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結髮恩愛不相疑(2)
第7章結髮恩愛不相疑(2)
常樂只覺原本靜立的冰山突然轟然暴發轟然倒塌,隨著皇上乍起的衣袍高高地凌空飛舞,周身那原本冰寒的空氣也立時消散。
跟著眼前一花,方才靜立的人影便迅速地轉身從自己身旁掠過,帶起的巨大狂風,颳得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澤…」心,重重一沉。
雲清只覺方才還明朗一片的天地瞬間暗沉到漆黑一片,唯有那襲剌刺目的黃,正重重地剌刺激著她的眼球。
軒轅澤身子一頓,聽著那聲讓他深深貪戀的輕喚,手心卻是越來越緊。
雲兒,他深愛的雲兒,他想將之捧在手心、護在背後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他願意用一生來執子之手的唯一心愛之人。
為什麼,為什麼她此刻她的身邊,站著的不是自己卻是旁人?
為什麼她的心中竟然還有旁人,她,竟然還會去愛別人?
她那樣的不舍別人受傷,她在別人的懷中,只關心著那人的傷。,卻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站在她的身後,心碎裂了一地。
身形忽地一展,他的心房驟然一痛,如同一支淬滿了居劇毒的利箭,正在心臟里迅速漫延蔓延。
最終他沒有回頭,沒有親口去問她,她方才的那番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害怕,他害怕聽到讓他無法去接受的真相,他害怕看到她的眼中,露出讓自己失望的光芒。
「澤…」雲清的聲音低到如同無聲,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喃喃失神。
他竟是什麼也不問地就這樣獨自而去,他竟是不想再看自己一眼,連身都不願意再轉回一次,就這樣賓士而去。
澤!
他的心是痛的吧,他是生氣,是憤怒吧!
可是,他可知,他這樣獨自離去的背影,也讓她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清兒!」看著她那樣失神的容顏,軒轅墨玉也是心中一緊,忍不住地想攬她入懷。可是雲清卻是沒有閃避,沒有掙扎,只是淡淡地抬起那雙如同失心的眸子,聲音輕淡:「以後,別再做傻事了。」
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傷與痛,只是她的眼睛,卻是深深的地剌傷了軒轅墨玉的心。
身體驟然一僵頓,他剛欲鬆開雲清的雙手變成了得僵化姿勢硬,隨之懷中的人,便被那個乘他失神制住了他穴道的慕容沖帶離自己。
「對不起了,王爺!」慕容沖將雲清輕輕拉到了自己身後,讓碧桃扶著雲清,自己則對雲清請示道:「娘娘,王爺酒醉又傷了手,依屬下之見,還應儘快帶王爺去請御醫診治才是。」。
「該死的慕容沖!快放開我!」軒轅墨玉怒目一瞪,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著了一個小小侍衛的道兒。
「嗯!」而雲清卻是沒有任何錶情地點點頭,慕容沖便恭敬地一抬手,而後身體一沉,根本不顧軒轅墨玉有些氣惱的怒吼,大力用力地將軒轅墨玉往肩頭一頂,便迅速地帶著他消失在雲清的眼前離去。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碧桃看著似乎還在看著慕容沖與軒轅墨玉消失方向遠望的小姐,心知小姐此刻的失神只是因為她的心中難受,而她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陪著小姐在這裡黯然嘆息。
然而,雲清卻是聞所未一無所聞,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不知在遙望著誰…
「慕容沖,你還不放開本王?」出了兩儀宮不遠,軒轅墨玉之前那憤怒的低吼也立時化為無聲。
此刻,他的聲音低沉平靜得讓人根本無法相信,此人方才竟然會那般瘋狂地傷害他自己。
「屬下遵命!」身子一停,慕容沖便平靜地將他放下,快速地伸指一點,軒轅墨玉的穴道便立時被他解開。
「哼,看不出來,你竟然如此的忠心護主!」有些惱怒地瞪他一眼,軒轅墨玉冷哼一聲,那雙好看的鳳眸露出一絲不屑。
「謝王爺誇讚。為了皇後娘娘,屬下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而王爺乃堂堂凱旋而歸的功臣,今日這裝醉的技倆伎倆卻著實讓屬下刮目相看。」雙拳一抱,慕容沖只是恭敬地低著頭,對軒轅墨玉的嘲諷毫不介懷。
雖然此人是王爺,可是在他的眼中,他的主子只有皇后雲清。
「呵,你到是好眼力,難怪太后當年視你如寶貝,親自將你們倆兄弟培養成材。也難得她竟捨得將你送給了清兒,倒沒有白白送錯了人。只是你以為,你識破了本王的裝醉之舉,本王便會害怕嗎。?」拳心驟然緊握,他看著這個面對自己不卑不亢的英俊男子,雖然氣惱於他的直言不晦諱,卻還是很滿意於他對雲清的忠心。
「屬下不敢!」慕容沖淡淡地抬起頭,平視著軒轅墨玉那雙邪意的笑眸,面色依然平淡:「屬下只想說,若王爺真的愛著娘娘,那便不會欺騙她對你的信任去傷害她!若王爺真是坦坦蕩蕩,又何必靠這等借酒裝醉的技倆伎倆來獲得娘娘的青睞?王爺難道不覺得,娘娘方才的那番話,說得是那樣的免強嗎?」。
「你!」胸口忽地起伏,軒轅墨玉看著那人膽敢平視自己的目光,想起方才自己逼著清兒故意說出的那番話,他又何償不知,她是因為善良而不忍害自己受傷。
故固然他方才所做的用意,是想激得軒轅澤憤怒而做出讓清兒失望的事情,可是他更希望相信,那是清兒的真心話。
他寧願相信,清兒的心中真的有他!如果沒有那人先到一步,她也會深深地愛上自己!
「王爺,還須屬下送王爺前去就醫嗎?」視若無睹地看著軒轅墨玉胸腔的怒意,慕容沖恭敬地一低頭,說著讓軒轅墨玉氣得連手心的疼痛都感覺不到地用力握緊了拳心,而後終是生氣地一拂衣袖,冷硬地拋下一句話便怒沖沖而去:「慕容沖你記著,若非你一心護著清兒,本王今夜絕不會饒你!」。
「王爺慢走!」身體微微一傾,慕容沖再直起身時,軒轅墨玉的背影已經越來越小,直至遠遠地出了自己的視線,他這才收回目光,轉身向著承和殿方向而去。
然而,當他進到走進大殿的時候,卻只看到眾大臣在那裡不明就裡地竊竊私語,而皇上與皇后根本沒有不在殿內。
凌歌與小桃紅正面色焦急地在殿內張望,看到慕容衝進來,凌歌忙上前詢問娘娘身在何處。
當聽了慕容沖的一番簡要述說之後,他亦是眉頭一擰,而後讓他趕緊回金鳳宮去看看娘娘回宮了沒有,自己則走到殿上向著眾臣解釋著皇上已經不勝酒力被娘娘送回宮安寢,而明清王也因為醉得厲害,現在已被其府中下人接回府去,要眾大人繼續欣賞歌舞,各自盡興。
如此一番解說后,眾大臣不由滿堂轟然。
一場慶功宴,沒了皇上與皇后,又沒了主角,這場酒宴當真是喝得無趣之極。
眾人都是歷經無數風雨的官場精明之人,此刻雖有凌歌強作解說,眾人心下還是猜疑紛紛,根本不信皇上、皇后與明清王竟然都相繼中場離席。
便是酒醉,也斷不會醉得連慶宴都未結束便率自回去,這真是讓人無法信服。
當慕容沖回到金鳳宮發現雲清並未回時,便又匆匆前往龍乾宮打聽娘娘是否來過,而得來的消息卻是皇上面色不佳地獨自而回,稍後常樂公公才趕了回來。
聽了這一切,慕容沖不由心中一緊,忙又迅速返回兩儀宮去。
行至兩儀宮外,便見那些大臣正結伴魚貫而出,他進去后正行不遠,便看到凌歌與小桃紅正從承和殿中走出。
二人一見慕容沖便覺心下擔憂不已,上前詢問過後,聽說娘娘既未回宮也未去龍乾宮,忙隨他一起前往海棠園尋找雲清。
當幾人遠遠地看到那個靜坐在花叢中的纖弱身影時,都有一剎那的呼吸滯停,心微微的微微地感到疼惜。
她的身影彷彿一夕間更便消瘦了幾分,那襲大紅的雲裳此刻在夜風的輕撩下不時會緩緩掀動,而那個清麗的人影卻始終一動不動,安靜得讓人心痛。
「小姐!」小桃紅忍不住快跑上前,一把撲過去抱住雲清全身冰涼的身體,無比心疼道:「小姐我們回宮吧?」。
雖然慕容侍衛只是說了個事情的大概,可是聽到皇上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她的心還是微微為小姐擔心著。
看到小桃紅他們過來,碧桃心中也是一陣酸楚,忙與小桃紅一起勸道:「是啊小姐,我們已經在這裡坐了好久了,回去吧?」。
她清楚小姐,小姐是在這裡等他。可是她們在此足足等了快兩個時辰了,皇上卻根本沒有再回來。
「好!那便回宮吧。」眾人本以為需要費力勸說一番,可是沒想到雲清卻是突然應聲,讓小桃紅與碧桃都有幾分意外。
就這樣,雲清在幾人一路沉默不語的陪同下一齊回到了金鳳宮中。當小桃紅替雲清打水清洗她手上沾染被軒轅墨玉的血跡沾染的時候,還是深深地被震撼了一下。
她難以想象,當時的明清王會有多麼瘋狂,而向來心善的小姐,又如何能看著他受傷而不管,任他自我傷殘呢?
替雲清收拾好一切,碧桃與小桃紅看著乖乖地躺到床上休息的小姐,二人相看一眼,終是無奈地吹熄了燭火,輕聲退了出去。
夜,一時間越發地靜瑟。
攏拉上窗帘的寢殿之內,無人注意的床角,雲清眼角的淚也隨之滑落,輕輕暈濕了頭下枕巾。
次日一早,關於昨夜皇后與明清王在兩儀宮海棠園中拉拉扯扯的閑言碎語便悄然散落到後宮各個角落。雲清一早又讓小桃紅遣退所有前來請安的嬪妃,說自己昨夜醉酒,頭尚有些昏沉,未起。
一直到中午,皇帝的人影再未出現在金鳳宮中,與以往一下朝便直奔金鳳宮的反常態度也是被各宮人盯在眼中。見狀,眾人更是確信了昨夜之事有跡可尋,所以風言,一瞬間大起。
朱華宮中,何若婉聽完寧兒帶回來的最新消息,臉上多日的愁容終於釋放開來。
她的身形看起來依然很美,唯有那微微臃腫的腰部顯現著她的孕象,若非在她的臉上一度呈現著非正常的白,寧兒定會以為自家主子真的有了身孕。
「好,本宮就知那明清王與皇后之間關係緋非淺,卻未想其一回來便幫了本宮一個大忙。如此,倒讓本宮的勝算又多了兩分。」何若婉舒適地靠在椅背之上讓兩旁的宮女替自己按摩肩胛,手中隨意把玩著手上的護甲,美眸透著一種慵懶的光芒神色。
「那娘娘現在是否要乘機拉攏皇上的心,好讓皇上憶起娘娘的好,像以前一樣,再度寵幸娘娘?」看著這樣笑容的娘娘,寧兒的心也不由輕鬆許多。
「呵呵,寧兒你想得真是太天真了。」何若婉聽了寧兒的話卻是失聲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卻是極度不屑,讓寧兒微感詫異。
卻聽她輕蔑道:「你的這種想法如今也是後宮之中許多女子的想法,人人都想著乘此機會接近皇上,她們又可知,若皇上真的對那雲清死了心,為何會這樣平靜地,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亂了宮闈的女子,最輕的懲罰也應是廢除位份,打入冷宮。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皇后還是皇后,依舊逍遙無事著。」。
這一點,也是讓她心中最恨的一點。
「那依娘娘之見,現在要怎麼做?」寧兒看著娘娘眼中驀然露出的精光凶光,不由眼皮一跳,心知娘娘定是早有妙計在心,不由輕聲問道。
「如無風雨,那這種所謂的冷對便是一時之象。我了解皇上,若無一件讓他徹底死心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他定不會捨得傷害他曾深愛過的女人。一如,他也是這樣對我!」。
說到最後,何若婉的目光不由一黯,手心也微微一緊,那冰涼的護甲便用力地剌刺激著她有些麻木的手心。
「我如今有孕在身,這些閑事,還是不去費心的好!」陰冷一笑,何若婉那聲忽然平靜的聲音,讓寧兒半一知半解,不知道娘娘到底賣著什麼關子。
「皇上,您昨晚一夜未睡,早起到現在又是滴水未進,若再這樣下去,您這龍體也經不起折騰呀。皇上,奴才求您了,您多少吃點東西吧!」御書房中,常樂從外面進來看著那一份新撤換上來的御膳還是動也未動,不由撲嗵一聲,重重地跪在了那個一直埋頭批綬奏文的皇帝面前。
然而,軒轅澤卻是頭抬頭也未抬,如同未聽到常樂的請求一般,依舊靜靜地處理著公務。
「皇上!」常樂重重一叩頭,知如今唯一能勸皇上吃東西和休息的就只有皇後娘娘,可是…
「皇上,您這邊是不吃東西不睡覺不休息,你是氣皇後娘娘傷了您的心。可是,會不會是皇上誤會了娘娘啊?不然怎麼娘娘她一早的便擋了所有人的駕不予接見,到這會兒奴才悄悄前去探望,卻是發現,娘娘根本就沒在金鳳宮中。」想著,他便埋頭於手背,小心地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告訴皇上。
「皇上,奴才真擔心娘娘,您說她能去哪裡呢?」常樂目露擔憂,看著心有所動的皇上,他知道只要一提皇后,皇上定不會一無所動無動於衷。
「皇上,娘娘向來潔身自好,斷不會如此不知分寸。如果真是皇上誤會了娘娘,那娘娘的心,一定比皇上更痛。奴才真擔心…」。
「啪!」手中的斷筆呼地被一道大力擲飛老遠,常樂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方才還冰冷得彷彿冰雕一樣的皇上便忽地立起身,而後在常樂驚得張大嘴時,軒轅澤的身影已經忽地從他身邊風一般掠過。
地上,除了那支斷筆證明著方才皇上確在此處呆過,其他,早是人去椅空。
「吱!」沉舊的殿門被人從外推開,靜立書案前練習書法的雲清僅是眉頭輕擰,卻並未轉身:「碧桃,你別再勸我。此處如此的寧靜安逸,要比金鳳宮更適合我。如果再有人有事須見我,便讓凌歌代為打發了罷!」。
「那我呢?也要避而不見嗎!」身後之人一步步靠近,那聲熟悉到讓人心痛的低沉嗓音,此刻竟是微微沙啞。
雲清的心,忽地緊緊揪起。
軒轅澤的腳步在距她三步之外停住,看著她那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立在那裡,他的手心也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這裡,是她曾被自己誤會後打入的一所冷宮之地,她竟然再度回來回到這裡,她這是要告訴自己,她早已做好再進冷宮的準備嗎?
雲清聽著他停下的腳步,手腕也是一顫,方才醮滿墨汁的筆尖輕輕一抖,一滴墨便毫無控制地暈染了在紙上。
心一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來到了這裡,她更嘆,自己根本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昨夜他的蕭然而去,她知道他對自己一定是失望透了。
「你果然是很愛他啊!為了他,你竟願意獨自搬來這座形同冷宮之地了!呵,是要朕成全你嗎?朕的皇后!」看著她一動不動地背對著自己,軒轅澤積聚心頭的所有怒意終於化成無限諷剌,斥責著她,嘲笑著自己。
惱怒地衝上前一把拉轉過她的身體,他生氣地看著她那張讓他思念成災萬分的容顏,雙手緊緊地按在她的肩頭,因為生氣而激烈地抖動。
昨夜的那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他是那樣的傷心失望,他想等她前來跟自己說:是他看錯了,是他誤會了她。
可是他沒有等來她看自己,卻等來她竟然不知所蹤的消息。那一刻,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由於他突然的動作讓雲清來不及反應,手中的毛筆被他一拉之下意外地甩出了墨汁,悉數濺落到軒轅澤那襲明黃的錦袍之上,讓她驚得微微輕呼,卻立時覺得肩膀緊痛,眉頭也不由自主地擰至一處。
「對不起,臣妾不小心弄髒了皇上的衣袍,還請皇上恕罪!」聽著他對自己和他之間的那種身份稱呼,心也是重重一落,眸光黯然。
然而身前的人容不得她的美眸垂落,雙手微一用力,她的眉心便忍不住地皺起,終於抬起那雙強忍淚意的美眸,對上他那張黑沉的俊臉。
「回答朕,你到底為什麼搬來這裡?到底是不是為了軒轅墨玉,是不是為了他?」該死,他要的不是她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回答,他要她面對自己,她到底是不是在避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