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髮恩愛不相疑(1)
第6章結髮恩愛不相疑(1)
腳步在距她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軒轅墨玉卻是怔怔地停下，遠遠地看著她。分別數月，思念了千遍，然而當她就在眼前，當他越來越靠近她的身影時，心，卻是激動得讓他竟然開始緊張起來。
他害怕面對她那雙清澈的眼睛，害怕看到她像方才在大殿之中一樣，對自己只有皇后那種溫婉的笑，在而對那個人時，卻是柔情蜜意，妒得他眼睛都有些發紅。
好不容易借醉出來，他便是為了單獨地站在她的面前，近距離地，感覺到她的呼吸。
可是，眼前僅剩數十步，在他只不過是眨眼距離，為何他卻突然有種與她好遙遠好遙遠的感覺橫生？
「小姐，回去吧，不然皇上該派人出來尋了。」。
「嗯，走吧！」時間就這樣靜靜地停留片刻，聽碧桃出聲，雲清悠悠收回思緒，想起那個還獨自留在大殿接受著眾臣勸言的男子，她知道他的心也一定也不比自己輕鬆。
俊眉一動，軒轅墨玉看到雲清起身欲回，方才停住的腳步也是迅速地移動，整個人立時有些蹌踉、有些匆忙地直直向著雲清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王爺小心！」慕容沖迅速動身攔住軒轅墨玉的身形，卻被軒轅墨玉重重地一推，便見明清王整個人有些不受控制地直撲向因看到他的到來而微驚的雲清。
俊眉微斂，方才在軒轅墨玉來到附近的時候慕容沖便注意到了他，只因他發現王爺只是立在遠處靜看著娘娘的身影，便也未曾出聲提醒娘娘她們。
可是此刻看著他分明是想接近娘娘，他身為娘娘的貼身護衛，便是對方便是王爺，他也一樣毫不留情。
「清兒…」軒轅墨玉大手一揮，雖然招式看起來有些凌亂，卻是十分巧妙地揮開慕容沖的劍鞘，邊喚著雲清的名字，邊徒手對付起已經準備拔劍而出的慕容沖，口齒有些不清地怒吼：「你是什麼東西？給本王讓開！」。
「王爺，對不起，屬下不會讓你傷害到皇後娘娘！」慕容沖面色冷然，看著這個突然間發起瘋來的明清王也是有些沒有想到，看他方才呆立在遠處時，根本不像喝醉的樣子，可是此刻卻是酒氣噴薄，醉態連連。
「住手！」雲清先是一僵，而後在看著慕容沖拿劍指著喝醉了的軒轅墨玉時，怕慕容沖誤傷到他，忙出聲喝止。
慕容沖聞聲一頓，便被用力擊掌來的軒轅墨玉逼得身體一閃，讓他巧妙地從自己的身側躍了過去：「清兒，清兒…」。
「哎！你…」碧桃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想去擋住軒轅墨玉向著小姐撲來的身影，卻是只覺一陣勁風生生將自己揮開，而後原本還在自己身邊的小姐便迅速地落入那個高大修長的男子懷中。
「清兒，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雲清只覺身體一緊，甚至都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逃避舉動，便被那個滿身酒氣的人緊緊地抱到了懷中。
耳邊，傳來他濃濃的呼吸聲與痴痴的醉語，讓她駭得心臟一滯，有些獃獃地瞪大了眼無法開口。
「清兒，我的清兒。你可知道我一回來就匆匆忙忙想來見你，可為什麼你避而不見？為什麼每次找你，都讓人告訴我，你在忙。」軒轅墨玉緊緊地擁著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真的好想再也不放手。
「你，先放開我！」雲清漲紅著臉，幾乎快被他如此大力懷抱地將自己勒得無法呼吸。，忙掙扎著想掙出他的懷中，卻發現他根本不肯鬆手。
「王爺，請自重。」慕容沖冷冷地持劍指著軒轅墨玉，如果不是他此刻怕傷到娘娘，他便會毫不猶豫發劍制人。
「是不是我傷到你了？好，我放開你。」軒轅墨玉無視著身後的慕容沖，聽到雲清那有些不暢的呼吸聲，這才發現自己抱得她太緊了。
而後見他身體迅速地一帶一坐，話音剛落，便已經將雲清抱坐到那張方才她坐過的石凳之上，有些失意、有些愁悵地說道：「清兒，告訴我，你是真的愛上他了嗎？為什麼方才你的眼裡，只有他？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他？還是因為你是他的皇后，所以你沒得選擇？」。
「明清爺，你應該是醉了。快快讓我下來！」雲清漲紅著臉孔，在他那雙溢滿了失意的俊眸中，心亦是有些不忍。
軒轅墨玉，他向來是一個放蕩不羈的風流王爺，他的眼裡從來只有瀟洒與狂放，可此刻，她卻在他的眼中，只看到滿滿的傷感。
「不，你不回答我，我便不放。」他就像一個索要玩具的孩子，俊眸透著倔強的神情，霸道而渴望，雙臂緊緊地束縛著雲清，堅持地不肯放開她。
「王爺，請放手！否則…」雲清心中一急，左右掙不脫，聲音也是由方才的冷靜變成了慍怒。她直直地回視著那雙布滿了情愁的俊眸，狠狠心，堅定有力地說道：「否則休怪本宮無情，讓皇上治王爺一個犯上作亂之罪。」。
她相信他若是沒醉，定不會如此不顧後果地在此與自己糾纏。所以，儘管她不想那樣無情地傷害他，但是為了他與自己的聲名，她必須要讓他清醒。
「我不怕，就算現在是死，我也要問個清楚。清兒，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他？如果你不是皇后，不是他的女人，你還會不會愛他？」心重重一沉，軒轅墨玉看著她那雙決絕的美眸，偏偏不肯相信，她會這樣無情的地對自己。
不，她一定是顧忌著皇后的身份，她一定是擔心自己有事才故意這樣說的。
可是她顧忌的那些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不是愛上了那個男人？
「愛！我是真的愛上了他，無論他是不是皇上，無論我是不是皇后，我都會繼續愛著他。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他的本人！」雲清看他竟然不受怕威脅，心下也是著急起來。看到不遠處有兩三個宮女太監向這邊看了一眼，而後又迅速地低下頭退開。
她知道，如是如果他再不放手，怕是滿宮的人都將要看到這樣一幕了。到時候便是皇上相信自己，那些正求得不到機會的人，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如今她的處境已經是懸於一線，不知道多少雙眼睛躲在暗處，不知道多少雙手，正愁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清兒…」無比心痛地喃喃輕喚，軒轅墨玉身體一僵，雙手也隨之鬆了開來。
雲清迅速地從他身上跳下，碧桃也忙上前一把將雲清護到身後，而身後不遠的慕容沖迅速地持劍躍至軒轅墨玉身前，長劍直指對方胸口，冷冷地警告：「請恕屬下無禮，王爺若想再度靠近娘娘，休怪無屬下劍下無情！」。
「哈哈，就憑你？」軒轅墨玉大笑著站起身，長手有些分不清距離地隨意一揮，那片寬長的衣袖便聽得『哧拉』「哧拉」一聲，被慕容沖直指的長劍生生劃破開來。
「小心別傷到他！」雲清嚇了一跳，看著軒轅墨玉微微搖晃的身體，擔心著一心維護自己的慕容沖會不小心傷到此刻喝醉了酒的軒轅墨玉。
然而，她這番關切的一句話，又是讓軒轅墨玉心中一暖，整個人也是有些驚喜地想衝上前，卻被慕容沖毫不退縮的劍身迎上，嚇得雲清忙迅速上前一把拉過慕容沖的手臂，緊張道：「慕容沖，本宮的吩咐你聽到沒有？明清王他醉了，你若不小心傷了他該怎麼辦？」。
慕容沖持劍的手被雲清拉住，然而他另一手卻是下意識地將雲清護在身後，目光依舊堅定地看著明清王那張溢著歡喜的俊容，手心緊緊地捏在一起。
他從方才的交手中，可以肯定明清王一定沒有醉。就算醉，也應該是裝醉。
所以，便是娘娘怪自己，他也絕不會退下，讓娘娘因此而受到旁人的誤會…
「皇上不必擔心，娘娘身邊有慕容沖護著，想必不會有事。可能娘娘想在外面透透氣，才回來得晚了。」常樂有些氣喘地走在軒轅澤的身邊，看著面色緊張、也不讓他派人前來尋皇后便丟下滿殿大臣自己親自跑出殿的皇上，心中也是忍不住暗想著，這皇後娘娘怎麼換件衣服都半天還不回來？
「她知道朕會擔心她，若無事，定不會在外面久待。」軒轅澤對兩旁不斷請安行禮的宮人全都視若無睹，一張俊顏此刻在月光的清輝的月光下，沒有了方才在殿內飲酒後的微紅，相反卻有些煞白。
他之所以十分不安地親自出來，是因為醉酒而出的軒轅墨玉也是直到此刻未回，若他不是被滿殿的朝臣拖著，他一早便早出來尋雲兒了。
「哎呀，皇，皇上在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行至花園拐角處，卻見兩個太監一臉驚慌地邊低聲交談，邊低著頭往前直行，竟然連軒轅澤到他們身前也不知道退避，生生地撞到了他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身上。
「你們是哪個宮的小太監？怎這般不長眼，竟然連皇上近前都不知迴避。」常樂忙上前指尖一戳其中一個小太監的腦門，尖聲詢問，而軒轅澤卻是理也未理便直接向前直走，讓常樂見狀也只是低聲教訓那兩個太監一頓，便匆匆跟上軒轅澤的腳步。
然而，他正小跑著跟上軒轅澤的步伐，卻突然身前的人影卻突然一頓，害他也差點撞了上那個突然止步的俊逸身形，讓他忙適時剎住步子，詫聲道：「皇上…」。
「你們可有見到皇后在哪裡？」常樂的話還未問出口，軒轅澤已經快步走回那兩個小太監面前，冷冷地發問。
「皇，皇皇皇…」。
「皇什麼皇？皇上問你們看沒看到皇後娘娘呢！」常樂手中的拂塵一甩那個直發愣的小太監，有些生氣，這宮裡的太監怎麼都變得這麼沒規矩了？就算看到皇上緊張，也不至於回個話竟然這樣的費事。
「是，回皇皇皇上，皇後娘娘她在，在那邊！」其中一個方才嚇得瑟縮發抖的太監同樣口舌打結，卻是低著頭飛快伸手一指方才見到皇後娘娘的那個海棠園，聲音駭得如同見了鬼般。
「不就是海棠園嗎？好好回不就是了…皇上，哎，皇上你等等奴才！」常樂還想著教訓這兩個笨奴才一番，身邊的軒轅澤卻已經如同一陣風一般，迅速地轉身便向著海棠園方向飛掠過去…
「娘娘，請您跟碧桃先行離開，屬下會見機行事，絕不會傷到王爺的。」慕容沖微側過頭對身後的雲清恭聲回稟，希望雲清先行離開，而後餘下的事，他定會好好處理。
「是啊小姐，此處不宜久留，一會兒皇上也該差人出來尋我們了。我們還是快走吧。」碧桃看到又有幾個宮女從右邊經過，當看到這邊的慕容沖拿劍指著明清王時，有人不由發出輕微的驚呼。
雲清看一眼面色憂傷的軒轅墨玉，心知此刻確不是好好跟他說話的時候，而自己如果繼續留在這裡，怕是真會惹出什麼亂子，到時便有口也說不清了。
猶豫地放開慕容沖的手，她遲疑著交待一句：「那好，你切記不可傷到王爺，一絲一毫都不可，明白嗎？」。
說完，她有些無奈地看軒轅墨玉一眼，而後轉身，由碧桃拉著一同離去。
「清兒，別走…」軒轅墨玉俊眸一黯，剛想上前，卻被慕容沖更進一步的劍氣逼上，讓他稍微一頓，而後餘光看到對面遠處有一個明黃身影迅速地向著這邊的園子飛掠而來，當即俊眉一挑，唇角揚起一抹讓慕容沖深感訝異的邪笑。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已經遲了一步，身前的人竟然飛快地一把抓起自己手中長劍，讓他下意識地想退也是退不開來後去。
「王爺，你--」隨著慕容沖無比驚心的聲音脫口而出，雲清也是心頭一跳，生生地止步回過了頭來。
「啊！」碧桃的驚呼亦是隨之溢出，卻見小姐已經飛快地奔回去，使命地扳著軒轅墨玉那隻顯然已經在滴血的手，急切地叫道：「軒轅墨玉你瘋了，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放手啊！」。
「不，清兒，我不會放手。我想聽你的真心話，我想知道，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有沒有？」他緊緊地抓著劍身直指自己的心口，眼睛直直地看著雲清那雙露著焦急之色的美眸，心，微微泛暖。
他就知道她不捨得自己，她是那樣的善良，便是她狠得下心說些懲治自己的話語，也做不到真的忍心看自己受傷。
現在那人就快來到他們身邊，也不枉自己費心讓人碰翻清兒桌前的菜盤引她出來；現在，他就要讓那人親眼看到，清兒在乎的，只是自己！
「你先放手，你的手都在滴血了，你不疼嗎？」雲清有些無力地看著他這樣堅持的神色，根本分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清兒，只要你肯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哪怕只有一點點，一絲絲的影子，我也滿足了。清兒，你說，如果沒有那個人，如果你不是那人的皇后，你會不會願意愛我？清兒，只要你告訴了我，我便放手！」他突然將劍再往自己心口逼近，驚得慕容沖也是手心一緊，卻將軒轅墨玉握劍的手，割得更深、血也落得更快。
「小心！」雲清的心痛了，她從沒有想過，他竟然會為了她這樣去傷害自己。
他不該的，他與她根本是兩個沒有交點的人，就算她早知道他對自己有意，可是在他臨行前，她都明明確確地跟他說清過這一點。
可是，他的手，他的血，他執劍直指的他的心房的動作…
這一切，都讓她心疼，也讓她不忍。
輕閉上眼，雲清無力地嘆息一聲，而後伸手輕輕地搭在他的受傷的手背之上，抬眸，看著他明顯震顫的眼，終是於輕輕點了點頭：「會！」。
「真的？你的心中，真的有我？如果沒有他，你真的會願意愛我？」軒轅墨玉面色一喜，那種這喜悅是那樣的強烈，那樣的明顯，讓雲清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這份激烈喜意似要將自己灼傷。
「嗯！我願意！」雲清微笑著點頭，她看到，他舒心地笑了。
她也感覺到，他的手終於肯鬆開那柄隨時可以傷人性命的利劍之上，讓她這才放心地移開手，卻被他反掌一下子緊緊地包裹住自己的手，那種濕潤濃綢的液體，也迅速地湮暈了她的手背。
身體，被他大力用力地一把將帶入懷中；耳邊，傳來他那低沉輾轉的欣喜呢喃：「清兒，我的清兒…」。
心一嘆，雲清短暫的呆愣之後，感覺著他的手心還是不斷地滲出粘熱的液體，忙一個警醒，迅速地掙紮起來：「你的手還在流血，快放開我。」
當身體被他鬆手放開時，她忙抓起他的手，緊張地掏出手帕，有些觸目驚心慌地看著他的掌心之上那道深見手骨的劍口，不知該如何下手。
「你這是…」。
「皇上，那，那是…」雲清『何苦』「何苦」兩個字還未出口，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常樂有些氣喘的驚呼。
卻聽常樂『那』「那」了半天，再也說不出後面的下半句。
遠處的人影早已生生止步，俊逸的身形徒然蕭瑟，緊握的掌心掩在袖下，俊眸早已凍成寒冰。
常樂追上來時，見到的便是那樣一幕讓他眼珠子都快掉下的場景。
那那那，那裡，那裡正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竟然是皇后和明清王爺？？？
他震驚，他不解，為什麼會這樣？
然而讓他心跳難安的卻是，身前那個靜立那裡的明黃人影此刻卻是一動也不動，只有周身那種將他快要凍煞的寒氣，深深地讓他感到害怕。
心底砰然一跳，雲清聞聲轉頭來看到，那個一臉寒霜的男子，正緊緊地凝望著自己。
他的眸光是那樣的深遂邃，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讓她原本便在聽到常樂聲音時就已下沉的心，一下子跟著凍結成冰。
他，到底來了多久？
自己方才的那些話，他是聽到了嗎？而他，又是聽到了多少？
此刻他那樣冰冷的神情，是受傷，還是憤怒？
為什麼她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為什麼她的心，會在看到他那樣冰冷的眸光時，那樣的疼！
「皇上！」碧桃心中大驚，忙聞聲下跪。
看著不遠處那個面色冰冷的男人，她真是擔心，此刻這樣讓人無法解釋的一幕，皇上該會怎樣的誤會小姐？
然而，四周除了輕微風聲與花叢中的低喃蟲鳴，便只剩下靜。
靜得讓人發顫，靜得讓人心痛。
「清兒！」手心再度被身邊的人用力一握，伴著軒轅墨玉那聲略顯不滿的聲音，四周的氛圍便立時被打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