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闖女同學門
羅西南現在很慌,真的很慌。今晚說要去徐苑的家裡,但其實羅西南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如果現在收拾細軟跑路,說不定還有機會流浪天涯。萬一路上遇到什麼盜賊追殺,然後跳崖進山洞什麼的,也不是沒有成為空境大修行者報仇的機會。但是如果山芊芊真的知道了什麼,並且告訴了徐苑,那羅西南就徹底機會破滅了。
山芊芊是住境中階以上的修行者沒錯,但是羅西南拿著那一大筆撫恤金和獎金,做的準備也不少,如果山芊芊執意抓他,他自信跑路有機會。但是徐苑是勇者學院百年難得一見的陣法天才,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的成境巔峰,來個初入壞境的人都未必能短時間內突破徐苑的封鎖。
不過有的事情該做還是要做的。
臨行之前,羅西南想起來今天傍晚對白焰做的事情,似乎不是一般的不好。
在宿舍樓子門前待了很久,除了不遠處一個青年一隻腳站在樹枝上,像是揀盡寒枝不肯棲烏鴉一樣,實在有些招眼。話說,從幾年前羅西南入學的時候,就經常在學院的各個角落看到這個傢伙,這傢伙好像也成了校園傳說之一。這個等待的過程著實有些煎熬,羅西南想要上去搭個話,可是又怕被當成神經病——被神經病當成神經病更難受。
權衡了一番,羅西南還是偷偷的敲了敲白焰的門,想要等白焰出來給她道個歉。
白焰推門,看到了羅西南腫了半邊兒的臉之後,毫不猶豫的讓羅西南的兩邊臉變的十分對稱。
羅西南有些緊張的一步步踱到了徐苑的紅樓之下,到了門口,一種緊張而又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自己現在修行了魔族功法,是人族公敵。一個男人,一輩子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女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那個人見到自己不好的樣子。
腳有些無力的踢著石頭,平日里的勇者學院生員習慣了的昂頭挺胸的樣子也不再,反倒顯得有些猥瑣。不知道走了多久,羅西南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句話,有的人即使身在水溝,也不忘仰望天空。
羅西南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就看見披著一身紅紗,散著頭髮的徐苑正趴在紅樓上看著自己,發梢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夜間的露水,折射著月光,閃爍著美輪美奐的光澤。
羅西南定睛看了看,自嘲了一番,徐苑又不是星星,是個活生生的美女,自己在想什麼呢。
羅西南小聲問道:「站了多久了?」
徐苑笑了笑,沒回答羅西南的問題,反而沒由來的說了一句:「你把腰挺直了,這樣不好看。」
羅西南聽到徐苑的「命令」,下意識的挺了一下腰板,像個接受女王檢閱的士兵。徐苑看到羅西南倉皇樣子,沒有說話,而是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對羅西南招了招手。
要是羅西南現在飛身上樓,一定是浪漫到只有喜劇中才能出現的場景,可惜羅西南現在是個成境巔峰的廢柴。
老老實實的走上了樓梯,徐苑等在門口。羅西南進門打量了一眼徐苑,然後一雙眼睛就瘋狂的往裡探。徐苑一側身子,問道:「看什麼呢?」
這個女人說話不會用嬌嗔的語氣,冷冷的,卻很溫柔。
羅西南很誠實的回答:「那個山芊芊沒有等我么?」
徐苑白了羅西南一眼,薄薄的嘴唇抿了抿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學院大師兄,還是咱們副院長?人家好歹是玄女教候補聖女,分分鐘上萬黃金白銀的身家,能為了你一個無名小卒等半天?」
聽這個這個女人講著自己以前常玩的梗,羅西南心情複雜。
自顧自的做到了凳子上,羅西南問道:「山芊芊和你說過什麼么?」
徐苑冷笑一聲:「見面到現在,你就在問一個女人另一個女人的問題,我覺得這不禮貌,是一種情商很低的表現。」
羅西南盯著徐苑的眼睛看了很久,確認這個女人不是在吃飛醋,而是在恨鐵不成鋼的心疼自己的情商。心中些許寬慰的說了句實話:「可是現在山芊芊對我而言很重要。」
徐苑的身體突然往前湊了湊,羅西南如一顆老松扎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眼睛稍稍的眯了起來。徐苑很聰明,羅西南也很了解徐苑的聰明。這個女人很擅長利用自己女性的優勢讓對方感到緊張,而且她一定察覺到了自己有什麼不對勁,才會用這種帶有明確心理壓迫的體位來靠近自己。
果不其然,徐苑問道羅西南:「山芊芊對你到底有什麼意義?很重要麼?」
羅西南笑了笑說道:「也不是很重要。」
徐苑的嘴角突然掛起一抹壞笑問道:「那我對你重要麼?」
羅西南搖了搖頭:「你對我也不重要。」
徐苑納悶兒道:「那什麼對你重要?」
羅西南鄭重的說道:「沒有她,對我很重要。」
徐苑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羅西南答道:「姜文電影里的台詞。」
「姜文?電影?什麼意思。」
「我忘了。」
徐苑也沒有追問,羅西南從剛認識她的時候,就經常嘴裡冒出來一堆不知所謂的辭彙,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徐苑早已習慣羅西南的抽風。而且徐苑可以斷定羅西南沒有說假話。只能說明,羅西南失去的記憶里,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吧。
只是羅西南的話明顯不像是隨口玩梗。
徐苑走到床邊,傾瀉而下的月光灑在半邊的身子上,光影中間的徐苑,月光如奶油般流淌在象牙般的肌膚之上,有種充滿神聖感的真實。
「我知道,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你一直很沉淪。而且你很怕見到我,見到曾經不如你,後來和你一樣,而今比你優秀的多的我。這種落差感很多人都經歷過,我也知道那種滋味。但是我不覺得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我,山芊芊和我很熟悉,如果你想知道關於她的什麼事情,我滿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起碼要讓我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急切的去了解他。說的不太好聽,她一個高高在上的聖女,和你扯不上關係,師出反常必有妖,我很好奇。我學的是信息管理,不過我是個懶人,但是,這是關於你的事情。」
「不過,這是關於你的事情。」
羅西南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有種深入靈魂的觸動,甚至想要脫口告訴徐苑一切。自己這些年來的委屈,修鍊了魔族功法之後的壓抑和孤獨,還有見到山芊芊之後的恐懼。
但是徐苑是恆星沒錯,只是離自己太近。自己在臭水溝里,徐苑的溫度可以照亮自己,卻也會讓自己身上的污泥固化龜裂,更難以抽離。而且,徐苑有著羅西南自認為無法企及的道德標準,他是了解徐苑的。
羅西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徐苑撇了撇嘴,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說話。
羅西南往牆角望去,客廳的角落一件衣服有些雜亂的堆在一些雜物上面,是第一次羅西南和徐苑見面時候穿的。淺淺的黃色,像是幼鵝的毛髮一樣。
徐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穿這種大紅衣服的呢?羅西南也有些記不清了。
徐苑應該忘記了,羅西南很久沒來她家,上次來的時候,雖然羅西南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山芊芊身上,但也沒忘打量徐苑的家裡布置。如果徐苑再刻意添上些什麼東西,羅西南還是能夠發覺的。
羅西南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慶幸剛才沒有和徐苑說的太多。
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什麼想什麼,山芊芊不在這裡,徐苑也沒有表現出來敵意,羅西南的心情也有些平靜,閉著眼睛,手指有節奏的扣在膝蓋上。
嘴巴有些干,肚子也有些餓,羅西南循著記憶走到了徐苑家的廚房,卻發現已經改造成了一個雜物間。也是,像徐苑這種姑娘,本來就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將所有努力都放在自身的修鍊上,為了人族和魔族未來的巔峰比拼做貢獻。
這個外賣發達,女性平權的年代,想在一個年輕的單身姑娘家裡,找根黃瓜,果然麻煩。
不一會兒,羅西南從雜物間出來,看到端坐在凳子上的徐苑,閉目養神,手邊放著一沓紙。
羅西南走到徐苑的面前坐下,徐苑把一個小吊墜和那一沓紙丟在羅西南的面前。
蔥白似的手指點在兩個物件中間:「二選一。」
羅西南的眉毛挑了挑:「不給我介紹下這是什麼東西么?」
「一份是記憶晶石,裝著關於山芊芊我所能夠搜集到的所有資料,你受過高等教育,應該知道怎麼用。另一個,是一份調令,學院每年都會派往大唐一些低級官員,這個你應該知道。你怎麼說也是勇者學院的在編學員,應該為學院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要是唐國的帝王,一定不會允許一個世外的勢力安排進國家機器的每一個零部件中,對世俗皇權的威脅太大了。天知道我們偉大的唐帝,到底是個傻瓜,還是個慫包。」
「唐帝國始終站在人族對抗魔族的第一戰線,也是除去勇者學院以外對抗魔族的最大功臣。」徐苑的眉毛挑了挑,帶著點威脅的說道:「你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
羅西南呵呵一笑。
徐苑說道:「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不過選擇權在你手裡,決定權在我手裡。你要是覺得,你能把這個記憶水晶從一個主修局部環境信息的轉換與處理,而且兩年就修了300學分的修鍊者的面前弄走,你儘管可以試試。」
羅西南知道,這不是單選題,而是選或不選的問題。
羅西南笑了笑:「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我全都要。」
好吧,我全都要這四個字,其實就是選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