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饑渴
第19章饑渴
強烈的饑渴感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衝擊著我的全部理智。
現在我什麼都顧不上想了,只想吃喝,只想儘快緩解這排山倒海般的饑渴。
我按著上次的記憶,摸到了廚房,打開冰箱,見裡面有牛奶和切片麵包,拿出來便胡亂往嘴裡倒塞。
整整一升裝的牛奶和一大袋切片麵包都吃了下去,對於饑渴感卻一點也沒有緩解!
不對,吃這些東西沒有用。
那應該吃什麼?
我茫然四下環顧著,突然想到了祝春曉。
或許她能告訴我答案。
這樣一想,我便立刻往樓上跑。
我感覺全身都已經虛弱脫力,要是再吃不到能夠解決饑渴的東西,就會餓死了!
跌跌撞撞地上到二樓,雖然餓到神智不清,可看到眼前的情景,我還是不由楞了一下。
一樓處處都裝修得極為精緻,充滿了生活氣息,可二樓卻是空蕩蕩,連個隔間都沒了有,就一個空洞的大房間,什麼傢具擺設都沒有,只在靠北邊牆上有一排又高又長的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什麼筆墨紙硯香燈鏡子羅盤,千奇百怪,簡直就是個雜貨大全。
地面不是磨石不是水泥也沒鋪地板地毯,而是泛著些暗紅色的泥土,看起來挺厚一層,泥土上鋪著木板的通道。
祝春曉在一條延到落地窗前的木板盡頭上,依舊坐著輪椅,面朝窗外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看到祝春曉的背影,我突然知道吃什麼能夠解決目前的饑渴了。
血肉!
人的血肉!
只有人的血肉才能夠讓我不再受這種饑渴的折磨!
我要吃了她!
我迫不及待地沿著木板跑向祝春曉身後,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聽到自己的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低咆哮。
那是對新鮮血肉的渴望。
「祝天師……」
祝春曉紋絲未動。
我等不及她的回答了,看著她白凈細長的后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可就在堪堪要咬上去的那一刻,我突然猶豫了。
這是吃人啊!
我真要做一個吃人的禽獸嗎?
變成像彭家那幫人一般的行屍走肉?
最終躲在陰森的老宅里,不見天日,以人為食,還自詡為長生。
無法忍受的饑渴不停地催促著我咬下去。
可理智卻告訴我要是咬下去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牙齒距離那細嫩雪白的皮肉只有毫釐之遙。
只要咬下去就能品嘗到鮮美的血肉,就不必再受這饑渴的折磨!
我沉重地喘息著,突然一把推開輪椅,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到木板上,抱著頭髮出絕望的吼叫。
我不想死,可也不想成為食人的怪物!
啪啪啪……
有輕輕的掌聲響起。
輪椅上的人緩緩站起來,轉身看向我。
那不是祝春曉,而是個陌生的女人,二十齣頭的樣子,身體頎長健美。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來認真地看著我,帶來誘人的血肉味道。
我胡亂揮手吼叫,「走開,走開。」
再離得這麼近,我怕控制不住過去咬她。
「恭喜你,過關了!」
後頸上突然痛了一下,我本能地抬手捂住,轉頭看去,卻見開門的阿姨拿著支針筒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祝春曉就在阿姨身旁,帶著絲憐憫的神情看著我,柔聲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發覺剛剛幾乎將我壓垮的饑渴感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再想吃人了,不僅不餓,甚至肚子漲得有些疼,便問:「祝天師,這是怎麼回事兒?」
「剛剛給你打了精神阻斷抑製劑,隔絕噩物對你的精神影響。來吧,我們下樓去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可隨祝春曉坐升降梯下了樓卻沒有馬上就談上話。
我又被那阿姨給帶去客房,這次明確要求我一定要洗澡,而且還拿出個小盒子來,讓我用盒子里的東西洗。
盒子里盛著一種黑色的半透明膏體,味道辛辣刺鼻,抹在身上微微刺痛后,便有一股溫熱產生,很快皮膚便有種輕微的灼熱感。
隨著灼熱感的升起,有縷縷淡淡的黑色液體自毛孔中滲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將當頭淋下來的洗澡水都染得烏黑。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子中人慾嘔的屍臭味道。
搓洗到不再有黑液滲出,一盒子的藥膏基本用光。
擦乾淨出來,祝春曉又讓我站到陽台處。
她家的陽台格局與九凈閣的陽台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完全一致,球狀的落地大玻璃窗確保從早到晚都陽光充足,一隻半人高的胖胖香爐里滿滿都是香灰。
我按祝春曉的要求,帶著環首刀站到陽台中央,把刀抽出來放到陽台的置物架上。
刀身又變得銹跡斑斑,似乎稍稍用力一敲就能斷掉,完全看不出曾砍瓜切菜一樣砍了一夜的活屍。
刀放好,人雙手舉高站直,那個高挑健美的年輕女孩兒就拿著個噴壺對著我和環首刀好一通噴。
噴出來的水霧中帶著濃烈的中藥味道。
女孩兒噴我的時候,祝春曉也沒閑著,點了三根筷子粗細的檀香插進香爐。
「站著別動,至少得一個小時才能把身體里的屍毒清除乾淨,趁這個工夫,給我講講取碗的經過。」
我高舉著雙手,從半路接到老喬老婆電話去聽遺囑開始,這一天一宿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祝春曉聽得極為仔細,甚至拿出個筆記本來,不時記上兩筆,對於部分細節,比如九爺的樣子,九爺說過的夢,彭家宅子的環境樣式,彭家活屍的特點,彭老太和許樹森變異的情況,反覆追問,務求我講得完全符合事實,不帶一絲主觀臆想。
等講完了,一個小時也過去了。
祝春曉示意阿姨推著她在我身邊轉了一圈,又把頭湊過來對著我仔細聞了又聞,最後又讓我把環首刀拿給她看。
她捧著環首刀卻不像是在看,倒像是在感懷什麼,好一會兒才示意我把環首刀放回到架子上,道:「這刀與你有緣,等回頭我教你養刀法子,離開的時候,就一併帶走吧。你既然接了喬金梁的四味齋,進了這個圈子,以後少不得要跟明器噩物打交道,有了這刀也省得再找鎮煞之物了。」
做古董生意的人都會帶件護身的寶物,以降低受到邪異古董侵害的風險。老喬就有一個翡翠觀音吊墜,據說是專門找人訂製的,請海東靜林寺的高僧給開的光,還放在佛前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可擋一切陰邪異煞,前後一共花了五十萬。
老喬帶我入行的時候,曾對我說過這事兒,所以開始單跑之後,我就去靜林寺花了一千塊錢請了個開光的護身符,紙折的,密封在硬塑料殼裡,系著紅繩掛在脖子上,只是這幾天邪異事情不斷,這玩意一點作用也沒起,想是這法器也得看價格,錢沒到位一樣不好使。
原本我也琢磨過等這幾天的破事兒處理完了,再去求個貴些的護身物件,沒曾想祝春曉一張嘴就把這環首刀送給我了。
這刀的神異之處我是親眼見到的,自然知道這是好東西,可我也不能天天拎著這麼大把刀到處亂逛,知道的我這是辟邪用的,不知道還不得以為我是準備拎傢伙去砍人?怕在街上撞見警察叔叔就得給逮起來。
東西再好也得用著合適才行,我也不貪這環首刀,請祝春曉給我換一個護身物件。
聽了我的顧慮,那個年輕女孩兒便咯咯笑了聲來,笑得我好生尷尬,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等笑夠了,她才說:「這刀是給你鎮宅壓煞用的,不是護身的。古董本就陰氣偏重,想做古董生意,必須得有一樣能鎮得住陰煞之氣的鎮宅之物。護身的物件,你還得自己去淘弄,這東西講究緣法,不能靠別人給。」
我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外行笑話,一時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祝春曉溫言道:「法不輕傳,器不隨授,我把這刀給你,一是因為這刀是當年我給許樹森的,二是因為喬金梁與我這邊有些合作關係,給我的研究捐了錢,他讓你來找我,代表他和我的這份合作關係由你來承接,要不然我為什麼連錢都不收就幫你凈寶?」
我聽著便有些蒙,「喬叔跟你有合作關係,資助了你的研究?你,你不是個凈寶天師嗎?還搞什麼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