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半人頭
第14章夜半人頭
「老師,老師,衣服飛走了……」大根第一個看見立馬就叫了起來,順便指著門外準備起身追。「大根,回來,別追了。」老師拽住大根自己往門外再瞧時,哪裡還有衣服的影子,黑漆漆的操場空洞洞的,月光這時候也被雲層蓋住了,整個學校像掉進了深淵一般,周圍聽不到一點屬於農村夜晚的鳥叫蟲鳴,格外的滲人。
門口的地上,連一絲衣服燃燒過後的灰燼都沒有。誰也不知道那衣服從哪裡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又要對孩子們幹什麼,那衣服上的火又是怎麼燃著的,它為什麼會燒出一張女人臉,為何最後又在眾人不注意之時飛走了,它是怎麼做到瞬間消失不見得等等問題,如同瘋長的藤蔓一般在老師的心裡生根發芽,糾結纏繞,怎麼解都解不開,這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人死燈滅,可靈魂是否還會繼續在世間遊盪呢?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陰間陽間是平行空間還是怎樣,到目前科學也無法解釋。可關於鬼的說法,古書中都有記載如果有陰陽眼的人會畫畫,我們就可以見識到鬼的模樣了。的確,過去日本有一種鬼畫。專畫一些奇形怪狀的妖物,有的畫師能見鬼,例如室町時代後期「百鬼夜行繪卷」的作者土佐光信便是。
不只日本,中國也有如是畫家,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羅聘便能見鬼,也畫鬼,他的「鬼趣圖」八卷中,有一卷便是大頭鬼,頭部比身體大上數十倍。
沒見過鬼的人或曰:「豈有此鬼?」同樣是清代的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里說,確有是鬼!他憶起過去家人說過,有陳姓友人在夏天夜晚開窗睡覺,窗口有一丈寬,忽然出現一張大臉在窗口窺視,那張臉與窗同寬,陳某忙用劍刺他,那臉便消失了。住在陳某對面屋子的一個老僕人,也見到此異象,便告訴他說,那頭是從窗下的地面湧出的,他們於是掘地尋找,但一無所獲。
紀曉嵐曾經因為官場鬥爭而被貶去邊疆之地WLMQ,所以也記載了不少當地的事。他說在烏什回部要叛變之前,據說該城西有個土丘土丘,是烏什回部祖墓之地,那裡每天傍晚會出現一個巨人,臉闊一尺,面向東方不知在看什麼,直到叛變被殲滅之後才消失。人們懷疑,那便是叛亂分子的祖靈。
不管怎樣,目前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夠去多想,對於孩子們的可能出現的疑惑作為老師還是要好好解釋的,起碼讓孩子們不會因為今晚的事情而在心裡留下陰影。
明天還要上課,眼看著一個個孩子還沒從剛剛的驚恐中緩解過來,老師就讓孩子們兩個兩個睡一張床講著故事,哄他們入睡。可經歷了剛剛那一劫的王麗花他們哪裡還睡得踏實,一個個眼睛睜得圓溜溜哈欠都沒有一個。
「老師,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張大根疑問的說道,但是語氣中又透出半分肯定,似乎在他心裡已經認定了這世上鬼的確是存在的。「書上說沒有,我們就要相信科學,不能迷信,但是呢我從小也是聽說過的可是老師活到四十多歲了也沒有見過,你說這世上有沒有呢?心裡有鬼我們就會害怕,很多東西是我們自己想象出來的,你們這時候正是愛做夢的年紀,要心存善念和正義,就算有鬼也不會碰上得。也許那隻不過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什麼現象而已,大家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今天的事情就忘記了吧,明天也不要和其他同學說,明白嗎?」四十多歲的女老師像媽媽一樣溫柔的給孩子們解答著她也不知道的問題,不過這樣說孩子們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老師,您也累了,您回去睡覺吧,我們都不害怕了,我們自己會睡覺的,您不用擔心我們……」王麗花朝摟著自己的老師說道,這孩子看著老師臉上的疲倦之色,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害怕,可見其十分成熟和懂事,只是可能剛剛的經歷太恐怖了才會把她嚇哭。
「嗯嗯,老師,我們都不害怕了,你快回去睡覺吧……」,其他孩子也一起附和著,一個個跟小大人似的,倒先關心起老師來了,看的老師心中暖暖的。
「好,好,老師這就回去,你們快點睡覺,有事就和剛剛一樣大叫,老師立馬趕過來哦,燈我就不熄了,你們快些睡吧……」說罷老師就轉身往門外走,其實她並沒有走遠,就這樣站在窗外的角落裡,看著孩子們一個個蓋好被子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才慢慢往自己的值班室走去。一折騰幾個小時就過去了,這會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也是真的困了……
「希望以後不要再出類似的事了……」,打個哈欠老師低喃著,眼神中盈滿疲倦和擔憂,可接下來的是事實並沒有像她希望的那般……
狗跡嶺小學自上次的紅衣事件發生之後,住校的學生也從六個變成了三個。搬走的是三個年紀較小的孩子,估計上次的事件讓幼小的孩子對學校宿舍產生了恐懼。王麗花和張大根這兩個親身經歷過的孩子反倒還在,外加一個叫李大力的四年級男娃。由於宿舍一下子空了三個床鋪,老師也就搬到了學生宿舍,晚上陪孩子們一塊睡,以防備突發事件。這是個讓王麗花開心不已的事情,因為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半個月都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事件,除了時不時在半夜時分從山那邊傳來的野獸叫聲讓孩子們晚上有些睡不踏實以外。那吠叫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狗了,本來建校之初操場的水泥地上就有野狗光臨的痕迹,所以老師還是比較擔心哪天野狗突然闖入學生宿舍的。不過,好在開學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誰發現有野狗再次來到學校附近區域。
冬天的風有些蕭瑟,山上的樹木也漸漸凋零。因為枯黃的樹葉和土地的顏色融為了一體,原本的青山此時看起來倒有些光禿禿的感覺。白天的學校如同熱鬧的集市,人生鼎沸。操場上是孩子們盡情奔跑時留下的歡笑,課堂上是孩子們的琅琅書聲,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勃勃。可一到放學鈴響了,學校便立馬安靜下來,吵鬧的人聲都在這時變成空蕩蕩的寂寞和孤獨。住校的孩子們和老師簡單吃過晚飯之後一般就在宿舍開始複習一天的功課,寫寫作業然後洗漱睡覺。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日復一日不曾改變。
直到有一天,又一件靈異的事件打破了往日的寧靜,讓年幼的孩子再一次驚嚇到幾乎昏厥。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自吃過晚飯後,大約晚上7點左右,野狗的叫聲便一直在山上回蕩。開始還遠遠的,老師和孩子們也沒在意就照往常一樣在複習功課後準備洗漱完上床睡覺。可是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野狗的叫聲似乎越來越近,攪得孩子們都躲到了老師的床上不敢睡覺。
聽著滲人的吠叫,孩子們一個個都不敢動彈。老師明顯的判斷出野狗的聲音越來越近,約莫半刻鐘過去了,野狗的叫聲似乎已經到達了學校。
空曠的野外操場上,野狗的叫聲在回蕩,氣氛越來越緊張,恐怕依照這速度,幾分鐘之後野狗就能根據人的氣味來到宿舍外。
老師在聽到野狗的第一聲吠叫之時,就已經立即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並且把能夠移動的東西都挪到了門后把門死死抵住。除了窗戶那一層薄薄的玻璃成為最可能被野狗突破的地方了,這塊玻璃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裡不安。
這回,只能夠期盼野狗闖不進窗戶,因為窗戶外並沒有安裝防護鐵絲網,若是碰到體型較大的兇猛野獸估計撞兩下就可以撞碎玻璃鑽進宿舍來傷人。老師拿起宿舍裡面唯一可用的防身武器——一把長掃帚站在窗戶旁準備隨時與野狗作鬥爭。結實點的搪瓷盆也被分到了每個孩子的手裡用作最簡單地護盾,而三個孩子被老師安排在了一個靠近最裡邊的上鋪。
空氣在此時也變得膠著起來,壓抑著、禁錮著人的呼吸,喘一口氣似乎都變得無比艱難。老師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窗戶外那一方小天地,似乎一有動靜就可以立即作出最快的反應。咚咚咚的心跳聲一下下敲破了夜的軀殼,毫無聲息的宿舍里流動的是滿滿的焦急和恐懼。電燈泡昏黃色的光芒變成了唯一能夠讓孩子們能感受到溫暖的東西,此刻的夜是死寂的。
野狗,幾天未進食的野狗,在嬌弱的女老師心中自然是驚懼萬分的,可她明白此時的自己再害怕也不能退縮,因為在身後的床上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她以保護者的姿態緊緊握緊手中武器,如同一個戰士握緊鋼槍,昂然而無畏。她願用自己的身軀做一頂保護盾,去捍衛孩子們的生命權利。
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野狗的叫聲一點點靠近,近到幾十米之外,身體雖然在顫抖但是她的心卻堅強如堡壘,堅不可摧。
近了,近了,叫聲近在耳畔,腿已經快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但老師的目光焦急而堅定。可人在危急關頭都是會害怕的,孩子們儘管有老師在前面保護著但還是忍不住低低哭泣起來。
荒蕪的山頂,空蕩蕩的校園,四個人,一條野狗。一切是那麼無助,野獸的襲擊難道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么?木製的門,脆弱的玻璃窗,能否抵擋住一隻因飢餓而瘋狂的野狗?所有都是未知,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因為,在窗外,一雙閃爍著綠色光芒的的眼睛正在伺機而動。
透過屋內的光線,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隻身長一米有餘的土黃色野狗正在在窗戶外徘徊。此時的老師目光中開始泛起絕望,心中的那根弦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崩斷。人與狗的視線在空氣中有一兩秒的相遇,不知是看到了老師眼中的絕望和哀求還是怎樣,野狗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起攻擊而是象徵性的叫了兩聲,原地踱步幾下后便朝著操場東南廁所方向叫了兩聲後轉身離去,只留下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景和野狗奔跑時的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