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夕何夕,為君無悔(3)
第27章今夕何夕,為君無悔(3)
初七才說出三個字,眼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大捧玫瑰花,她驚了一跳,竟嚇得尖叫,手一抖,手機也掉落了,摔在地上,電池蹦了出來。
「七!你怎麼了?」沈言卻再也聽不到初七的迴音了…
初七面前的玫瑰花移開,露出一張令人生厭的臉——巫梓剛。
「米初七小姐,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啊!」巫梓剛色迷迷的眼睛閃著亮光。
「我不認識你!請讓開!」初七見他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料想他一定調查過她,此人不好惹,惹不起就躲,她想去拾地上的手機,卻不知巫梓剛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一腳踩在手機上。
「喂!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嗎?」初七火了,豁的站起來。
巫梓剛竟然一臉無恥的笑,「我不是狗,所以我要擋道!一束玫瑰花,請米初七小姐共進晚餐!」
「無聊!」初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繞過去。
「米初七小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巫梓剛在她身後叫囂。
初七招了招手,想搭車趕緊離開這裡,卻聽巫梓剛叫道,「我巫梓剛想要得到的女人,還沒有一個跑得了!」
只見他一揮手,便出來好幾個人,將初七圍住,那陣勢,居然沒有的士車敢停。
「把她帶走!」巫梓剛令他手下強行將初七綁上了他們的車。
沈氏會議室外,沈言對著手機連喊了幾聲,都只聽到忙音「嘟嘟嘟」,心中便有不好的預感,初七出事了…
他掛斷電話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他的手機有一條簡訊,提醒他,某個賬戶在今天下午兩點半提走五十萬,這個賬戶正是初七的!上一次給她轉賬時發現她的卡沒有簡訊提示業務,就綁了他的手機…
迅速返回會議室,連東西都顧不得收拾,急速宣布,「會議改期,慕助理把我的資料整理一下,散會!」
說實話,初七到底怎麼了?他該去哪裡找?完全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知道是否和這筆提款有關係?
初七是個愛花錢的人,因為娘家夫家家境都比較殷實的關係,也從來不曾限制她花錢,偶爾一次花幾十萬也不是沒有的事,但是,大額的花費,一般都會跟沈言商量。
好吧!就從這筆錢查起!
銀行的經理如今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問初七提款的具體經過,經理查過後卻明明白白告訴他,這筆款是米初七本人在VIP室取走的,而且取的還是現金。
像她這樣的女人,沒有任何需要直接付這麼多現金的可能性,怎麼會提著一大兜錢滿街跑?
通常需要現金的情況會是什麼?綁架?勒索?雇凶?
在他腦子裡反覆出現的詞都是代表了危險和犯法的詞…
他拿上車鑰匙,立即下樓。
「言!等等我!」文靜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你去哪裡?怎麼會也不開了?」
文靜說要回來上班,第二天她就來了,她很清楚沈言的個性,沒有什麼比工作更重要的,能讓他棄工作而去的事,一定是出了大事!他有大事,她怎麼能不關心?
「初七可能出事了!」沈言沒有停下腳步,邊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邊回答她的問題。
「我和你一起去!」她跟著他進入電梯。
他的腦子在思考,心裡則如燃燒了一團火焰一般,無暇顧及她的存在,任她進了電梯。
電梯直達底層,他剛剛走出,手機又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這個電話讓他有點心驚,難道是綁匪的勒索電話來了?
他一接,傳來的卻是一個稚嫩的童音,「請問是沈言叔叔嗎?」
「我是!請問你是…」沈言感覺莫名其妙。
「叔叔,你不認識我!這個電話是公用電話!剛才有個叔叔給了我你的電話號碼,讓我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有個叫初七的阿姨,在一個叫『暗夜』的酒吧,他還說,要你別報警。」
「給你電話號碼的叔叔是誰?長什麼樣?」沈言急問。
「我不認識他!他長得…很高,有一張嘴巴、一個鼻子、兩隻眼睛…」
「好了,謝謝你,小朋友!再見!」沈言聽不下去了。
下一個電話打給慕凌晨,先報出剛才公用電話號碼的數字,然後道,「急速去查這個號碼是哪裡的,查到以後看能不能找交通警調出這一區的監控,查清楚,這個時間在這個公用電話給我打電話的孩子是什麼樣子,還有,孩子打電話之前誰在和他說話,這個問題是最重要的!另外,查查暗夜酒吧的老闆是誰!」
得到慕凌晨的果斷應承,他走向停車場,取來車,剛上車,發現文靜也坐在了他車上。
「你幹什麼?」他驚問。
「言!為什麼不報警?報警啊!」文靜擔憂地道。
「他說了不能報警!」沈言強調。
「可是…這對你太危險!有警察在安全多了!」文靜急道。
沈言倏然盯了她一眼,「如果報警的話,初七就很危險!」
文靜還是極力想說服他,「不是這樣的!只有依靠警察才能找到初七啊!你一個人不行的!我不能讓你有個有個三長兩短…」
「我不能讓她有個三長兩短!」沈言忽然大聲道。
文靜愣了愣,眸光轉而平靜,點點頭,「好!開車吧!我陪你去!」
「你去幹什麼?下車啊!」沈言不知此去是吉是凶,不想文靜跟去冒險。
文靜卻堅決搖頭,「我發過誓的,要和你禍福與共,當然也包括同生共死,既然你要去,我會陪著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隨便吧!」沈言發動引擎,已經沒有過多的時間與文靜爭論,她要去就去吧!
沈言一路加速狂飆,不多時,便停在了所謂的暗夜酒吧。
車剛剛停穩,慕凌晨的電話就打來了,「總裁,電話號碼是新一區的,監控錄像還沒去調,那個酒吧的老闆是巫梓剛的手下。」
沈言腦袋裡「嗡」的一響,心中的恐懼如世界末日到了一般,他怕的不是巫梓剛,而是巫梓剛會對初七怎麼樣…
考慮到文靜心理上存在巫梓剛的陰影,所以不想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只對她強調了一句,「在車上呆著,一定不要下車!一定不要出來!」
酒吧里白天並不營業,裡面肆意尖叫的就是幾個巫梓剛的手下,而初七則被巫梓剛綁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巫梓剛正端了一杯酒往初七嘴裡灌。
沈言黑著臉走進,大吼一聲,「放開她!」
那些尖叫聲瞬間停止,巫梓剛放下酒杯,眯著眼睛看向沈言,眼睛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沈大總裁!真是久違了!想不到吧?我巫老大這麼快就出來了!」
「是嗎?你很快就會再度進去的!給我放開她!」沈言陰沉著臉。
巫梓剛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嘖嘖嘖!我差點忘記了!這個米初七是你的前妻啊!你說奇不奇怪?我巫老大怎麼看上的都是你的女人?」
新仇舊恨,讓沈言紅了眼,「巫梓剛,這個女人,你最好不要碰,否則,我不敢保證後果是什麼!」
「是嗎?」巫梓剛哈哈大笑,「看來沈大總裁很多情,對自己的前妻情深意重啊!好!我不碰她!我只用這個來碰她!你說好不好?」
巫梓剛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把匕首的刃貼著初七的臉頰,陰笑道,「也怪不得沈大總裁,你的前妻真是個尤/物,別說你不能忘情,就連我還是真的動了心了!不過,既然你不准我碰,那我就用這刀在她皮膚上試一試,看她的皮膚到底有多嫩!」
他輕輕轉了轉匕首,刀刃發出寒光,刺得人心中發寒!
「巫梓剛!你敢!」沈言的眼睛被那寒光刺痛。
巫梓剛則大笑,「沈大總裁,我有什麼不敢的?我才從裡面出來,再進去一次也無妨!倒是沈大總裁不要再講這樣的笑話逗我笑,我怕我笑著笑著,手一抖,就划花了她美麗的臉…然後,我再慢慢往下畫,在她美麗的胸口畫朵花,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畫個小娃娃…」
他的匕首開始在初七襯衣的扣子上比劃…
沈言知道,巫梓剛恨的是他,卻不知初七怎麼會撞到他的槍口上!當下沉穩了聲音,「巫梓剛,我知道你想對付我!你想把我怎麼樣你說!不要為難女人!」
巫梓剛笑得更歡了,而且眼前突然一亮,「沈總,我還就是喜歡欺負女人,尤其是你的女人!要我放了她也可以!那我巫老大今天不是很寂寞?你找個人來陪我!就用你身後的那個女人來換走你的前妻,怎麼樣?」
沈言驚訝不已,回頭一看,文靜竟然偷偷進來了,一進來便看見巫梓剛,臉色大變,拔腿就往外跑。
文靜跑到門邊的時候,聽見了巫梓剛這句話,腳步停住,回頭看著沈言,深栗色眸子溢滿恐慌。
這恐慌已經不是單純源於對巫梓剛的害怕,而是,這個時刻,是考驗在沈言心中孰輕孰重的關鍵時刻。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沈言愛她多一點,那麼就不會把她交出去和初七交換;如果他愛初七多一點,那麼肯定就會答應交換了。
所以,無論她多麼害怕,她必須站在這裡,親眼見證這個重要時刻…
此於初七,亦然。
自從巫梓剛拿著那把匕首在她臉上胸前比劃,匕首的寒意就滲進她皮膚,一直延續至心裡。
她雙手被縛,如待宰的羔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言的身上。直到巫梓剛提出這個要求,用文靜來交換她…
她的良知在告訴她,文靜沒有任何義務來替換她,可是,心中卻仍然期待沈言能夠答應,如果答應,是否在證明著什麼?
她忘記了在她身上上下比劃的匕首,只靜靜地凝望著沈言,靜靜地…
而沈言也凝望著她,太遠,她看不清沈言眸子里的意味,心,懸了老高。或許,他在猶豫,在權衡…
巫梓剛便得意地笑,「怎麼?沈大總裁捨不得?我可還記得你那小秘書的滋味,很甜,是真正的處!我至今還回味呢!這年頭找個真處可真不容易了!」
「嗚」的一聲,是文靜在身後因悲憤而爆發的輕泣,只一聲,就沒了聲息,是她捂住嘴,強行把自己羞憤的哭泣壓下。
酒吧,恢復一片寧靜,等待的,便是沈言的抉擇…
沈言平視著前方,目光落在初七身上,初七一陣狂喜,這樣是預示著他會選擇換下她嗎?
然而,卻聽見沈言斬釘截鐵的聲音在靜謐中回蕩,「不換!」
不換!只兩個字。很輕。像飄浮在空氣中的粉塵。卻如同巨石,將初七的心砸得粉碎…
與此同時,沈言身後的文靜喜極而泣…
「兩個人我都要帶走!你開個條件!」沈言語氣硬冷,往前朝巫梓剛和初七又走近了幾步。
「你站住!」巫梓剛匕首一舞,冷笑,「沈言,我巫老大最不缺的就是錢!你說還有什麼條件能讓我心動?」
沈言站定,眉間隱含一股煞氣,一字一句,「巫梓剛,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今天想要傷害她,除非先殺了我!在我還有心和你講條件的時候,你識趣點!否則,我不惜魚死網破!」
巫梓剛曾被沈言擺過一道,今天不知沈言虛實,更不知沈言是通過誰知道了他把初七綁到這裡的事,心中沒有底,但他極恨沈言這種傲視一切,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目光,而他出獄以後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報仇,要羞辱沈言,之所以提出要沈言用現在的女朋友來換前妻,也是為了羞辱他。
巫梓剛舉起匕首,刀刃輕輕一挑,「啪」的一聲輕響,初七襯衫第一顆紐扣掉落。
「你給我住手!」
沈言急怒的樣子讓巫梓剛得意地大笑,「沈言!你也有著急的時候?好!你不是讓我提條件嗎?你給我聽著。」
他右手依然持了匕首靠近初七第二顆紐扣,左手上舉,胳膊上兩道深深的疤痕,「看見沒有?這兩道傷疤是拜你所賜,我只要一看見它們就會想起你,想起你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我一恨就想搞你的女人,所以,想要我提條件?行,我要把你施加給我的三倍還給你!只要你用刀在你手臂上划六道這麼深的傷,然後再跪在你爺爺我面前喊三聲『巫老大,我沈言求你放了她』,那麼,我就會放了她!」
他說完哈哈大笑,沈言則在他的笑聲里陰沉了臉…
初七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停止,直到沈言沉穩的一聲,「你說話算話?」她才復活,沖著沈言大聲喊,「不要啊!」
然而,沈言卻如同沒有聽見一樣,眼神直逼巫梓剛,。
巫梓剛冷笑著點頭,「當然算數,我在場的各位小弟作證!」
「拿刀來!」沈言手一伸,巫梓剛的手下把刀放入他手中。他捲起襯衫的袖子,凜然冷對巫梓剛,「你看著,好好數清楚!」
沈言這樣的不為所懼倒讓巫梓剛有些驚訝,面上的得意之色收斂了不少,唯有被綁縛的初七,掙扎著大喊,「沈言!不可以!你不能這樣!我不準!不準——」
沈言根本就沒有看著自己的胳膊,一雙冷眸,波瀾不驚地凝視著巫梓剛,眸中儘是鄙夷之色。
刀刃擱在了左手手臂上,他薄唇輕吐,「一。」
沈言的手臂無瑕疵,膚色偏淡,觸目十分光滑的樣子,只見一刀下去,鮮血滴出,在淡色皮膚的映襯下,那紅色分外刺眼。
「不——沈言!不要再割了!不要——」初七的淚頃刻湧出,她閉了眼,不敢再看下去,刀割在沈言手臂,疼在她心上。
然,不看卻更加憂心,逼迫自己睜開眼,再眼睜睜地看著沈言眉頭也沒皺一下地數,「二。」
第二刀下去,沈言腳下已滴了一小圈的血,巫梓剛的人視線隨著那血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上上下下浮動,一個個竟看得呆了…
「三。」他平穩的聲音始終沒變過,眸子里卻如融合了匕首的寒光,眸光如刃,直視巫梓剛。
「四。」
「五。」
「六。」
六聲之後,沈言的胳膊上只剩一片血肉模糊,地面大灘的鮮血,連空氣里都漂浮著血腥味,初七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看著沈言一步步朝她和巫梓剛走近。
他的左手垂下時,衣袖也掉落至腕際,襯衫袖子被迅速染紅,但於他,卻仿若未覺,眉間仍然平淡,面色絲毫不改,只那雙深眸,愈加的晶亮,寒冷如兵刃的目光在巫梓剛和他身後數位手下身上掃視一圈。
那些手下見他六刀下去,竟然還如此硬氣,連聲音都不曾抖過,居然被他氣場所攝,見他一步步走來,好幾人都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步子往後移去。
初七知道,接下來沈言是要向巫梓剛下跪了,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在他身邊二十年,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驕傲。
從前還在念中學時,黎安柏就常常惹事,有一次惹了個跆拳道高段,自己搞不定了,又不敢讓家裡知道,跑來跟沈言訴苦,沈言作為大哥,自然是先訓斥他,但是,小弟出事又不能不出面。結果是,沈言和那高段交手。
那時的沈言,不是那高段的對手,屢次被打翻,但每一次都頑強地站起來,面對高段的一聲聲質問:「你服不服?」他從頭到尾都沒低下過頭…
她記得,那時她和黎安柏都在旁邊當觀眾,她也是這般心痛地哭著大喊,「沈言,你就低頭認一次輸吧!」
當時,黎安柏就斥責了她一句,「男人流血不流淚,打落牙齒和血吞,低什麼頭,認什麼輸?我就頂這樣的老大!」
可是她是女人,她只要心愛之人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就好…
最後,那高段被他的驕傲和骨氣所折服,竟然和他成了不打不相識的好朋友…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一個從不肯低頭認輸的男人,一個已經成長為高高在上的總裁的男人,此時,卻要跪在一個人渣面前,求他放了她?這怎麼不叫她心痛至極?
曾經,她流著淚苦苦哀求他低頭認輸,時至今日,她依然淚流滿面,卻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直到他走近,她才哽了聲音,抽泣著求他,「沈言!不要!不要跪下!如果你今天跪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小安子說,血可流,頭不能低。後來她終於懂得,對於一個驕傲的男人來說,尤其對沈言這樣驕傲的男人來說,尊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她愛他勝過她的生命,她寧可被巫梓剛畫得滿身是傷,也不願沈言的尊嚴遭到踐踏…
然而,她的警告無用。
她親眼看著沈言屈下一膝,接著另一膝,跪在了巫梓剛面前…
那一瞬,她終於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也彷彿被狠狠碾碎一樣,比看著他和文靜親密更痛…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連續說完三句,每一句都中氣十足,擲地有聲。
初七情不自禁睜開眼,發現沈言雖然跪著,但深邃瞳孔中蘊含的她最為熟悉的驕傲卻絲毫不減。
她的沈言,即便跪著,也比那些個人渣尊貴一百倍…
她再一次,淚如雨下。
淚光中,沈言已經站起,大步走近初七身邊,巫梓剛怔怔地看著他,竟自動往一側讓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