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陰兵奉主，居然會催生出千年前的情感，這簡直是奇觀啊。」老三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些俯首跪下陰兵。
「陰兵還魂的宿命就是為了繼續戰爭，只要他們開始戰鬥就這附近會有無辜的人被殺，他們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了跪地俯首送死，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幫他們結束這段可悲的宿命。」
矮個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
他沖老三擺了個手勢，示意先讓老三開始斬鬼。
「真的沒有別的方法阻止他們了？」
我用袖子摸了摸眼淚，鼻涕拉的老長，伸手擋住了要上前的老三。
「沒有。」老三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那讓我先來吧，他們也曾是將軍的兄弟，讓我替他最後再送送他們。」我提起那把花蛇，毅然往前走去。
「南征平亂，壯士未捷，身形俱碎家國凌落，共飲濁酒，笑咽今生，焉然如夢。眾士悉聽，莫話離別，莫念悲傷，末將再世，必恩含以報終生。」
那鬼將的聲音縈繞在我腦中，像是在我的耳邊低吟，舉著酒送別著前世的宿命。
那一夜，成百上千的陰魂在我面前魂飛魄散，那些陰兵們就一動不動的跪在我的面前，任由我和老三兩個人揮砍，然後湮滅。
我機械的揮動著那把像鐵塊一樣沉的冰冷匕首，每次揮砍都像是匕首抽刺在了我的心上。
而那千年前曾一同與將軍出征的將士們沒有一絲哀嚎，他們只是目光空洞的看著我，長出靈肉的臉上蒼白里充滿了宿命的哀傷，那哀傷極盡凄涼。
。。。。。。。。。
不知過了多久，在場的陰兵終於全部被砍滅，可消散化成的黑煙卻遲遲不肯散去。
不知不覺中它們融合集匯到了一起變成了一片昏沉沉的黑雲，像極了是我小時候看西遊記里十萬天兵天將圍住花果山腳下所踏的陰雲，只是這黑壓壓的一片上卻沒有那些天兵天將罷了。
矮個子扔給老三一個類似族書一樣的東西，老三翻開鋪在了地上，那黑雲便開始不停地往書里鑽。
不一會兒的功夫，這黑雲便就鑽進裡面不見了。矮個子急忙蹲下，咬開自己的手指就開始往那紙上寫一堆我看不懂的字。
「三哥，這是在幹什麼啊。」
我拽了拽老三的衣角，盯著正在收起那本圖譜的矮個子。
「別問那麼多，以後你就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了。」
老三拍了下我的頭，哈哈的笑了兩聲。
「都這麼晚了，走吧，咱們下山。」
矮個子把那圖譜讓老三放起來後轉身就要下山。
「對了。」
矮個子剛邁了幾步路，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盯著我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
「齊風譚。」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身上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
回去的路上，我一路搶在前面走著，急切的想立刻告訴老李村子已經安全的好消息。
可剛來到半山腰，我卻發現之前昏睡的老李居然不見了蹤影。
老三在老李躺著的石板附近轉了幾圈，跟我一起又叫喚了幾聲老李的名字。
齊風譚說道：
「山上的陰兵都除了這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爹他說不定已經回家了。」
看一直沒有回應，我跟老三也就停下了對老李的呼喊。
「老李不會是在家弄烤肉了吧，哈哈。」
打消了顧慮，我就滿心歡喜地加快了步伐小跑著往家趕。
趁月明兒天，一會兒我們就回到了茅屋。
門一開就見李修雲急急忙忙走了出來，不過一看到齊風譚和老三的時候她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
「鬼見愁齊風譚！」李修雲趕緊把身邊正急著上前的小妍拉到自己身後。
「哦？你認識我。」
齊風譚也不客氣，自己進屋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這身高五尺，一把二尺短劍，身上這麼重的晦氣，除了百煞門的鬼見愁也沒有別人了。」
原來這李修雲在外也是個小有名氣的風水師，對齊風譚的名號和事迹也是有所耳聞，齊風譚身上自帶的戾氣，明白人一靠近便知是那出了名的克人克鬼的災星。
「我跟大哥不像那些專門驅邪安穢的道士僧人，只要有錢賺不管違不違背道德會不會搭上自己的命我們都會接，而且「煞氣」這種違背陰陽傷人害己的殺氣對那些所謂的明道術士來說從來就是些不被認同的晦氣東西。」
老三在一旁低下頭，悄聲告訴了我李修云為什麼這麼抵觸他們的原因。
「後山陰兵是你們處理的吧。」李修雲一副厭惡的樣子。
「沒錯，托我們的福這後山已經乾淨了。」
「除乾淨了還不快走。」李修雲張手就要送客。
「你放心，我來這裡並無惡意。」
說完齊風譚就把我拉了過來，「這次來這個鬧陰兵的村子本來只是打算看看有沒有什麼煞物，沒想到煞物沒找到卻收了個跟我一樣渾身煞氣的鬼小子。」
「你這孩子，答應了要跟他們走？」李修雲一臉不悅的看著我。
「我。。。。。」
我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啊，我這也不是自願的好嗎，晚上那種情況我怎麼拒絕。
本來還以為跟了齊風譚他們這些人會有光明的前途，沒想到卻是些不受待見的怪人，這還把未來的丈母娘惹不高興了，這下以後我可慘了。
「沒事沒事，這孩子的鬼將還魂是大煞之體，以後入百煞門必定有大出息。」老三一副和事佬的樣子。
李修雲鼻子哼了一聲，扭頭就不再理睬我們。
「胡搞，舅舅呢，怎麼沒看見他。」這時站在一邊的小妍說話了，但是聽她的聲音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不過她這一問倒把我問懵了。
「啥，我爹他沒回來嗎！」
「沒啊，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李修雲嘴上說著，表情卻很不自然，像是在極力掩飾著些什麼。
「我得回去找他。」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衝上了我的大腦，連想都沒敢多想我就沖了出去。
「胡搞！」
沒等齊風譚喊住我，我就開始往後山飛奔。
「老李一個人在山上能去哪，這山上難道還有別的不幹凈的東西？」
我心裡撲通撲通的，忽然才發現跟老李一起生活的這十幾年我根本就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就連他血飼鬼將保我平安這種事之前我都一直蒙在鼓裡，現在他忽然消失不見我心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救我。」
黑暗中忽然有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悄悄的鑽進我的耳朵，這聲音感覺很像老李可又有一絲陌生。
我急忙四處張望，這四周除了左右黑乎乎的林子和山上的石板路什麼都沒有。
「誰？是老李嗎？」我放低聲音咕噥了一句。
「鬼煞似朝生，百魘鬼朝奉。」
這彷彿充滿魔力的聲音沒有回答我，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便沒有了聲響。
風沙驟起，本來還有月明兒的山道忽然變得詭異起來，層層暗沙圍住了我身後的山路。
「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一個念頭閃過，我就像中邪一樣拔腿就往山上跑。
黑暗裡我瘋狂的在路上竄，一路上摔了幾個跟頭都顧不上看腿有沒有被磕破，爬起來就繼續跑。
一直跑到半山腰老李躺著的地方，我才停下喘了幾口氣。
「奇怪了，這風就像推著我往上跑一樣？」
正當我還在好奇著這驅使我的神秘力量的時候，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我身後的山道上。
「胡搞，在這呢。」
是老李的聲音，我眯眼一看，黑暗中我只能模糊看清他的輪廓，卻看不清他的臉。
「爹，真的是你嗎。」
正當他剛要往上走的時候，卻忽然站住不動了。
「你大晚上手裡拿著個匕首幹嘛，快丟了。」
我怔怔的看著我手裡的那把花蛇，剛才只顧跑，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它握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