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圖書館3

第8章 圖書館3

第8章圖書館3

我剛說完,現場一片嘩然,劉大看上去比較冷靜,他顯得沒有那麼詫異,看來在他的心裡,估計已經信了我的意見。

候宇廷手裡拿著一把刷指紋的刷子,捏著輕輕地轉了一圈,一不小心黑色的粉末撒了一地,他沒去理會,歪著腦袋對著我慢慢地說道:「蘇三,你懷疑這個死者不是萬紹銘?我理解你的意思,就憑這牙齒年齡,你敢定下去?牙齒的問題會不會是個體差異造成?經常聽你們說什麼有些人牙齒磨耗會比一般人厲害。」

候宇廷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畢竟他是一位痕迹專家,他對於人類學的體會只會是粗淺的了解。不過,侯宇廷作為一個痕迹專家,他法醫學的知識還真不少,按他自己的話說,他有點小變態,特別喜歡參與我們法醫的工作,偶爾也和我們一起解剖屍體,這點我理解,他只不過是想多了解法醫工作,以便於在未來的現場分析中更好地理解法醫的意思,分析一個現場,他們痕迹一套,我們法醫一套,互相利用數據,就是看最後能不能統一到一塊去,經常會有一些分歧互不相讓。對於法醫來說,解剖屍體是日常工作,但對於沒學過醫的人來解剖屍體,那心理承受能力不是那個很變態,一般可真受不了。不過我只是讓他參加一些沒有腐敗的屍體解剖,以免那些腐敗的屍體把他嚇著了,對我們法醫工作有看法。在法醫眼裡,一具屍體無非就是個設置了懸疑需要解答的問題,無論是腐敗屍體,或是分屍的屍塊,無非就是問題複雜性不同而已,沒有任何外行人員多慮的諸如噁心惡夢靈異等等其它內容,但是對於沒有醫學知識的人來說,那永遠是一具屍體,還帶著恐怖的性質。所以在這點上,我還是很佩服侯宇廷的。

我莞兒一笑,對侯宇廷說:「個體差異現象確實存在,但那只是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沒有差別這麼大的,我確信這具屍體不是萬紹銘的屍體,是有人類學知識作為保障的,這並不是一次博弈,我敢說這個現場表面安靜,裡面一定大有文章,你們還是好好勘查吧,我建議要立即進行屍體解剖,並且馬上對這具屍體做親子鑒定。」

「家屬那邊怎麼交代?解剖也是需要家屬同意的。」校方代表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小夥子,看上去好像很是為難地說。

「問題是根本就不是他們孩子,哪來什麼家屬?」我應了他一句,想必他估計是已經和家屬談好一些協議,本來可以圓滿地把事情處理好,現在卻又冒出這一變故,讓他的工作很難做。

「那怎麼來解釋現在屍體身上的這些衣著?還有這萬紹銘的遺書?」一個胖胖的偵查員說道,一般的偵查員對於人類學知識的了解幾乎為零,對此的疑惑我表示理解。

「這屍體不是萬紹銘的話,而這遺書卻千真萬確是萬紹銘所寫,顯然這份遺書是萬紹銘偽造的。是不是可以這樣想象一下,萬紹銘加害這個死者之後,將自己的衣服給屍體換上,留下遺書,逃之夭夭,不就可以解釋現在現場留下的一切了嗎?」我看了一眼這個偵查員,應該是新來的,「不過,這一切只是推理,推理是需要證據去支撐的,工作還是需要一步步推進才是。」

劉大這時開始切入我們的討論,他若有所思地說:「目前數據還是比較缺乏,我同意蘇法醫的看法,你這邊抓緊去解剖屍體,那邊我叫其它法醫馬上做親子鑒定就是,現場這邊還是按照我們的套路,把工作做起來。」

我知道他的意思,一切都要正式上馬了,也就是說要按照命案要求去辦,劉大選擇相信我,讓他相信是一切的開始。

我剛如釋重負地吸了口氣,卻又內心焦躁起來,一切已經開始,潛意識裡卻湧上一些緊張和擔憂,畢竟人命關天,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接下來呢,就是解剖、化驗、親子鑒定、勘查現場,一套組合拳打下去,事情總會有所明了。目的就是要確定現場的屍體不是萬紹銘的屍體,然後就是分析和復原現場,發現誰才是這個現場的罪魁禍首。

我又回到了解剖室,開始對屍體進行全面的解剖,我需要儘快找到支持我觀點的依據,案情訊息萬變,肯定等不及親子鑒定的結果。記得慕容哥經常說:「要是手頭有更好更快的辦法,就不要去等,要是什麼都等的話,不僅僅案子會遇到麻煩,你的位置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我重新仔細看了一下死者左手腕的疤痕,顏色的確符合兩年左右的時間,可是形態卻是非常的平直,並不像自殺形成的樣子,而且只是一條單條的疤痕,自殺形成的疤痕往往會有多次,並且可能彎彎曲曲,完全就是一種猶豫心理支配下導致的損傷。我忽然發現疤痕的邊緣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小白點,於是叫凌菲給我拿了個放大鏡過來,我拿起放大鏡,對著這些小白點看了看,心裡就已經有數了,這些近乎規則排列的小白點就是手術縫線留下的針眼形成的點狀疤痕,很顯然,這個死者左手腕的疤痕其實應該是一次手術留下的,並不是割腕自殺形成的。

我一邊看一邊想,凌菲她們已經開始了解剖,臟器沒有發現意外的表現。我對凌菲說:「你把恥骨聯合取下來,我們需要更準確的年齡。」親子鑒定能解決親權問題,但解決不了年齡問題,而恥骨聯合目前對於屍體年齡的判斷是最準確的了。等到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如果確實如我所斷,排除了這具屍體是萬紹銘的屍體,那麼,這具屍體到底是誰便成了另外一個重要的新問題,所以年齡問題的進一步確定還是很有必要的,對於下一步尋找屍源至關重要。

凌菲吃力地取下恥骨聯合,經過處理,暴露出了恥骨聯合面,她遞給了我:「蘇老師,這個怎麼看呀?我們書上提到過,但是基本看不懂。」

我接過恥骨聯合,看了看,按照這副恥骨聯合面推斷的年齡也是三十歲,這樣子的話,屍體牙齒的年齡推斷完全沒有問題,我剛才在現場瞬時湧起的一些莫名緊張和擔憂頓時煙消雲散了,心情大好,於是就手把手地教凌菲她們怎麼通過恥骨聯合來判斷年齡,凌菲好像悟性很高,不一會就掌握了幾個關鍵點,我叫她複述一遍,她便開始一個指標接著一個指標的分析起來,九個指標一個不缺。

凌菲捏著恥骨聯合,翻上翻下看了個遍,表情還是很疑惑地說:「這樣的話,我們綜合判斷的年齡應該不會有錯了吧?」

「應該不會錯,兩個數據都支持三十歲,我們可以進一步明確地告訴專案組,這個屍體不會是個體差異,也就是說肯定不是萬紹銘,該做的工作馬上可以開展起來,不必等到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否則會貽誤戰機。」我很有自信地說。

雖然剛才在現場可是拍了胸脯說的,但對牙齒的推斷還是有點誠惶誠恐,沒有慕容哥在,這獨立辦案真的有點壓力大,自己要拿主意,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哪怕是自己覺得沒錯,但心裡總感覺底氣不足,畢竟單個數據要支撐一個觀點總是讓人不放心,這下子有了恥骨聯合面的支持,我開始信心滿滿了。

到了現在,我已經完全確定這現場的屍體不是萬紹銘,那麼萬紹銘到底去了哪裡?這具屍體的真實身份又是誰?

我陷入了深思之中,我在想一個問題,從現在的情況看,屍體被偽裝成萬紹銘的樣子,而且還在現場放置了萬紹銘親筆遺書,案犯給人製造的假象就是萬紹銘已經死亡,這裡就有一種可能,目的是為了掩蓋死者已經死亡的事實,但是這前提是萬紹銘也不能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否則就會穿幫,那怎樣才能使得萬紹銘不再出現呢?那就是把萬紹銘也殺了,這樣的話,萬紹銘就在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了。理順一下,就是案犯先殺死這名死者,然後逼迫萬紹銘寫下偽造的遺書,殺死萬紹銘,將衣物互換,但是萬紹銘的屍體怎麼去隱匿呢?案犯又怎麼能夠保證能在屍體腐敗之後才被發現呢?是選擇了一個極巧妙的作案時間嗎?如果僅僅是為了偽造這個現場,把萬紹銘也牽扯進來,實在是多此一舉,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掩蓋一個人死亡,而去殺死另外一個人,我迅速否決了一閃而過的想法。

這種通過更換衣物、製造遺書的偽裝手段我確實沒有見到過,也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案例。其實現實生活中,犯罪分子沒有想象的那般狡猾,再怎麼說殺人時會比較慌亂,考慮問題不可能那麼周全,總是會留下方方面面的問題。而且按照我們現在的破案實力,殺人犯基本都會被繩之以法,沒有第二次作案的機會,也就是說,殺人犯大多是初犯,初犯的特點就是留下的紕漏多,很容易被我們識破。

我忽然想到,既然是要隱匿萬紹銘,那萬紹銘如果就是案犯的話,就像我剛才在現場隨便跟那名胖胖的偵查員神聊時說的一樣,就可以很好地解釋這一切了,他電死這名死者,然後寫下遺書,更換衣物,逃之夭夭,不就一切順溜了嗎?

屍體的身源既然已經排除了萬紹銘,根據目前的情況,我感覺萬紹銘成了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了。萬紹銘再聰明,也一定會留下許多瑕疵,而我就是第一個揭穿他瑕疵的人,就算是萬紹銘留給我的挑戰吧。

你逃不掉的,我心裡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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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醫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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