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幾番加害為哪般(1)

第18章 幾番加害為哪般(1)

第18章幾番加害為哪般(1)

雲清可以肯定,昨夜一定是畫中女子的親人來過,只是,她卻不知那人是誰。

小桃紅跟了進來,看到案上的供果,不由喃喃道:「看來,應該是明清王來過吧。」

雲清轉過身,美眸中溢著訝異,再看看竹筒,才發現似乎也被人動過。

「明清王,小桃紅為何會提起他?」她不解,想起為人輕佻、放蕩不羈的軒轅墨玉,實在無法將之與那個,堅持用幾年時間去畫完一個女子畫像的人溶合到一起。

在來這裡的第三天,三人便將整個宮殿重新打掃了一遍。雲清無意發現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擺放著上好文房四寶的清幽地方,看到了六卷人物相似卻畫功迵異的女子畫像。

開始雲清只以為是幾幅尋常的畫卷,可是展開來細看,卻發現六卷畫上所畫的竟然是同一個女子。

只是第一幅實在拙劣,像是小孩子畫作,只有幾筆簡單的體型勾勒;第二幅略好,但亦畫功欠佳,無法看出人物樣貌。

第三幅便進步多了,作畫順序也十分準確,只是畫中的女子卻只有大體形態,無法傳神;到第四幅,畫上已經幾乎可以看出這個女子的真實樣貌,但依舊無法讓人深刻於心。

第五幅,雲清已經微微驚訝。從畫上看出,那是一個很美的女子,清麗而空靈,孤傲而冷艷,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外飛仙。

而到最後一幅,雲清已經可以肯定,那人一定很愛很愛畫中人。

因為在他的筆下,那女子的眉、眼、鼻、唇、發…以及她的微笑神情和她的每一個細小動作,都可以讓人清清楚楚地從畫中看出,讓人完全地被畫中人吸引,忘神。

那一刻,雲清很是感嘆:這世上借作畫來表達感情的人很多,但她從沒見過,有人能夠將對一個人的情感如此堅韌地表達在畫紙之上。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並且從筆法來看,絕對為作此畫而精修了幾年才完成。

這,當真是一種讓人敬嘆的精神,亦讓人深深折服。

只是,這人竟然會是軒轅墨玉,這真是雲清始料未及的事情。

「嗯。小桃紅調去太后的祥寧宮前,是在浣衣坊做事。那時有個年長的姑姑,姓林,為人很好,見小桃紅年幼膽小,她總是幫小桃紅。有時間,她便跟小桃紅講些宮中的一些事情。」小桃紅見雲清好奇,便解釋道,「當時小桃紅還小,一些宮中規矩也不太懂,都是林姑姑教會了我。有次深夜我睡不著,卻見姑姑悄悄地披衣出去,來到翠微宮宮牆之外偷偷祭拜著誰。好奇的我驚動了她,事後便聽她講起有關珍妃的故事。」

小桃紅告訴雲清,林姑姑原本是翠微宮的掌事姑姑,之前一直跟隨一度極其受寵的珍妃娘娘做事。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珍妃受人冤枉禁足於翠微宮,其宮中人大多分配到辛者庫或浣衣坊做苦差事,而林姑姑也被打發來了浣衣坊。

可事後不久,林姑姑卻聽說珍妃竟然自縊了。

當時宮中有人傳珍妃是羞愧而死,有人說她含冤而死,也有人說她因為由寵到失寵落差太大,心情抑鬱而死。

林姑姑十分傷心,她說珍妃性子極好,待人也極好,絕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在珍妃死後,聽說皇帝竟也不聞不問,而她唯一的兒子便被她的堂姐妹淑妃娘娘——即如今的太后,請求領回去撫養。

而小皇子,便是如今的明清王--軒轅墨玉。

聽林姑姑說,墨玉皇子當年才六歲,由於珍妃的死,他由一個天真活潑的皇子一夜間變成極度沉默寡言的孩子,並在珍妃死後好長一段時間,他是日日必回翠微宮一趟。

直到十歲那年的一個雷雨交加夜,他因為失足落湖險些喪命,淑妃便堅決不許他再回翠微宮。也是從那時起,他的性格才再度開朗起來。

只是,從那后,他卻整日不愛學習,也不愛練武,只喜歡跟宮裡人玩些花鳥蟲魚之類打發時間。

「所以小桃紅想,悄悄到翠微宮來拜祭珍妃娘娘的人,必是明清王無疑。」小桃紅說完,見雲清若有所思,以為她不太相信,又道:「小姐,小桃紅相信林姑姑,她曾說明清王與他母妃一樣心地善良,所以他定是見小姐在這裡生活清苦,才悄悄送來那些東西。」

「嗯,如此說來應該是他吧。」雲清輕喔一聲,沒有任何懷疑。再度打開珍妃的畫像,仔細看來,軒轅墨玉確實與她極像。

她沒有想到,看似瀟洒不羈的他,竟然也有著悲傷的童年。

猛然想起上元之夜遇上他時,他傳來的暖暖微笑。雲清恍然,原來他也不全是一無是處的輕佻王爺。

只因有著不一樣的經歷,才造成了他放蕩不羈的性情,若是他從小一帆風順地長大,是不是也會如現在的軒轅澤一樣,成為一個冷酷無度的無情皇帝?

其實說來,軒轅澤也不是事事一帆風順呢。至少,他的婚姻便由不得自己,而是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小姐,想什麼這麼好笑?」小桃紅看到小姐突然間笑了,一時好奇,忍不住發問。

雲清一怔,隨後微微一笑,道:「我想,如果皇上看到我們在這冷宮中還好吃好住,他該會極不舒服吧。」

小桃紅亦一愣,隨後秀眉一低,聲音亦消沉下來:「小姐不要這樣想!雖然小姐性子淡漠,從不為自己爭辯什麼,但小桃紅相信皇上如知道是錯怪了小姐,他一定會接小姐回金鳳宮的。」

「呃…」雲清這次是真的愣住了,隨後才明白小桃紅以為方才自己是心中難過,才說這番話來安慰自己。

其實小桃紅不知,自己能夠待在這樣一個遠離爭鬥的地方平靜地生活,已經是最大的欣慰。

至於與風的愛情,她今生已經無緣再擁有,唯願來生,可以與他相知相守…

經過送糧事件之後,連著兩天,翠微宮中都會有其他或吃或用的東西出現,三人早認定是明清王軒轅墨玉送來的,便欣然接受。

雲清只是疑惑軒轅墨玉不是住在宮外嗎?天天送東西過來又不露面,倒不似他那等放蕩不羈的性格呢。

難道說,他是不想在人前提起有關珍妃的事,雖然事隔多年,可心裡還是終有陰影?

此刻,殿中燭光點點,再不是平時的一支蠟燭還要省著用,若大的宮殿不再黑漆漆得嚇人。

碧桃與小桃紅吃過晚飯在收拾碗筷,雲清坐在殿內描著刺繡,準備為碧桃和小桃紅用軒轅墨玉送來的上好絲線、絹匹各織綉一件新衣裳。

雲清想想便覺好笑,這軒轅墨玉還真是細心,知道這兩個丫頭在宮裡無所事事,特意送來上好的錦線等物讓她們打發時間。

只是碧桃那丫頭,偏嚷著要自己在她的衣襟上綉朵碧桃,說是她的名字是自己起的,也要自己綉一朵碧色的桃花給她。

她當時笑著說,碧桃碧桃,應該是碧色的桃兒,為何要她綉碧色桃花?

碧桃當即紅了臉,撲著過來不依,說雲清欺負她,那又羞又氣的樣子,真是可愛。

雲清又問小桃紅要不要也綉一朵紅色的桃花,小桃紅卻笑著說:碧桃是花,那她就做果吧,一隻粉紅的果桃兒。

她說,只希望在小姐的身邊既有花又有果,希望小姐可以事事稱心如意。

想著,雲清的面上不由溢出一絲溫馨的笑容,讓悄悄潛入殿樑上看她的人心中一動,想要戲她一戲。

「看來,你在這裡過得挺自在呢。」人影一閃,軒轅墨玉的身影與聲音同時出現在雲清面前,讓她驚得手一抖,針尖險些刺到自己。

「小心點!」快手一伸,他已經輕巧地拉住她的手,笑得可惡至極:「呵呵,你不至於好久沒見我,太過驚喜了吧?」

雲清方才確被軒轅墨玉嚇壞了,不過在他的聲音響起的剎那,她亦反應過來。眸中驚慌一閃,她已輕輕抽回手,平靜地收起針線,淡然道:「多日未見,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身手。只是驚喜雲清沒有,驚嚇到是免不了。幸而雲清自小膽大,不然真會被王爺嚇得不輕。」

「唉,我攀山涉水地深夜過來看你,你卻連半點驚喜都沒有,真是失敗。」軒轅墨玉哀嘆一聲,似乎頗為失望,然俊容上洋著的笑容卻分明是滿滿的歡喜。

「哦,王爺這攀的哪座山,涉的哪方水?」雲清微微一笑,看著一襲夜行衣的軒轅墨玉,美眸中不由溢上一絲好笑:「看王爺這身妝扮,倒似從樑上來。」

說著,她纖指一指方才軒轅墨玉飛身而下的殿梁,美眸中倒映著軒轅墨玉微微變色的俊顏。

「你看起來真的生活得很好呢!」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一臉輕快的笑,幾乎看不出半點愁悵與委屈,心中不由微微心疼:「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雲清忽略掉他眼中的深意,淡笑道:「挺好,有個心地善良的王爺天天往這裡送東西,雲清便是想吃苦也吃不到了。」

「送東西?」軒轅墨玉俊眉一擰,有些莫名其妙:「送什麼東西?你說那日側殿的果品嗎?」

還天天,他自三天前來過一趟,便去暗查那個叫杜錦寒的男子去了,今天才是第二次來這裡看她。

上次他外出辦事回來,便聽人說起有個叫杜錦寒的商人竟然在太極殿上要求見皇后,又要了皇后筆墨,說要沾染祥瑞之氣。

而回來當夜他又在母妃的側殿里看見一張新畫的男子畫像,並看到那人腰間的玉佩,與雲清的玉笛上佩戴的相似。

當即他便有所感觸,不相信杜錦寒只是個普通商人,便特意親自去調查過。卻無意中發現,除了自己,還有另一方人也在調查那個男子。

而那一方人,竟然是軒轅澤派出的皇家待衛。

哼,他不知道軒轅澤調查那男子是想知道其底細,還是想弄清楚,那男子與皇后雲清有沒有什麼牽扯。

只是他卻不屑,既然他都將人打入冷宮了,還在乎她是否心中有沒有別人嗎?

「怎麼,難道不是你么?」雲清同樣訝異,看著軒轅墨玉的神情不似假裝,當下也秀眉微挑起來。

「你是說,這兩天有人…」

「小姐,你在跟誰說話啊?」碧桃的聲音打斷了軒轅墨玉的話,雲清微微一怔,轉頭看到碧桃與小桃紅已經來到殿中,看到軒轅墨玉在裡面,雙雙嚇了一跳。

「奴婢碧桃見過王爺。」

「奴婢小桃紅見過王爺。」短暫的怔愣后,二人忙雙雙屈膝便要下跪。

「免禮!」軒轅墨玉凌空一托,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便讓二人站了起來。

「這裡沒有外人,你們好好照顧小姐,本王有事要先行一步了。」說著,他對雲清說一聲早點休息,便身影一閃,快速地從碧桃二人身邊掠過。

「小姐,他這是…」碧桃看著風一般消失的軒轅墨玉,不解為何他這樣匆忙便要離去。按說他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她們都還沒有道過謝呢。

「無事,這裡是冷宮,他不適宜在此多留。」雲清淡淡地解釋一聲,便讓二人洗洗熄燈休憩,只是她的心中,卻為軒轅墨玉方才的話而無法寧神。

看他的表情,似乎這兩日送東西來翠微宮的另有其人,可到底會是誰呢?

這些東西明顯都出自尚宮局,而那裡的太監她很清楚,不剋扣就已經很好了,還會悄悄贈送?

如果說有誰心存不善,那第二日便會有動靜鬧出來,可是如今看來也很平靜,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右想不通,雲清乾脆不再想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相信,不管是誰送來,這人是沒有惡意的。

加上今天軒轅墨玉聽了自己這一說,相信他也會幫自己探知清楚的,這倒不用太過牽挂。

「唉!」聽著身邊碧桃她們均勻的呼吸,她輕嘆一口氣,也讓自己靜心睡去。

次日,雲清她們原不去尚宮局申領物品也不會欠缺什麼,但是她想去看看尚宮局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便與碧桃一起去了。

一進尚宮局,那些太監像沒看到她們一樣,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直到碧桃找到監管太監福公公,他才慢悠悠地看了二人一眼,尖著嗓子道:「嗯,找咱家有啥事啊?」

「福公公,我們來領翠微宮的份例了,麻煩公公讓人幫我們打理一下。」碧桃忍著一肚子的氣,對著福貴微微一拜,開口請求道。

「喔,這等小事讓小季子去做就是了,咱家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哪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找我辦事的!」福貴瞥一眼神情安然的雲清,想起華妃的交待,不由拉高了嗓子,聲音尖酸而刻薄。

「我們找到季公公,季公公卻說這宮裡所有份例都要經過福公公你和總管公公才可,他們也不好做主。」碧桃捏緊了袖中的手,微咬著唇,一臉氣憤地申辯道。

哼,一群媚上欺下的狗奴才!

「這倒是,尚宮局有尚宮局的規矩,若隨便什麼人來領都沒個節制,那這宮裡不就亂了套了。只不過,你們翠微宮實在是煩人,三天兩頭便跑來要這要那,當尚宮局的東西都不要上報了是嗎?嘖,要知道,尚宮局這兩天可是缺失了不少東西,全宮的人可都勒緊了肚皮省吃儉用地想要補救呢,哪來的口糧分給閑雜人等!回吧,你們,這兩天都幫著省著點吃用,遲兩日再來領罷。」福貴冷哼一聲,手一揮,態度已經明顯地不耐煩。

而後他輕蔑地看了雲清二人一眼,便再也不想搭理,抬腳就要離去。

「公公請慢!」雲清突然出聲,讓福貴耳朵一豎,腳步卻緩了下來。

「嗯?」眉頭一擰,他懶懶地轉回身看著一臉正色的雲清,示意她有話便說。

「公公方才的話雲清沒有聽得明白,請問公公,是不是尚宮局裡缺失了東西,我翠微宮的人便要餓死不管?公公也知道,翠微宮的份例本就極少,一直是三人只得二人的份例,早已是極度省吃儉用才能維持生計。若是公公今日斷了口糧,那出了人命公公是不是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雲清冷冷地看著福貴,美眸中沒有半分溫度,嘴角的輕淡微笑雖然看似溫柔,卻讓福貴看得一陣心驚。

從沒有想到,這個平時默不作聲的廢棄皇后也是如此的令人膽寒,倒也不可小瞧。

此刻,如果不是有華妃在背後撐腰,那他頂多會尷尬地讓人發點東西打發他們去了。

因知道華妃根本容不下她,所以福貴只在輕微的怔愣后,便神情一厲,大聲反駁道:「好個放肆的罪人,咱家好言相勸,只想你等能明事理,不給啥家添亂子。卻不想你竟敢在此大加責難,簡直反了,你以為你還是不可一世的皇后么?」

「福公公,你這是說的什麼渾話?」碧桃見福貴竟然如此辱罵小姐,不由急了,不管外間聞聲奔進來的其他太監,大聲指責道:「我家小姐清清白白,何罪之有?分明是你們辦事不公,有心刁難,小姐只是實話實說,哪裡是什麼責難?請福公公不要血口噴人!」

「喲喲!咱家沒有聽錯吧?一個小小丫頭,也敢在咱家的地盤大放闕詞,來人哪,替咱家把她們給轟出去!」福貴沒想到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監管公公,竟然被一個小小年紀的丫頭指著鼻子罵,一時面子掛不住,聲音也越加尖利無比。

「你們幹什麼?」福貴話音一落,尚宮局的任職太監便快步跑向碧桃和雲清,一邊一個地拉著二人便往宮外拖,嚇得碧桃大聲驚叫,「幹什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別拉我…小姐,你們別碰小姐…」

「別嚷嚷,竟然連福貴公公你都敢辱罵,真是膽大包天了。」

「嘿,公公只讓轟你們出去已經夠仁慈了,再鬼叫以後讓你們翠微宮天天喝湖水去。」

「哈哈,本就是個不受寵的皇后,如今成了廢后倒想來這裡逞威風了…」

各種刺耳難聽的話語如雨點般打在雲清和碧桃的心上,碧桃被這些太監抓得胳膊生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小姐?

「啊呀,臭丫頭,你竟敢咬我?」一聲慘叫,抓著碧桃的一個太監手一松,另一個也被她狠狠踩中腳尖疼得跳起了腳,讓碧桃得以逃開快速跑到雲清身邊,一把撞開那兩個太監,拉起雲清便跑:「小姐,我們走!」

「碧桃?」雲清微微驚訝,看著碧桃這樣拼了命地跑來幫自己,不由鼻子一酸,眼中微澀。

遭人欺負她不怕,反正從小到大她都被欺負成習慣了。只是讓她感動的是,每次都是碧桃不顧一切地幫助自己,現在進了宮,竟然還要她來保護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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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計:冷宮皇后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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