好王爺很記掛,還是用點吧。」木棉勸慰著,她雖然一直跟著七王爺,對慶王爺的為人也有所耳聞,對待女子雖然溫柔,卻更無情。

狩獵返程中王爺一宿一宿不眠的照顧中毒的王妃,真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般用心。

記掛她…

安紫薰心裡五味雜陳,他對她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同變化,她不想去感覺到,她不想記著,更不想領情。

金痕波與赫連孝失蹤,虎符丟失,一連串事情發生過來,安紫薰撐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如今她要怎麼辦?

「木棉,那個叫做東方的是什麼人?」倏的她腦海里突然想起那冷若冰山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想起他?

「國師東方非池,據說他能未卜先知。」

「備馬,我要出去一趟。」她站起身披了大氅果斷決定。

山路崎嶇,也是夜色趕路,她單身一個人上路騎著玉花聰上山找東方非池。

天色蒙蒙亮,她已然來到雲霧山峰。

雲霧繚繞終年如此,東方非池黑髮白衣站在台階最高處,瞧著徹夜趕路而來的女子。冰山雕琢似的面容看不出一絲神情。

「慶王妃。」他人冷,聲音更冷,像輕輕敲擊一塊寒冰,聽到的全是碎冰破裂的那種寒意。

她舔舔乾涸的唇,「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找你,可我現在也不知道找誰。東方,赫連卿的虎符我弄丟了,他現在身處宮中,我全無消息。虎符丟失不是小事,也許會連累到很多人,我想請你幫忙!」

東方非池抬頭凝視上她的眼睛,濃麗婉轉清澈透明,很美的眼睛,赫連卿會著迷也不奇怪。「想讓我推算虎符在哪裡?」他問道。

安紫薰搖頭,「老實說我不相信什麼未卜先知,虎符是我丟的,我自然會承擔責任。」

這個看不透的女子,令他有種說不出的預感,她是赫連卿一生的劫數,將來總有一天,因她起一場百年不遇的戰爭!

「你不相信那你為何來找我?」

面對他的問題安紫薰緩緩道,「這塊虎符雖然是調令西楚京城守衛軍,對三軍主帥的赫連卿而言,這是絕對不可以犯下的錯誤。若是因為虎符丟失引起禍事,我難辭其咎。我不僅是慶王妃,還是鎮南王的女兒,一旦出事,皇上一定會藉此下令削藩,安家上下幾百條人命恐怕不保,勢必牽扯到南海金家,又是一場戰事。」

雲霧裡,她迎風站立,紫色衣袖蹁躚飛舞,那張平淡無奇的面容沉靜,這段話是她心中一直存在的擔憂。

「你想我在皇上面前給安家留條後路。」

安紫薰笑起來,「是,只有你能做到。」

「你該求赫連卿,他在皇上面前說的話比我這個國師管用的多。」東方非池拂袖,正欲離開。

她快步走到東方面前攔住他去路,「你和他交情應該匪淺,他不曾信任什麼人,卻在三生蠱發作時有你和赫連孝在身邊。」

「他這個人,我一向不喜歡,不是看在同一個師傅份上,我懶得理睬他。」東方冷笑,赫連卿難纏,他的王妃更是難纏。

「我不想牽扯到他,無論什麼事!」她抿緊了唇,木棉說的那番關於赫連卿的話,安紫薰承認有點擾亂了她的心思,來時她想了很多,若是將來有一天,赫連卿領兵與她的親人兵戎相見那一刻,她要如何抉擇?

「你覺得赫連卿會放過你嗎?慶王妃,你最好不要有想逃離他的念頭。有些事,從一開始就註定好,不是你一個人能阻止發生的。」

東方非池一字一句說的清晰,就像能洞悉她心中所想。

「那傢伙一定沒有告訴你,他擔心的不是僅僅是兵權,他費心得到的東西送與你,你認為是為了什麼?」東方見她臉色一變,莫名的起了點壞心思。

他了解赫連卿,就如同赫連卿了解他一般。

那傢伙等這塊虎符整整十年,將這樣珍貴的東西交給安紫薰保管,他心裡在盤算什麼,東方非池能想到。

都說他能觀星象卜卦,其實哪裡是觀天上繁星,而是觀人世間凡心!

赫連卿這顆心,心思太多,想得到太多,也確實得到太多,卻從不知道珍惜。

「慶王妃,想我幫你不難,你敢不敢和東方非池定個賭約?」他突然朝安紫薰提出個要求,「贏了,我答應你三個條件,無論多難哪怕是違背道義,我也會遵守完成。」

「輸了我要給你什麼?」她咬著唇,確實她不信占卜未知一說,可東方非池那席話真正的猜到她心中所想。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內心被看的透徹。冷不丁的,安紫薰打個寒顫。

如果他說的不差,那赫連卿不肯放她,她要怎麼順利離開?

「三生蠱。」他慢慢說出那三個字。

「不可能的!」安紫薰搖頭,他要三生蠱是為了他母妃,那麼非人的痛楚他一忍三年,不是每個人能做到。

任何知道三生蠱寄宿他身體的人,赫連卿一個也不會繞過!何況要得到他的三生蠱!

東方非池卻不以為然,「你答應不答應?」

「你要賭什麼?」安紫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很難得笑了笑,卻比不笑還令人生寒,安紫薰想,這也許是東方非池為什麼不笑的緣故吧。「你的一條命。」

「我賭他不會!」東方非池這個賭約古怪的很。

「你只要答應,從現在開始你欠下我一條命,你不是要保護鎮南王與南海金家嗎?我一定幫你做到!不過等我索要你這條命時,你就要給我,或者讓赫連卿拿三生蠱來換。」

安紫薰沉思一會,接著伸手與他隔空擊掌盟誓,她一個人換幾百條性命,真的賺到了!

從雲霧峰返回帝都,沒有到城門外,遠處就有人朝著她飛奔過來。

「阿薰!」來人遠遠的喊著她,氣喘吁吁的跑著。

停下馬,安紫薰跳下馬背,「你怎麼每次都這麼突然出現?」他滿頭大汗,聽她問話只是一個勁的笑。

這孩子氣的笑容還真令她有點說不出的感覺,苦苦澀澀的在心裡。

「等你好久,我們走吧。」他說著就拉起安紫薰的手,對身後的人招招手,一輛馬車徐徐而來,榮福駕車。

「春水,你要回去嗎?」見他車裡放了不少旅途吃用的東西。

赫連春水連連點頭,「回錦州!」他推著安紫薰就要她上馬車。

「你們怎麼要急著回去?」安紫薰問著眉頭直皺的榮福。

「侯爺。」榮福看不過,又不好出聲回答安紫薰什麼,只好對任性的自家主子抱怨,「慶王妃不能和你走,你這又是…」

「為什麼不能?不走就來不及了!」他沒來由的一句,安紫薰抓住他的手。

「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慶王妃別聽侯爺說的。」榮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他病好了腦袋好像更不清楚,今兒進宮一次,回來就不知道為什麼要走。出來了,還特意去王府找你,然後守在這邊半天。」

赫連春水才不理睬榮福說的,他只催著安紫薰快走,嘴裡嘰嘰咕咕的念叨,「我看見皇上打了三皇叔,他還打過我,可疼了,他還說要找阿薰你入宮。」

皇宮偏殿,赫連御風緊抿雙唇,一連慍怒負手來回走著。殿前站著赫連卿,父子兩人之間皆是一語不發。

謝成進來見狀在赫連御風身邊輕輕一句,「慶王妃覲見。」

「讓她進來!」赫連御風聞言頓時眉頭擰起,在赫連卿面前拂袖,「惹禍的東西!」

「安紫薰叩見皇上。」她匆匆進來,第一眼就見赫連卿站在一側,見了是她,那雙原本沉靜無瀾的眼睛變的冷厲。

「你來做什麼?」不等赫連御風吩咐她站起來,他過去一把將她拉起朝後推搡,眉頭擰緊低吼道,「滾回去!」

赫連御風大怒,用力拍著書案,指著赫連卿,「放肆的東西,朕還沒有說話,你倒是來了精神!她是奉了朕的旨意入宮,豈是你能隨意命令的!」

「父皇,虎符一事兒臣失職,父皇怎樣責罰都可以,可與安紫薰無關。」他方才沉默不語,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此時卻沉了眉眼將她擋在身後,掌心用力包住她小小的手掌,還是那般涼意,安紫薰卻沒來由心底一熱。

赫連御風突然怒極反笑,「你承擔?身為三軍主帥,你居然丟了虎符,你怎麼承擔?朕問你,若是被有人拿走這虎符,西楚帝都的兵權就落在了旁人手中,你如何來保護西楚子民?到時出現禍事,豈是你一句承擔就可以挽救的!」

他說的這一切正是安紫薰所擔心,「皇上,虎符一事其實是…」

赫連卿銳利眸光盯著她,氣勢駭人。「朝堂之上,容不得你一女子放肆。」

「慶王妃,你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赫連御風瞧著安紫薰急迫的表情,他放輕語氣轉而問她。

「父皇,她沒有話要對您說,是不是王妃?」他手中用力暗示她不準再亂說一個字。

安紫薰咬著唇瞧了他一眼,固執的偏轉過頭再次看向赫連御風,她已然將安家與南海的退路想好,至於赫連卿,他為什麼要如此維護自己,她不明白,只想別再與他牽扯任何。

「安紫薰確實有話要說。」她慢慢將手掌從他掌控中抽出,瑩白皓腕被他捏出幾道指痕,手腕上那枚綺鳳鐲與他帶著的龍吟釧碰撞一起繼而分開。

十二年,她與赫連卿之間,就像這鐲子,有朝一日,他是龍翔九天的王者,而她已然不想也不會是伴著他的那隻鳳。

「安紫薰!」他厲聲喊著她的名字。

儘力甩開他的手,在赫連卿驚愕氣憤中,她俯身跪下,「皇上,那虎符是我弄丟的,自知犯下不可彌補知錯,王爺愛護安紫薰,可我心中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向皇上請罪,請皇上責罰。」

赫連御風聽了看著她身邊的赫連卿,半晌道,「茲事嚴重,慶王妃肯主動承擔,朕必須要給出個交代。」

「安紫薰甘願領罪。」

「皇上要怎麼處置安紫薰?」赫連卿見她說出一切,突然笑起來,眼瞳深幽看不透他此刻所想,轉身她又詢問赫連御風。

「她是你的王妃,按軍中規矩,杖責五十以儆效尤,若最終因此引起禍事,朕也不能手軟,與庶民同罪,賜死。」

安紫薰心中一冷,這個結局她心中想過。

「皇上要怎麼處置兒臣?」赫連卿又問。

「你包庇王妃,失職看守,罰你半年俸祿,閉門思過,三軍主帥的帥印你先交還給朕。這虎符追查一事,則交給太子去辦。」

他聽了笑笑,卻抬起頭道,「父皇不公平,這虎符是兒臣送與安紫薰的,要罰杖責也該是兒臣去領。」

「慶王是想攬下你王妃的責罰?」赫連御風沉聲道。

「是!」他回答然後走到安紫薰身邊,狠狠的按住她肩頭,她不要他的偏袒保護,她甩開他的手,是想和他撇清關係,你憑什麼這麼做?

安紫薰,除非本王不要你,不然你休想得逞!

雖然他笑容魅惑,她能覺察到那笑容之後的怒意多深。

「王爺不用再偏袒安紫薰,是我弄丟了虎符,理應受到責罰。」她低頭將目光偏離他。

「父皇,安紫薰是兒臣的女人,再是犯下錯誤,由兒臣來擔待,就是要她的性命,也只有兒臣能動手!」

「你定是要保她?」赫連御風加重語氣問一次。

「是。」

「來人,慶王爺忤逆聖意,庭前杖責一百!」赫連御風聲音失了溫度,立即命令道。

影兒,到底是你的兒子,隨了你的性子,無論朕如何對他寵愛,總是不得他一點好!

你護著安宗柏,他現在護著那個男人的女兒,只有弄的朕不開心,你們母子才會開心點是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謝成趕忙跪在一旁求情,伺候赫連御風二十餘年,第一次見他對赫連卿如此動怒。

除去不能給他皇位外,赫連御風對赫連卿的寬容寵溺來自那仙去的女子,這二十多年來眾人皆知。

「蠢奴才,再多言一句連你也一起罰了!」他怒極踹了上前求情的謝成。

杖責一百,一下下敲擊在赫連卿後背,毫不留情。皇上有令,哪一個敢不從!

「王爺!」安紫薰與謝成被人拉出殿外,她轉身瞧著赫連卿,他目光也隨著她而動。

相隔遠了,她看不清他眼中所想表達什麼,卻只記下,最後一眼在晨曦中,原本陰沉的他,突然的對她揚起的一抹微笑,亦如初見那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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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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