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缺德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要進山將它找出來嗎?」湖山道長臉色凝重,這山精野怪的殘魂既然能夠進行第一次奪舍,那麼等著它緩過勁兒來,極有可能再進行第二次奪舍,到那時候,很有可能會直接成氣候,危害人間。
聞言,姜凡沉默片刻,旋即搖搖頭,道:「此番它元氣大傷,必然會躲進深山的隱秘之處,以我們幾人的道行,怕是找不到,但是一時半會,我想它也翻不起什麼浪花,咱們日後小心一些,若是再遇上它,一定要將其徹底消滅。」
「好!」
湖山道長與姜凡二人留了聯繫方式,然後師徒二人就離開了,他們雲遊四海,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們做,不能在這裡耽擱時間。
肖常開老爺子將事情與老朋友交代完之後,也背著姜凡離開了。
可憐這老爺子一把老骨頭了,還得背著姜凡走山路。
回到凡人堂,巫雪瑩一看到姜凡連路都不能走,癱在床上的樣子,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抱住姜凡哇哇的哭,肖常開老爺子在一旁看的這個氣,心說你師父背著你小凡哥走了七八里的山路,老命差點都交代了,你都不先來關心關心,真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師父。
姜凡安慰好半天,巫雪瑩這才擦擦眼淚,轉過天來,姜凡接到一個電話,來電話的人姓孫,家住白楊村。
這人名叫孫奇,他父親就是之前白楊村蠻不講理的孫山,孫老爺子。
從孫山口中得知,孫老爺子犯病了,從前兩天開始,突然發起高燒,而且每天都胡言亂語,也不知道說什麼,有的時候更是滿臉的恐懼,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
醫院去了好幾家,但是也沒看出來什麼毛病來,從村裡人口中得知,程蓮認識一位大師,很有道行,孫奇這才找程蓮問到姜凡的電話。
姜凡聽完,應下了這樁差事,但是最近幾天肯定去不了,畢竟他這腿還得養幾天。
這下可把孫奇急壞了,他天天看著自己父親瘋瘋癲癲的樣子,心都要碎了,哪裡還敢耽誤時間啊!
不過姜凡給孫奇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要自己應下這樁差事,孫山的病,只能往好了發展,一定不會繼續惡化下去。
果不其然,這天夜裡,孫奇發現自己父親能睡個安穩覺,不然按照前幾天的狀態,哪天不得作到下半夜兩三點鐘才能消停一會兒,今天這才十點多鐘,孫老爺子就睡覺了。
這下,孫奇的心才算定了下來。
一周之後,姜凡覺得自己的腿好的差不多了,跟孫奇通了電話之後,便驅車帶著巫雪瑩前往白楊村。
等到了白楊村,來到孫奇家裡,此時屋裡除了孫奇之外,還有幾個鄰居來幫忙的,姜凡往炕上一瞅,只見這孫老爺子正坐在炕上,嘿嘿嘿的傻笑,他這笑是沒有聲音的笑,好像笑的上不來氣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姜凡默默看了天眼,在天眼之下,只見孫老爺子的印堂這塊,一團黑氣籠罩,好似黑雲一般,將整個腦門都籠罩進去了。
很嚴重。
姜凡眉頭微皺,可以確定,孫老爺子這是招惹到了不幹凈的東西,而且這東西的怨氣極重,感覺很不好對付。
「老爺子生辰八字多少。」姜凡問道。
「.」
孫奇嘡螳嘡報出老爺子的生辰八字,姜凡掐指推演,些許時間,他收回手掌,道:「行了,你們都先出去吧,我給老爺子看看怎麼回事。」
「好好好,大師辛苦,您多費心。」
緊跟著,孫奇這些人全都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姜凡和巫雪瑩,還有炕上痴痴傻傻的孫山。
巫雪瑩問道:「小凡哥,怎麼辦?」
姜凡道:「請仙」
說完,姜凡掏出隨身帶來的香,將其點燃,沒一會兒,只見一團白氣出現在姜凡的身邊,看模樣,這是個狐狸的虛影。
見狀,姜凡說道:「這髒東西怨氣挺大的,為了以防萬一,您在邊上看著點,千萬別出了岔子。」
「好。」
白氣里傳出一個冷漠的女聲。
點點頭,姜凡把隨身帶的銅碗掏了出來,放在左手掌心,同時雙眸微閉,右手開始掐訣念咒,最後兩指成劍,朝著碗中一點,只見這銅碗之中,頓時金光大放。
來到孫山跟前,姜凡將這銅碗倒扣在孫山的天靈蓋上方,剎那間,碗內的金光將孫山給籠罩進去,旋即只見孫山印堂處的那一團黑氣,竟是迅速朝著碗內涌去。
見狀,姜凡眉頭一皺,他此番施法,為的就是將牽纏在孫山身上的髒東西收進碗中,而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想那樣,這髒東西正被收服。
但是這過程,似乎太順利了些。
他本以為會遭到這髒東西的抵抗,畢竟這東西的怨氣極重,不像是乖乖聽話的主啊!
也就短短几個呼吸的工夫,牽纏孫山的髒東西被收到了銅碗之中,姜凡回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狐仙,眼神有些不解,不過狐仙並未給他解釋,見沒有意外發生,狐仙一扭身,消失不見。
姜凡回頭看看昏倒在炕上的孫山,低頭看著自己的碗,只見這碗中有一團黑氣來回的涌動,但並不鬧,似乎是心甘情願被收服。
姜凡沉吟片刻,看著巫雪瑩問道:「小瑩,你幫我看著點,別讓外人進來,我要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巫雪瑩點點頭。
姜凡在炕上盤膝而坐,將銅碗放在面前,緊跟著雙眸微閉,同時雙手在身前成印,那一瞬,他的一縷神識,已經進入了銅碗之中。
銅碗內,姜凡看著面前的黑氣,皺眉問道:「你究竟是何方孤魂,為何牽纏在孫山身上?」
話音剛落,這黑氣浮在半空中,一陣扭曲,緊跟著,一道身穿壽衣,渾身濕透的老爺子自黑氣內現了身。
老爺子朝著姜凡深施一禮,道:「老頭趙文海,見過大法師。」
姜凡看看面前這道順著衣服滴答水的身影,眸子微微閃爍,緊跟著問道:「你與這孫山究竟有何冤讎,為何要苦苦牽纏,但今日又心甘情願的被我收服?」
他看的出來,眼前這老爺子是明事理的靈體,所以沒必要盛氣凌人,和和氣氣的就好。
聞言,趙文海嘆了口氣,旋即嘡螳嘡將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趙文海,白楊村人,他兒子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找姜凡看祖墳的趙達飛。
那麼說這趙文海是怎麼回事,又為何牽纏上孫山,這還得從姜凡上次來白楊村說起。
上次姜凡來白楊村,趙達飛請求姜凡給看看風水,確定他父親趙文海所葬的地方,對孫山一家並沒有什麼影響。
事實也正是如此,趙文海葬的距離夠遠,並不構成什麼風水上的煞位。
本以為事情這就算過去了。
但萬沒想到,有一天半夜,暴雨前夕,整個夜空烏雲壓頂,電閃雷鳴,悶雷滾滾,孫山睡不著,從炕上坐起來了,心裡越合計這事越不得勁,越合計越生氣,認為姜凡肯定是和趙達飛合起火來誆騙他。
到最後,孫山差點沒把自己氣回去,一咬牙,趁著外面電閃雷鳴,半夜也沒有什麼人,老爺子摸黑把趙文海的墳給刨了,棺材板撬開,把骨灰裝在豆奶粉的罐子里,然後又把墳給填上,再然後走出老遠,隨手就扔進水溝里了。
做完這一切,孫山這心裡才算順過來這口氣,回家就睡覺了。
等到他回家之後,天降暴雨,而經過大雨的沖刷,誰也看不出來趙文海的墳被人刨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孫山是順氣了,但是趙文海扛不住啊,他的骨灰每日泡在水裡,靈體也一樣感同身受,如同每天泡在水裡般,眼瞅著都要泡浮囊了。
靈體本身怨氣就重,又何況是自己的骨灰被扔進水溝了,趙文海一氣之下,找上孫山,這才導致孫山每日瘋瘋癲癲的。
今日見到姜凡,更見到姜凡身後的狐仙,趙文海老爺子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這是來了能人,抵抗是沒用的,索性就是束手就擒。
其實他也不想牽纏誰,只是孫山的做法實在太遭人恨了,他不得不這樣。
今天趙文海嘡螳嘡把事情一說,也是希望姜凡能夠幫著把他的骨灰找回來,不然這成天在水裡泡著,別的靈體還以為他是淹死的。
聽完之後,姜凡直撓頭,心說見過缺德的,但沒見過這麼缺德的。
人民間流傳四大缺德,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打瞎子罵啞巴人。
雖說老趙家沒絕戶,但是給人家祖墳刨了,骨灰都差點給人家揚了,這也是墳頭上插拐棍,缺德帶拐彎的啊!
缺德到家了。
「行,這事我承下了,你的骨灰我肯定幫你找回來,放心吧。」姜凡點點頭,承下這樁事。
「多謝大法師。」趙文海深施一禮,緊跟著化作一團黑氣,就這樣,這團黑氣還啪嗒啪嗒往下滴答水兒呢。
神識回體,姜凡一激靈,旋即睜開雙眸,他回頭看著身後的孫山,愁的直嘬牙花子。
「小凡哥,怎麼了?」見狀,巫雪瑩滿臉疑惑的問道。
姜凡撓撓頭,說道:「小瑩,你把孫奇喊進來吧,我有事跟他交代。」
「好好好。」
巫雪瑩出去喊人,沒一會兒,孫奇跟著幾個鄰居都進來了。
孫奇剛一進屋,看到倒在炕上的父親,便是忍不住焦急問道:「大師我爹怎麼樣了?」
姜凡撓撓頭,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開口,這事實在不好說啊!
見狀,孫奇這心拔涼拔涼,眼淚說下就下來了,一下子撲在孫山的身上,哇哇的哭。
姜凡推了推孫奇,道:「別哭了,人還沒死呢。」
「啊?人還沒死?那我哭早了啊!」孫奇擦擦眼淚,追問道:「大師,我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凡愁的直撓頭,沉吟半天,這才開口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