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衝突
這一大清早,我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喊了起來。
我起身歪了歪頭,眯著兩個被童婧打腫的黑眼泡子一瞅,桌子上面和周圍的地上擺滿了七倒八歪的酒瓶子,一看就知道這老三昨晚上又自己喝斷片兒了。
「來了,來了,別敲了。」說著我就下了床。
可剛下地還沒走幾步就感覺腳上踩了個東西,咣當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這酒瓶子能不亂丟嗎。」我咧著嘴剛要衝還趴在雙上的老三發作,卻發現原來剛剛踩到的並不是個空酒瓶。
「嘿,是你。」
我伸過頭去一看,這不就是那個從葬鬼窟里跟出來的小烏龜嗎。
「咚咚咚。」
還沒等我把那烏龜拿起來,那門又急切的響了起來。
「來了。」我順手把那烏龜拿起來往臉盆里一丟,就跑到門前開門去了。
不過一開門我才發現,這敲門的人居然是我昨晚上在童婧房外遇到的那個紅髮帥哥。
「你好,我叫陳竟軒。」
他點了點頭,禮貌的向我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繼續說道:「快點穿好衣服去聚煞廳吧,大家都要等急了。」
「什麼!會議已經開始了?」
他眯起眼睛沖我笑了笑,說道:「對啊,晨會一般都在八點,現在已經是過了十分鐘了。」
老三這時也被吵了起來,一看到門外的男子,騰地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陳少爺,您,您怎麼來了。」
但那陳竟軒像卻是沒聽見一樣,一臉微笑的看著我卻始終都沒有回應老三的話。
雖然他剛剛一直對我表現的頗有禮貌,但此時我卻能從他不自覺挑起的眉毛里察覺到一絲他對老三的輕視。
而就因為這一點,我對他的印象忽然開始大打了折扣。
「那我就先回聚煞廳等了,你們快一點,別再磨蹭了哦。」
說完他便又頷首沖我一笑,然後轉身便離開向聚煞廳走去了。
見他走遠了我便轉過頭朝老三問道:
「三哥,這人是什麼來頭啊?」
老三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
「知道靈坤觀嗎?」
「靈坤觀?」我搖了搖頭。
「這靈坤觀呢,可是有著幾百年歷史的道家大觀,名門正統的修道之地,聽說這幾年還有個商界的大佬一直出錢供奉著,所以名聲和香火都旺得很。這民間里的人啊,小到法事祭祀大到除邪斬鬼一般都會先去這靈坤觀求助。而咱們百煞門呢,平時就是撿些那些靈坤觀道士們懶得接或者不敢接的臟累活兒。」
「那這陳竟軒是靈坤觀的人咯。」
「他呀,是靈坤觀掌門紫竹道人的二弟子,從小就被稱為觀中驅邪降鬼的道術奇才,同時呢也是靈坤觀背後那個商界大佬的兒子。這半年前他來了咱這百煞門參觀了一回,來了就不想走了,說是想在這裡學點不一樣的除鬼本事來歷練歷練自己。」
我本以為那人只是在百煞門裡地位不一般,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麼多個深厚的背景。
「怎麼聽起來這麼臭屁。」
我一個勁兒的撇著嘴,也不知道心裡是討厭多一點還是這嫉妒多一點。
「對啊,這小子不僅臭屁,眼眶子還賊高,像我這種百煞門裡的小人物啊,他是連理都不會搭理的。他現在對你態度還算不錯,估計也是因為你剛從葬鬼窟里出來,所以覺得你有點本事吧。」
典型的勢利眼,這種人可不值得交朋友,那我以後可得離他遠一點了。
想著我就拿起臉盆里那隻烏龜,它渾身縮在殼裡打著顫,緊緊的閉著眼睛發出了輕輕的嘶叫。
看它那凄凄楚楚的可憐樣子,我心裡又不由一陣心軟。
「這人呀就是太複雜,有時候還不如個牲畜簡單。」
往外看了看,門外正好放著口浮著綠萍的黑釉荷花缸。
那缸里也就養著幾顆水植,平時也不用怎麼打理,看樣子倒是正合適養個烏龜啥的。
反正又沒人管,乾脆就把這烏龜放進去好了。
「唉,那既然咱倆這麼有緣,我就養著你吧。」
想著我就走了出去,拿著那烏龜放到屋外蓮花缸的水裡去了。
剛要轉頭要進屋,就見老三急急忙忙的從屋裡出來了。
「來不及了,快走了。」
他把衣服往我懷裡一塞,拉著我往聚煞廳的方向趕。
我一邊提著褲子一邊急急忙忙的跑了半天,終於跟他一起進了這聚煞廳。
這進來一看,兩邊的椅子上果然早已經是坐的滿滿當當了,那個叫陳竟軒的紅髮帥哥也坐在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我誰都沒管,進來就先朝童婧揮了揮手,雖然臉上還頂著她昨晚給我打的黑眼圈,但還是天真無邪的沖她咧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一笑倒是把童婧給弄得不好意思了,她紅著臉,不自在的用手緊了緊自己的領口,不知道是不是還在介意昨晚上被我襲胸的意外。
「放肆的東西,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果正第一個就開始沖我破口大罵了。
可還沒等我接話,旁邊居然又有人開始接著嘲諷了起來:
「只是跟那齊風譚一樣僥倖從葬鬼窟里跑了出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看啊,就是太狂妄了。」
這說話的人,正是那個曾經打傷老三還把我踹進葬鬼窟的光頭,我一見他就來氣了。
我不屑的瞥了眼那光頭,回嘴反駁他道:
「我發現這有些人啊,也真是沒什麼素質。我遲到了確實是我不好,但這當家的都還沒發話,旁人又有什麼資格來插嘴呢。」
這話雖然是沖那光頭說的,但果正卻能聽出來我是在連他一起罵了。
「我看你就是找死。」
還沒等果正發作,那光頭就先一聲怒斥,騰身便向我沖了過來。
他的手掌上浮出了一層細微的黑氣,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朝我脖子就抓了過來。
「他這是要下死手了啊。」
不過我早就看穿了他這氣勢洶洶的一爪,腰胯一個扭動就將自己的身子閃了過去,順勢又悄悄從口袋裡摸出了鎏金缽。
我俯下身,左手指尖輕輕支了下地面,然後身子一個蛇身翻轉般的發力,騰身便要甩手往他腦門上砸上一碗。
但這光頭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見我忽然反擊過來也來不及閃躲,硬是一個閃電般的回身鞭腿就抽在了我手腕子上。
「啊。」我手一松鎏金缽就脫手甩了出去
他腿可是比我胳膊要長,速度又實在太快,沒等我先砸到他的頭手骨就他被踢斷了。
那光頭冷笑一聲,見我捂著手腕蹲了下去,掄起拳頭就又要往我砸過來。
老三見勢不妙,一個箭步衝上來就擋在了我身前。
「三哥,你快閃開。」
就在我被逼無奈,想要爆出身上煞氣的時候,坐在一旁看熱鬧的陳竟軒忽然起身了。
「啪。」
他一個靈巧的鬼手,上來就從側面一把鉗住光頭的手臂。
沒想到這公子哥看著沒什麼肌肉,這力氣倒是不小,那拳頭的力道居然被他輕輕一握就泄了下來。
「這裡可還是聚煞廳,當家的還在呢你們就動手,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你們誰能打死誰我不管,但是如果誰敢在這裡繼續傷了當家的面子,我可是一定不會輕饒他。」他眯起了自己那雙狹長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危險。
那光頭一看這架勢也知道自己失了態,立刻就噗通一聲給童婧跪了下來:
「當家的,這臭小子沒規矩,我就是想替門裡收拾一下他,真的只是一時衝動,請當家的恕罪啊。」
那陳竟軒見已控制住了局面,便鬆開了手,轉身深情的沖童婧笑了笑。
童婧回敬了他一個客套的微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我的旁邊。
「胡搞。」她輕輕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抬起頭,對上了她冰冷的眼神,可不知為何卻總是覺得那裡面有一絲濕潤的晶瑩。
「啪。」
她居然用一記狠狠的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看著她,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逞強,別人為你擔心你倒是不在乎,難道非要有丟了命的危險你才知道後悔嗎,作為一個門裡的新人,你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忍。」
她沒有開口,但這聲音卻憑空出現在了我的意識當中,像是她在用某種力量直接與我的精神對話一般。
「哼,哈。」
我冷冷的乾笑了一聲,摸著自己半邊發紅的臉頰,使勁甩了甩剛剛被踢斷的右手。
在童婧訝異的目光下我緩緩站了起來,眼睛里滿是倔強,像棵紮根在斷垣頹壁中的雪松一樣挺了挺自己的腰板兒,
「我,沒,有,錯。我,就,是,不,服。」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的扭過頭,看向了跪在一邊的那個光頭和坐在一邊不聲言語的果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坐在一旁的果正卻忽然大笑了起來,他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一臉不屑的反問道:「那我倒想問問你,你究竟想怎麼樣呢。」
我指著跪在地上的光頭,恨恨的說道:
「他之前打過我三哥,也踢了我,現在我要他全部還回來。」
「什麼!你小子。。。。」
那光頭一聽就蹭的從地上蹦了起來。
果正伸手一把攔住了暴跳如雷的光頭,臉上朝我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討回公道是嗎,那可是要靠你自己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