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回、回魂夜無恐,如夢幻艷香
兩回離奇前世夢
一夜狂風驟雨來
三魂猶記天降任
六道顛倒陰陽徊
狂風暴雨突如其來,原本晴朗的天氣,一下子變得狂躁了起來。宋其山探頭縮腦的順著窗子往外面張望,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多里哆嗦的躲到了鍾崢的身後,抓著鍾崢的衣襟,
「老三啊,你得救救我啊,刀勞鬼……刀勞鬼來了啊……」
天氣如此的變化,鍾崢也感到緊張了起來。他沒親眼見過趙福祿死的樣子,但根據這兩天聽到的人們的描述,又看到宋其山的那本《百鬼圖》上刀勞鬼的畫像,心裡也覺得有些蹊蹺。不過他生來膽子大,越是離奇的事情他越是好奇,於是他不顧身後嚇的瑟瑟發抖的宋其山的拉扯,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拉開了屋門。
門一打開,外面的風雨忽的一下涌了進來,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惡臭的味道一下子鑽進了鍾崢的鼻孔,這味道特別的難聞,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胃裡一陣陣的翻騰,一股酸澀的暖流竄到了嗓子眼,他張開嘴,乾嘔了起來。原本今晚鐘崢就沒吃什麼東西,這樣乾嘔了一陣,讓他感到胸口一陣陣的灼痛,像是五臟六腑都跟著燃燒起來了一般。
不過這樣的感覺並沒停留多久,很快就緩了過來,此刻的宋其山早已經嚇的屁滾尿流,躲在鍾崢的身後,渾身不停的哆嗦。
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狂風驟雨卻戛然而止,遮住天空的烏雲翻滾著往南涌去,不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月亮再一次露了出來,若無其事的散發著慘白的光。
「跟那天一樣,跟那天一樣……」
宋其山驚魂未定,伸手指著外面,蜷縮著身子,顫抖著說到。
「上回……趙福祿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這樣,颳風……又下雨的……刀勞鬼……刀勞鬼就來了……」
趙福祿死的那晚,鍾崢正爛醉如泥的躺在家裡呼呼的大睡,但他想起剛才那本《百鬼圖》上寫的,刀勞鬼出現的時候,常伴狂風驟雨,如此說來,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的確不尋常,難道這本《百鬼圖》上,寫的都是真的?
「老三啊,鍾老爺,你可得救救我啊,救我這條老命啊,我在家裡給鍾馗老爺您請神位,供香火……」
宋其山又開始叮叮咣咣的磕起頭來。看著他這樣子,鍾崢搖了搖頭,看來這宋其山是嚇破了膽子,即便真的有刀勞鬼,自己也不是什麼鍾馗的轉生。更何況現在已經風停雲散,也沒見什麼刀勞鬼的影子。
他安撫了宋其山幾句,便離開了他的院子,剛下過一場雨,整個白馬城都濕漉漉的,空氣中瀰漫著水汽,到讓鍾崢感到特別的清醒。
走出宋其山的宅院沒幾步,鍾崢偶然間一抬頭,看見前面影影綽綽的,迎面走來一個人,那人一邊走一邊四外的張望,但卻並沒有注意到陰影下的鐘崢。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不用看他的長相,光看這肥碩的身形,鐘聲就能認得出來,這是保安隊長劉老二。他赤著上身,光著膀子,手裡拎著一件褂子,來到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家門口,院子里杏樹那繁茂的枝葉,從院牆裡探出頭來,鍾崢記得,這家宅院裡面住的,就是那個媒婆,錢寡婦。
劉老二伸手敲了敲院門,發出咚咚的響聲,又抬頭朝兩邊看了看,仍舊沒有看見鍾崢。不一會兒的功夫,院門吱呀的一聲開了一個縫隙,雖然縫隙並不大,但那體型肥胖的劉老二卻一閃身,輕巧的鑽了進去。
院門又關上,稀里嘩啦的拉上了門閂。院子里的叫驢發出啊嗚啊嗚的叫聲,鍾崢撇了撇嘴,心裡暗笑,沒想到這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保安隊長劉老二,竟然三更半夜的來到了錢寡婦的家。錢寡婦家那條大黑驢的叫聲,倒也是應時應景。
鍾崢這才從衚衕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邁步往外走去,他打算到趙福祿家裡看看,今晚是趙福祿的頭七,看看是否會像宋其山說的那樣,趙福祿的靈魂會變成刀勞鬼。
剛才那下了一陣大雨,所以此刻的街面上特別的安靜,想必那些喜歡夜裡在街上閑逛的人們,早已被那陣大雨淋的跑回了家裡。
趙福祿的家和鍾崢的宅院只隔著一條街路,來到趙福祿家門前的時候,鍾崢看到他們家門廊上原本掛著的白色的寫著奠字的燈籠,被剛才那陣大雨淋壞,掉落在地面上。他們家的院門緊閉著,院子里一片安靜,慘白的月光映射著那慘淡的門庭,顯得尤為的凄涼。鍾崢踮著腳,仔細的往裡面張望了一陣,並沒有聽到任何異樣的動靜。
這個時候,他身後自家的院門吱呀的一聲響了,有人招呼他,
「三少爺,您這是去哪兒了,老太太還惦記著您呢,您看您連晚飯都沒吃……」
鍾崢回頭循聲看去,跟自己說話的是家裡的夥計,於是鍾崢邁步進了自己家的宅院,問那個夥計,
「剛才,趙家的院子里有沒有什麼動靜?」
「啊?沒啥動靜啊,一直特別的安靜,我說三少爺呀,你可別往前靠了,今天是趙福祿的頭七,都說這頭七呀,邪門的很,咱們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啊……」
……
鍾崢打發那個夥計把自己已經回來的事跟他的老娘知會一聲,
免得她擔心,自己卻並沒照面兒,當然是不願意聽他老娘跟他叨咕娶媳婦的事情。索性轉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一陣困意突然襲來,他覺得特別的疲憊,兩隻眼皮不住的打架,索性脫鞋上炕扯上被子,呼呼大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中的鐘崢隱隱約約的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的聲響,那聲音並不大,但卻聽得十分清楚。腳步聲輕盈,聽上去像是一個女子。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彷彿也來到了鍾崢的屋門前,鍾崢睜開眼睛,剛打算起身到外面去看看,突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咚咚咚……」
「誰啊……」
鍾崢問了一句。這是三更半夜,更何況每天到晚上的時候,家裡的夥計都會把四門緊閉。尤其是前陣子白馬山的土匪闖進院子,搶了錢財又打了鍾崢之後,鍾崢的老娘便夜夜擔心,每天晚上都會打發幾個年輕力壯的夥計看守好院子。又養了幾頭雄壯的狼狗,這才多少的放了些心來。
不過外面的狼狗沒叫喚,守夜的夥計也沒言語,想必這敲門的就是自家的人。鍾崢問了一句之後見沒人應答,便從床上下來,邁著步子來到屋門口,伸手嘩啦的一下拉動了門閂,把屋門打開。
外面的月亮特別的亮,門開之後,明亮的月光便順著門縫一下子鑽了進來,潑灑在鍾崢房間的屋地上,映射出一片淡白。
鍾崢探出頭,往外面看了看,附近一個人都沒有。院子里特別的安靜,兩個守夜的夥計正蹲在對面的院牆根底下,手裡抱著扁擔和鐮刀,低著頭打瞌睡。他們睡得並不實,聽見屋門響動,也都激靈一下子醒來。
「三少爺,咋睡醒了?有啥吩咐嗎?」
「看見有人敲我的屋門了嗎……」
鍾崢並沒有看到有人敲門,心裡十分的納悶,索性問那兩個人道。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也一臉的迷茫。
「沒……沒……沒看到人啊,我們倆一直住在院子里,沒看到誰走動啊……」
鍾崢皺著眉頭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剛才睡的糊塗了,所以聽錯了,便沒在意,沖他們擺了擺手,隨手關上了屋門,轉身回去打算繼續躺一會兒繼續躺一會兒。
可他剛躺到床上閉上了雙眼,剛才那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聽上去特別的近,彷彿就在自己的屋子裡。現在的鐘崢是清醒的,所以他完全可以確定,這腳步聲是真實存在的。他連忙睜開眼睛坐起身,抬頭看去……
果然就在他的屋子裡,站著一個人!
看樣子是一個女人,他的身形消瘦,個子並不高。就站在屋子的中間,雙手自然的下垂著。月光從側面照過來,只能照亮她的半張臉,也正是這半張臉的容貌,讓鍾崢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面容嬌小,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猶如凝脂。眉毛彎細,眼似秋波,頭髮又長又黑,柔順的垂在肩頭,趁著月色,泛起白色的柔和的光芒。這種光芒將她籠罩起來,更增添了十分的神秘,百媚柔情。
她的面色平靜,嘴角微微地向下垂,透著淡淡的哀傷,鍾崢看了,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愛。胸中似乎有一種衝動,特別想立刻衝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鍾崢不禁看傻了眼,甚至忘記了該問問她是誰,是如何進到自己的屋子裡來的。而那個女子就那樣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院子里颳起了一陣微風,風從窗縫和門縫鑽了進來,吹動了那女子身上穿的一層薄紗,那薄紗也隨之微微的擺動,如雲似霧,十分的飄逸。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