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亡魂相救

第29章亡魂相救

關於自家的房子鬧鬼，老太爺自父母親死後還一直弄不明白。哪裡有鬼，難道真是父母的神經有問題從而出現了幻覺，自己把自己慢慢的嚇死了？心愛的女人死了，父母死了，老太爺過了幾十年渾渾噩噩的生活，在這片孤獨的山頭，在這間鬧鬼的屋子。

因為家中沒什麼積蓄，加上又是逃荒過來的，住的又是眾所周知的鬧鬼陰地，雖然長得帥氣也還是沒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過來。本來心中的位置早就被熙兒獨佔了，因此老太爺便一直未娶，準備孑然一身，孤獨終老此地算了。

說起來，估計是自己陽氣太盛，心思純凈，一直都沒看見任何鬼影，夜間也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響動，雖然小病偶爾也犯卻過幾天便好了。直到一次偶然的小感冒之後，老太爺終於知道當初為什麼父母能被活活嚇死。

那次因為感冒卻無意間開了天眼，是父母親走了好幾年之後的事情了。當時這塊地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住著，或許是單身漢命硬，便也沒什麼大礙。日子雖然過得清苦，好在一個人養雞餵豬種田還能吃飽穿暖。可是，一回發燒，卻讓迷迷糊糊間的老太爺終於看清了房子裡面形形色色的其他過客——鬼。

頭腦昏昏沉沉的，眼神似乎已經迷濛渙散，老太爺高燒不退只能躺在床上聽天由命，這塊地方一時也不會有人過來，如果就這麼燒死過去，也算是追隨父母而去，沒什麼好遺憾的，畢竟自己在人間的所有留戀已經化成泡影隨風而逝了。

「好渴啊，好熱啊……」老太爺感覺渾身處在火爐之中，嗓子因為缺水已經無法發出完整清晰的聲音，身體也沒辦法動彈，連下床都是徒勞。腦海中似乎浮現了熙兒的微笑和父母的招手，難道自己要死了嗎？

有種絕望開始自心底綿延而上，席捲了整個思維意識。彌留之際，突然感覺有清涼甘甜的茶水自乾渴發裂的嘴唇見緩緩流下，滋潤了喉嚨，也讓意識開始變得清醒。有一隻冰涼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額頭，老太爺感覺原本沉重的腦子一下變得輕了許多，再加上口中的水，真是如甘霖降世，及時的挽救了自己的小命。

輕輕扭頭一看，眼前出現了很多白影。家裡似乎來了好多人，男女老少，表情卻是出奇的呆板僵硬，一個個白慘慘的臉上只剩下黑眼珠子尤其突出，其他部位倒看不清楚。這都是誰啊，我在哪裡啊？稍微恢復意識的老太爺都弄不清楚自己身處何地了，不是在床上躺著么，怎麼一下子房子里多了這麼多人？

手也能動彈了，老太爺輕輕揉了揉眼睛卻直接懵了，因為熙兒正坐在自己床邊，而她的手上正凌空托著一捧水，那水似乎是固體般就這樣浮動在空氣中，想必剛才喂自己喝水的便是熙兒了，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這是哪裡？」老太爺看見熙兒也不害怕，連周圍來來往往的白影子都忽略了。

「這是你家啊，你現在可以看見我們了。」熙兒的嘴微微張開，口中是黑洞洞的，看不見一顆白牙齒，臉上的表情卻與其他的人不同，能分辨出是淡淡的笑，只是蒼白的臉上那份笑容看上去不是很自然，像是硬生生扯出來似得。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熙兒。」老太爺出奇的鎮靜，眼中甚至帶了些欣喜，好多年思念的人今天終於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哪怕是一絲虛無的魂魄，也滿足了。

「你身體好著呢，怎麼可能會死，只是你現在陰陽眼已開，能夠看見我們罷了。」熙兒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間一個推著小鐵環的紅衣小孩便湊到老太爺床前來了，直接伸出手便要往老太爺頭上摸。那小孩的脖頸處還有一道恐怖的印子，像是被什麼砍過，紅紅的血色圍了一圈，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人。

這紅衣小鬼，看來生前受折磨而死，估計也是死在戰亂中的，他的手還沒碰上老太爺的身體就被熙兒給擋了下去，「紅兒，不能碰他……」熙兒一聲斥責像是自深淵傳來的聲音，陰冷悠遠。那小孩便一吐舌頭轉身推著鐵環穿牆離開了。

老太爺被這番情景一嚇，瞬間人又清醒了幾分。看來當年父母說的沒錯，這間屋子真的鬧鬼啊！老太爺此時終於明白當年為什麼雙親離世卻找不出任何病因和最後的含恨而終了。

回想起父母臨死之前驚嚇的面孔，老太爺再一次落淚了，恨只恨自己為何看不見這遍地的鬼魅，眼睜睜望著父母死不瞑目還苟活了這麼多年，甚至一度真的以為是父母神經有問題。想起最初聽聞母親說房子有鬼，自己還罵她腦子不清楚整日胡說八道，老太爺便悔不當初。

屋內因為關了大門，所以光線暗淡。儘管是大白天，卻像是月亮升起前的黑夜。為了省電老太爺一般白天不怎麼開電燈，桌上的茶水已經有些發涼了。

「人老咯，就是愛回憶些往事，真是！」老太爺望望身邊靜坐不語的女子，只能苦笑。老天果真是公平的，陰地既然活人住不得，想不到卻是死人的福地。熙兒因為留戀人世，便一直在這塊地方停留，誰知道最後還是幫了自己。

自從那回開了天眼，見識到了屋內的其他住戶，老太爺想到過要搬走。畢竟人鬼有別，不可同住。最後還是聽聞熙兒說，這裡的鬼都是孤魂野鬼或是不願意投胎去的，並沒有害人之心。老太爺父母的死亡，一部分是因為調皮鬼的惡作劇受到了衝撞，其實更大的部分是死於自己的驚恐和擔憂，或許人各有命，怎麼死什麼時候死，都是註定好了的。父母命中注定會這般死去，誰都更改不了，不然為何老太爺住著卻沒什麼大事。

屋外的風呼呼的刮著，從破損的瓦片和窗戶中漏進來，更加重了屋內的寒氣。幾十年過去了，老太爺和一群鬼就這麼住著，卻也相安無事。只是因為怕嚇著別人便平日里很少開門，這也是之前爺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大門緊閉的原因。當然另外一個原因，便是當時老太爺正和熙兒坐著在說話。

像今天這樣，熙兒每日都會按時出現，但其他的時候去了哪裡，老太爺也不知道。關於鬼魂們的活動範圍和出行規律，熙兒似乎並不願意多透露。老太爺不知道村子里其他地方還有沒有陰地的存在，反正自家卻是真正搶了死人的地盤。

這一切，爺爺自然不知道。剛回到家，他便迫不及待的給奶奶彙報之前見到的情況：「老婆子，告訴你個奇怪的事，今天我好想又撞邪了，真是火點子低啊！」對於爺爺能夠見鬼這事，奶奶是知道的。畢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年輕時候夜間在山谷的水塘看見梳頭髮的女鬼之後又在清晨去趕集的路上遇到搗蛋鬼擋道，第一次害怕，之後也就見怪不怪了，反正當地的馬腳仙婆說過，是因為陽氣弱火點子低，沒甚大事，發燒了燒個紙錢治治就好。

「什麼大不了的，一副掉魂的樣子，先喝口熱水坐下歇歇，走了半天不嫌累啊，還說的這麼大口勁。」奶奶剛剁完豬菜，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去開水壺裡給爺爺倒了一搪瓷杯水。在手裡試試並不是很燙輕輕啄了一口，便直接遞給剛進門的爺爺。爺爺順著門口的凳子坐下，端起水杯開始講述在老太爺家遇到的一些子事情。

「早上不是送棉衣么？都幾點了，老頭子家的大門還是關著的。本來我以為他還沒起床了，生怕白跑一趟。剛一敲門，門就開了。就是在那開門的一瞬間，有一個半透明的白衣服的女人身影從屋子裡出來直直的就這麼從我身上穿過去了，我以為是我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那女人不得了，竟然是飄著走的，速度太快了，只一兩秒便到門口場子的樹上不見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真的，假的？不會是又撞邪了？這也能讓你碰上？大白天的見鬼，真是晦氣，回來的路上沒怎麼著吧？」奶奶一聽就急了。每次撞邪回來爺爺要麼是臉色青紫的躺幾天起不來床，要麼就是高燒，這一回可別再出什麼事情。早知道就自己去送了，真是的。

「沒事，有事的話我現在還能給你說這些。奇怪的還在後頭呢！」爺爺喝了口茶，緩了一緩繼續說道「我一進屋，就感覺那房子怪怪的。屋裡的風涼颼颼的，光站在那都就感覺心裡發毛，渾身不舒服。」

「是你自己多想了吧，這能有什麼！難道你也相信那房子鬧鬼，是死人住的陰地？村裡人傳這傳了多少年啦，還說當初他爹媽就是被鬼害死的。可結果呢，老頭子一個人住那幾十年，不都是好好地么。妖言惑眾，要是真的有鬼，你這敏感體質不早都被衝撞的發燒生病了喲！」奶奶懶得聽了，本以為是什麼大事，誰知道是爺爺自己胡思亂想，怎麼可能有鬼，要是有的話這會爺爺肯定就和以前一樣躺在床上說胡話了。

「哎呀，你聽我把話說完么，豬草一會再切，我覺得這個事情很重要，你先聽我說。」爺爺看著奶奶死活不信的樣子就急了，奪了奶奶手中的正在切豬草的菜刀。

「好好，你說，你說，我聽還不行么……」奶奶哂笑道，瞪了爺爺一眼。看能說出多花兒來，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那個白衣服的女人我說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至於為什麼我這次好好地回來了我自己也解釋不清。之後，進了屋，我看見老頭子的桌子上有兩個茶杯，一個是空的一個是滿的，裡頭的茶水還在冒白煙，關鍵是那兩個杯子擺放的位置知道不。一個在南方一個在東方，誰的茶杯是這樣放的，還有其他三個都是一起放在另外的茶几上的。你不覺得這裡頭有問題？他一個人喝茶就算了，兩個茶杯各占桌子一方是幹什麼。你說會不會他在和那個白影子喝茶啊，所以大早上的關著門怕別人看見。」爺爺越想越覺得自己這種解釋很合理，同樣也很恐怖，說著想著自己都覺得怎麼身上涼颼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