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71章 她賭對了
沈應絕沉默不語,默認了她的話。
檀清酒緊蹙著眉頭:「可是為什麼啊?太後年事已高,且到如今這個位置上,也已經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沈彥淮平日里對她似乎也並無什麼不好,外面也都說皇帝孝順。且即便是皇權更迭,只要皇帝之位,還屬於沈家,屬於你們這一脈,都不會對太后造成什麼影響。」
「太後為何卻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要沈彥淮性命?」
沈應絕笑了笑:「要知道,沈彥淮當初得了這個帝位,在很多人眼中,也不過是他運氣好撿了個漏。無論是先帝,還是太后,還是其他人,最開始屬意的人,都不是他。」
「而且,沈彥淮在帝位上近三十年,別的沒有學會,多疑,心狠手辣,卻是學得十分透徹。」
「這二三十年間,他殺過的人多如牛毛,因他疑心而枉死的冤魂恐怕連忘川河都塞不下。這世間想要他性命的人,那可太多了。」
「但也正是因為他多疑,誰也不相信,所以才能夠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他是註定不得好死的。」
「誰恨他,誰想要他的性命,都十分正常。」
檀清酒瞥了沈應絕一眼,沉默了下來,沈應絕話說得含含糊糊,可是檀清酒卻也依然從中提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彥淮殺人如麻,因他疑心而枉死的人有不少。
興許,這其中,有太后十分在意的人。
加上,沈彥淮本來就不是太后一開始屬意的君王人選。
所以,太后才恨上了沈彥淮。
恨到,即便是太后已經七八十歲了,也依舊想要沈彥淮的性命。
檀清酒又想起之前好些人說過,太后和沈應絕關係還不錯,太后對沈應絕挺好,便又忍不住看了沈應絕一眼。
太后對沈應絕的好,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沈應絕是太后的孫子嗎?
因為太后比較喜歡沈應絕的生母嗎?
恐怕不是。
皇族中,哪有那麼多不摻雜利益的喜歡。
沈應絕說,太后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太后,是在利用沈應絕嗎?
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沈彥淮膝下皇子那麼多,太後為何獨獨選中了沈應絕呢?
從各方面來看,沈應絕似乎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畢竟,沈應絕身患怪病,精神狀態不佳,是絕無可能登臨帝位的。
檀清酒走神的太過明顯,沈應絕忍不住笑了:「夫人在想什麼?」
檀清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聽沈應絕這麼問,腦中似乎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著:「我在想,太後為何會選你。」
「哈哈哈……」沈應絕的笑聲打斷了檀清酒的思緒,檀清酒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向沈應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忍不住地神情有些懊惱。
沈應絕笑了一會兒,才收斂起了笑容:「並不是太后選了我,事實上,除了我,她沒有別的選擇。」
檀清酒擰起眉頭,太后別無選擇?
只是沈應絕說完這句話之後,卻似乎完全沒有想要解釋,只勾了勾嘴角,笑容帶著幾分譏誚地看向了不遠處的樹。
他雖然沒有解釋,但是檀清酒卻一點一點回過味來了。
是啊。
太后別無選擇。
沈彥淮那般多疑,太后無論接近除了沈應絕之外的其他任何一個皇子,甚至是嬪妃,都可能被沈彥淮懷疑。
唯有沈應絕不會。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沈應絕有病,是絕不可能登臨帝位的。
而且沈應絕生母早逝,外祖父又早早辭官歸隱。
看起來,沈應絕也沒什麼依仗。
太后只有親近沈應絕,才不容易被沈彥淮懷疑。
「可是……」檀清酒想明白了這一茬,心裡卻更為疑惑了:「既然如此,太後為何那般不信任我呢?」
「我不是王爺你親自帶入宮,帶到太後面前,介紹給她的人嗎?」
沈應絕又笑了起來:「皇族的多疑,素來是一脈相承的。」
「不僅僅是沈彥淮。」
沈應絕是在說,太后多疑?
檀清酒舔了舔唇:「太后若是這般多疑,並不相信我,她為何,卻要召我入宮侍疾呢?」
沈應絕垂下眼:「你應該問的是,太後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召你入宮侍疾呢?」
「這個時候,才是重點。」
沈應絕強調著,依然沒有看檀清酒,只徑直道:「太后雖然身在後宮,可是知道的事情卻並不少,城中的這些變故,她都一清二楚。」
「自然也明白,我假意昏迷,是已經在開始行動了。」
「太后雖然與我在同一條船上,可是,她年事已高,這件事情於她而言,也是在賭。」
「若是賭輸了,晚節不保,恐怕死無葬身之地。」
「而且,她同沈彥淮一樣多疑,不相信你,自然,也不相信我了。」
沈應絕歪了歪腦袋,笑著問檀清酒:「夫人知道,她為什麼現在召你入宮侍疾了嗎?」
檀清酒腦中飛快轉了轉,有了答案。
她轉過頭看向沈應絕,沉默了片刻,才開了口:「她召我入宮侍疾,是想要,用我當人質。」
「牽制你?」
沈應絕又笑了:「夫人聰慧過人,與我,果真是絕配。」
檀清酒聽沈應絕承認,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一些:「她想要用我來當人質牽制你?」
「是她瘋了還是你瘋了?也有可能是我瘋了。」
「她覺得,我能夠牽製得住你?」
「哈哈哈……」沈應絕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夫人真是……太過有趣了。」
檀清酒冷著臉看著沈應絕,謝謝,她並不覺得有趣。
她也並不想入宮。
「她選擇讓你入宮,同樣也是因為,她別無選擇。」
「在她看來,我就是個瘋子,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在乎的東西。」
「她只是在賭,因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能夠治好我的病。」
「只有你。」
檀清酒臉色仍舊很冷,她並不是太想要這個殊榮。
她一點也不想能夠治好沈應絕的病了。
「不過……」沈應絕扯了扯嘴角,神情淡淡:「太后的運氣好像一直都挺不錯的。」
「她總是能夠賭對。」
「之前她別無選擇只能選擇我,她賭對了。」
「現在她別無選擇只能選你,她又賭對了。」
「你的確,是能夠牽制我的人。」
「唯一能夠牽制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