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打牆
第34章鬼打牆
前去報信的那個小夥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四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回來，可把傷者和村民們急壞了。這裡還有一個重症患者呢，搞不好今天就這麼一命嗚呼了。那年輕人莫不是又出了什麼意外？還果真出事了！
送信的小伙本來在山上走的好好地，雖說路因為雜木的遮擋有些難走，但是若是照著正常速度回村子頂多只需要十五分鐘，再長一點也就是二十分鐘，跑起來估計十一二分鐘便到了。
可是，在小夥子剛走到下坡路的一半，也就是在離老太爺家不遠的地方，卻莫名其妙的發現前邊沒路走了。這還真是見鬼了，之前就是這樣來的，路也是自己走過一回的，哪怕再不認路踏著之前的印子和痕迹也能知道下一步往哪裡走哇。還真別怪這小伙，這回是碰上難事了！
眼前的景物還是之前的景物，除了路突然間消失了，就像是從來沒有一樣。小夥子急著回村呢，往左邊找發現是樹林，往右邊找發現還是樹林，往後退發現轉了個圈又到了之前的方向。本想著轉身沿原路返回卻發現連後退都是問題，因為背後的路也斷了。
這今天是怎麼回事？鬼打牆！轉悠了半天發現根本沒了出路也沒了退路，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個謎圈，找不到任何出口，連辨別方向都做不到。往左邊看樹還是樹，往右邊樹卻是和左邊一樣，生生的連東西南北都摸不著。若不是自己的左右手還能分辨出方向是不同的，不然恐怕真的以為是自己腦子或者眼睛出問題而不是這周圍的環境有問題了！
「我操nmlgb，奶奶的，是哪個孫子擋小爺的道了，有本事現出真身來呀。」小伙在快要被逼瘋的時候才靈光一現明白自己是遇上了傳說中鬼打牆。雖說自己以前還真沒有點背遇見過，這回卻是給碰上了。早先也只是聽老人講過，當時自己還笑人家是酒喝多了腦子糊塗了，好端端的路怎麼會變沒有，又不是齊天大聖會法術。這下，卻全他媽讓自己個碰上了，碰上也就算了，擱平時你困上個半天都不成問題，大不了睡上一覺或者等人來破了，這回我可是要去喊醫生救人命的啊！
當時聽老人說似乎鬼是怕人的，尤其怕惡人，只需要對其裝的兇狠一點，使勁的罵，小鬼就會自動讓道，這迷霧陣也就破了。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小夥子還是報了希望，於是便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咒罵。
「龜孫子，快給爺爺讓出一條道來，你算個什麼東西，操蛋玩意兒，死都死了還作惡，也不怕閻王爺判你下地獄刮皮拔舌用火燒，小心下輩子投到畜生道做豬做狗！」
「老子不怕你，有本事出來跟老子斗啊，光躲著不出來，你他媽上輩子屬烏龜王八蛋的啊！」…
「哎喲，累死我了……」罵了半個小時了，眼前的景物不僅沒有恢復正常反倒越來越模糊，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了許多霧氣，瞬間周圍被白氣籠罩，連陽光也不見了。這下，小夥子之前的狠勁一下子就被嚇光了，什麼鬼怕惡人磨。剛剛舌根子都要罵爛了，一點作用都沒有，反倒是自己這會兒像是被裝進了一個白布袋子，連手都漸漸的看不見了。
當周圍的景物一點點消失，連參照物都沒有的時候，恐懼便鋪天蓋地席捲了整個思維，茫茫白霧中一點風都沒有。總感覺背後站著一個人，卻又看不見。小夥子都要哭了，又渴又累又害怕，心底還因為擔負重任而焦急不安。
「大爺啊，求求你行行好讓我過去吧，之前是我不對，冒犯了您。可是我是一時著急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是要喊醫生去就人啦，您放我過去吧，我鬥不過您我給您跪下還不行么！」半個小時眼看著就過去了，傷者還不知道怎樣了，小夥子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示弱，他幾乎是哭著說出這番話來的。
然而，在小夥子的背後，有一個模糊地身影靜靜地望著眼前之人，面無表情，看戲似地聽他罵了半個小時，紋絲不動。只需要伸出雙手，便能掐上小伙的脖子。地面上霧氣依舊在升騰，朦朧之中的一切還在繼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太爺的舊屋前，傷者還在等待治療。眼看著已經到中午了，高溫難耐，再加上焦急，所有人都幾乎等不下去了。茶壺裡的水已經見了底，說好的醫生沒有來，連那個報信的小伙也沒有音信。樹蔭已經遮擋不住酷暑，眼看著傷勢最重的老者已經奄奄一息，村長卻無能為力。
「建國啊，你看這怎麼辦？難道還要等下去么？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老沈眼看著沒氣了，可不能就這麼耽擱了呀。咱要不要先回去，慢慢抬。這樣子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村民們實在不忍心看著受傷的鄰居在地上呻吟。這都這麼長時間了，莫不是送信的那個出事了？
「再等十分鐘，山路難行，傷的輕還好，傷的重的可不敢隨便顛簸。萬一在下坡的路上出點意外可能就是一輩子殘廢，我擔不起這個責任也不敢冒這個風險，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是一定要等到醫生來的。」人命關天，村長身上肩負的擔子比其他人更重，若是再出什麼差錯，回村受到指責是小，自己可能一輩子良心都過意不去。
這裡面心裡最難受也最著急的就要數村長了，黃建國從屋頂垮塌到現在臉上就沒出現好氣色，看上去愁雲慘淡跟死了老娘似地。「這回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他奶奶的，怎麼這會兒醫生還不見來，死哪去了！」真是急的恨不得罵人。
「村長，村長，老沈沒氣了！！」突然的一聲大喊，把所有人都嚇的一愣。
「什麼，沒氣了？死了？」
「我來看看，剛不還是好好地么？」
「讓開讓開，我來。」村長立馬撥開圍在老沈跟前的村民，心急火燎的開始探查他的心臟和脈搏是否還跳動。周圍是一片嘆氣和唏噓，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么，這會兒卻躺這裡一動不動了，叫誰心裡不難受。
其他的幾個傷的輕一點的這會兒也開始害怕了，之前還和村民們聊著天，這下老沈一死，自己個也感覺渾身都難受，疼痛感愈加分明，一個個嗷嗷的呻吟起來，其實他們也只是害怕自己和老沈一樣走著來躺著回。
村長的眼中有淚花在轉悠，幾十歲的漢子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絕望，手下是一個溫熱尚存的軀體，一個活生生的人，此時心臟卻再也沒了跳動，瞳孔放大，脈搏停止。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眾人的眼前，老沈在熬了幾十分鐘后還是去了。
「去了，老沈沒了……」村長几乎是哽咽著說出來的，眼角的淚終於低落，忍了一個小時的情緒最終爆發。「轟，轟，轟……」黃建國一個勁的死命捶著身旁的大樹，幾拳下去便見了血。好恨，好恨！
「老沈，老沈，你還能聽見我說話不？啊？你還能聽見不？睜開眼看看啦，你不是還沒抱孫子么，怎麼能就這麼去了，你不怕你家的狠婆娘罵你沒良心丟下她一個人啊，你給我醒醒，聽見沒？哇……哇哇……」老沈的鄰居，李大龍終於也忍不住了，早上還一塊喝酒來著，這回人已經沒了。
「老沈老沈……」
「沈叔，沈叔？你再睜睜眼啊！」
「老沈走了么？我……怎麼也感覺我不行了，好痛好痛，誰來救救我。」
「別胡說，你就是肋骨和腿傷了，哪裡就不行了，呸呸，別瞎說！」
「我怎麼感覺我大腿根部也疼的鑽心？難道我是傷著胯骨了？我不會以後變成廢人再以站不起來了吧！」
「哎，是你多想了，老沈可能砸著頭了，你看你現在不是還好好地么！快躺著，醫生馬上就來了。」村長望望他尚在流血的襠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了，現在真的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
「老沈去了，大傢伙替他默哀，送他順利西去吧。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我沒能預料到的，這次回村以後，村長大家重新選一個吧，我對不起大家了。」村長忽然跪倒在老沈的身旁，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到土地上。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黃建國終於跪在了父老鄉親面前。
「來來，大家把老沈的衣服整理乾淨，拿毛巾給他擦擦身上臉上的灰，把他的頭朝西邊放好。讓他安息吧……」村民中年紀最大的老人按照當地習俗開始準備整理老沈的遺容，讓他走的體面點，別在路上被小鬼和其他鬼魂笑話了。
樹上的鳥叫聲蟬鳴聲還在彰顯著世界的生機勃勃，樹影婆娑搖曳間光影交錯，老沈卻再也看不見再也聽不到了。所有人包括地上的傷者，此時都集體肅靜了，他們在心裡祝福老沈一路走好！
山間的小道上，年輕的小夥子還被困在迷霧之中不得而出，他不知道一個生命已經悄然隕落，就如同他不知道是誰擋住了救人的生命通道一樣。「求求你，求求你，讓我過去，還有人等著醫生來救，我錯了，我錯了……」他已經被逼到盡頭，眼看著一點希望都沒有，小夥子想到了最後一個絕招。閉上眼，跟隨者腳下的感覺往前走，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也好比在這裡苦苦哀求要強。或許，拼一把就有希望。
或許是念在同鄉之情，或許是被村民們地舉止感動，或許是終究不忍心這樣下去，老太爺還是轉身離開了，化成一隻白鳥往山那邊村子的方向飛去，迷霧在瞬間退散，周圍的景物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就像是春秋夢一場，小夥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鬼打牆還是給破了？
揉了揉眼睛，確認一切恢復正常之後，小夥子開始沿著小道飛奔起來，儘管他又渴又累，儘管路旁的荊棘會狠狠的在雙腿上劃出一條血痕，此時，什麼都無所謂了。
「快點，再快點，加油，你能行……」雙腿似乎有些沉重，肚子因為飢餓也開始反抗，臉上豆大的汗珠在奔跑的過程中甩落，他的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趕快回村，叫醫生！時間不等人，儘管連他自己都不知到在迷霧陣里到底消耗了多長的時間，但是耳邊村長的囑託像是一個警報不停地在回蕩。直覺告訴他，那邊的情況不容樂觀，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己成功報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