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美人心計毒如針(2)
第29章美人心計毒如針(2)
「還請皇上信任微臣。更請皇上不要打斷微臣。」華恆面色不佳,便是皇帝,他也態度不滿:「微臣施針之所以不讓旁人在一旁,便是需要極專註與快速的施針手法而不被任何的外力影響。請皇上放心,微臣願用項上人頭作保,待微臣這根銀針施下之後,再過半個時辰,金針定然自動游出。」
作為行醫者,每每在施針之時最忌旁人無端打斷,否則將會事倍功半。
「那好,朕便再等你半個時辰。」發現自己險些誤了他的事,皇帝也沒有在意他的語氣,只是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老老實實讓開一定距離!
畢竟他不是御醫,除了懂些武學穴位,其他並不精通。
之所以打斷華恆只是希望他慎行,從而確保雲清萬無一失。否則便要真如他所說,如果華恆治不好雲清,他定不饒他。
「謝皇上!」華恆深吸一口氣,而後輕手拔開皇后的髮絲,目測好穴位,便伸出右手一紮,細長的銀針深深地剌進皇后的頭頂之上…
殿外,太后的茶盞添了熱茶又涼卻,而殿內卻依舊沒有動靜傳來,讓人無比的心焦。
「太后,時候不早了,要不芳菲先陪您回宮吧?」殿外的氣氛同樣不比寢殿內輕鬆,包括原本留在殿外的兵部待郎段青冥、御林軍統領慕容謙以及今日被太后指派去專門保護帝后的慕容沖幾人,此刻都依舊恭等在殿外。
而何若婉卻面色極度難看,青白交替,如同厲鬼一般。
只因她今日一早便積了一肚子的戾氣無法發作,心中極是煩燥不安;本想拂袖而去,卻又礙於太后,不敢先行。
雖然皇上方才說了讓自己先走,可是不想他那句話還好,越想,她的心便越加煩悶。
一時無法,她只得在衣袖底下狠狠地折磨自己那可憐的綉帕,將它當成裡面躺著的女人,狠命地撕扯著。
而軒轅墨玉因心中擔憂,又恐自己今日的表現太過異常而讓那女人看出一絲端倪,便借口煩悶,獨自去到殿廊上透氣。
除了軒轅逸神情還算平淡之外,眾人的面色都不太好。而這些人中,又數傅太醫最為憂心忡忡了。
只見他的額上正不斷地沁出細汗,明明站著不動,卻一臉的蒼白,身體還似乎有些站立不住的顫抖。
當然,說得好聽他是擔心能不能順利取出皇後身上的針物。其實最重要的,卻是擔心他今後的命運。
「也好,哀家先回宮等候消息。小桃紅,記得皇后一有消息,便趕緊來祥寧宮。」本想等到有雲清的消息再回,可是此刻在軒轅逸射來的那束冰冷目光之下,司徒纖玉只覺心底悵然,悠悠地點了點頭。
她看到,逸兒的眼神如同一雙利刃一般,冷漠地看著自己,雖未開口,可他目光中的排斥卻分分明明。
「是!小桃紅明白。」一直神色擔憂的小桃紅聽到太后吩咐,忙恭敬地一福身,垂首應道。
眾人見太後起駕回宮,也紛紛起身恭送,唯有軒轅逸不動聲色,似沒看到一般。
「太后,讓臣妾送您回宮吧。」一直被冷落一旁的何若婉早已不想待在這裡,此刻見太后要回宮,忙跟著起身行禮,並走到太後身邊,一臉含笑地欲一起離開。
「華太醫出來了!」碧桃一聲驚喜的叫聲讓所有人齊齊轉回頭,看向剛剛掀簾而出的華恆。
「華愛卿,皇后體內的針物可曾取出?」太後轉身看向一臉疲憊的華恆,眸光中充滿了關切。
「回太后,此物已經取出,娘娘已然安睡,只須好好調養一陣,身子便無大礙了。」華恆一揚手中由白絹包裹的一根細小金針,讓段青冥等人立時眼睛一亮,很是驚奇。
「皇後果真吉人自有天相,華愛卿,真是辛苦你了。」太後面色一喜,心也緩緩放下。
「微臣不敢,這是微臣分內之事。」華恆一垂首,態度極度恭敬。
「母后,兒臣與他們幾個還有要事相談,如今雲清已經沒事,還請母后早些回宮歇息吧!」軒轅澤也隨後從殿內走出,率先恭送太后回宮。
「好,雲清沒事,哀家也就放心了。澤兒,記得好好照顧雲清,這孩子為了你,不容易!」臨走前,司徒纖玉還特意交待一句,讓軒轅澤心房一動,算是默認。
從殿外正欲進來的軒轅墨玉恰好聽到這話,當即俊眉微舒,身形一閃,很快消失在了殿廊之上。
「青冥,你們三個隨朕去一趟御書房議事。華恆,你也一起來。傅明你留下,等皇后醒了,你趕緊派人通知朕。」待太后離去,皇帝便帶著段青冥等人慾前往御書房議事,卻被何若婉顫顫地叫住。
轉回頭,看著身後追出來衣著單薄的她,軒轅澤想起自己今天對她有些冷落了,心不由一軟,放柔了語氣:「婉兒,朕與幾位愛卿還有事要談,你也早些回宮休憩吧!小樂子,你送華妃回宮!」
而後不等何若婉出聲,便徑自帶著段青冥等一行人匆匆往御書房而去。
「娘娘,請!」常樂無比恭敬地在何若婉身前帶路。
美眸緊緊地盯著斷然離去的高大身影,何若婉終於嘩啦一聲,將手中的絹帕撕成兩截,生生嚇了常樂一跳。
一旁的寧兒立時上前替何若婉披上披風,並對她暗使了使眼色,柔聲安慰道:「娘娘,咱們回吧。」
於是,若大的金鳳宮只留下了軒轅逸與傅明。
「傅太醫辛苦了,本王先行一步,皇后便麻煩太醫了。」軒轅逸自殿內看過已經安然入睡的雲清出來,便對著傅明吩咐一聲,也徑自離開大殿。
「不苦不苦,王爺慢走。」傅明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待反應過來這位向來不與外人多話的安清王竟然主動安慰自已,不覺有些受寵若驚。
軒轅逸已經不見了人影,他才渾身一軟,無比鬆懈地擦了擦汗水,大大地鬆了口氣。
當夜,在碧桃與小桃紅細心的看護下,雲清曾醒過來一次。
留在殿外候著的傅明聞聲趕緊讓人將煎好的葯加熱,送進來給雲清服下。看她依舊虛軟無力,他有些不放心,再度替她把了脈,發現只是因為胸口的傷而導致的虛弱,與先前的金針已經無關。
服藥后的雲清僅擁有著朦朧的意識,看到碧桃與小桃紅紅腫的眼眶,她免強笑著讓二人去睡,在二人堅持說等她睡著便去睡的安慰下,她眼皮一重,再度沉沉睡去。
這一覺,很沉,很長。
似不時有人進來替她搭脈,也有人偶爾喂自己苦澀的葯汁。
好幾次,她都無意識地又將葯汁吐了出去,根本喝不下;只覺胸口火辣辣地痛,越來越難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胸口的疼痛漸漸減輕,只不過還是很悶很熱,頭也很沉。眼前總有許多的人影在不停地晃動,吵吵鬧鬧,好似在雲府,又好似在皇陵前。
她想睜開眼,無奈怎麼努力都張不開,全身都因為這種莫名的急躁而發燙,燙得她好像快要燃燒一般。
一種介於清醒與昏迷的邊緣,讓她分不清是醒是幻…
之後,在藥物的作用下,她意識再度一沉,四周又安靜到什麼聲音也沒有。
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三天了,人還沒醒!傅明,你這個御醫到底是怎麼當的?」
咣當一聲,桌上的青花瓷杯被人一手掃落,憤怒的聲音伴著暴怒的氣息,除了床上昏睡的人兒不知,其他人都嚇得雙腿一抖,迅速跪了下去。
「回皇上,皇后之前中的金針威力極大,雖然已經取出,可是殘存的藥力還是控制著娘娘的身體,所以短期的昏迷在所難免。加上皇上一掌著實不輕,便是普通壯實的男子硬挨上一記,怕都要躺上一段時日,何況…」傅明將頭伏到地上,用微微發抖的聲音,將皇后的病情回稟給皇帝。
「廢話,如果不難治,朕要你們這些御醫有何用?」拳心緊緊的捏起,看著三天來都沒有清醒的雲清,軒轅澤既恨自己當時的失手,又恨這些太醫的沒用。
這兩日朝中事務劇增,西北的騷動加劇,而東南之地的瘟疫蔓延也越來越嚴重,周邊地區已經引起恐慌,如果再尋不出解決措施,到時天下真會大亂起來。
所以這兩天為了朝堂之事他已是忙得焦頭爛額,而每次來看到雲清都是這樣靜靜地躺著,讓他心中更是煩悶,故而心情也越加惡劣。
「臣惶恐!臣知罪!臣該死!」自認倒霉的傅明咚咚地叩著頭,直到皇帝喝斥他滾出去,才鬆了一口氣,迅速地退出殿內。
「你們倆也給朕出去!」冷冷地瞥了碧桃與小桃紅一眼,見二人還杵在這裡,他衣袖一甩,將二人也趕了出去。
「該死,怎麼這麼燙?」徑自坐到雲清的床邊,他看到她臉上紅通通的紅暈,不由俊眉一擰,伸手搭上她的額際,卻被了一跳,竟然燙手!
「傅明!」剛剛壓下去的怒氣再度躥升,軒轅澤大吼一聲,看到床上的人兒微微動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怕是嚇到了她,只得將滿肚的怒氣稍稍壓下去一點。
「微臣在!」殿外提心弔膽的傅明聞聲身一驚,慌忙奔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皇後身體怎麼這樣燙?」怒目掃向小心地看著自己臉色的傅明,軒轅澤真想廢了他的太醫之職,讓他回家耕地去。
堂堂御用大太醫,竟然將人越治越糟,該死的,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上這個職位的!
「回皇上,皇后心臟受損,又服下一些滋補良藥,所以發熱是正常排毒現象,也是皇后內傷逐步復原的徵兆。」忍著想伸手擦汗的動作,傅明微躬著身,小聲地解釋著。
見到皇帝微微懷疑的眼,他忙強調道:「請皇上放心,微臣入宮數十年,鑽研過無數醫書,對皇后的這種癥狀可謂熟識於心,絕不敢粗心大意,掉以輕心。」
「知道了,出去罷。」揮揮手,軒轅澤看著一個從醫數十年的老太醫被自己如此威嚇,也意識到自己這些天確實火氣太大了。
確定了雲清的發熱並不是壞事,他方放下心來,態度也柔和不少。
只是,面對他前後的判若兩人,傅明卻根本無從適應,愣了半天看皇帝已經轉身拉起了皇后的手,他方一個激靈,警醒過來。
依言退了出去,傅明還心有餘悸。
想到皇帝方才的暴怒與溫柔,竟然全是因為皇后,一時心中暗暗猜測:看來這個失寵皇后,這次真是護駕有功,因禍得福了。
「唉!」心底輕嘆一聲,軒轅澤輕輕地抓起雲清纖細的手,看著那張很是清麗的臉孔,俊眸不由映上無限疑惑。
她怎麼還不醒?已經昏迷了三天,現在全身還這樣燙,想必一定很痛苦吧。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己對她是那樣冷漠,明明自己一直故意在傷害她,為什麼那日她卻會在危急時刻奮不顧身地救自己?
雲清,雲清…
俊眸一柔,他抓著她的手亦不覺深握。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裡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想起她,想到她堅強無畏的目光,想到她淡漠的面容,想到她清澈無雙的眸子…
那時,他便會忍不住地想要過來看看她有沒有醒來,可是來到金鳳宮,看到的卻始終是她昏睡的樣子。
雲清!你何時才會醒來?
他好想再看看她那雙明澈的美眸,帶著上元佳節那晚的明媚,還有那抹不經意間流露的俏皮。
「皇上!」日薄西山,春意盎然,御花園中的花朵已然悄悄綻放。
晚霞照耀下,花身鋪上了一層金黃。微風輕撫處,點點春光。
剛剛用過晚膳的軒轅澤在前往金鳳宮探看雲清途中,卻被一聲嬌媚的聲音喚住。
轉回頭,不遠的夕陽下,一襲紅粉佳人正美眸顧盼,身姿隨風輕揚,緩緩地向他走來。
「婉兒!」軒轅澤微微一笑,看著柔美動人的婉兒,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天沒去看她了。也讓他深感愧疚,自己竟然為了雲清,幾乎將她遺忘了。
「皇上!」一聲輕柔的呼喚讓何若婉心中一顫,這兩日所有的幽怨也跟著一齊湧現,讓她美眸一下子湧出委屈的淚水,飛一樣撲進了軒轅澤的懷中,輕泣起來。
「怎麼了,婉兒?」看著身子一直輕顫的懷中人,他下意識地摟緊了她,聲音也很是輕柔。
「皇上…嗚嗚,臣妾以為皇上都將臣妾忘了,一連好多天,臣妾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了…」何若婉邊哭邊撒嬌,身體也微微地在軒轅澤懷中扭動著,讓他神志一盪,一股醉人的芳香隨之湧入鼻中。
「婉兒別哭,是朕不好!這兩日朕不僅要忙著處理朝中要事,還要調查上次行剌朕的那個神秘狐宮,這才沒時間去看你。」輕哄著她,軒轅澤有些愛憐地捧起她的臉,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笑道:「幾日不見,婉兒更美了,讓朕很是想念。」
「皇上,你壞啦!」嬌羞地破涕為笑,何若婉在悶頭捶打他的時刻,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故意伏在他身上,用女人最柔軟的部位時不時地磨蹭著他的身體。
「是嗎,朕的壞,婉兒今天才知道?」托起她嬌巧的下巴,軒轅澤唇角輕揚,毫不顧慮地低頭親上,卻覺脖子一重,一雙水蛇般的玉臂已牢牢地攀住他,讓他的親變成一個加深的吻,立時與何若婉緊緊地貼在一起。
周圍的花香混著何若婉身上特有的香味,一時讓他身體莫名燥熱,尤其是在何若婉主動加深的這個吻下,軒轅澤只覺體內熱血上涌,幾乎有種想立刻要她的衝動。
「唔…皇上…」伴著何若婉嬌滴滴的輕喚,軒轅澤雙手驀然一緊,已經生生阻止了這個吻,讓何若婉有些氣喘地抬起迷濛的美眸,卻看到皇帝一臉的冷俊,與方才激情吻自己的他判若兩人。
「婉兒,今天的你,很誘人!」然而,就在何若婉以為自己看花眼之時,卻見軒轅澤已經展開笑容,俊眸攝人。
「哪有啊,是皇上幾日不見人影,讓婉兒很挂念而已。」雙頰羞紅,何若婉半垂著眸子,那嬌羞的模樣不說男人,便是女人都為之心動。
卻不想軒轅澤已然調整好心情,輕輕地放開她的身體,看一眼遠處識趣的宮女候在一邊,笑道:「婉兒可用過晚膳了?」
「還沒有,皇上不如隨臣妾一同去朱華宮用膳吧,皇上已經好些天沒有來朱華宮了呢。」聲音一輕,何若婉媚眼勾魂,個中深意更是讓人想入翩翩。
「那婉兒先回宮用膳,朕已經吃過,便不去了。」本以為軒轅澤會一口應允,豈知他竟然直接拒絕,讓何若婉十分震驚。
「皇上,婉兒…」有些不甘地再度想湊近他的身,常樂卻適時上前,輕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段大人他們怕是已經早到御書房外恭候皇上御駕了。」
「嗯,朕知道了。」淡淡地應一聲,軒轅澤對何若婉溫和一笑,安慰道:「朕還有事,婉兒也早些回宮罷!」
說著,也不等何若婉再次出聲,便淡然身形一轉,大步離開御花園。
「皇上…」何若婉失聲一喚,前面的軒轅澤已是俊眉微不可見地輕擰一下,待轉身,卻是一臉的笑容:「婉兒還有事么?」
所有的勇氣全被他這漠然一聲打散,何若婉美眸一沉,方才所有的激情也消失得乾乾淨淨,眼中除了傷心便是失望:「皇上,皇后姐姐這兩日病著,太后讓婉兒接管不日的選秀之事,所以婉兒想徵詢皇上意見:這初選的日子,當定在幾時最合宜?」
「哦,這事母后既然交給婉兒處理,那婉兒便多辛苦些。初選這等小事,婉兒自行拿主意就好,日後複選待皇後身體好了,再幫你一起料理罷。」軒轅澤想也不想,便直接回復。而後似沒有看到何若婉臉上的失意一樣,絕決轉身而去。
「皇上…」何若婉怔怔地望著他冷漠的背影,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不可能,她不相信他對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冷漠,怎麼會這樣?
以前就算再忙,他也不會不顧及自己的心情說走就走,總是儘可能地想法子,來討得自己歡心。
可方才他不僅對自己漠然置之,更對自己提起皇后時,竟然要自己等那個女人一起料理選秀之事!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短短時日他便變了?難道一旦親政的他,便會只顧著天下大事,而忘了對自己的兒女私情嗎?
更何況,自己今日可是下足了心事,他怎麼可能全不心動…
「皇上,奴才想不明白!」離開御花園,見四下無人,常樂才敢小聲地發問。
方才的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知道皇帝愛的是華妃娘娘,可是這兩日卻見皇帝很是關心皇後娘娘,幾乎一日之中要去看望三次才能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