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變動

離開秦宮已有多些時日，蓋聶的找尋也一刻未曾停止，即便他掌握一些消息，但也敵不過歲月的流逝，世事的變遷。他一出宮，就曾去過那個村莊打聽，只是換來的是一個如噩夢般的消息:一場大火將這個家庭化為灰燼，那個孩子至此也不知所蹤，開始流浪。恍惚間，蓋聶想起了自己的從前，親人被殺，孤獨流浪，無人憐憫，真可謂是天道不仁，世人不義。原來，在這亂世中，誰也逃脫不了命運的擺布。蓋聶不假思索，苦苦找尋，天涯海角，就算無望，也不會輕易放棄……

蓋聶的思緒回到現實，正在迷茫間，變數突生。常年來對於危機時刻的直覺，蓋聶知道，他已被人盯上。若不想辦法應對，便會死無葬身之地。蓋聶想著，便開始想辦法隱匿身形，眾人發現了他動作有異，便知他已發現他們的意圖，既然意圖已被當事人查覺，他們也就不顧及什麼了，齊齊沖蓋聶而來。蓋聶見狀，想也不想首先以劍格擋，與此同時，他退至地勢空曠處，以防地勢過於狹窄而被輕易包圍，難以施展。劍身出鞘，殺伐盡現，他出劍的速度已到了常人無法預料的地步，只見一個迴旋，劍光所到之處，血流如注，圍困他的一圈人招架不住，紛紛倒下。緊接著，他再度出招，以橫掃，快攻，出刺為主，劍法凌厲，攻勢極猛，再加上他手持名劍，兇徒的部分佩劍皆被他的淵虹劍斬斷，毫無疑問，擋住了他去路的人，都以死亡告終，只有蕭蕭的落葉為他們祭奠，除此以外無人問津。亂世中的弱者，殺手，刺客，有時真的只是主人的棋子，強者登頂的階梯，若是無用，便會成為棄子，被人隨意丟棄，隨意踐踏，隨意殺害。生在這樣的世道，若是不變強，選擇成為別人的棋子，只會有這樣的命運。蓋聶心中感慨萬千，但表現在行動上也只是用一塊破布輕輕拭去淵虹劍上的血跡，擦拭乾凈后將其丟棄，也不知是否是為了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

那些人，太過平凡，蓋聶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是仇家？是嬴政派來的人？還是僅僅只是覬覦他名劍的人？可以說，都沒來得及問他們的身份，便已失去了生命。蓋聶有時候真的很迷茫，為了生存，他不得不殺戮，然而一味地殺戮卻是在違背自己的意願，他從一開始就認定要俠道獨行，解救世人，只是想要實現此夢想，便要變得足夠的強，在變強的道路上，他也是不斷在違背己心，一直走在殺伐決斷的路途上，甚至於一直深陷局中，無法輕易擺脫。回首過去，他也曾想過，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這把淵虹劍飲了多少人的血液，劍身變得越來越令人膽寒，而自己，也越來越變得常人難以接近……

其實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是么？從我家亡的那一刻起，我就註定為了生存難以避免殺戮，就如同我剛步入亂世，便用手中的劍，結束了一群人的生命；然後步入鬼谷，學習掌控天下人命運的布局之術，那就是縱橫之術；出谷之後，更是經歷了無數的戰局，無數的死亡。只是，年少的夢想，我從未忘記，即使亂世中是以殺伐度過，即使每一天都會面臨命懸一線的危機，即使時刻會有意料不及的變數，我也清楚，那個夢，從未放棄，從未動搖……

只是，我是否有幸能活到那一刻？蓋聶心中苦笑，俠路漫漫，我欲求之，豈不畏遐，中心藏之。沒有戰火，沒有殘殺，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新世界，這條路通往哪裡？也許只有我們的后一輩才能親眼看到，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夠看到？更不知我的信念，我的夢能否在我無法實現時有人能夠承載起這一切？蓋聶想了很多，悲從中來。這幾天的尋找無果，又突生變局，身陷險境，看來，只能先回到住處，待到翌日再次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