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21章  山雨欲來

更好笑的事是，康敬帝還信了這種無稽之談。

良王用長生不老葯這五個字，買下了自己儲君的位置，可他也不想一想，康敬帝都知道自己可以長生不老了，還想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利嗎？

所以良王這個儲君，那是必然要被除掉的。

「這不太妙。」江碧桐放下信來，同竹箜說道：「皇上真的信了良王的話，那如果王爺押著良王回來，皇上必然要保他，因為保住了他，那便是保住了自己長生不老的機會。」

竹箜眉頭輕皺，問道：「王妃可有法子？」

「我現在無法出門，更不能入宮，算計的再多也不能將手伸向皇上，此事還需要慢慢思考。」

李大都督近日的種種行為，讓江碧桐覺得很不對勁，憑良王的腦子，怕是也想不到這樣的法子，很可能李大都督也參與了其中。

所以江碧桐覺得，或許留在京城之中的李大都督，會是此事的突破點。

比虞珩先回到京城的，是江堯。

又一場勝仗打贏，江堯意氣風發的回到京城，結果聽到的消息卻是自己的女兒大病了一場，差點沒命，而自己的女婿如今生死不明，情況很不好，自己的妻子也受了傷，簡直是一團亂麻。

江堯頭疼欲裂，向康敬帝復命過後便匆匆趕到了江碧桐所在的煜王府。

聽聞父親勝仗歸來，江碧桐也是萬分喜悅，可當她瞧見父親肩上負了傷后，那喜悅便全化為了擔憂。

她看著江堯的肩，忍不住問：「疼吧？怎麼不把傷養好了再回來？邊關離京城太遠了，這一路的顛簸，父親您怎麼受得了！」

江堯大方一笑：「這有什麼？不過是騎馬時肩膀會疼些，平時幾乎沒有感覺。倒是桐兒你，聽聞你大病初癒，身子可好些了？」

這邊江碧桐可沒因為江堯的故作輕鬆而放下擔憂，她反問道：「這傷兇險嗎？已經傷了多久？」

「已經挺長時間了，當時是敵軍的將領刺了我一槍，過後我砍下了他的頭，受傷時挺遭罪的，但是挺過來了也就好了。」說到此處，江堯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女兒，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江碧桐的手，試探著問：「王爺那邊，還沒消息呢？」

看見女兒抬起眼看他，江堯生怕觸及女兒的傷口，連忙收回話來說道：「其實也不會就這麼死了，王爺是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老天爺不會叫他這麼稀里糊塗就喪命的！」

可話雖是這樣說，但在江堯心裡，現在的虞珩死與不死，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若是沒死，那為何這麼久過去還沒消息？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這麼稀里糊塗的，也只能是死了。

否則邊陲敵軍有何理由要扣下你的皇子？不要贖金，不要割地，就只是單純的養著？鬼太信呢。

想到這兒，江堯不免為自己的女兒痛心，當初他便不同意把女兒嫁給皇家，因為皇家世事無常，前一天還是風風光光的皇子，第二天便可能落難，可江堯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快。

兩人才成親幾日？成親第五天虞珩便出發去了南疆，這麼久過去連一面兒都沒見著，那女兒的下半輩子該怎麼過？江堯心如刀割，卻又不得不安慰女兒。

見女兒不說話，江堯深吸一口氣，同江碧桐說道：「桐兒放心，我已經和皇上提過了，要帶兵去南疆救王爺，不管王爺是生是死，我都盡全力將他帶回來，也好全了你們這一對苦命鴛鴦。」

說罷，他嘆了一口氣，將對女兒的心疼和同情全都咽了下去，不再談起。

當他知道虞珩很可能戰死沙場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擔心自己女兒受不住，所以見了康敬帝后，直接表明態度，說無論煜王是死是活，他都要遠下南疆，將人帶回京城。

若是女兒想再嫁，那等過個幾年，事情平定下來，他便給女兒招一門贅婿，用自己給女兒撐起一片天來，若是女兒不想嫁，那邊由自己護著女兒一世，不能讓她因為守寡而受到任何欺負和白眼。

包括他的大女兒江碧柳，他也是如此打算的。

像旁人家把女兒送到偏遠地區，眼不見為凈的做法，他是十分看不慣的，對於他來說，兒女就是掌中寶，心頭肉，心疼尚且來不及，憑什麼為了名聲好聽，臉面上好看，就這麼作踐女兒？

聽著江堯說了這麼多，江碧桐作為女兒，瞬間便明白了江堯的意思。

「父親，若是女兒告訴您，王爺這會兒不僅安安全全的，還將想要殺他的良王給擒了，您會信嗎？」

聞聽此言，江堯頓了一頓。

他問：「對啊，不是說良王受了皇上的命，要殺王爺嗎？莫非真正殺了王爺的，不是邊陲軍，而是良王？」

話音剛落，他連忙又說：「呸呸呸，我不該胡說，王爺長命百歲！」

江碧桐要被江堯這兩句話逗笑了，接著小聲說道：「父親說的是，王爺不但沒遇到危險，還將良王抓住了，王爺給女兒的來信上，說明了他是與太子一起做的此事，兩人聯手對付良王一個，算是安全的。」

「那這會兒京城裡的風言風語是怎麼回事？」江堯又問。

「不過是良王之前散布的謠言罷了。」

「那桐兒你的病？」江堯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已經摸清楚此事的脈絡了。

周氏的死，他還來不及知曉，但女兒的病來的如此蹊蹺，他怎麼不明白？

旁人不知，但是江堯是知道的，他的女兒在小時候明明生過痘！

生痘這種事，一生也就經歷那麼一回，還能有人小時候生一次，長大了再生一次的？

那時江碧桐因為生痘的事，身上落了一些疤痕，她住在葉家，葉家人擔心她日後說親事會因為身上的疤而耽擱，所以把她生痘的事捂住了，基本沒什麼外人知道。

可江堯知道！

他那時關心則亂，沒細細想過此事，現在推敲起來，才發現事情全是漏洞。

敏銳如他，瞬間便想到了什麼，問：「你這麼做，莫非是躲著進宮？」

「父親好聰明。」江碧桐說道：「自打王爺去了南疆后，皇上就換著法子的框我進宮，我覺得進宮不會有什麼好事，也不想耽誤王爺的計劃，所以便佯裝生病，躲過了這一劫。」

聽見這話，江堯瞬時放下心來。

原來都是假的。

他的女兒並沒有生病，他的女婿也活的好好的。

這顆心放回了肚子里，他忍不住紅了眼眶，將剛剛裝出來的不在意和洒脫全部扔下，賭氣著和江碧桐說道：「你這丫頭，這麼大的事也不和我知會一句！早知道我當時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兵，把你和你母親大姐姐扔在京城這麼個是非之地，你哥哥也是個不成大器的，護不住你們母女三人周全，我真是該死！」

「父親別說胡話！三哥哥沒少護著女兒，也護著母親和大姐姐了，只是他為臣為子，很多事身不由己，像父親您一樣。」

江堯暗暗的呸了一聲：「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簡直太重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所有為人臣子的人都說得出口，可做得到的又能有幾個？

絕對忠誠的人，那也要跟對主子。

「皇上吩咐女兒進宮，所為何事女兒並不清楚，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女兒裝病躲過，他還不消停，我瞧著這一段時間，又要找人讓我進宮了。」

「你不能進，這會兒王爺正是關鍵時候，你貿貿然進了宮，回頭他拿你要挾王爺，要挾咱們家，那該怎麼辦？」江堯的眼睛在眼眶之中轉了轉。

虞珩擒住了良王，而良王是為了奪嫡才這麼做的，那也就是說，虞珩和奪嫡二字有牽扯了？

那麼江堯是否可以認為，自己是站到了虞珩這個陣營，開始為他準備奪嫡之路了？

這個想法讓江堯有些緊張，不知多少年前，他便暗自發誓絕對不摻和進皇子的奪嫡之事中，可世事無常，風雲變幻，女兒嫁給了皇子，自己也成了虞珩陣營中的人。

整個京城，現在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對了，父親，女兒這段時間查出了一件事來。」江碧桐想起了蘇印的事，同江堯說：「蘇印您還記著吧？您肯定想不到，他是良王的親生父親！」

「什麼！」江堯被這件事震驚的直接站起了身來。

江碧桐急忙拉了他一把：「您聽女兒說！他之前和李妃十分相愛，後來李大都督為了李家能夠昌盛，便將李妃送進了宮裡，後來一路坐上貴妃之位。而二十餘年前李妃有一次出宮省親，好不容易有了再見李妃的機會，蘇印豁出去巡鹽的差事耽擱了，直接飛奔回京城去見李妃，二人估計就是這樣有的苟且，後來生下了良王！」

這件事，足夠蘇家和李家抄家斬首的吧？

江堯問：「此事你可有證據？」

「若是有證據，現在李家早就垮了。不過蘇印把巡鹽那差事辦毀了的證據，肖大人手上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