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醉酒 依偎芙蓉帳(2)

第36章 醉酒 依偎芙蓉帳(2)

第36章醉酒依偎芙蓉帳(2)

這次丟了虎符一事,是被父皇強制壓下,知道的人全都被令緘默封口。三嫂只知三哥生辰那天騙她不回是見了別的女子,卻不知道小鸞看到了老臣子們呈上的奏摺,提出三哥是亡國妃子所生,恐有天生反骨之心不得不防備,所以特地來告之三哥要小心,及時想出對策。

現在的三哥有兵權不假,可正是這兵權在手更令他危險。加上三嫂的身份,鎮南王安宗柏與南海金家,儼然被老臣子們看做是他的後盾。

自古長幼有序,太子繼位是順應天命,如今三哥無疑成為他眼中的威脅。

狩獵比試三哥贏過太子,他那看似斯文儒雅的太子哥哥是個什麼狠角色赫連孝清楚。沒有他暗中授意唆使,哪個能搬動那班老臣子們冒死在父皇面前進言。

「在你看來三哥就那麼不濟事?」赫連卿眉頭一挑。

「我的意思是,到如今三哥不爭也不成了!」赫連孝走到他面前焦慮道:「太子有那班老臣子擁護,而且皇後娘娘是他生母,雖然長久不理後宮事,可她娘家的勢力之大,也許可以令父皇…」

他沒有再說下去,皇家兄弟之間的紛爭他們從小耳濡目染。

當年幾位皇叔與父皇的帝位之爭奪,還有公子瑾是怎麼死的,春水是怎麼變的傻乎乎才能留下性命的,那血色的回憶太過深刻。

最後就連受寵的影貴妃,也迫於那些流言與外界壓力逼的送了性命,父皇那麼寵愛她,再捨不得她也對那些逼死她的人無可奈何。

赫連卿眸色暗沉,如幽幽深潭,那抹重瞳的妖冶被收斂光華而去。

「老七,這話就今天說一次,三哥當你有口無心,記著不能再有下次!」

「我記下了!」赫連孝一口氣憋在心中,袖中緊緊攥著雙手。

「過些天,等宮裡祭祀的事弄妥了,你陪著三哥出去轉轉,我們兄弟很久沒有悠閑的過幾天。朝中的那些事風頭太勁,能避開則是最好,不能那就走一步算一步。」赫連卿目光慵懶又恢復了以往那般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態度。

阿孝,是禍躲不過,唯一能做的,便是竭盡全力的反擊,令對手一招斃命。

寒夜,二更天。

一如既往的醒來,夜不能寐在這寒夜,尤其醒來會突然想起曾經身邊的溫暖。

靜靜站在黑暗中從打開的窗戶望去,不遠處還亮著微微光亮,隱隱約約傳來樂聲。

赫連卿側耳聽去,心中一動,是北燕民謠…

自小母妃哼著哄著他入睡,再是熟悉不過。

倏的起身,他示意暗衛不要跟隨,獨自一人順著樂聲尋找而去。

她的院落一向素凈,空地支起一方類似帳篷的東西,輕紗飄揚擋住寒風,卻又能見漫天星斗一輪彎月如鉤。

紅色燈籠染上一層燭光,小而溫暖,懸挂在一側,照著燈下愜意彈奏弦琴的人分外悠閑。

安紫薰舒服的靠在那裡,手指隨意撥弄幾下弦,寂靜夜色中音色顯得分外清悅,另一手她執起酒杯,杯中琥珀光盈盈,眯著眼眸柔軟的唇觸碰酒杯,享受般的呷上一口。

喝了幾杯她雙頰染遍嫣紅,微醺然然狀態下,那曲子樂點點從指尖流淌。

「偷聽太有失你慶王爺身份了。」

那欣長健碩的身影從暗中走出,正朝著她走來,安紫薰不由抿唇晃動酒杯,「沒酒了,請不了你喝一杯,王爺還是早回吧。」她說著把酒杯與弦琴扔在手邊。

赫連卿見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眼光卻是看也不看他一下,直呼「阿端、阿端!」

「你怎麼會這曲子?姬雲裳教你的?」他知道她半天與姬雲裳在一起。

姬雲裳曾是太子府的樂師,為了虎符一事他拷問過,是個硬骨頭,大刑伺候也沒有令他開口,只是那虎符應該是他給了安紫薰。

為博她一笑?還是別有所圖?

無論哪一種,這世間姬雲裳不該再活下去。

安紫薰點頭,「是啊,他教我學,這曲子是北燕的民謠,怎麼你知道?」她轉頭雖然有點醉意,她卻還記得厭惡赫連卿,沒有個笑臉相對。

他勾唇淺笑,上前幾步卻是扯住她快及地的濃密長發,趁著她吃痛揮手反擊,赫連卿點了她膝蓋手肘處的穴道,安紫薰身體頓時一軟,倒在他懷抱中。

「我說過不許碰我!」她眉間皺起怒道,喝了酒來勁,動不了她就準備用別的方式反抗到底。

「本王的母妃是北燕的公主,自然聽過這曲子。安紫薰,你非要這麼清楚和本王劃分界限嗎?裝作忘記本王有一半北燕的血統,還是你想著把本王的一切都忘記才開心!」

赫連卿怒極反笑,他現在有點弄的清楚,他越是對安紫薰動怒,她反而更會逆著他說話做事。

他性子素來冷漠時有暴虐,只是習慣隱藏不發。

如今,她每每一個動作一句話,甚至一個對他漠不關心的眼神,赫連卿自控多年的外在總能被她輕易撕碎。

赫連卿深深凝視她眼睛時,金鑾殿初見,她眼含笑意,冷靜篤定,有著果斷的張揚自信。

——

慶王妃只能是我安紫薰,驚艷的眼眸,就那樣肆意的直視他。

而現在眸若幽潭,決然哀默。

——

不需要王爺試著喜歡我,也不准你再碰我一下!

他心中有氣不假,卻誠然想再一次見到最初那擁有令他驚艷神採的安紫薰。

她抬頭目光與他相交,赫連卿明明有張妖孽絕色的臉,笑起來淺淺梨渦盡顯的那分孩子氣,亦如當初。

也許,正是因為一份對過往美好回憶的留戀,她此番想出離開西楚的計劃走一次溫情路線。

無論赫連卿放她出府還是禁足她,他的眼線和暗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她。

她對他說了那番話並不完全是氣言,將來的日子她絕對不願意在這王府委委屈屈的過下去,期待一份他要努力試著喜歡她的愛。

不能愛,就放手,他不肯,那她來剪斷之間那份無疾而終的孽緣。

「說話。」他捏著她下頜,逼著她望著自己。

安紫薰嘴唇動動,正準備說什麼,突然眉頭皺起,趴住赫連卿手臂,她醉酒俯身忍不住吐了半天。

赫連卿冷不防她這一吐,衣衫上被污穢的東西沾染,懷裡是喝醉吐到一塌糊塗的安紫薰,身子軟軟的直往下滑。

到底喝了多少,「你這個磨人精!」他恨的咬牙,卻不能丟開她,只好伸展手臂將她抱緊。

一向他喜潔凈,被她這麼一弄,再看安紫薰難受的微微皺著眉頭,額頭滲出冷汗,伏在他懷裡輕輕哼著可憐兮兮的模樣。

每每她醉了,才會收了尖尖的小爪子,展露她極少被他看到溫順的一面,赫連卿哪裡還有一句責備的話。

「醉貓!」他低低一聲,聲音沒來由的變的溫柔,將她暫時放在榻上,扶著她喝了點茶水漱口。

阿端披著衣服從後院小廚房小步跑出來,手裡還端著熱水盆,看見赫連卿站在那裡,嚇的一個踉蹌手中熱水盆差點脫手飛出去。

赫連卿快步上前,托住熱水盆在手中。

「王爺、王爺!」阿端頓時說話磕磕巴巴的,再看小姐又醉的不省人事,這下完了…她猛的閉起眼睛。

「你下去。」

「可是小姐…」阿端擔心,王爺那次對小姐…

赫連卿目光一冷,她只有不安的退下。

「安紫薰,醒醒!」

她口中嘟噥,拍開搖晃她肩頭的手。「去去去,都走開,我難受!」她翻個身子,背對他不理睬,偶然傳來她幾聲輕哼。

不死心的再去搖晃她,她乾脆一動不動睡熟過去。

他二十多年還真沒用伺候過人,又喊不動她,擰了帕子替她擦去額頭冷汗,順手他捏著她臉頰,滑軟的手感,赫連卿手指逐漸滑在她唇角,幾乎沒有停頓指腹覆蓋她微張的紅唇,慢慢的來回摩挲。

目光逐漸迷亂,盯著她醉后酡紅臉頰的容顏。

這個時候,他該是在想著如何處理那些老臣子上書對他諸多刁難;還有即將離開西楚,該如何找個借口令父皇無疑他出遊的目的?

可他統統拋開在腦後,夜深不睡卻在這裡伺候個醉酒的女人。

要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甚至淺幽那裡…

他有些日子沒有去她那裡,以前他經常徹夜不眠陪著她,如今他淡淡的疏離了她。

安紫薰,你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赫連卿不禁低聲自問。

她是他的女人,他迷戀她的身體,這裡他當然明確的告訴自己,甚至他許諾會試著她所期待的那種喜歡來對待她。

安紫薰要的那種喜歡,是怎樣的一種喜歡?

他喜歡淺幽,溫柔嬌小甜美,對他百依百順,無可挑剔。這樣的女子,怕是沒有男人不會喜歡吧。

那他對安紫薰…

赫連卿拿著帕子慢擦著她的小手,轉而將她手掌握在手中,小小的溫暖的,很多次她抱著他度過那些難熬寒冷的夜晚。

有瞬間他想這樣握著,不再放開!只屬於他赫連卿一個人的溫暖…

這算是喜歡她想得到的那種喜歡嗎?與喜歡花淺幽不一樣,他根本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不許對其他男人有一絲好感。

平生第一次對安紫薰,赫連卿感到他心中萌生出那種想要霸道獨佔的念頭。

就在他出神一刻,身後殺氣襲來,赫連卿身子未動,隨手將帕子扔出,俯身抱著睡著的安紫薰朝床榻一側翻過去。

劍氣凌厲,不見劍光閃過,已然將那幔簾撕扯碎片紛紛洒洒落下,在夜空里看去,像六月紫藤花雨。

來人一身玄色衣衫,轉手又是揮手朝著赫連卿的方向,此刻才看到他手中無劍,不過一截枯枝,卻賽過任意一把鋒利的劍。

赫連卿一手抱著她,側身對著那人。輕輕拂袖,三生蠱強大的力量好似破竹而出,將他那人逼的連連後退。

只聽得枯枝嘎啦一聲斷掉,那玄色衣衫的男子避開赫連卿殺招,旋轉身子穩穩落地,殺意驟然褪去,他站在那裡孤寂冷傲的面容,有種天生的貴胄之氣。

「許久不見,你厲害了很多。」他轉過臉,清雋瘦削臉龐在月色微微揚起一抹笑容,瞧著赫連卿的眼神也變的溫暖一些。

赫連卿將安紫薰小心放在那未有被弄毀的榻上,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脫了自己的外袍替她蓋住,接著站起身朝著西那人走過去。

「謝陌年參見慶王爺,方才試試王爺身手,還請莫要見怪。」

「哥哥怎麼這樣見外,我們之間有這個必要嗎?」赫連卿上前兩人擊掌相識一笑,「母妃過世后,哥哥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之一,這些年辛苦你為我奔波勞累。」

謝陌年輕嘆一聲,「姑姑過世快十年,我想回來祭拜她,事先沒有同你說,就擅自做主的回來,其實也給你帶了麻煩。」他倒是有些歉意,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道,「聽說你拿到了虎符,前幾天還入了地陵見了姑姑?」

赫連卿點頭,「你趕路回來一定勞累,早點休息,找個時間我帶你去見她,母妃知道你來,一定會開心。」

「想不到十年匆匆過,北燕謝氏到如今只剩下我謝陌年一人了。」他話語多了一絲寒涼,伸手拍著赫連卿肩頭,兩人之間態度似是非常的熟悉。

「哥哥怎麼忘記,我身體里也有北燕的血。」赫連卿揮手也重重按在他肩頭。

謝陌年,北燕王唯一存活的嫡子,也是他母妃的親侄子。

「你娶妻了?」謝陌年眼光望著那床榻上睡著的人,「你放心讓她留在那裡聽到我們的對話,看來你對她很是在意。」

這個弟弟,一向小心謹慎。方才他試著赫連卿武功,他對懷中人的安危非常小心保護著。

「嗯,母妃為我定下的婚事,鎮南王安宗柏的女兒。」赫連卿輕輕帶過,說話間他微微側身,當在謝陌年面前。

果然,他眼中精光一閃,「安宗柏的女兒?」

「是。」

「當年帶兵殺入北燕皇宮的那個安宗柏!?」他目中微微泛紅似血。

「是。」赫連卿回答道。

謝陌年握掌成拳,拍的一下拍在身邊桌台,石桌敲一角粉碎。

「王爺,對不住了。」說完,他殺意四起,縱使越過赫連卿,手中寒光閃過。

安宗柏這三個字,二十五年來如粹毒的藤蔓死死的生長在謝陌年血肉中。

每每被噩夢驚醒,夢中刀劍相撞、人聲慘叫、血肉模糊的屍體橫七豎八在眼前,姑姑抱著他從火海中穿過。

「陌年閉上眼睛,別怕!」那時姑姑如神一樣保護他。

可就是閉上眼睛他還是忘記不了那場景,一條白綾父皇賜死了母后,接著懸樑自盡,他眼睜睜的看著最親的人身體逐漸變冷。

「安宗柏,我謝鴻影從沒有求過你,你放了我侄子,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小心的仰頭看著素來美麗高貴的姑姑,蒼白了臉低聲下氣的求著那帶刀闖入皇宮的人。

安叔叔?

他看著姑姑落淚哀求,安叔叔始終無動於衷站在那裡。

一起進來的還有好幾人,其中一個著黑色鎧甲,目光冰冷移在他身上,卻瞧著姑姑時,眸中閃過一道驚艷。

很多人看見姑姑都如此,可這個人目光如野獸,謝陌年年紀尚小,不由被他目光震懾的緊緊的縮在姑姑懷中。

他怕,姑姑也在發抖卻摟著他更緊。

「帶下去。」那個男人一聲令下,立刻有人上前將他和姑姑分開。那些人力氣好大,捏著他的手腳,不費力的將他拽開。

「姑姑、姑姑!」謝陌年大叫,「安叔叔,救我!」

可是安宗柏卻低下頭,因為那個人,他絲毫不敢動一分。

安叔叔是怎麼了?以前他來見姑姑時不是這樣的,他會帶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來,今年生辰他還送了匹小馬來宮裡,還答應了開春會入宮教他騎馬。

以前安叔叔說話時,總喜歡看著姑姑,尤其是姑姑帶著他偷偷出宮,每次安叔叔都能讓姑姑笑紅了臉,在宮裡姑姑很少這麼笑。

前幾天母后還說,陌年以後你多個姑丈疼你好不好?

姑丈?他盯著姑姑看,那天有一群宮女幫姑姑穿衣,大紅的衣衫,烏黑的髮髻束起金冠,紅色束額點綴一塊翠綠的碧玉,一抹晨曦透過高高的雕花窗投在姑姑身上。

他看的清楚,姑姑臉頰的紅暈比這身衣服更要明艷動人。

北燕第一美人,長公主謝鴻影,她未來夫婿,北燕威武將軍安宗柏。

誰曾能料到,這一切不過是騙局,是安宗柏花了三年時間精心布置,為的是北燕鐵騎,北燕疆土,而謝鴻影不過是那計劃里多生出的一個小小意外罷了。

一枚分水刺自謝陌年袖中而出,只有一處目標,便是安紫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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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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