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捕風捉影

面對那老師的質疑，宋杉和喬侃連連擺手：「怎麼可能……百鬼盛宴這種東西，碰上了就回不來了，我們哪裡有那『待遇』。」

「您二位之前不是還跟劉水討論過『百鬼盛宴』的事情么？」

宋杉說：「我們討論的是地方志上的記載，既然地方志上都有記載，我覺得這事兒應該是真的，要不然地方志的撰寫者為啥寫的那麼有鼻子有眼兒的？」

「哪本地方志？縣誌么？還是鄉志？」

「這……我們也不知道了，就是從一段文章里看到的。那段文章上說，這個事件記載於地方志。至於到底記載於哪本地方志上，我們也不知道。」

那老師口氣認真地說：「能不能讓我看看那篇文章啊？我本人對地方志也很有興趣。尤其是地方志里關於怪異事件的記載，我覺得對我們辦案會有一定幫助。」

「好的，我找找……」宋杉摸出自己的手機，在微信里翻了翻，找出一篇公眾號推送的文章：「您看，就是這個，這文章里不但把原文進行了截圖，還進行了翻譯。我們就是從這篇文章里讀到的。」

那老師看了一眼文章，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哦，原來如此……是從那種書上找到的記載啊……難怪會說是從地方志上看到的……」

宋杉覺得奇怪：「怎麼了？這文章說的有錯嗎？」

那老師搖手：「不，這文章倒也沒什麼問題，可以當成酒後的談資。只是文章所引用的文摘……嘻嘻，雖說也算『地方志』，但和我說的不是一種。這文章里引用的東西，來自一本名叫《蒼野鄉書》的古書，那本書的情況，我大概還有印象，它是『怪異志』。和平時官方指派專人製作的『縣誌』『省志』還是有區別的。」

喬侃聽得雲里霧裡的，就問：「有啥不一樣的嗎？」

那老師解釋說：「『怪異志』可以看作是把一些怪異的事件進行整理、彙編之後做成的集子。裡面的內容多數都是無法解釋的怪異事件，有點兒像現在所說的『都市怪談錄』或『本地詭異傳說集』。而縣誌和省志一類，多數都是由專門的志書及與其有關的方誌機構編纂和整理出來的，雖然不是正統的史書，但也要求有一定的客觀性和真實性。和『怪異志』區別很大。」

喬侃問：「那就是說，這篇文章有假？」

「也未必，不過，這書中的一些內容經不起推敲。我們要了解真相，就要依靠其他資料，進行一個小小的推理。」那老師一邊說，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我這手機里有本地的官修地方志，我們可以把它看作相對比較真實的資料，現在我們就查一查，在當年有沒有『大戶人家進入哭風嶺，並遭遇百鬼盛宴』這一事件。」

那老師查了一陣，從資料庫里提出一段話：「你們看，雖然沒有正面記載，但這裡有一段文字，好像是和那個事件相關聯的——『偏將趙桐，力猛，少年時略貪，好賭，家漸貧。後為直隸總督收容，為偏將。後有京門胡氏，涉胡中藻一案，趁夜潛逃。遣偏將及從人三十五人逐之。趙偏將請騎弓四十，箭六百，馬刀三十，從門出。……后，見胡氏於燕山哭風嶺，胡氏滿門四十餘人，皆斃數日矣。偏將攜從人返，刀、弓、箭皆返庫。當是時，天熱暑重，羽箭生霉。六百箭僅還兩百餘。偏將自取奉銀五十，補之，乃免罰。次年，偏將辭官還鄉，於江南建鉸絲場，晚年亦成豪紳』。」

宋杉聽完就說：「哦，大概聽明白了。這個趙桐，就是之前帶著騎兵追大戶人家的清朝官員吧？他在哭風嶺上找到那戶人家的時候，人家全家都已經死絕戶了，他算是個見證者。這應該沒問題吧？」

「細細一讀的話，問題可就大了去了。」那老師說：「首先，這個趙桐一共帶了多少支箭去追人的？」

喬侃答道：「六百支啊。」

「他帶回去了多少支？」

「不是說因為天氣酷暑難耐，羽箭發霉，只帶回去兩百支箭嘛。」

「嗯，怪就怪在這裡。」趙桐說：「清代的兵器保養，可以說還是很成系統的。在以騎射起家的清朝皇族心裡，弓箭的地位很高。清朝軍人平時保存弓箭的工藝也很高。像軍用箭這類武器，都是以很好的狀態保存在兵器庫里。必要的時候，得到上級許可，才能取出來使用。在取出來之前，那箭上應該沒有發霉才對。然而，趙桐只帶著箭出去轉了幾天，原來保養很好的箭，就有三分之二發霉了。這難道沒有問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