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疑惑 怎樣的夫妻(2)
第58章疑惑怎樣的夫妻(2)
這些食物全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她之前想的沒錯,木棉應該是她在西楚后認識的人,不過腦袋裡冒出的片段不多,她只記得來時赫連卿對她的種種不好。
「睡了快一天,王妃用些膳食,再喝把葯喝了。」她將東西放在安紫薰面前。
安紫薰看了眼沒有動,卻是問木棉,「今兒是什麼日子?」
木棉知曉她記憶有問題,照實回了她的話。
「原來過了三年多,這麼久了。」安紫薰喃喃道,至少這點赫連卿沒有騙她,表哥與姬雲裳甚至整個金府的人隱瞞著她失去三年多記憶的事情。
那是她才十多歲,一心想著要為金筱瞳找到解除離人淚的解藥,她備著家人出海,然後…她的記憶戛然而止。
寧願欺騙她,讓她信以為真還在三年多前,都不肯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抬手摸著這張被易容藥丸遮掩真實面容的臉,沒有絲毫姿色可言,更是比不得那花夫人嬌美容顏。
想不起來為什麼她要服藥,也許是她故意,故意在赫連卿面前展現這副平淡無奇的樣子。
只因為,她不喜歡他吧…
除此之外,安紫薰找不到別的理由。女為悅己者容,她不會例外,除非是這個男人不值得喜愛。
「王妃,好歹吃點東西,不能空腹服藥。」是木棉提醒她。
安紫薰淡淡道,「什麼葯?」
「這葯對王妃腦後撞上有止疼效果。」
「是嗎。」她撇了一眼轉過身子,看似是準備用膳食,衣袖卻是拂過桌面將這些東西全部碰翻在地。
碗碟分翻叮噹作響碎一地,那葯汁飛濺,潑灑在安紫薰腳邊。
木棉只是吩咐其他人進來打掃乾淨,然後歉意的對安紫薰說道:「是奴婢的錯,奴婢再去為王妃準備。」
「你該準備什麼樣的葯,我想你知道,不是那碗葯,我不會喝。」她出聲提醒木棉。
看的出木棉是個聰慧的女子,安紫薰覺得不用太費唇舌。
「沒有王爺吩咐,奴婢不能為王妃準備那樣的葯。」果然木棉是懂她意思的,也在安紫薰意料之中的。
「那連膳食也不必送來。」
木棉身子一怔,再看向安紫薰,她神情平靜,不在似之前那般戒備,這份平靜卻委實令她看了心裡難受。
再送來,安紫薰果然真的不碰,她固執起來,任由誰都不能說服她。
直到夜晚,赫連卿回來。
「王妃什麼都不肯吃,整整一天。」木棉低頭回報。
赫連卿一臉疲憊定定站立,聽了她的回答過了良久道,「照著她說的做。」
她不吃,還是照舊的送,這次送來的不是木棉,而是赫連卿。
一天不見,她靠在窗邊出神的望著,即使他動靜很大,她也不看他一眼。
「你要的東西。」放下托盤,赫連卿身形不動。
他瞧著安紫薰總算是轉過身子。「哦,勞煩王爺了。」她笑著,涼涼笑意在南海這本就四季溫暖的地方,令赫連卿心口微冷。
安紫薰一點一點塞東西下肚,餓了一天她也無食慾,不過她要的東西已經得到。
吃了大部分,她放下筷子,最終毫不猶豫將葯端起來。
「寶寶。」她聽見一邊的男人低啞地喊了一聲。
安紫薰手指一顫,又將碗放下。
赫連卿一見,彷彿鬆了口氣。
「我有些累了。」她聲音很輕,赫連卿卻聽的清楚。
「早些休息。」
「是要早些休息,不過葯還是得服的。」她目光移向赫連卿,安紫薰側著頭輕笑,「王爺,我累的很,這碗葯你喂我喝吧。」
他還是過來端起那碗葯,溫熱的不燙手,她靜靜望著他,不言不語。
「你不想懷我的孩子。」
「是。」她微笑若水,安紫薰知道憑著她一個人力量暫時不能逃開赫連卿,哪怕是避開都不成。
就像昨晚,他想得到她,實在太容易!
他想留住她,沒有節制的要她,照這麼下去,懷孕的機會很大,她不想在這時有孩子,她不喜歡他,他有別的女人,他們之間本就是錯誤,為什麼要將這個錯誤延續。
「那也別指望我會放你走。」他長身玉立在她眼前,他的聲音如同他喂在她口中的葯汁溫熱、苦澀,赫連卿卻將這份苦澀掩飾的很好。
什麼樣的女子他得不到,卻為了一個安紫薰…
「王爺晚上要留宿這裡嗎?」她擦去唇邊葯汁漫不經心問著,「只要明天不要忘記按時送來相同的湯藥就好。」
滿室葯香會令木棉放鬆一點兒,挑亮蠟燭,她翻開醫書,為了給七爺醫除餘毒,她傷好能下地就多放打探求醫,王爺只給她最後一個機會,若是王妃不能被醫好,她此生也不用再活於世間。
窗外有人嗤笑,「哎呦,想做七王妃想瘋了,日以繼夜的忙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本該是水土不服卧病的花淺幽精神奕奕的踏著月色前來。
木棉揉了下酸澀的眼睛,小心放好她的醫術與藥材,「承你吉言,當真與我成了七王妃,你這慶王府小小的側夫人,是不是見我還要行禮?只要想著會有這麼一刻,睡覺都會樂醒。」
小小的側夫人?小賤種,會有那麼一天,要你為今夜的話付出代價,花淺幽眉梢一挑。「那我拭目以待。」
花淺幽身後如影隨形的女子打斷她們的話,「幽小姐、溟小姐,少爺有請。」
蒙住眼睛,在蓮兒帶領下,木棉與花淺幽乘車夜行,路途不遠,卻走的彎彎曲曲,她清楚哥哥不準備讓她們記住來時的路。
小心再小心,是他一貫作風。
一路顛簸,她雖然習慣如此,卻還是忍不住被顛的犯困,昏昏沉沉入睡。
等她醒來解開蒙住眼睛的布條,她們已經置身在一處小亭里。
小亭建在山中,山巒起伏綿密,綠蔭小道縱橫,出奇的是此山四周一片是茫茫大海,如何來到這裡的,她根本不得所知。
有人早已等著她們,白衣似雪,發如墨,以紫色絲帕束髮,松垮垮的散落在後。臨海而立,海面浮起濃霧,海風吹起垂落的廣袖衣袂飄揚,他彷彿是羽化即將乘風而去的仙人。
「你們來了。」一句輕候,他轉過臉來,笑容絕色傾城。
亭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哥哥。」花淺幽幾步到他身邊,許久不見他露出面容。
「坐吧。」他說道,卻是對著木棉。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還是快些說完的好,如今我有可能被人盯著,萬萬不能出了差錯。」木棉頜首表示謝意,卻沒有坐下。
花淺幽在一邊附和,「說到底,你還是對赫連孝不死心,真是個死心眼,說不定那男人早就懷疑你,不過需要你醫治,才不得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
木棉笑笑,「我樂意如此,花夫人不用費心。」
「溟兒,上次的事我知道你不能忘記,我有我的難處,希望你體諒,你也該明白你所以能從我的劍下撿回條命,絕對不是好運氣一說。」他說話溫和,哪怕是說起什麼打打殺殺的血腥事來,也那般心平氣和。
「是想讓我感謝哥哥嗎?」心口那一劍有多疼,只有她知曉,其實那一次死掉也未嘗不是好事。
「你心中有氣,不怪你,說到底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人血脈相連,你再是不願意,也不能抹殺這點。你想得到赫連孝,不下點重賭注怎麼能成?」
純良無害的溫暖笑容,很多年前他也確實是這樣,木棉望著他半晌,突然出聲,「血緣關係如你所說,我不能抹殺,可有一點哥哥是不是忘記,很多年前北海被攻破時,我就死了,被當做你的替身,再送去敵船途中,墜海身亡。」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時隔多年,聽到木棉說起北海被攻破這幾個字時,還是不由自主的身子微震。
「嗯,真的過了很多年。」一點輕笑掩蓋他眼裡的悲痛,卻僅僅是瞬間他恢復常態。「你的意思,是不準備再為哥哥做事?還是你寧願幫著攻破北海,害的我們流離失所的那些人!」
「因為你死了兩次,還不夠嗎?哥哥是想我死第三次。」她笑笑,自小開始她看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自家兄妹如何?她與花淺幽同是妾的女兒,他是嫡子,所有的榮耀都歸集他一身。
北海四面受襲,為了保住他得以活命,她和娘親被送往敵船。
她僥倖活下來,吃盡苦頭,直到被赫連孝買下入府,才過上安定的日子。
一聲溟兒,讓原本叫做木棉的她,必須面對萬劫不復。
久久的安靜,連花淺幽也不敢出聲,不再為哥哥效力,也意味著將自己送上不歸路。
得到的他不會珍惜,得不到的他更不會珍惜,有的只是毀滅。
「好吧,我不會再勉強溟兒,你的眼中早已沒有昔日兄妹之情,再強留也無用。」說完他從衣袖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木棉。
木棉能猜到那是什麼,卻沒有接過。
「怕哥哥害你的赫連孝?」
他的眼神太真誠,可惜木棉不為所動,因為她熟悉所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臉頓時褪掉血色,黑髮帖服臉頰,兩種分明的對比,木棉此時宛若山中的鬼魅精靈,瑟瑟的顫抖害怕站在眼前要置之死地於她的男子。
「你不如殺掉我算了,這葯我是萬萬不可能給他服用。」
徹骨寒慄令木棉上下牙齒不住相撞,他只一句送客,她就被蓮兒拉出亭子,不容分說與來時一樣蒙住眼睛送出去。
耳中飄來他最後丟下的一句話,「七天,赫連孝的命只剩下七天。」他從不強求別人接受他的吩咐,他只會開出令對方不能拒絕的一個條件。
等待蓮兒帶著木棉走的沒有蹤影,花淺幽挪動位子做在他面前,「哥哥,你再怕什麼?」
「怕什麼呢?你說我再怕什麼?」他眉峰一挑,斜睨著她。
沉穩溫和的人,霎時眸中冷戾。
花淺幽被驚嚇住,最後泛起苦笑,「你莫要忘記你曾經的承諾,若是有一天安紫薰成為阻礙你計劃的人,你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曾經,他對她承諾的誓言。
「她現在,對我有用…」話說到一半,突然毫無預兆的湧出一口鮮血,滴落在衣袍上,粘稠的化不開。
花淺幽驚呼一聲,忙靠近他身邊替他擦拭,卻被輕輕推開。
「無礙。」他並不在意的自己處理乾淨,方才還精神奕奕的人,頓時呈現一種灰敗氣息,宛若即將凋零的花朵。
花淺幽怔怔的望著他好一會,突然朝後跌坐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發了狂似的再度上前拉扯他的衣衫,不復平時的溫婉,只是一個為愛瘋狂的女子,「你對安紫薰用過了上邪秘術是不是?你拿自己的生魂作為交換,就只為了知道那個女人會身在何處,在她危險時,你就會最快的出現!」
「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他不費力揮了衣袖,花淺幽頓時被推開滾落台階,她手指攀住冰冷石階扶住身體,仰起頭望著亭中神情漠然的人。
「你又為安紫薰打我,我到底做錯了哪一點,你抹殺我們這些年相依為命度過的歲月!」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以為自己會哭出來,沒有人前的做戲,在他面前,花淺幽連心思都是透明的呈現給他。
「你很好,無論哪一點都很好,你是我最好的妹妹,唯一能信任的夥伴。」他斂眉低語,就是不看她一眼。
連最後一點期冀也吝嗇的不肯給她,花淺幽咬牙站起,身子晃蕩著「你喜歡她,不止是想玩玩她而已,所以不甘心再偷偷摸摸的,哪怕撕破臉要與赫連卿明著搶?」
「我幾時說過要搶的?」四兩撥千斤的語調,他低笑不止,又引的陣陣咳嗽。
花淺幽搖搖頭,「你莫要再騙我,那一夜你要讓赫連卿落海有很多辦法,卻是偏偏選擇要砍掉他的手腕,是因為他丟安紫薰下海,那海中的東西,是為赫連卿準備,最後卻傷了安紫薰。消失好些日子,你只和木棉聯絡,讓她改道帶我們一同去南海,你早在途中準備出手搶走安紫薰,你不單是想威脅赫連卿,你是怕她中毒太深,一旦傷了腦袋,連你都會沒有辦法救治。你傷了木棉,困住赫連孝,用了那麼大動作就是為了帶走她,甚至你做了手腳,讓安紫薰以為落海后救她的人是你!」
抽噎聲止不住,過了好一會她接著道,「你成功了,安紫薰現在真的被你操控,她與赫連卿的記憶被你消除,只記得你的好,那些不過是虛幻出來強行加諸在她腦中的,根本沒有發生過的記憶,就能成為真實的嗎?」
「幽兒,我對你說過,一個人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尤其知道那麼多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說出來,更是找死。」
一直端坐的他,緩緩起身來至花淺幽面前,骨節分明的手帶著長年操練樂器的薄繭,一寸一寸撫著她滿是淚痕的臉。
「你想殺我,那你動手吧。這些年不是為了你,我只怕也不想活著,你為了復仇不惜將我一次次送給那些可以給你帶來利益的人,我想著,只要你不嫌棄我臟,那我一輩子都跟著哥哥,做什麼也願意。」
她木然的望著前方,她明明與安紫薰差不多大的年紀,還有大好的年華,怎就覺得自己活了好久。
就是與木棉相比,她還有個赫連孝可盼,而她花淺幽是北海王的長女,雖然是妾所生,可她享受的尊榮不比正妻大娘生的孩子差。
只因為這個男人,她瘋狂迷戀的他,她將他當做自己的保護神,當做頭頂這片天。
最終,他還是要遺棄她,只因為安紫薰!
那個女人將她的自信與篤定都踩在腳下,令她平生第一次覺得挫敗,她輸的乾乾淨淨,什麼都不留!
「幽兒…」低低一聲輕喚,那般心疼憐惜她的聲音,激起她如死水的心湖。
被他抱在懷中,聽他在耳邊一句,「殺你我怎麼捨得。」
怎能捨得…
花淺幽終於還是不能控制的伸出雙手緩緩伸出摟住他腰際,「捨不得殺我,你又能狠心的傷我?」
「幽兒,踏出這一步,我們就回不去了!」他抱著花淺幽哭到發抖的身子,撫摸她柔順長發,姿勢動作是情人間的親昵,可他眼中卻冷冷無絲毫情感。
指尖最終按在她睡穴,花淺幽身子倏的軟在他懷中。
「來人,將小姐送去那位客人的房間。」他起身將花淺幽交給守候良久的下人,不再管別的,返身回到亭中,抬手解開束髮的紫色絲帕放在鼻尖輕嗅。
安紫薰身影似紫色蝴蝶蹁躚飛舞,迷亂了他的眼睛…
「啊!」她被夢魘住,好容易醒來覺得整個人虛脫,冷汗滲入髮際,貼身單衣也被汗浸濕黏住肌膚,冷的厲害。
倏的,背後有人欺身過來,將她抱個滿懷。
「別怕,我在這裡。」赫連卿的聲音很暖,激起她心頭微漾。
見她不語,他伸手摸了下安紫薰額頭,立刻起身下床榻。
安紫薰背對他,只聽見他動作很輕微,腳步朝外走去,不一會有轉回。
然後是水聲響動,熱乎的帕子擦著她額頭臉頰,接著握住她寒涼的手。
「不用勞煩王爺,我自己來。」她想從他手中拿回帕子,卻被他阻擋,接著他卻撩起她衣衫後背,「赫連卿!」安紫薰皺了眉頭。
「一身冷汗黏膩,誰喜歡碰你。」他故意說的惡聲惡氣,對於她的不再抗拒眼裡多了笑意。接著他扶她坐起,塞了被暖暖熱茶給安紫薰,「先用點熱茶,已經叫人給你準備熱水沐浴,冷的像冰塊。」
責怪中,帶著細心與心疼。
她低頭慢慢喝著,滾熱的茶水令她心中的寒意驅散開。
門外是李申稟告,赫連卿出去,李申遞上密函壓低聲音,「西楚那裡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