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夕何夕,為君無悔(4)

第28章 今夕何夕,為君無悔(4)

第28章今夕何夕,為君無悔(4)

沈言用手中的匕首割斷了綁著初七的繩索,他的血便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她粉綠色的襯衫綻開數朵觸目驚心殷紅的花。

她心疼、她慌亂、她不知所措。

下一個瞬間,她落入沈言的懷抱。她能感覺到他的雙臂將她緊緊一箍,只一瞬,卻很用力很用力…

而後,她便被他抱起,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好不好?」他和她異口同聲。

兩人同時怔住,在彼此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時流年百轉千回…

沈言走得更快了。

初七淚痕斑斑,不敢亂動,唯恐蹭到他的傷,只是低聲請求,「你快放我下來!你的手在流血…」

「不許說話!」他輕聲呵斥。

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霸道地輕喝她,卻不是因為譴責,而是因為寵愛。這句話的含義是,不需要她擔心,不需要她多想,一切有他,有他,她便只需乖乖在他羽翼下避風躲雨…

現在這句話,還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她確信。

一個為她流血的男人,一個為她不要尊嚴的男人,她為什麼還要質疑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在乎和重視,今天還不能體現嗎?她無需再去比較她和文靜他更在乎誰,因為她是初七,她相信,她和他的二十年無人能取代,即便文靜,亦不能。她,只能是文靜,或許會成為沈言的妻子,但是,絕不會成為他的小七…

她想起了那些經典的愛情故事,經典的愛情箴言。

我和你,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流年。我在時間的流里走失,回眸,你已隨水飄走,不是你不想挽留,而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與時間的那一場競賽里,我和你,誰也不可能勝出…

她攀緊了他的脖子,仍然想流淚,只是想流淚。

讓她最後一次,在他這樣的呵斥里避一次風,躲一次雨,若明天這個懷抱不再屬於她,祝福他,比恨他更讓她覺得幸福…

或許,此生,她的心裡再也住不下另一個人,但,這唯一住過的人,一定要比她幸福…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還有一個文靜。

在沈言抱著她從文靜身邊走過時,沈言竟然忘了叫她,只是緊緊抱著初七,大步朝門外奔,沈言的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形成一條血色長線,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

文靜站在原地,想叫住從她身邊走過的沈言,卻只張了張口,發現了沈言的漠視,便叫不出聲了,只緊跟著沈言的步伐出去。

留下暗夜酒吧里那一些人,仍在原地發獃。

直到沈言他們完全消失,其中一個小弟才嘀咕了一聲,「他X的,沈言真有種!」

就連巫梓剛自己,也情不自禁自言自語,「X的,老子怎麼覺得是老子跪著在求他給我下跪…」

更有甚者,爆出一句,「他NND,第一次見到下跪也跪得這麼神氣的,比老大還牛X!」

巫梓剛聽見,怒火衝天地瞪了他一眼,那人自知說錯話,低下頭大氣不敢吭一聲…

沈言將初七抱出酒吧以後,便直接將她抱上車,他們的衣服,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初七一直在流淚,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流淚了,但她知道,絕不是因為嫉妒或者怨恨。

流著淚跳下車,流著淚對沈言吼道,「你個豬!現在這樣子還想開車嗎?坐後面去!我來啊!」

她鑽進駕駛室,沈言和文靜便坐在了後座。

他們倆此時才想起,原來還有一個文靜…

「你怎麼下車的?」沈言想起自己下車的時候怕文靜亂跑,刻意鎖了車門的。

文靜指了指副駕前面的抽屜,「那裡有鑰匙…我以前發現過…」

初七一怔,不由自主看向後視鏡,鏡子里的沈言正看著她…

原來那是初七的習慣。紅色跑車,是她的最愛,所以逼迫沈言也開,鑰匙一人一把,而她的鑰匙卻從來不帶在身上,而是扔在副駕抽屜里。

用她的話說,他就是她的鑰匙,還需要她帶鑰匙嗎?正如他就是她的錢包,出門她可以不帶錢包一樣…

如今,這早已不是當年那輛車了,這習慣,卻還是改不掉嗎?

「言,你車上有藥箱嗎?你在流血,我先給你止止!」文靜坐在他身邊,十分關切地道。

沈言卻仍然怔怔地看著開車的初七,沒有回答。

「言!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文靜提高了聲音。

「嗯?說什麼?」沈言猛然驚醒。

文靜嗔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問你車上有沒有藥箱?我先給你包紮!」

「哦,沒!」沈言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了!等下去辦公室隨便弄弄!」

「什麼?去辦公室隨便弄弄?」這話被初七聽到,她淚痕斑斑的開始呵斥他,「你以為被水果刀削破皮啊?隨便貼個創可貼?你給我老老實實去醫院!」

沈言凝視著她的側臉,唇角閃過極難察覺的微笑,「怪不得黎安柏叫你娘娘!這麼專制!」

初七本來想說,就算我有這娘娘命,也沒人有皇帝命,我是娘娘誰是皇帝呢?忽覺此話不妥,於是微微一笑,淚水仍在眼眶裡打轉,「那是,你敢不遵本宮懿旨,本宮賜你自宮之刑!」

沈言這一次是真的微笑了。

在手臂被自己劃了六刀以後,在自己滿身鮮血的時候,淡然而鎮定地笑…

文靜是真的心疼他,盯著他受傷的手淚水漣漣,「言!你疼不疼?你怎麼那麼傻,人家讓你割手你就真割手,人家讓你跪你就真跪,你知不知道,人家…人家擔心死了…」

沈言聽見了,卻沒有回答,只是凝視著初七的側臉,平靜的眸子柔和的光澤,和平時無異,什麼也看不出來。

初七也聽見了,微微一笑,專心致志地開車…

誰也沒有看見,在這條街轉角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窗內的男人一直緊盯著酒吧,直到看見沈言和初七的車離開,才薄唇微動,「好了,走吧!」

車上的下屬問,「連少,為什麼要救沈言的女人?」

他沉了臉,沒有說話。

米初七,是他計劃中的一個意外,可是,卻不會改變他的計劃。

車,在醫院急診科外的停車場穩穩停下。

文靜最先跳下車,給沈言打開車門,扶著他下車。

他笑了下,「我只是手受傷,腳又沒受傷,需要扶嗎?」

「當然需要!你快下來,別磨蹭了!」文靜嘟著唇催促。

沈言情不自禁去看初七,卻見她始終微笑,甚至沒往他這邊看一眼,便走進了急診室…

「快啊!」文靜仍在催他。

他低頭一笑,眸中閃過難以察覺的黯然,由文靜扶著,走進了急診科。

「在這呢,快來吧!」初七朝他們招手。

原來她比他們先一步進來,已經先直接聯繫好了沈家的家庭醫生林醫生,他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兼急診科主任。

「本來想把醫生請家裡去,但你傷得太重了,流這麼血,家裡條件比不上醫院,還是在醫院吧,說不定得住院!」初七說著便把他們帶進了主任室。

「沈言,你這是怎麼了?」林醫生少不了一番多問。

「沒什麼!遇上搶劫的了!」沈言隨便撒了個謊。

林醫生看了看他的傷嘖嘖嘆道,「怎麼傷得這麼重?不行,得住院!」

他開了張住院單,初七搶著接過,「我去辦手續,林醫生,麻煩你先讓他住進去,處理一下傷口,別讓他在這坐著等…」

林醫生一笑,「我知道的!七小姐,快去吧!」

林醫生的眼神好像有別樣的意味,初七臉紅了紅,快速去辦手續了。

醫院電梯爆滿,她又心急,上上下下辦手續很麻煩,每個窗口還排了老長的隊,她索性便全走的樓梯,等她把手續辦好,已經過了近一個小時不說,還跑出一身的汗。

林醫生就把沈言安排在急診科的貴賓病房,初七辦好手續后找到林醫生給的病房號,直接推開了門,便看見沈言的手已經包了起來,此時很舒適地靠在枕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去買了蘋果來,文靜已削了皮,切下一小塊,用牙籤簽著,送往沈言嘴裡。

文靜此時的笑容很恬美,整幅畫面都很溫馨,初七微微一笑,準備離開,這裡似乎已經沒有她什麼事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然,剛想掩上門,卻聽見沈言的呼喚,「七…」

她回眸,一笑嫣然。

「怎麼不進來?」

他是明知故問嗎?初七大大方方走進,大大咧咧在他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沒心沒肺地笑道,「不是怕打擾言哥哥和嫂子嗎?」

文靜掩飾不住的竊喜,含羞看了一眼沈言,低頭微微一笑。

護士敲了敲門,進來問道,「誰是沈言的家屬?跟我來一下!」

「嫂子!你去吧!」初七十分爽快地說。

「我…」文靜卻不敢,看向沈言,等他示下。

沈言微一思考,點頭,「你去吧!」

文靜這才歡歡喜喜跟著護士走了。

如果初七知道,沈言之所以讓文靜去是有話要問她,她一定會搶著去當他的家屬了,就說是妹妹好了唄…

「疼不疼?」當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初七凝視著他包著紗布的手,輕聲問。其實感覺有很多很多話要和他說,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化成了這三個最普通的字。

「不疼。」沈言輕描淡寫地回答,凝視低著頭的她,凝視她睫毛上沾著的水潤珠華。

「真的不疼啊?少騙我!」初七眸子里的淚再也忍不住,紛紛墜落。

「真不疼,就一點小傷!不信你按一按,看我叫不叫疼。」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初七的手指只輕輕碰了碰紗布,便馬上縮回去了,腦子裡還滿是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眼睛濕濕的,哽咽著埋怨,「你怎麼那麼傻,人家讓你割手你就真割手,人家讓你跪你就真跪…」

這句話似曾相熟,文靜在車上也說過,但沈言沒有給文靜一個回答,此時,他卻說了,「我…很遺憾,當時那樣的情況,沒有更好的辦法能讓你毫髮無傷。」

這是沈言一生的恥辱,亦是他一生的驕傲。

如同她十二歲那年,初紅侵染了他褲子時的矛盾一樣,尷尬和幸福並存。

他恥辱,是因為他屈了他的黃金膝,他驕傲,是因為,他的恥辱換得她的毫髮無傷。那麼,即便是受辱,亦在所不惜。

他垂眸凝視著她,眸子里的柔情盎然,而她亦低著頭,看不見。

為了你,我願意。他的眼睛在說這句話,他的嘴卻說不出來,是不想?不能?還是不敢?抑或,都有?

「你就不怕那姓巫的反悔嗎?他就一個人渣!出爾反爾是他的本性!」初七不明白,怎麼沈言那時候會相信姓巫的一定會放了她。

沈言輕笑,「沒錯,那姓巫的就是一人渣,如果沒有人在場或者是別的人在場,他一定會反悔,但是,他那麼多小弟在那裡,他必須得說話算話,否則他老大的威信也沒了。」

初七不得不承認,沈言縱橫商場多年,總能對人的心理和形勢作出正確的估算…

「好吧!算你厲害!那你就不怕他提出別的條件?如果他要你割別的地方呢?比如…他要你割了小JJ呢?」她眸珠一轉,因眸子里還含了淚,愈加顯得她水潤動人。

他雙眸微亂,笑出了聲,「你怎麼就對它感興趣?最近提了很多次了!」

「它…怎麼了?它就是一器官,和你的鼻子嘴巴在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分工不同而已,比如水就是從你嘴裡進去,然後從它那出來…」初七很純潔的樣子看著他。

他愕然,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道理…」米初七真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嗯哼…」她很臭屁地哼了一聲,然後哈哈大笑。

他看著她笑,一直,一直,看著…

時光迴旋,回到她澀如青梅的年月里,她和他的快樂,不摻假…

「七…」他淺喚她的名字,眼神微痴。

「嗯?」她止住笑,臉色發紅,眼角那顆淚不知是剛才笑出來的,還是起先哭出來的。

他痴迷的眼神收回,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神,然後一本正經開始問話,「七,我有事要問你,你得老實回答。」

「什…什麼?」她有一種不良的預感。

「你今天提了五十萬現金幹嘛去了?」他目光敏銳地盯著她,希望能從她的謊言里看出一點破綻。他幾乎能肯定,她會撒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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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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