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愛親愛國愛妻,原是一理。

第三十章 愛親愛國愛妻,原是一理。

心中有了愛,表現出來,在親為孝,在國為忠,在妻為怕,名詞雖不同,實際則一也。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了。非讀書明理之士,不知道忠孝,同時非讀書明理之士,不知道怕。鄉間小民,往往將其妻生捶死打,其人率皆蠢蠢如鹿豕(shi),是其明證。

舊禮教注重「忠孝」二字,新禮教注重「怕」字,我們如說某人怕老婆,無異譽之為忠臣孝子,是很光榮的。孝親者為「孝子」,忠君者為「忠臣」,怕老婆者當名「怕夫」。舊日史書有「忠臣傳」,有「孝子傳」,將來民國的史書,一定要立「怕夫傳」。

一般人都說四川是民族復興根據地,我們既負了重大使命,希望外省的朋友,協同努力,把四川的省粹,發揚光大,成為全國的重心,才可收拾時局,重整山河,這是可用史事來證明的。

東晉而後,南北對峙,歷宋齊梁陳,直到隋文帝出來,才把南北統一,而隋文帝就是最怕老婆的人。有一天獨孤皇后發了怒,文帝嚇極了,跑在山中,躲了兩天,經大臣楊素諸人,把皇后的話說好了,才敢回來。兵法曰:「守如處女,出如脫兔。」怕經曰:「見妻如鼠,見敵如虎。」隋文帝之統一天下也宜哉!閨房中見了老婆,如鼠子見了貓兒,此守如處女之說也;戰陣上見了敵人,如猛虎之見群羊,此出如脫兔之說也。《聊齋》有曰:「將軍氣同雷電,一入中庭,頓歸無何有之鄉;大人面若冰霜,比到寢門,遂有不堪問之處。」惟其入中庭而無何有,才能氣同雷電,惟其到寢門而不堪問,才能面若冰霜,彼蒲松齡烏足知之。

隋末天下大亂,唐太宗出來,掃平群雄,平一海內。他用的謀臣,是房玄齡,史稱「房謀杜斷」。房是極善籌謀之人,獨受著他夫人之壓迫,無法可施,忽然想到唐太宗是當今天子,當然可以制伏她,就訴諸太宗。太宗說:「你喊她來,等我處置她。」哪知房太太幾句話,就說得太宗啞口無言,私下對玄齡道:「你這位太太,我見了都害怕,此後你好好服從她的命令就是了。」太宗見了臣子的老婆都害怕,真不愧開國明君。當今之世,有志削平大難者,他幕府中總宜多延請幾個房玄齡。

我國歷史上,不但要怕老婆的人才能統一全國,就是偏安一隅,也非有怕老婆的人不能支持全局。從前東晉偏安,全靠王導、謝安,而他二人,都是怕學界的先進。王導身為宰相,兼充清談會主席,有天手持麈(zhu)尾,坐在主席位上,正談得高興,忽報道「夫人來了」,他連忙跳上犢車就跑,把麈柄顛轉過來,用柄將牛兒亂打。無奈牛兒太遠,麈柄太短,王丞相急得沒法。後來天子以王導功大,加他九錫,中有兩件最特別之物,曰「短轅犢」、「長柄麈」。從此以後王丞相出來,牛兒挨得近近的,手中麈柄是長長的,成為千古美談。孟子曰:「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王丞相對於他的夫人,真可謂孤臣孽子了,宜其事功彪柄。

苻堅以百萬之師伐晉,謝安圍棋別墅,不動聲色,把苻堅殺得大敗,其得力全在一個怕字。「周婆制禮」,這個典故,諸君想還記得,謝安的太太,把周公制下的禮改了,用以約束丈夫。謝安在他夫人名下,受過這種嚴格教育,養成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習慣,苻堅怎是他的敵手?

苻堅伐晉,張夫人再三苦諫,他怒道:「國家大事,豈婦人女子所能知?」這可謂不怕老婆了,後來淝水一戰,望見八公山上草木,就面有懼色,聽見風聲鶴唳,皆以為晉兵,他膽子怯得個這樣,就是由於根本上欠了修養的緣故。觀於謝安苻堅,一成功,一失敗,可以憬然悟矣。

有人說外患這樣的猖獗,如果再提倡怕學,養成怕的習慣,日本一來,以怕老婆者怕之,豈不亡國嗎?這卻不然,從前有位大將,很怕老婆,有天憤然道:「我怕她做甚?」傳下將令,點集大小三軍,令人喊他夫人出來,他夫人厲聲道:「喊我何事?」他惶恐伏地道:「請夫人出來閱操。」我多方考證,才知道這是明朝戚繼光的事。繼光行軍極嚴,他兒子犯了軍令,把他斬了,夫人尋他大鬧,他自知理虧,就養成怕老婆的習慣。誰知這一怕反把膽子嚇大了,以後日本兵來,就成為抗日的英雄。因為日本雖可怕,總不及老婆之可怕,所以他敢於出戰。諸君讀過希臘史,都想知道斯巴達每逢男子出征,妻子就對他說道:「你不戰勝歸來,不許見我之面。」一個個奮勇殺敵,斯巴達以一蕞(zui)爾小國,遂崛起稱雄,倘平日沒有養成怕老婆的習慣,怎能收此良果?

讀者諸君,假如你的太太,對於你,施下最嚴酷的壓力,你必須敬謹承受,才能忍辱負重,擔當國家大事,這是王導、謝安、戚繼光諸人成功秘訣。如其不然,定遭失敗。唐朝黃巢造反,朝廷命某公督師征剿。夫人在家,收拾行李,向他大營而來。他聽了愁眉不展,向幕僚說道:「夫人聞將南來,黃巢又將北上,為之奈何?」幕僚道:「為公計,不如投降黃巢的好。」此公卒以兵敗伏法。假令他有膽量去迎接夫人,一定有膽量去抵抗黃巢,決不會失敗。

我們現處這個環境,對日本談抗戰,對國際方面,談外交手腕,講到外交,也非怕學界中人不能勝任愉快。我國外交人才,李鴻章為第一。鴻章以其女許張佩倫為妻,佩倫年已四十,鴻章夫人,嫌他人老,尋著鴻章大鬧。他埋頭忍氣,慢慢設法,把夫人的話說好,卒將其女嫁與佩倫。你想:夫人的交涉都辦得好,外國人的交涉,怎麼辦不好?所以八國聯軍,那麼困難的交涉,鴻章能夠一手包辦而成。

基於上面的研究,我們應趕急成立一種學會,專門研究怕老婆的哲學,造就些人才,以備國家緩急之用。舊禮教重在孝字上,新禮教,重在怕字上。古人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今後當求烈士於怕夫之門。孔子提倡舊禮教,曾著下一部《孝經》,敝人忝任黑厚教主,有提倡新禮教的責任,特著一部《怕經》,希望諸君不必高談「裁矗」,只把我的《怕經》早夜虔誦百遍就是了。

教主曰:夫怕,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怕。

教主曰:其為人也怕妻,而敢於在外為非者鮮矣。人人不敢為非,而謂國之不興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怕妻也者,其復興中國之本歟!

教主曰:惟大人為能有怕妻之心,一怕妻而國本定矣。

教主曰:怕學之道,在止於至善,為人妻止於嚴,為人夫止於怕。家人有嚴君焉,妻之謂也。妻發令於內,夫奔走於外,天地之大義也。

教主曰:大哉妻之為道也,巍巍乎惟天為大,惟妻則之,蕩蕩乎無能名焉,不識不知,順妻之則。

教主曰:行之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終身怕妻,而不知為怕者眾矣。

教主曰:君子見妻之怒也,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畢誠畢敬,勿之有觸焉而矣。

教主曰:妻子有過,下氣怡聲柔色以諫,諫若不從,起敬起長;三諫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妻子怒不悅,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畏。

教主曰:為人夫者,朝出而不歸,則妻倚門而望,暮出而不歸,則妻倚閭(lu)而望,是以妻子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教主曰:君子之事妻也,視於無形,聽於無聲,入閨房,鞠躬如也,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妻憂亦憂,妻喜亦喜。

教主曰:謀國不忠非怕也,朋友不信非怕也,戰陣無勇非怕也。一舉足而不敢忘妻子,一出言而不敢忘妻子,將為善,思貽妻子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妻子羞辱,必不果。

教主曰:妻子者,丈夫所指而終身者也。身體髮膚,屬諸妻子,不敢毀傷,怕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妻子,怕之終也。

右經十二章,為怕學入門之道,其味無窮。為夫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

新禮教夫妻一倫,等於舊禮教父子一倫,孔子說了一句「為人止於孝」,同時就說「為人父止於慈」,必要這樣,才能雙方兼顧。所以鄙人說「為人夫止於怕」,必須說「為人妻止於嚴」,也要雙方兼顧。

現在許多人高唱「賢妻良母」的說法,女同志不大滿意,這未免誤解了。「賢妻良母」四字,是順串而下,不是二者平列。賢妻即是良母,妻道也,而母道存焉。人子幼時,受父母之撫育,稍長出外就傅,受師保之教育,壯而有實,則又舉而屬諸妻子。故妻之一身,實兼有父母師保之責任,豈能隨隨便便,漫不經意呢?妻為夫綱,我女同志,能卸去此種責任嗎?

男子有三從,幼而從父,長而從師,由壯至老則從妻,此中外古今之通義也。我主張約些男同志,設立「怕學研究會」,從學理上討論;再勸導女同志,設立「吼獅練習所」,練習實行方法,雙方進行,而謂怕學不昌明,中國不強盛者,未之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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