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眨眼的遺像
第31章眨眼的遺像
「大家等等,先別走,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差點忘記了說。就是大家都同意拆房子了,可是哪家當家的願意跟我一塊去?最好要多一點人,我先算上一個。」村長連忙把有些已經走出門的村民代表給喊了回來。
「我去……」「我也算上一個吧……」最後當場報名的一共有十來個人,幾乎男人們都報了名只差幾個瘦弱膽小的婦女沒說話。村長本以為大家會有所顧忌,不願意前去實行拆遷工作,誰知道大家都這麼積極踴躍的支持工作,好不欣慰,又是一番感謝的套話。
拆房子的事自然也傳到了我們村,爺爺知道后第一感覺便是反對。他覺得要真的拆了恐怕有些對死者不敬,搞不好之後會出其他問題。畢竟那房子鬧鬼的事情傳了那麼些年也沒見老太爺搬出來,或許他也知道那房子是鬧鬼的,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情結讓他捨不得離開。
本來就是逃荒而來的,對家就會更加的珍惜,死都死了結果住了近一個世紀的房子要被後人給拆掉,就算做鬼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啊。
農村人有個叫死不挪窩的說法,就是自個家比哪處都好,哪怕死了都不會離開家半步。
「老婆子,你說這事是不是隔壁村辦的有些不對啊。我總覺得拆人家房子不好,畢竟都死了那麼些年了。」爺爺抽著煙蹲在台階上有些顧慮,眉頭緊皺。
「哪裡有什麼對不對的,人家村裡人都同意了,咱也不好說什麼,老頭子只是咱隔著的親戚,咱要是直接說反對拆房子,這也沒理是不。管他的了,反正人都死了,咱管好自己就行。」奶奶撒著穀子邊喚著小雞前來吃食邊說道。
「我是覺得,老頭子的遺像還放在那屋呢,說不定魂也在那屋,直接上門拆房子,那還不鬧騰啊,本來當年就死的蹊蹺。還記得道士說的不,黑貓鎮宅,護著老太爺才沒讓閻王爺勾走魂啦,一個早就該死的人多活了那麼些年,不是有什麼門道誰能做到這一點?還有之前房子裡面的鬼影子,說不定拆房子會一塊鬧騰。」
「哎喲喂,就你一天到晚想的多,真不知道聖賢書你讀哪裡去了,好歹是上過學的,能不能別這麼神神叨叨。現在不是提倡什麼破除封建迷信,相信科學知識?幸好文革早過去了,要不然非得給你按上個迷信反動罪名,抓去批鬥!」對於爺爺總是疑神疑鬼的想法,奶奶有些無奈。雖然她也清楚,老太爺當年的事情的確匪夷所思,可是畢竟沒有一個定論,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那個道士胡說八道呢?反正她是沒見過什麼白影子,自己又怎麼會相信那般懸乎的事情。
「我說的你總是不信,什麼科學不科學,那我撞邪難道是我自己腦子出問題,你也是見過的。我能跟你說假話不成,那女人和黑貓我是親眼見過的。之前老泥瓦匠就咱村兒那個叫張傳本的跟我一輩的那個,人家早年學過道法的也和當年的道士說的一樣呢。算了算了,不跟你說這些,反正是隔壁村自己的事,我又不去拆房子,到時出事也輪不到我頭上。你就看著吧,這事不會那般順利的。」爺爺一致認為若是把老太爺的房子拆掉,不僅不會破掉那塊陰地反而會招來難以預知的後果。
都說房子空置久了,人不住鬼住。本來就是鬼影出沒的地方,現在估計早就是被孤魂野鬼佔了,白日里有個擋陽光的地方是個鬼都會喜歡。你人一下子去給拆了,不是故意跟鬼過意不去么。
「能有什麼,是你想多了。哼,不信咱兩打個賭,要是拆了沒出事,你一個月不準喝酒,正好省幾個錢給孩子們當學費。」奶奶說著就笑了,酒是爺爺的最愛,一頓不喝都能饞的跟啥似得,要是這回輸了,估計爺爺再也不敢隨便打賭了。
「賭就賭。我說出事肯定出事。」爺爺也絲毫不怕,認準了之後會有事情發生。不過,這回還真是讓他猜中了。
拆房子的那天,為了怕出事,隔壁村子還專門找個術士算了一下動土的方位,還做了點法,害怕鬼魂鬧事。雖說村長是受過教育的,可這是農村傳了幾千年的習俗,老祖宗留下的傳統。那術士也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麼,在房子跟前插了三炷香,燒了符又燒了紙錢,還往地上拋了幾個銅錢,最後還撒了酒說是孝敬土地公公。
一番動作過後,大家的心裡也稍微的平坦點,之前怎麼說還是有些害怕的。這鬧鬼的地方,還沒走近就感覺陰冷之氣從腳底板一直竄到天靈蓋,把一同來的人嚇得有些退縮。這會法事簡單的弄完了,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怎樣,好像陰氣還果真是少了些,太陽似乎也大了點,人身上也溫暖了。
今天的風比往日都要大,雖說是夏天卻絲毫沒有炎熱之感。或許是山林茂密,比較涼爽的緣故。在來的路上,上山的小道早已經被荊棘灌木等遮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有走過人的痕迹。這片地已經被樹林包圍了,不仔細看還真是分別不出來了。
幾年沒有人打理居住的屋子,這回看上去更加的破敗了。屋頂上長出了許多的雜草,門前的寬闊場地也是草木叢生,走進去就能淹沒膝蓋。門上還貼著當年的白對聯,一個大大的奠字在提醒著老太爺已經死去多年了。雨水風霜沖刷侵蝕過的字跡幾乎看不出原來的筆畫,只是有著淡淡的墨痕,能夠依稀辨別出來。
窗戶上的木格已經腐蝕的不像樣子,有些地方几乎被白蟻蛀斷。擋風的塑料紙也破損成一片片一絮絮,隨著風搖擺。窗戶里黑洞洞的,總感覺有人正從裡頭往外邊看,有些懼人。
屋頂的瓦片許多都被風吹落在門前的廊台上,牆壁上的裂縫似乎顯示著這房子已經支撐不了多久。靠西邊的廚房那面牆已經歪了,房頂也早已經坍塌下去一大片。周圍早年廢棄的房子這會兒都已經塌成一隊廢墟了,也不需要再拆了,倒是省了許多功夫。
術士一番手舞足蹈捯飭完畢,村長就號召大家從指定的方位下第一鍬。這一鍬也只是做個樣子,走個形式,其實真正的是拿著大鐵鎚直接開始砸牆。
「大傢伙,咱先從西邊的廚房那塊拆,那面牆已經塌了,先別動主梁,也別動正面的堂屋,注意自己頭頂,隨時關注牆面的倒塌方向別傷著自己了。辛苦大家了,為了咱們村今後的風調雨順和人畜平安,現在拆除開始。」年輕的村長站在房子前作出握拳向上的姿勢,雄壯有力地號召真的有些當年紅衛兵喊口號的架勢,這大概也是書讀多了學來的官員做派。
「哦哦哦……」,村民們都跟要大幹一番似得,一邊甩著鐵鍬大鎚一邊應和著。很快,第一錘便咚的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好幾錘下去,西邊那面已經半歪的牆轟的一聲倒了,灰塵像煙霧般騰地而起,嗆得幾個人咳嗽了好多聲。
大家乾的熱火朝天,卻忘記了,老太爺的遺像卻還在堂屋的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放著,照片上的眼睛突然一眨,透出濃濃的怨恨和憤怒。
這會兒正是早上七八點鐘,太陽已經越來越烈了,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留出斑駁錯落的光影。如果只是從欣賞風景的角度來看,這山間的美色的確讓人心曠神怡,不過當然要先忽略這一片傾頹的房屋和瘋長的野草。
吩咐好任務過後,村民們便抄起傢伙開始勞作起來。拆房是個力氣活,好在村民們都抱著一腔為村裡做貢獻的熱情,並不覺得是一種負擔,一掄起大鎚來便認認真真,像模像樣。
這邊是熱熱鬧鬧的的場景,可是透過堂屋的大門,往裡頭看,堂屋中間的那張八仙桌上,老太爺的遺像似乎有些詭異。
不知道是因為長期無人打理保養還是暴露在空氣中被水汽侵蝕的緣故,照片上的人臉有些變形,那雙眼睛卻是猙獰恐怖就跟活的似得,怒目圓睜,殺氣畢露。
從房子拆除工作開始到拆完廚房那面牆,也就花了十幾分鐘。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這面牆本身已經快要倒塌了,並不是很結實,幾錘下去便成了一堆土。
因為牆面磚都是當年用泥土夯實壓制的,所以拆起來很省事,這也減小了工作難度。不過,一直到西邊的半間房拆完了,村長和其他人都沒有考慮到老太爺的遺像問題。
這個不知道是村長大意了,還是因為他新上任,不知道老太爺的遺像就是放在這間堂屋裡面。正是這一個小小的疏忽,才導致了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村長最後連恨都不知道如何去恨,因為他恨的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了好幾年的人,還能作怪害人,這事可不是聳人聽聞。
「村長,村長……」一個人朝不遠處正在攀談的村長招招手喊道。
「什麼事情啊?」黃建國正和之前的那個術士聊著天,詢問一些關於作法的講究等事情。他主要是負責總指揮,所以並不直接參与到拆除當中。
「這西邊的廚房拆完了,接著先拆後院的那一排廂房還是哪邊?」其他幹活的村民也都停下來,趁著問話的當口喝水擦汗,歇一會兒。
「先把地窖上頭的那間屋子給拆了,然後接著拆後院的那排房子,前面這排先不要動,其他的我待會再說。」村長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
這山裡的夏天雖然不是太熱,但是干起活來不出幾分鐘便是汗流浹背,幸好都是些莊稼漢,也沒什麼怨言。
老太爺家的房屋當年蓋的時候還很花了些功夫,小四合院一共加起來得有10來間屋子。正面也就是朝南的這面算上堂屋一共是三間,西邊是一間廚房加上一間地窖,北邊是後院的三間住房,東邊則是一間雜物房和一間糧倉,中間是個長方形的大院子。這麼大的面積,一時間就要拆掉了,還是有些不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