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離去

不久之後，一場大的戰役，整個軍營，處於危在旦夕之中。秦軍是虎狼之師，這次派出的軍隊，更是有名將親臨，這場戰鬥，幾乎所有人都有所感覺，絕無勝算。少年也有了如臨大敵的感覺，只是，竟感到有所力不從心，不過，縱使前路艱難，也難擋少年前進之心，他只想，做些什麼；他也想，證明什麼。

戰爭還有來了，一如既往地慘烈，讓人從心底不忍直視。既已至此，少年來不及做過多思考，便入營請示，將軍需迅速撤離，我等必拚死護送將軍離去。老者看著眼前少年，緩緩說道:軍隊作戰，將領豈有不戰之理？我必與軍隊同進退。少年無奈，只能再次出戰應付。只是個人力量畢竟有限，一人一劍，終是無法抵禦千軍萬馬，少年經過一番苦戰，自知支撐不久，只是自身堅強的意志力從未允許自己倒下。心中的不甘，不知使自己支撐了多久，以劍支地，竟是還要再戰。只是，意識遠去，不由得他再戰，之後的事情，他一無所知……

少年醒來已是次日，略有驚訝。因為他在戰場昏迷，只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竟有些釋然。只是現在的境況，已出乎少年意料之外。少年過於虛弱，即使是醒來，若想起身也費一些氣力，乾脆躺著恢復體力。不久之後，熟悉的聲音入耳:「閣下真的是英勇無畏，老朽很是佩服，你且先休息幾日，再作打算。」少年閉目，不再言語……

少年經歷了家亡，竟是還要經歷國破，想來真的是可悲可嘆了！這最後一場戰役，將軍未曾親臨，因為早在這之前，將軍已身死於一場陰謀之中，這場陰謀，是羅網主導，趙國間人以郭開為首的輔助，擊殺趙國強將的一場陰謀。少年無力回天，只能長跪於將軍身前，心中過於憤怒，青筋暴起，雙拳早已染血卻渾然不覺。過於哀痛，竟忘了傷痛；過於憤怒，竟失去了理智；過於絕望，竟忘了下達應有的指令。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少年第一次感到了深深地無助。少年陷入長久的悲痛，時日過長，再加上怒火攻心，重傷初愈，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跪地直立的他緩緩倒下，再無生機，又一次陷入了深度昏迷。士兵皆驚，將少年送入房內。不曾有過的悲痛，絕望，憤怒纏繞此身，少年心有哀慟，不願醒來。只是冰冷的現實，還是令他清醒了。他醒了，心中亦是清醒了，他清醒地下達了命令，清醒地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清醒地安葬了那個他頗為敬重的將軍。世事無常，豈能窺測；世事無常，豈能怨憤；世事無常，豈能坐以待斃？極度地冷靜，竟使少年恢復如常，不是遺忘，而是不忍想起；不是漠視，而是深刻銘記；不是拋卻，而是將其隱藏。接下來，便是我替將軍戰到最後一刻，這是我應做之事……

趙國國都，竟是已岌岌可危。誰曾想過，在這裡，他幾乎進入死局，若不是有應變之力，或許，他也要葬身於此。這一戰，秦軍已攻到趙國國都邯鄲，當時的君主趙蔥，聚顏已接受王命接替李牧，司馬尚之位。只是蓋聶深知這兩人各懷心思，並不全是為了趙國。只是少年未曾想過，這兩人竟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剷除異己，待到明了，為時已晚……

兩人引少年來此，誰都不曾想過，竟是陷阱。頓時，少年已感不妙，只是既已入局，怎能輕易出逃？少年頓時提高警惕，周圍的殺氣絲毫不減，且越來越濃，少年此時已意識到，巨大的危機，已經來臨。出手之人皆是精銳，人數過多，縱使少年天縱奇才卻也不敵。一伙人暗器眾多，少年腿部已受多創傷，只是這些人手段異常狠辣，竟想將少年活活耗死，少年又有了熟悉之感，看來我又與羅網交手了，好呀，這次，我偏要逃出生天，少年心下堅定，攻勢也愈加猛烈。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一搏。少年越是遇危險境地越顯得異常冷靜，幾番鬥爭下來，少年找到其弱勢之處，將其誅殺，少年破窗而出，只是，城中早已大亂，秦軍早已戰領此地，趙國，終究是亡了，少年心中感嘆，以劍支地，不曾再次站起……

少年入城，聽聞，趙國君主趙遷被御駕親征的秦王政所帶領的軍隊所殺，趙蔥，聚顏出逃，趙國國都邯鄲淪陷，趙國已滅。這樣的結局，少年早有所料，只是親耳聽到，竟是恍惚，悲從中來，不能自己。少年孤立於戰亂之外，望著這一派殘破不堪的景象，他想起了很多的人:將軍李牧，副將司馬尚，以及在一場場戰役中犧牲的將軍士兵們，也想起了自己的苦苦掙扎，都隨之煙消雲散了。只是這心中，亦有不甘，良將被陷害至死，他不甘；有逃將只顧自身，他不甘；他還活著卻無能為力，他不甘……

終究是該離開了，國亡了，不離去，還能做甚？只是，這樣的經歷，終會使我終身難忘吧！只是，這樣的國，我不想再回，本就漂泊，又怎能過多於企盼有穩定家園？少年離開了，空留一抹背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