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珍五奇

「老師」的這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理論充足，教人不得不服。在場的其他幾位法醫，紛紛暗中點頭——這是來了行家了！要是平常人，哪裡會曉得這麼多專業知識？！

肖辨被他說了一通，面若死灰，呆若木雞。過了好半天，他才張開嘴，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他忽然彎下腰，給那「老師」鞠了一躬，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又連鞠了兩個。

那「老師」臉上的表情顯得緩和了起來，他走了過來，拍了拍肖辨的肩膀：「瞧你的樣子，書卷氣還沒褪凈脫，模樣也還青澀，你是剛畢業沒多久吧？」

肖辨訕訕地說：「是的……」

那「老師」點了點頭：「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難為你了。你已經給我鞠了三個躬了，我看，這也夠了，以後不用再給我鞠躬了。」

「好……好的。」

「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肖辨答道：「虛歲二十四了。」

「哦。二十四了。不小了啊。老是叫你『小』，確實不合適了呢。」那「老師」笑眯眯地說：「這樣吧。我以後也不叫你『小便』了。我叫你『大辨』，你看怎麼樣？」

肖辨臉色蒼白無比，他勉強點了點頭：「好……好吧，我願賭服輸……隨便你怎麼叫都行……」

那「老師」放開摟著肖辨肩膀的手，轉向劉水：「好。現在內部矛盾解決完了，咱們接著來看眼下這件案子。」

劉水說：「老師，我心裡有個疑問，您能先解答一下嗎？」

「好，你說。」

「您剛才只看了那匣子一眼，為什麼能確定那是林業部門為了保護黃胸鵐而設的設備呢？」

那「老師」點點頭：「首先，本地林業部門為了保護野生動物而設的設施，都是制式裝備。像這種帶監控系統的設備，外殼統一都是可降解的環保材料，外殼表面帶有數字編號，以及林業部門的聯繫電話。如果是民間動物保護組織所設置的設施，是沒有這些特徵的。再者，你知道黃胸鵐嗎？我之前辦過關於黃胸鵐的案子，如果你有興趣，我改天可以跟你聊聊。」

「可以改天聊，現在我急著想知道為什麼偏偏是黃胸鵐。」

那「老師」在提到「黃胸鵐」之後，興緻可就來了。

「小劉，我跟你說，咱們本地的特色食材，有『三珍』『五奇』，你都知道有哪些么？」

「只要是在本地學過廚藝的，恐怕都知道吧……『三珍』有天珍，水珍，石珍；『五奇』有奇樹、奇肉、奇花、奇土、奇毒。」

「嗯，但天珍具體都有哪些，恐怕你就不知道了吧？」

「呃……我只知道天珍都是特別美味且罕見的鳥類。」

那「老師」點點頭：「這黃胸鵐就是天珍之一，它還有一個非常普通的名字——禾花雀。」

「說了半天，原來只是禾花雀啊……」劉水想了想，說：「我記得小時候挺常見的，尤其是花鳥魚蟲市場上，一隻成年禾花雀有十幾公分那麼長，每隻可以賣到二十五六元。現在這鳥倒是不常見了。」

「是啊，現在禾花雀已經進入了保護名錄。是國家林業部首批公布的『三有』野生動物。受國家法律保護。現在數量急劇減少，市面上已經看不到了。但有些人還是想獲得禾花雀——用偷獵的方式獵取。」

「禾花雀不就是叫聲好聽么？那些人逮禾花雀有什麼用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禾花雀在某些人的眼中，可是無上的佳品，頂級的食材。在北城的『王府大院』，以前就有專門負責烹飪禾花雀的廚子，像砂鍋燜禾花雀、椒鹽爆炒禾花雀、鐵板燒沙蔥禾花雀、赤醬裹雀珍、餾雀盞……光是普通做法，就不下十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專門提供給VIP客戶的『臻享做法』，據說是用了中藥材來進行烹飪，可以起到大補的效果，唉，可惜啊，就是這幫人，把本地的禾花雀，硬生生給吃成了罕見的珍稀物種。你小時候的物價，早已跟不上現在的行情了。現在，黑市上的一隻成年禾花雀，至少要能賣到這個數……」

那「老師」一邊說，一邊擺出了一個「八」的手勢。

劉水非常吃驚：「一隻八十？！」

「說少了。八百一隻。您還別還價，能以這個價格撈到一隻就不錯了。本地賊王『黑虎爺』在被『嚴打』給打下去之前，做了一回壽宴，那壽宴上用的『十全禾花雀』都是一千塊一隻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