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實力

兩人一直在途中奔波，因為他記得自己曾經問過:「大叔，我們要到哪裡去呀？」「一個很遠的地方。」依舊是那個深沉熟悉的聲音傳來，多了幾分惆悵與滄桑，只見他的眼神望向遠處，望向那個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地方，那個地方，有曲折蜿蜒的路，伸向常人無法觸及的天際……

只是，少年一路走來，見慣了不公欺凌，見慣了生離死別，他覺得，這個世道，要想一直做到善良，太難了。蓋聶大致解讀出了天明此刻心中所想，便答道:「世道再蒼涼，再不公，再殘忍，你也不能隨意改變自己的心性。」少年點頭稱是。「不過，人心難測這句話也不是空口無憑，的確，太多的人，因為太多的經歷，太多的變故，變得面目全非。當然了，我所說的面目全非是心理上的，可不是外表的，你別想歪了。」少年聽到大叔這樣告誡自己，終究是沒忍住笑場了。蓋聶見狀，搖搖頭，接著說:「其實，能被輕易改變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渴望變成日後的樣子，只是迫於時代的壓迫，因自身現狀的限制，在這外來的和內在的雙重作用下，不得不做出的改變。就像不同環境的動植物，根據不同的環境改變不同的習性甚至是外貌。」「這次可說到外貌了！」少年心中竊喜。蓋聶頗為無奈地看了少年一眼，來了句，聽重點:「因此，有的改變是必要的，但人類與他們又有所不同，人是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不僅是為了生存而改變了自己外在的東西，隨之發生改變的還有心性。若說起來，人比尋常動物複雜的多。但究其深處來看，又有其相通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都努力增強一個東西。天明，你能想到是什麼嗎？」天明這邊還懵著呢，又聽到大叔拋了個問題過來，顯得有點無措，便搖搖頭，蓋聶微微一笑，回應:「是實力，實力是最有分量的語言。其實，這天底下沒有人會拒絕攀上人生頂峰的機會，擁有強大的實力，成為世間的最強者是每個世人的共鳴。」天明一想:「不錯，大叔。當我遇到困境，變強的念頭便會在心中增長，而且所遇困境越大，這念頭也就越強。」蓋聶有所讚許，只是若想變得強大，必有善良正直的心作為依託。少年有些疑惑，轉而問道:「為何？大叔，有些壞人也很厲害的，一個人的實力如何能與善良扯上關係。再說了，就算沒有善良之心，也可通過不斷提升修為增強實力。因此，我實在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麼關聯……」蓋聶一時也不知是欣慰還是激動，無語凝噎了老半天，可是把天明嚇得不輕！

天明看著他家大叔，心中還是蠻竊喜的，「哈哈，大叔都被我說得沒話說了吧？」只是，蓋聶的一問，又成功地把天明帶跑了。「天明可曾聽說過魔障？或者說阻滯？」「這個嘛，大叔，沒有。」「心術不正的人，在剛開始的時候功力自然會精進，但並不代表之後會一直暢通無阻。真正擁有善良之心的人，並不是以打敗別人為目的，自然不會偏執，不會產生偏執，就不會急於求成，不急於求成，自然會循序漸進地把控提升的速度，不至於走入歧途，偏執一方。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時間的沉澱是必要的，而在此過程中，最忌諱的是過度的爭較之心。比如說對於像大叔這樣的劍客來說，劍術的精進是不取決於劍術的好壞的！」「那取決於什麼？」少年的問題脫口而出。「取決於劍客的心性吧！手中的劍是什麼類型並不重要，太過依賴於劍會淪為利劍的奴隸，想要取得劍術的精進就會顯得尤為困難。天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所謂的實力只是武力上的。但你要記住，並不僅僅是這樣，對於一個真正擁有實力的人來說，他的武力，胸懷，心性，氣場等方面的強大都是必不可少的，正是因為如此，大多數人會劍走偏鋒，雖說一個人的實力大小是取決於自己，但外在的因素也必不可少，因為武力修為的提升既要本人的悟性，也要機緣天成，而這機緣天成，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靠機遇或者是經歷得來的。而這對於外來因素的掌控，的的確確需要一顆善良的心，這是前提；而實力，也是保證人心不被亂世扭曲的硬體設施。因為擁有強大的實力，你才不會輕易被他人，被周遭的環境所改變，你的心性亦不會被命運所輕易地改變捉弄……」

「天明可曾聽過君子無爭？」蓋聶思來想去，還是問了出來。嗯嗯，聽過的。「世上的人有君子和小人之分，只是真正的界線又何嘗不是太過模糊呢？」蓋聶略微嘆息。「是呀大叔，什麼是君子，什麼是小人，並沒有明確的定論，各有各的看法。不過大叔，在我看的，你的行事作風，整個一真君子！」天明伸出了大拇指讚許。「大叔是君子？這倒是抬舉我了，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劍客倒是不假。若稱不稱得上君子，恐怕難以定論。」蓋聶有些自嘲。「大叔，也並不全是這樣的。既然沒有明確的定論，但我聽從你所講，有所明白，心中自有定奪。」蓋聶倒是沒想到天明會有這麼一說，莞爾一笑，便問:「哦？什麼定論？」我之所以稱大叔為君子，是因為大叔有一顆善良的心，有過硬的實力。」少年篤定道。蓋聶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陷入了沉默，曾經以為，自己的夢，自己的路或許永遠都得不到別人的認可了，只是未曾想過，會有個孩童認可自己。他承認，這幾天灌輸給那個少年的理念是行俠路上必備的……

蓋聶緩緩開口:「天明這麼相信大叔么？」「當然了，大叔是最厲害的！」少年充滿自信的笑容就這樣擺在了面前，讓蓋聶顯得頗有些無所適從。也不知用自己的想法在無形之中引導這個孩子是否過於自私，蓋聶不改善良本性，無關緊要的事到他這裡他都會細細斟酌，便還是問了出來:「若之後你所走的道路過於艱難，你會恨大叔嗎？」少年倒是有些驚異了，大叔怎會有此一問？「當然不會，大叔所說的，都並無錯誤，不是嗎？」「表象會蒙蔽雙眼，而善良和實力則會指引你前行，若執意要說實力的強大靠的是什麼，我一定會說，是善良……」

有這麼一瞬間，兩人久久無話，「大叔走至今日依不改初衷，靠的是實力的支撐，而他的實力，也來源於他的善良吧！」少年點頭，回應道:「我明白了，大叔。你放心，我知道今後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