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妒火 相思為他人(1)

第7章 妒火 相思為他人(1)

第7章妒火相思為他人(1)

靈谷寺法事盛大,赫連卿身份尊貴,主持特意為他們安排了清靜的禪房休息,以免被旁人打擾。

赫連卿陪著花淺幽禮佛,雖然安紫薰也一同前往,但他發覺她常常拿著摺扇出神,不知道想什麼。

他過目不忘,那扇子與金痕波手裡的一模一樣。那天游湖與他交談間,金痕波對她特別關注,一口一個阿薰表妹。

她想盡辦法要嫁給他,可當前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卻不是因為他赫連卿。他們之間雖然沒有感情,名義上她還是慶王妃,在他面前對別的男人送的舊物,這般戀戀不捨!

中午太陽毒辣,花淺幽身子虛弱早早午睡,他卻到寺廟姻緣池邊,早上安紫薰曾來這裡,他遠遠瞧見她偷偷將求來的紅巾系在連理樹上。

連理樹枝椏茂盛,樹下站著安紫薰,她比他更早一步又到這裡,只見她小心解下紅巾看了半天,皺著眉慢慢的將其纏繞在摺扇上。

身後疾風撲來,她似乎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有人會來,也躲閃不開,腳下站不穩朝後仰去,手裡的東西下一刻被人奪走。

她跌坐地上,看清身後的人是赫連卿,她猛然一楞,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手裡的摺扇與紅巾。顧不得身上摔疼,忙抬頭怒斥道,「還給我!」

他已經展開紅巾,上面墨色小楷清新飄逸。

十里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互,

只羨鴛鴦不羨仙。

「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王妃這是寫給誰的?」他不見怒意,反而笑起來,這副笑容安紫薰熟悉,曾經兩次他露出這副笑容的時候,手中長劍都未曾對她手軟。

見她不語,他又將摺扇打開,邊角已經有磨損的地方一看就是被人經常摩挲,扇面上題同樣的詩詞。

題頭是個薰字,末尾卻是個指印。

他笑意更深,嘩啦響動,摺扇被他用力的合起攥在手掌中。

「王爺!」安紫薰突然出聲,臉上一點緋色褪去,「我只是喜歡扇子上這詩詞,信手寫下,沒有別的意思。」

「瞧你緊張的,本王也不過隨口問問。你嫁到王府有些日子,還沒有聽聞你還喜歡詩詞這些的。」說完將紅巾還給她,卻唯獨把摺扇留下。

「這個嗎,那麼舊了,你拿在手裡被其他人看見,還以為本王小氣,給自家王妃用些舊物。」

「我以後收起來就是。」她說著看了看赫連卿,伸出手想拿回東西。

他卻漫不經心道,「既然是舊物,扔了也不可惜!」話音未落,他猛然揚手將摺扇丟在姻緣池裡。

「你!」安紫薰臉色更是蒼白,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刻跑上前縱身跳入池水裡,忙著要去撿。

赫連卿動作更快,用力將她從水中拉上來,反手困住她手臂緊緊抱住她。

冷厲帶著怒意的嗓音在她耳邊命令著,「本王不許你撿!」

她和淺幽一樣有寒症,東方非池曾經說過,她們即使治癒,此生也盡量不要接近冷水。

靈谷寺姻緣池的水引用山中冷泉,比一般的水更寒涼。她病這麼久,也應該知曉,卻想也不想跳下去撿。

「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你這個混蛋,那是我的東西,輪不到你做主!」水漸漸濕透摺扇,那上面墨色的指印也漸漸暈開,她死命掙扎。

赫連卿沒有料到她反應這麼大,差點被她掙脫,再見她急的眼眶一紅,似是快要哭了,心裡更是莫名來氣。

「不就是金痕波送你嗎!你喜歡寫本王給你買很多扇子寫的玩,唯獨這個不准你留著!」

「誰稀罕你買的,你送你的花夫人好了,我不管你,你何必來管我!赫連卿,你快放開我!」她手臂掙脫不開,直接用腳踢他。

用力不輕,赫連卿也覺得有些痛,一向女子見他都是傾心有加,溫柔伺候還來不及,哪裡有這麼野蠻的。

怎就這安紫薰,像綿里針,平時笑嘻嘻的,凶起來竟是這幅模樣!

兩人相纏一併跌在地上,赫連卿翻身在上,徹底壓住她不斷亂踢的雙腿。

「你若是沒有嫁本王,你心裡有別的男人,自然隨便你!可你偏偏非要破壞本王與淺幽,然後還念念不忘你那表哥,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眸子怒氣狂燃,緊緊盯著她氣的漲紅的臉!第二次緊緊抱著她,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一次浮現,赫連卿同時也氣自己,怎麼會對安紫薰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你自己不也是見異思遷,你和我有了婚約,卻為了花淺幽毀婚!我和表哥被拆散,憑什麼你們兩個就能幸福!」安紫薰心裡憋著的委屈苦澀難忍。

她才是他的妻子,卻要每天瞧著他滿心滿眼都裝著別的女子。遇見感情這碼事,誰能真的做到大方?至少,她不能。

「所以你就非要嫁給本王,純粹是為了報復!」他重瞳格外深邃,手中力氣不由加大。

安紫薰被他捏疼,眼淚不住打轉。卻憋著氣,同樣怒視他!

他鬆開手起身,卻是走到姻緣池裡拿起那被浸泡快爛掉的摺扇,甩在安紫薰面前,水漬飛濺她滿臉。

他笑容里按壓著莫名怒意,他確實利用她接淺幽入府,他想過不能給予她感情,那就讓她一世無憂。

此刻他才明白,安紫薰只是為了報復他。她的報復,卻讓他負了曾經對淺幽的承諾!

「你給本王滾!」

赫連卿再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安紫薰也怔怔的瞧著那摺扇。不遠處粗壯的連理樹后,有個人影站了好久,見他離開,也趕緊的隱去。

山路間慶王府馬車一路不停歇,從靈谷寺出來,車上只有赫連卿與花淺幽。

「王爺、王爺。」

花淺幽連喊幾聲他才將目光從外收回,「是不是車裡太悶?再過片刻,就到王府了。」

「不是,妾身是想說,天快晚了,還是派人去接王妃姐姐,我們一起回去。」

「淺幽不想和本王單獨相處一會嗎?」赫連卿笑笑,見她開口還想說什麼,伸手拉著她攬入懷裡。

「王妃姐姐應該是無意的,還請王爺不要生氣!」赫連卿帶她下山時,將安紫薰留在寺廟裡,兩人皆是冷面相對。

「本王對她自有安排,你別為她擔心。」

花淺幽無奈的只有聽話的點頭,緩緩靠在他肩頭輕輕嘆息一聲,「怎麼會不想?如果能天天這樣與王爺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就這麼簡單?」赫連卿抬起她下頜深深凝視,指尖順著她臉頰輪廓摩挲,明眸皓齒清秀嬌柔。

曾經,他無數次幻想著救他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曾撫過她眉眼,無論容貌美醜,她的善良她對他的好,在他心裡,她定然是最完美的。

直到親眼見到那一刻,赫連卿深藏心裡的那點溫暖,盡數的湧出。

「就這麼簡單。」

「即使安紫薰是王妃,即使你只能是慶王府的夫人?」

「能在王爺身邊相伴,淺幽已經滿足,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奢求。」她雙手覆在赫連卿手背,「喜歡一個人可以為其付出一切,忍受一切。我如此,姐姐也是如此,所以請王爺答應淺幽一件事,不要遷怒姐姐。我們只不過都喜歡上了一個人,這點誰也沒有錯。」說到最後,她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淺幽,你有什麼瞞著本王?」

「王爺不要再問,我什麼都不會說。」她躲閃赫連卿的眼神,緩緩低下頭,轉過身背對他,藉此收斂起眼裡閃過的鋒芒。

感情沒有對錯之分,只不過若是太過於在乎對方,自己本身反而失去準確的判斷。

當局者迷,赫連卿、金痕波、安紫薰統統如此!

他忽然闔起眼眸,再睜開時眼眸深邃看不透分毫,嗓音低沉堅定,「是本王負了你,違背了當初對你的承諾,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天色漸晚,山裡涼風習習,安紫薰借了寺院里火把照著,獨自行走。

手裡的摺扇,早就面目全非不堪,他還是忘記了,這摺扇的指印是他無意間留下,她隨身帶了三年,最後還是被他親手毀了。

身後馬車飛馳由遠及近,路中間她正對著摺扇出神,避閃慢了一步,那廂趕車的人,已經揚手一鞭子朝她劈頭蓋臉飛過來。

鞭子又快又急,她就是勉強避開這下,也躲不開跟著疾馳的馬車。安紫薰腳下用力踢起石子,擊中飛奔的馬。

馬被突如其來的石子擊中受到驚嚇,忽的前蹄騰空躍起發出一聲嘶鳴,駕車的人始料未及馬會如此,手裡長鞭準頭落空,空擊在安紫薰身側,忙不迭緊緊拉著韁繩,死命的將顛簸的馬車停穩。

「怎麼了?」馬車裡傳出年輕男子沉悶的聲音,似乎在隱忍著巨大痛楚。

「前面有人攔路,導致馬兒受驚,耽誤公子行程,小的該死!」說完駕駛馬車的男子面有怒氣將腰間佩劍即刻拔出對著安紫薰。

「不要惹事!」馬車簾自內掀起少許,裡面的人稍稍探出側身,指間他側面,另一隻手緊緊按住額頭,車內隨即也飄出一股濃濃藥味。

「這位姑娘,可有受傷?」

「我沒事。」

聽的出他疼的厲害,聲音卻仍舊能保持平和,這個人的忍耐力倒是蠻強的。

持劍的隨行皺眉,「沒事快些讓開!莫要耽誤了我家公子找大夫!」

「容福!」他低聲呵斥,轉而又對安紫薰輕聲道,「驚擾了,既然姑娘無事,我等就先行一步。」

安紫薰手持火把倒是上前一步攔住馬車,「看你頭疼的厲害,最好馬上醫治。我有個辦法,你倒是能試試看。」

「大膽,就憑你說的也能醫治我家公子!」隨行剛說完,馬車裡的男子突然身子一歪,似乎痛楚加劇。

「將頭浸泡在冷泉水裡,可以暫時緩解疼痛。」安紫薰指著不遠處一條細細泉流,口氣加重,「試一試總比你等一下疼昏過去,連性命是否能保住要強的多。」

男子瞧了瞧眼前的安紫薰,他幽黑的眸子閉起又費力張開,吩咐身邊人,「照她說的做。」

侍從聽聞忙下馬車飛快從山澗取來清泉水,男子照著安紫薰的辦法將頭浸入冷泉水中片刻,他只覺得痛苦驟然減輕。

「這麼簡單的辦法,居然如此有效。」他靠在一側,長長舒口氣,細長眉眼帶笑仔細打量起安紫薰。她樣貌平凡無奇,那雙眼睛映著火光,笑起來分外濃麗婉轉。「你想要什麼,我定會好好謝謝你。」

她朝前走幾步,迎上他打量的目光。年輕的男子,因病痛臉色蒼白,此時露出一抹淺笑,眉眼生的極是俊秀氣度不凡,細長眼角挑起時的慵懶熟悉的令她心中一動。

「那倒是不用,不過幫個小忙,別客氣。對了,敢問公子從這裡走,是不是去西楚帝都?若是,可否麻煩帶我一程。」她腳上磨出好幾個水泡,剛踢石子時又破了,走起路鑽心疼。

「是要去那裡,帶你一程有什麼難,姑娘可是我的恩人,你想要什麼,赫連春水會儘力送上。」

「你姓赫連?」她驀的一愣。

赫連是西楚帝都皇族姓氏,那他就該是皇族的人。可瞧他一身打扮簡樸,馬車裡更是裝飾簡單,風塵僕僕的趕路求醫,只有一個隨行護衛,大概是沒落的宗親。

「是啊。」他點頭,察覺到安紫薰打量的目光他倒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車裡簡陋,坐著不是太舒服,要委屈姑娘了。」說話間,他耳根微微泛紅。

這人倒是蠻憨實的,說幾句都臉紅。安紫薰跳上車,他讓出好大一處地方給她坐下,然後吩咐容福趕緊駕車趕路。

她靠在車上沒有睡意,在赫連卿面前演了這場戲,花淺幽應該會相信她是真的喜歡金痕波。然後按照計劃從赫連卿那裡拿到解藥給金筱瞳,她安紫薰徹底的和那個混蛋沒有任何瓜葛!

手指觸到腕上綺鳳鐲,她拉扯袖子遮住不想再看。

動作幅度很小,在對面休息的赫連春水眼光似有似無掃過她手腕間。

天亮時分,西楚帝都城門外,她跳下車招呼赫連春水,「謝謝你帶我一程,就此別過。」

「姑娘,你住在哪裡我直接送你回去,你的腳…」他語氣甚是關切。

順著他眼光,安紫薰發覺她腳上血泡破了鮮血滲透鞋面。

「不麻煩了,很近。」她轉身時囑咐一句,「公子頭痛是頑疾,還是趕緊請名醫看看,不然拖久了,對身體損傷很大。」說著她揚手沖他揮揮作別。

清晨薄暮,她身影漸漸遠去,宛若蹁躚的紫色蝴蝶,沒有發覺赫連春水的目光久久凝視她。

「侯爺?」一路未曾開口的榮福,「這個女子那麼晚一個人走山路,來路不明,屬下擔心她會不會是…」

赫連春水抬頭瞧著城門高處西楚兩個字,慢慢搖頭,「今時今日,在這西楚帝都里,還有幾個人記著我赫連春水的。」他淡笑,吩咐榮福繼續趕路。

他回來了,時隔多年,他赫連春水又重新回到這裡。

安紫薰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回到王府,花淺幽卻已經在她寢室等候。

「你怎麼在這裡?」她腳痛的厲害慢慢坐下,在花淺幽面前不扮演金痕波,安紫薰很難給她好臉色。

花淺幽抿唇,臉色顯得蒼白,眼神卻帶著毅然。「金公子要我辦的事我答應了,你帶個話給他,請他遵守承諾,帶著你離開,一輩子不要出現在王爺面前!」

「花夫人放心。」安紫薰冷著聲音,不可否認三年前她對赫連卿心有好感,靈谷寺赫連卿那副虧欠花淺幽心痛的樣子,她看了很不舒服。

「你大概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說起來王爺與金公子失散時,我盡心照顧在他身邊,也算是救過他。王妃,這一點不能被抹殺掉。」

她深吸口氣,對安紫薰俯身行禮,「你和我都能找到各自依靠的夫君,金公子這份恩情花淺幽記下,以後定當報答!」

花淺幽輕輕鬆鬆的一句不能抹殺她照顧他的恩情,可誰能明白她在三年後重見赫連卿那一刻時心裡的悸動與震驚。

「滾出去!」過了片刻,安紫薰突然笑起來,卻冷了聲音對她道。

門突然被人從外大力踢開,赫連卿臉色不悅走進來,扶起花淺幽,他冰冷的眼神盯著安紫薰。

「你讓誰滾?」他薄唇輕啟,手掌包裹住身邊花淺幽的手,握的那麼用力那麼緊,彷彿她是多麼珍貴。

「王爺息怒,姐姐剛回來一定累壞了。」花淺幽小聲解釋。

「淺幽你先下去,本王有事要對她說。」他轉而瞧著花淺幽時的眼神溫柔的好似變成另外一個人。

見花淺幽走了,赫連卿轉身一步步靠近她,他在生氣,每一步靠近她都能感覺到他全身散發的徹骨冷意。

她畏寒,上次無意靠近他時,就因為三生蠱對宿主的保護,反而令她自傷了身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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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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