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二百七十一:夢遊
第267章二百七十一:夢遊
書生疼的齜牙咧嘴,驚慌失措的從地上爬起來。
但他爬起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身上的傷勢,而是去看自己手中的嬰兒。
嬰兒並沒有在自己的手中。
書生眼神頓時慌亂起來,他急切的朝著自己身邊看去,但周圍空空蕩蕩,只有嶙峋的碎石,哪裡有嬰兒的影子。
「怎麼……怎麼會不見了?」
書生焦急說道。
他抬起頭來,看向裴彥,卻一下子愣在原地。
剛才消失不見的女子就站在他的眼前,一臉笑容的看著書生。
書生面對面打量女子,才發現這女子長得極美,明眸皓齒,清揚婉兮,宛若天上的神女。
書生不由得看的痴了。
女子被書生打量后,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蛋。
她微微低頭躬身:「還要多謝公子幫忙,這才挽救了一條生命。」
「挽救生命,我?」書生十分疑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是送你的功德呀。」
玉牙和玉聞笑眯眯的。
書生還是不明白,看向裴彥。
裴彥微微一笑:「還是讓山鬼給你解釋吧。」
「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
女子對裴彥恭敬的作揖。
隨後,對瞪大眼睛的書生說道:「公子有所不知,妾身剛才交與您的嬰兒,正是前面村落中剛剛降生的一名嬰兒。
因為那村落中正巧有兩戶嬰兒降生,產婆卻只有一個,因此有一家就沒有請到產婆,只能靠家中人的經驗接生。
這也導致了產婦難產,嬰兒遲遲不出。
妾身有心幫助,但因為畢竟是山精野物,若是貿然出手,讓嬰兒尚未降生就吸收了山精之氣,難免會生出些意外來。
因此就需要一名心有正氣的人類來攜手。
您剛才覺得嬰兒最重的時候,正是產婦難產,鬼差要奪走嬰兒的時候。
幸好您沒有放手,這才將那產婦和嬰兒都救了下來。
如今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
女子拍拍胸脯,做出放心的表情,倒是可愛至極。
書生盯著女子,呆愣楞的沒有說話。
「公子,公子?」
女子疑惑的揮揮手。
書生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姑娘客氣了,人沒事就好。」
「公子真是心地善良。」
聽到這話,女子不由得對書生露出了讚賞的微笑。
書生憨笑。
「光是口頭表示,這可不行。」
裴彥插話:「書生可是費了老大的力氣呢。」
「公子言之有理。」
山鬼一愣,隨即贊同的點了點頭,沖書生笑道:「公子可有想要的東西?」
「不……不必如此,君子助人乃是本分。」
書生漲紅了臉。
山鬼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能讓公子白辛苦不是?這樣吧,既然公子並沒有說要求,這是我朋友釀造的猴兒酒,就留給公子,雖然並非什麼珍貴物件,但飲來總歸頗有野趣,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說著,山鬼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放在了書生手上。
說完,山鬼嬌笑著隱沒在了晨曦之中,只留下書生帳然若失。
「喂,醒醒,那壺猴兒酒,睡前飲一杯,知道嗎?」
裴彥好笑的揮了揮手。
書生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多些裴公子提點,就是不知道,若是在下下次再來,還能不能見到那位姑娘?」
「你看,我好心好意幫他求猴兒酒,結果他連人姑娘都惦記上了。」
裴彥指著書生對玉聞和玉牙道。
「年輕人嘛,可以理解。」
玉牙和玉聞擠眉弄眼。
書生大囧,不過當即反應過來:「所以公子你們才讓我去抱那小嬰兒?」
「沒錯,你這個狀態回去之後,肯定是要大病一場的,有猴兒酒補你的虧空,你小子算是躲過一劫。」
玉牙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裴公子。」
書生聞言頓時感激的看向裴彥。
「不必多禮,其實也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裴彥意味深長的說道:「若非你沒有放手,又怎麼會有這份結果呢?」
書生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搖了搖腦袋。
「對了,有一個忠告。」裴彥說道:「我知道你對那位山鬼姑娘有意思,但還是有兩句話,你要聽一下。」
書生羞紅了臉,正準備說話,卻被裴彥阻止:「先聽我說完。第一,山鬼大多數都是天真爛漫,對人友善,我並非想阻止你們,但你也要考慮清楚,山鬼的壽命極其漫長,很有可能,等你已經是耄耋老者,她卻依舊如初,若是你倆恩愛至極,你死之後,獨留她守候千年,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聽到裴彥的話,書生沉默不語。
「不過,我也並非要阻止你,如果山鬼認定了你,她的選擇,我也不會阻攔,但我想說的是,不要現在去找她,若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再來找她不遲。」
裴彥一臉嚴肅的說道。
「我明白了。」
書生說道。
裴彥點點頭,幾個人慢慢悠悠的下山去了。
清晨薄霧迷濛,稀薄的晨霧之中,東都已然再望。
幾人在東都作別,到了小院,院中人尚在熟睡之中,小和尚見是裴彥,打了個招呼,又躺下了。
裴彥打開房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呼呼大睡起來。
他打算,這一覺若是不睡飽睡足,絕不起床。
很快,裴彥就沉入了夢鄉之中。
睡夢之中,突然傳來一陣悠揚而又喜慶的音樂。
裴彥煩躁的抬起頭來,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陣嘈嘈雜雜的說話聲突然從房門口傳來,隨後,房門忽然洞開。
一群衣著華麗的人一窩蜂似的涌了進來。
「我的公子啊,你怎麼還在睡覺呢?」
一名身穿華麗服裝的婦人看著裴彥,急的跺腳:「來,速速給公子更衣,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裴彥迷迷糊糊的,也沒反抗,任由一大堆僕人涌過來,給他梳妝更衣,他問道:「什麼婚禮?誰的婚禮?」
「哎呦,公子,您真的是醉了,當然是您和公主的婚禮呀!」
婦人笑眯眯的說道。
「公主的婚禮?」
裴彥一愣,微微有些清醒過來。
但他不露聲色,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想要耍弄於他。
就這樣,裴彥被梳妝打扮完成。
金色的華麗冕服套在裴彥身上,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架勢。
銅鏡中的人,宛若一名熠熠生輝的神靈。
光是看鏡子中的這張臉,裴彥就清醒了許多。
裴彥忽然反應過來,東都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傳說。
例如有一書生,有天在客棧里借一老道士的枕頭睡覺,在夢中恍惚之間,度過了半生,但是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放在爐子上的小米粥都沒煮熟,東都一時引為怪談。
例如還有一人,夏日酒後在太陽下午睡,恍恍惚惚就被人帶走,說是國主的女兒要嫁給他,之後,他也過了幸福美滿的一生,隨後,醒來之後,才發現這竟是一場夢。
甚至於東都平康坊就有一個書生,在睡覺的時候,被傳說中的神女帶走,過了好幾個月,才回來,回來之後,一直茶不思飯不想,一心只想和神女終老,但卻始終找不到神女究竟在哪。
這些傳說不一而足,在東都十分有市場。
羅胖子說這些的時候,滿臉的艷羨之色。
但李非卻面色古怪,告訴裴彥,假如要是遇到的話,還是快跑。
裴彥當時十分好奇,李非是不是有什麼內幕,問他。
他告訴裴彥,這種事情在東都遠不止那麼多,但為什麼只有這三個人回來了呢?
李非這句話頗為意味深長。
「你的意思是?」
裴彥剛想說話。
李非手一攔:「喝酒,喝酒。」
裴彥舉杯:「對了,這要不要跟羅捕快說一聲,讓他也小心……」
話還沒說完,醉酒的羅捕快傳來豬一般的哼哼聲。
裴彥閉嘴:「來,我們繼續喝。」
……
婦人走了過來,笑眯眯滿意的看看裴彥:「公子請跟我來。」
裴彥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帶路。」
婦人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裴彥答應的那麼利索,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公子請。」
隨後,一行人帶著裴彥出了門。
出門后,門口便是漢白玉雕刻的橋,上面綉著無數繁複而又美麗的花紋,看起來就造價不凡。
橋下則是滿滿的一池荷花,荷葉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葉底成群的錦鯉浮動,生氣勃勃。
連接橋兩邊的則是造型精緻的走廊,廊腰縵回,曲曲折折。
裴彥被一群人帶著,朝著其中一邊走去,路邊奇花異草,爭奇鬥豔。
裴彥卻僅僅只是瞟了一眼,就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眼帘,什麼都沒有說。
這倒是讓一直在暗中關注他的婦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裴彥就這樣,跟著一群人來到了一座雍容大氣的宮殿之中。
那群人將裴彥恭敬的送到房內,隨後,便全都退了出去,並將房門關上。
裴彥沒有驚慌,也沒有問為什麼。
他看了一眼在名貴牙床上等著的罩著紅色蓋頭的女子,什麼話都沒說。
儘管那女子有著即使是大紅色的喜袍都遮掩不住的豐滿身段,裴彥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看,那女子究竟是長了個什麼模樣。
他大大方方的走在這間房子里,打量著一切。
房子很大,裝飾也十分華麗。
大紅的喜字貼在正中,圓形的桌子上也蓋了分外喜慶的紅色桌布,桌布上則是一壺十分醇香的酒液。
兩個巨大的花瓶擺在屏風前,上面繪有一龍一鳳,看起來分外喜慶。
裴彥慢條斯理打量著房間,不急不緩。
那女子卻忍不住了:「相公為何不揭開奴家的蓋頭,與奴家飲了這交杯酒。」
聲音嬌媚入耳,像是一隻小貓在不斷的在胸口撓痒痒。
裴彥卻無視了這股衝動,笑道:「這我倒是忘記了。」
說完,裴彥隨手從桌子上的錦盒中拿起喜秤,將新娘的蓋頭挑開,一張如花似玉,含羞帶怯的嬌顏就出現在裴彥面前。
女子看著裴彥,眼中儘是期待。
但裴彥看到女子的面容后,卻面色如常。
從桌子上拿起交杯酒,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女子,一杯拿在手裡。
「來,我們喝交杯酒。」
裴彥說道,隨即,挽著新娘的胳膊,乾脆利落的一飲而盡。
那感覺,不像是在喝交杯酒,倒是像在街邊一個小攤,要了幾斤酒肉和好兄弟一飲而盡。
女子冷了一下,強笑道:「相公,我們沒必要喝那麼快……」
「要喝的也是你,喝完不滿意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裴彥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架勢。
女子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強笑道:「相公,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就安歇了吧。」
說完,女子便去拉裴彥的手。
裴彥一揮手,躲過女子的抓握,隨後說道:「我還不困。」
女子咬牙切齒的強笑道:「那不如我們聊聊天可好?」
「這個好!」
裴彥的眼睛亮了。
女子牙都咬碎了,卻只能往肚裡吞:「好。」
裴彥慢條斯理的倒了兩杯酒,拿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
女子伸手,想要去拿另一杯。
裴彥卻搶先她一步,將另一杯拿起來一飲而盡。
女子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裴彥飲完,長出了口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這是幹嘛?」
「我想為相公倒酒。」
女子極其自然的收回拳頭,笑道。
在她背後的另一隻手緊緊握成小拳頭,青筋暴起。
若非眼前這個書生長得確實俊秀無比,她早就將這書生的狗頭打爆了!
女子深悉一口氣,屏息凝氣,臉上擠出溫柔無比的笑容:「相公,你看這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就安歇了吧?難道奴家長得不好看嗎?」
說著,女子臉上露出害羞帶怯的笑容,在喜慶的燭光映照下,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
裴彥卻認真打量了女子一眼:「沒關係,你有這個自知之明,那一些都好說。」
自知之明個鬼啊!
即使她在提醒自己要隨和,要溫柔,但依然憋不住了。
她緩緩轉過身去,表情冰冷,聲音卻溫柔無比:「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妾身就不打擾您的春宵了了,不如您去外面安寢吧。」
「好嘞。」
裴彥聽到女子的話,一絲猶豫也無,當即轉頭就走。
女子聽到裴彥的腳步聲,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急忙轉頭。
裴彥馬上就要走到門口了,那女子氣急:「住手!相公,你當真要如此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