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宮亦有人情暖(3)

第17章 冷宮亦有人情暖(3)

第17章冷宮亦有人情暖(3)

「嗯,好!寧兒,帶下去替本妃打賞公公。」纖指一揮,身邊的寧兒便帶著已經一頭冷汗的福貴,輕步退了出去。

閣香氣暖,榻上人微合了雙眼,嘴角的笑意輕輕地擴散…

那日,軒轅澤之所以決定讓雲清搬去翠微宮,是何若婉主動向他提起的。

當夜,軒轅澤回到暖香閣,見她早已醒來,面色蒼白地坐在床上,似乎哭過。

一問之下,她才說方才做了個噩夢,驚醒來卻沒有看見皇上,便嚇得一直縮著身子坐在床上,也不敢叫人。

她說夢見皇上不要她了,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無論她怎麼喊,他都不肯回頭看她…

軒轅澤正為雲清之事心情浮躁,聽她一說,當即心中愧疚,上前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極盡安慰。

事後他又為出去「散步」的緣由簡單解釋了一下,並告訴何若婉今天夜裡所發生的事,決定明天稟明母后,將雲清打入冷宮,廢除其皇后。

何若婉沒有想到,自己尚未採取行動,那個女人自己卻意外地幫了自己。

當即表現得極為訝異,便假意問是不是皇上看錯了。得到軒轅澤氣憤的肯定后,她又幫著雲清求情,並提出讓雲清主僕搬到如今空無一人的翠微宮。說皇后雖然犯了錯,可宰相到底是一國重臣,皇后新婚不久便被打入冷宮,此事對宰相顏面有損。而翠微宮閑著也是閑著,讓皇后與她的貼身丫鬟搬去居住,也算皇上的仁慈。

軒轅澤聞言沉思片刻,便嘆婉兒的善良和體貼,與雲清那個心機深沉、勾三搭四的女人相比,真是雲泥之別。

這種女人若依舊統攝後宮,那後宮豈不是永無寧日!

是而他便依了何若婉之求,二話不說,便同意發落雲清主僕搬居翠微宮…

「皇兄,該你了!」精緻白玉棋盤上落下一白子,軒轅澤淡淡地看著面色與從前大不一樣的軒轅墨玉,很是好奇一向懶懶散散、有機會在宮外遊盪絕不會在宮裡晃悠的人,如何耐得住興緻竟然在這裡陪自己下棋!

俊美的面容微微一閃,軒轅墨玉俊眉一揚,黑子輕拈,在棋盤右方落下一子,話在棋外:「皇上,聽說皇后已被你打入冷宮了?」

這幾日他外出天城辦事,剛回來卻聽說雲清竟然被皇帝打入冷宮,而且,還關入了那個讓他心中一直塵封的翠微宮。

這,只怕又是那個女人的詭計吧。

「呵呵,原來皇兄今日來此,是為關心這事。」冷哼一聲,軒轅澤想起那日在祥寧宮中撞見雲清與他一起的事情,不由心中煩悶。

這些日已經壓制下去的憤怒再度輕輕勾起,面色也當即冷了下來。

「是啊,但為臣更關心的是,皇上怎麼將她打發去翠微宮了?」軒轅墨玉豪不隱諱地笑笑,然而俊眸之中卻全無笑意,讓軒轅澤看得分分明明。

當即心下瞭然,自己竟然無意中,撞了皇兄的心結。

「哦,當時因婉兒不忍我打發她去冷宮才提出來的。只是朕倒忘了,那裡曾是皇兄的禁忌。」軒轅澤面色一緩,出聲解釋道,「皇兄也不必太介懷了,當年之事母后也說了,是父皇錯怪了珍妃,母后也極力求父皇為珍妃正名,且至今宮裡人換的換,走的走,那事亦都已經淡忘了。」

「是華妃提議的?」軒轅墨玉俊眸一閃,有些訝異,這次竟然不是那個女人使的計?

不過想想也是,雲清是她自己一手挑出來的,便要廢,也不會這樣匆匆便廢了。

只是那個華妃,哼!

「嗯,婉兒心地善良,她有此心,朕也欣慰。」雖不解軒轅墨玉如何會露出一絲讓人莫名冷笑,然他話音甫落,便看見一個明艷的人影從花園一角款款向這邊走來。

「皇上,王爺,下了這半天的棋,可分出誰輸誰贏呀?」珠玉環佩,珠釵滿頭,身穿一襲大紅絲錦衣裙的何若婉,在寧兒的摻扶下,纖腰束著一根明黃的金絲束帶,外紗輕罩,衣上繡的金線牡丹隱隱綽綽,華麗而端莊。

在她的身後,跟著兩個手端精美托盤的清秀宮女,上面呈著兩盤點心與水果。

「婉兒怎麼來了?」軒轅澤溫柔一笑,俊容上泛著憐愛的光澤,看得軒轅墨玉不由心中嗤笑,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佯似取笑道:「華妃娘娘莫不是少時不見,便想念皇上了?啊,都是本王不好,拉著皇上浪費了這半天時間,擾人清閑,也該告辭了。」

說著,他便瀟洒地起身,看也不看何若婉因這話而飛霞滿面的羞澀美景,對軒轅澤輕擠個眼,輕快地轉身離開。

「王爺請留步。」何若婉玉手一抬,寧兒便麻利地收拾起大理石桌上的棋盤,兩個宮女熟練地將點心果盤端至石桌之上。

她半倚在軒轅澤的身旁,美眸含羞,微嗔道:「王爺真會說笑,臣妾只是為皇上與王爺送點點心而已,卻被王爺如此取笑。」

「哈哈,婉兒別與皇兄一般見識,他是出名的油嘴滑舌。如真要計較,怕是永遠避得他遠遠的才是最佳妙法。」軒轅澤深知軒轅墨玉的性子,知他對兒女之事向來處處留情,卻處處無心。

因而,母后才三番兩次地想要他納個王妃,好管管他的無拘無束。

「呵呵,是嗎?」掩唇一笑,何若婉指著果盤裡的新鮮番荔枝對軒轅澤與軒轅墨玉說道:「這番荔枝是尚宮局一早派人送來的,說是南方新送進的貢果,味道獨特。臣妾吃了幾片,只覺味道甚甜美,便特意送來予皇上和王爺品嘗。來,皇上,嘗嘗味道可好?」

說著,她便用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蔥蔥玉指替軒轅澤拈了一片,含笑遞送到他的眼前。

「嗯,鮮嫩水潤,香甜可口,果然不錯。」軒轅澤俊眉一揚,笑著對軒轅墨玉說道:「皇兄也嘗嘗,確實很美味。」

心中一聲冷笑,軒轅墨玉高挑著眉,笑得曖昧莫名:「最難消受美人恩,皇上美人在抱,可憐我在這裡礙著你們卿卿我我,哪裡還吃得下?哈哈,不吃也罷,不吃也罷。」

說著,他終是頭也不回,大笑著離去。

「皇上,這位明清王果然人如其名,臣妾真是見識了。」何若婉面色大紅,雖然她本意如此,可是被他人一語道破,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只得無比羞澀地看一眼軒轅澤,嬌羞不勝春情。

見愛妃如此,軒轅澤俊眸一柔,長手一伸,便將她抱坐於身:「婉兒是朕的最愛,便是皇兄艷羨,卻也只能艷羨。所幸婉兒溫婉,讓朕全不擔憂。」

他想,如果身邊的人換成雲清那樣的女人,想她定不會如此讓自己省心,而必會與這個風流不羈的皇兄眉目牽扯不清了。

思及此,他不覺俊眉一沉,笑容也迅速冷卻,為自己不知如何又想起那個女人而懊惱萬分。忙眸子一眨,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甩去…

吃過晚飯,碧桃與小桃紅收拾桌子準備洗碗,雲清則幫著去拎水。

三人配合無間,自從搬到這翠微宮,便再也沒有了主僕之分。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日常瑣事,雲清也不肯讓她們二人獨攬,總是要搶些事來做。

幸好這尚宮局的太監「體貼」,小小木桶憑雲清一雙纖細的手,亦可以輕鬆地來回拎走。只不過,有利必有弊,雖然拎水輕鬆了,可提水的趟數也跟著增加了。

這樣微寒的天氣,又在湖邊,雲清來回跑了兩趟便覺得十分疲累,額上沁出一層細汗。

小桃紅擦好桌子,忙跑來換她,心疼道:「小姐,讓我來吧。」

「好。」雲清也不推辭,微微一笑便讓小桃紅將木桶提去。

碧桃今年十四,小桃紅年方十五,而雲清再過一個多月便滿十六了。所以在這裡,雖然二人依然稱呼她是小姐,可是她卻同樣是姐姐。

碧桃與小桃紅都嚷著等到她生日那天,一定要想辦法從這湖裡捉幾條魚,再省下幾支蠟燭為自己慶生。

想到此,她不由微微幽嘆,卻亦覺幸福。

或許,幸福與清苦總是離不開的,像曾經的她,看似衣食富足的雲府三小姐,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傷心處。

如今她雖被廢於此,日子也清苦,卻再也沒有外人前來打擾;說來,並不比在雲府時苦多少。

所以,如果想要一份安寧,如今的日子便是最好。

悠然一笑,笛聲起,雲清所有的幸福與心酸,全憑藉一曲清歌,傳入蕭蕭夜空。

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默默地凝視著她清瘦的身影,俊眸湧起萬般念,湖風起,捲起衣角翩翩。

「小姐,快進殿吧,小心著涼了。」碧桃洗完碗,燒好水,趕緊跑出來拉起正在吹笛的雲清進去,小桃紅在一旁小心地護著燈,三人便如往常一樣一起輕快地走進里殿。

「小姐,你的笛子吹得真好聽,小桃紅也想學,不如小姐教我吧!」

「好啊,小桃紅聰明伶俐,學起來一定不難。」

「小姐,碧桃也要一起學。」

「嗯?碧桃也要學?你跟了我這麼久都沒想過學吹笛子,怎麼見小桃紅要學,你也要學?」

「小姐不可以偏心的,我看小姐總是誇小桃紅,從不誇碧桃…嗚,小姐是不是嫌碧桃笨,不喜歡碧桃了…」

夜風輕輕地吹來溫馨而快樂的對話,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只見茫茫的湖水與空蕩蕩的大殿,根本不見有人。

如鶴般凌空落下的黑影,待三人進殿,俊美的面容亦不由溢出一絲溫暖微笑。

而後身影輕輕一躍,他飛快地幾個點地,便直往右側一處偏遠的側殿奔去。

從懷中掏出一顆璀璨的夜明珠,清輝的光照起軒轅墨玉俊美如玉的面寵,亦照亮原本黑漆漆的側殿。

他默默地掃視四周一眼,見裡面的一切擺設完好未動,便猜雲清她們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然而當他走到書案前卻發現,案上竟然光潔一新,再不是從前的浮塵一片。

再一看墨硯,裡面竟然有尚未乾透的墨汁,可見並非沒有人來過這裡,只是來的人並沒有打亂這裡的布置,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原有的擺設而已。

俊眸凝視那墨硯一眼,他發現裡面的墨汁十分低劣,便是研在這上等的子石端硯中,亦可見墨汁清稀,又極易干凝。

所以想來在使用時,便需不時地研磨。

看著這墨硯,他的思緒不由想起記憶中,那個幼小的身影。

曾幾何時,幼小的男孩吃力地搬著沉重的紅木凳爬到書案之上,笨拙地研著墨,認真地在畫紙上畫上一個美麗的女子。

只是,女子雖美,在小男孩幼稚的筆下,卻根本無法畫出她的美。

可男孩並不氣餒,他堅持要畫出女子的形貌,所以他在所有的技藝中,最工作畫。

時間一點點流逝,男孩一天天長大。

有一天,男孩終於畫完自己這麼多年來熟記於心的美麗容顏,也終於,再次看到了他的母妃。

那一刻,男孩已成少年,俊秀的面寵漸漸刻畫著與女子相似的美。

那一刻,他扔掉了畫筆,認真地看著畫上的女子,清俊的眸子迸出一絲堅定。

那一刻,他暗暗發誓,石破天驚!

他--軒轅墨玉,今生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手段,還給當年加害母妃的那人!就連同她的兒子,他也絕不放過。

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他相信,這世上只要肯用心,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風乍起,掀動捲簾沙沙,他俊眸泛光,輕輕地伸手從案上的竹筒中取出一幅畫。

小心地鋪展,軒轅墨玉眸中寒光漸收,一種思念的溫柔從裡面漫溢開來:「母妃,玉兒來看你了。」

一如以往,彷彿母妃依舊在世,他靜靜地說與她聽。

「母妃,玉兒不知是緣還是巧,那個讓玉兒動心的女子竟然住進了您這裡,您見過她了嗎?母妃,她跟您好像,一樣的美麗,一樣的清幽,一樣的淡漠如塵…母妃,玉兒想,等玉兒報了仇,便帶她一起離開這裡,可好?」修長的指輕輕地撫上畫中人,他的唇角揚著醉如清風般的笑。

湖風輕颳起畫紙,畫中微笑的麗人似在回應,讓軒轅墨玉同樣微微而笑。

默默將帶來的果品糕點擺放在案台之上,他俊眸不由泛起一絲捉弄的笑意,輕輕捲起畫幅想象著等雲清發現這些東西時,該是什麼表情。

然而,他卻發現竹筒中竟然多了一卷畫,聞著墨跡,應是新畫不久。

好奇地拿起展開,他的俊容在看到畫上人時,不由愣了。

畫中是一個俊逸非凡的男子,溫潤如玉的面容,溫柔深情的俊眸,一襲白衣,恍若神仙般飄逸。

並非男子的俊美讓他發愣,而是他看到,男子的手中正握著一支玉笛,色澤清亮,似曾相識。

俊眉輕擰,他想起,那是在雲清手中見過的一支玉笛,上面有著一樣的精緻玉佩,一樣的華麗流蘇。

而此人…

想到此,他方才的心情立時被這張畫卷打亂,再也沒有了方才的輕快,帶上重重的煩燥。

捲起畫放進竹筒,他收起夜明珠,立時四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次日,雲清被碧桃剌耳的尖叫驚醒,睜眼看到小桃紅同樣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不明所以地跑向外面,問道:「出什麼事了,碧桃?」

「小姐,小桃紅,你們快來看。」碧桃大呼小叫,聲音透著三分驚奇兩分驚喜,卻有五分害怕。

雲清秀眉微擰,亦忙快步跑到外面,卻同樣被殿外那些不知怎麼冒出來的水果、點心、上好的白米,還有兩隻竟然已經是烤熟的鴨子給驚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獃獃地看著這些東西,確定自己與小桃紅昨日去尚宮局並未分到這些東西。而在她們所分得的糧食中,也只有粗劣的碎米和粗糠,根本沒有這樣色澤晶亮的上好貢米。

至於其他更不用說了,都是上好的水果和精緻的點心,也只有皇帝與宮中尊貴主子才可以分得,但,這些東西又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小姐,你說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嗎?」碧桃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地端起果盤輕嗅了嗅,發現味道真是好香好甜。

而那兩隻用銀盤放著的烤鴨更是香味陣陣地飄入鼻中,讓人忍不住食慾大增,腹中更飢。

「別動,碧桃。」就在碧桃下意識地要動手去抓的時候,小桃紅趕緊制止了她的舉動,而後在碧桃不解其意的轉頭注視下,飛快地跑進殿內,取出雲清當日搬進翠微宮時頭上僅插著的一支細小銀釵,小心翼翼地剌進鴨身中。

雲清面色微變,看著小桃紅如此動作,立時明白過來。

同時,她亦清醒地想起,自己所待的地方叫做皇宮,是歷來後宮所有女子一生都要小心翼翼的險惡之地。

便是小桃紅一個在宮中做事的小小宮女,其一言一行,都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經過小桃紅多方位的刺探,她方疑惑地轉頭看看雲清,搖了搖頭,道:「這些東西都是潔凈的。」

碧桃也明白過來,不由為方才自己的動作而微微尷尬,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姐,這裡不會有湖神吧?不然這些東西會是誰送來的?」

雲清也微微失神,而後她讓碧桃和小桃紅將東西拿進殿內,自己則不顧小桃紅的追問,向著偏殿跑去。

陽光隨著她推開殿門的動作鋪灑進偏殿中,雲清赫然看見,原本空空的案前,如今卻擺放著兩盤新鮮水果。

而殿中其他東西,依舊原封不動,似乎根本沒有人來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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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計:冷宮皇后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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