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一定要幸福哦
第11章你一定要幸福哦
Part1
第二天凌晨,初末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她迷糊的接起,那邊傳來冰冷的聲音:「過來一趟。」然後報出了一個地址。
掛了電話后,初末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聲音是流年!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浮現一抹不太好的預感,瞬間了無睡意,從床上爬起來,洗刷完之後,她便下樓了。
也許是那一抹不太好的預感,讓她沒像平常一樣坐公交而是打車。
一路開到電話里說的地址,初末才發現這一代是B市有名的別墅區,就是那種很有錢很有錢的人才買的起的。
初末那種不好的感覺更嚴重了起來……
一直開到初末要到的門牌號,站在外面敲門的時候,初末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門很快就開了,是個看來三四十模樣的大嬸,在看見她的時候,眼神里濃濃的鄙夷之意:「你就是楊初末?」
初末點點頭,那大嬸從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氣:「倒是長得人模人樣的,心怎麼就這麼壞!」
說的初末莫名其妙,好在那大嬸也就說了這麼一句,就把她往裡面領……看的出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一直拐彎來到了二樓,隱隱的聽見了哭泣的聲音。
來到一間卧室門口,初末就看見蓋著被子靠在床上擦眼淚的墨以然,身邊坐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人,初末見過,是墨以然的閨蜜,不停的在安慰她,還有……站在落地窗邊背對著他們的修身身影。
聽見有人走進來的聲音,他轉身,黑眸里竟是冷意。
那坐在床邊的女人率先開口:「你就是楊初末?果真讓我見識到什麼是蛇蠍心腸!」
「……」初末懷疑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殺人放火天理不容的事情,要被別人這麼說……
那女人繼續很憤怒:「真沒想到你搶了我們以然的男朋友也就算了,我們以然沒跟你計較,還把你當成朋友一樣約出來聊天……可是你居然那麼有心計,設計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初末簡直是莫名其妙,一早被叫來這裡,就被人罵,這是憑什麼啊?她說:「我怎麼就惡毒了?我做了什麼?」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昨天灌以然喝酒的人是你吧?把她灌醉了之後丟在了酒吧也是你設計好了的吧?那個男人也是你一開始就找好了的吧?」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初末無語……卻見墨以然本來止住的哭聲更加難過了起來。
後來初末才知道昨天晚上墨以然並沒有安全到家,醉酒的她跟別的男人發生了關係……是被強的。
對於他們的質問,初末問墨以然:「昨天不是墨忘送你回去的么?你怎麼會跟別的男人?」
「你開什麼玩笑呢?」那女人咄咄逼人:「東窗事發了就把責任推到墨墨身上了是吧?墨墨人在美國,怎麼可能跟你們呆一塊?你見到鬼了?見過不要臉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不要的女人!你就直接說你嫉妒我們家以然會死啊?我們家以然要什麼有什麼,你要什麼沒什麼,除了張了一張狐媚的臉,你說你還有什麼?」
「……」
初末看向墨以然,她始終都是低著頭哭的很傷心。
這一刻,初末才知道自己落進了墨以然的圈套,昨天她約自己出去就是不懷好意的!可是墨忘呢?那麼單純的墨忘也是跟墨以然一起設計她的嗎?
Part2
初末知道自己現在是百口莫辯,整件事如果是個陰謀的話,也就是說昨天墨以然把她約了過去,估計喝了很多酒,然後讓墨忘送自己回去……編造了這一切……
墨忘也是這場戲證明人,可是他去了美國……也就是說,現在要麼就相信墨以然,要麼就相信她……可現在的情況再明顯不過——
沒有人會相信她!
她下意識的看向流年,她不在乎別人信不信她,她只在乎他是怎麼看待她的……
可是為什麼她在他的眼神里看見的全是冷漠?在這樣的時候,他並未站出來為她出一句話……
流年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最看不得的就是我受委屈不是嗎?
帶著一抹期待的心,她走上前,仰頭問他:「如果我可以解釋,你信不信我?」
流年淡漠的眼神看著她,問:「昨天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初末點點頭,「但是墨忘也在……是墨忘送她回去的……」
流年說:「墨忘是昨天下午三點飛美國的航班,航空公司有記錄。你們見面的時間是晚上。」
「……」初末呵呵的笑出聲來:「所以你不相信我說的?……難道我昨天見到的墨忘是鬼嗎?我要跟他打電話!讓他親口告訴我究竟是他跟墨以然聯合設計我,還是昨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說完她便有些激動的拿出手機要撥電話。
流年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他說:「不用打了,他這幾天都在美國治療,不能碰手機,所以你聯繫不到他。」
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個局?墨忘不在,就算她可以解釋,也沒有人會聽她的?
因為墨以然是受害者,沒有一個女人會用被人強暴這樣的事情來誣陷她的!何況墨以然還是名門閨秀,千金大小姐!而她楊初末呢?只是一個什麼沒有的女人,所以只有她能因為嫉妒陷害墨以然?而墨以然,一個什麼都有的人,怎麼肯能會陷害她這麼一個小人物呢?
初末轉身,看著一直低著頭傷心的墨以然,她說:「虧你還是出生名門,居然能昧著心做這樣的事情,他們沒看見,你還不知道昨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初末剛說完,在床邊的女人就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本意是想甩初末一巴掌的,卻不知為何手在半空中變成狠推了她一把,她呵斥道:「你說什麼呢?欠揍是吧?你就等著收法院書吧!我們一定要告你串通同夥害人!以然的爸媽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初末冷笑,「有本事就告!」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用那麼高傲的姿態離開,只是不想被看不起。她以為流年會追出來的,可是沒有。直到她站在別墅的大門口,那大嬸哐當一聲將她關在門外,她都沒見流年的影子。
失望的轉身離開,不知道門口什麼時候多了一隻大狗,沖她「汪汪」大叫,嚇了她一跳。心底的委屈更甚,她怎麼會淪落到連一隻狗都能欺負她的地步?
初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她打過墨忘的電話,那邊是關機狀態。她真的難以相信如果墨忘都是那樣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能相信的人嗎?
一個人在寢室里坐了一會兒人,她拿出手機打了夏圖的電話,她說:「圖圖你能回來嗎?我在寢室,特別難過。」
什麼叫好朋友講義氣?雖然平常初末跟夏圖見面的次數都不算太多,大家各忙各的事情,但是在關鍵的時候不管多忙,只要一個電話,對方都會出現的。
夏圖很快就到了寢室,貫徹了她一向風風火火的作風,她砰的一聲打開了門,衝到初末面前,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番,緊張地問:「末末你怎麼了?又遇上劫匪了?沒事吧?難道木槿那丫頭還纏著你不放?」
原本難受的初末看見夏圖這樣子,忽然就笑了出來,笑了之後,又更難過了起來,一直忍著的眼淚噼里啪啦就流了下來,她搖搖頭說:「沒有,我就是很難過……圖圖你肩膀借我靠一下。」
夏圖懵然的「噢」了一聲,就坐在初末的身邊讓她靠著。看她哭的那麼傷心,夏圖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靜靜的陪著她,讓她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不是一個人,還有個好朋友在背後支撐她。
Part3
不知道哭了多久,初末的眼淚乾了,除了一雙眼睛紅紅的,根本就看不出她在之前難過過。
夏圖幫她到了一杯熱水,問:「好一點了么?」
初末點點頭。
夏圖說:「我也不問你發生了什麼,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但你要知道,不管你發生了什麼,我夏圖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你這邊!」
「嗯。」初末應了一聲,說:「圖圖,你今天忙嗎?」
「本來是有點事的,但現在肯定沒事了,怎麼了?」
初末說:「我們出去玩吧?」
「好!你想去哪裡?」夏圖問。
這一問,初末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覺偌大的B城居然沒有她想去的地方。
似是看見初末的茫然,夏圖說:「要不然去我家吧?我說過要帶你去我家看看的。」
其實跟夏圖認識是在同寢室之前,那時是初末在最後一站波士旅行,偶然遇見B城土生土長的夏圖,加上她活潑開朗的性格,跟初末做朋友的過程是這樣的——
有一天,她們在同進的一家旅館租房,初末正在訂房的時候,夏圖滿心歡喜的湊過來問她:「你是中國人嗎?」
初末點頭。
「我也是中國人,真是太有緣分了!不然我們做朋友好嗎?」
「……」
於是夏圖非常迅速的退了自己剛訂的單人間,非得要跟初末同住一個雙人間。
初末那天被這個太過於熱情的女孩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卻並不排斥,因為她在夏圖的身上,看見了久違的羅希的影子。
初末跟夏圖一起坐地鐵去夏圖的家。
秋天的黃昏,天色暗的很快,可這裡整天街巷卻熱鬧非凡。
這一條被人稱之為「平民窟」的街道開了不少髮廊,已經快到六點了,有的髮廊已經開始營業,門前站了一些衣著鮮艷的女人,臉上都畫了濃厚的妝,看不出實際的年齡,時不時的和過往的男人搭訕。
初末雖然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過,但真實見過還是第一次。路過一個個髮廊的時候還能聞見一股股刺鼻的劣質香水的味道,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不過夏圖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走到一個破舊的房門前的時候,夏圖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進去看一下瘸子在不在,要是他在的話可能就不能去玩了。」
說完就蹭蹭的跑進一家髮廊店沒了影。
初末站在一邊的台階上等她,頭頂是被街道兩邊的屋檐遮住只剩下兩條平行線的天空,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長方形,一直綿延到路的盡頭,遠遠的還能看見來路時的天空高聳的那道高級小區的樓層。剛才下地鐵的時候,夏圖就指著那棟高樓羨慕的對她說:「能住到裡面的都是有錢人,初末,待會兒你可千萬別被我家的氣勢給嚇到了哦!」
起初,她還奇怪,難不成夏圖的家有什麼三頭六臂的守護門神么?現在才恍然知道她所說的「氣勢」里的自嘲之意。
正獃想間,屋子裡面傳來的尖叫聲把初末嚇了一大跳。
她條件反射的往髮廊裡面沖,在後面的院子里,一個老男人正一瘸一拐的追著夏圖打:「我叫你亂跑,我叫你亂跑,老子是沒給你吃沒給你穿?整天就往外跑……」
夏圖輕車熟路的往後院跑,在一個凸起來的山丘後面躲起來。
初末一看,倒吸一口氣,那竟是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墳墓旁邊有棵桃花樹,因為希圖圖的搖晃,落了一地的桃花。老男人追到這裡就不追了,像是發瘋的神經病人被打了鎮定劑一樣的安靜,然後一個人對著那座墳丘哭了,哭的特別的迷茫。
後來,初末跟夏圖走出來的時候,夏圖歉疚地說:「不好意思啊,本來還想帶你來我家看看的,沒想到瘸子在家,嚇到你了吧?」
初末還未從剛才的場景中回過神,只覺太詭異了,從沒見過誰家會把墳做在自家後院里的。當她問夏圖的時候,夏圖的口氣淡的像在聊天氣:「那是我媽。我媽死了,那個瘸子不捨得就把她埋在這裡。」
初末問:「誰是瘸子?」
「就是我爸啊。那個夏瘸子。」
說完這一句,她頓了頓,改了口氣,「算了,那個瘸子雖然可恨,但是畢竟是我爸爸,有時候我還是覺得他挺可憐的。」
那是初末第一次認真看著這個與她認識這麼久卻樂觀異常的女孩,她的臉上泛著淡淡倔強的光,和碑墓上那個女人容顏相似,眼長,眼尾略寬,秋波清澈,叫人心蕩意牽的桃花眼。
不知道是不是隨著年齡的長大,初末開始相信所有在她命運中出現過的人其實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就比如像夏圖,若不是今天的這一趟,或許她還以為夏圖是她印象里整天沒有憂愁,可以為了心愛的人早起煲湯無怨無悔的樂觀少女。
可如今,她卻在她身上看見了陰霾的命運和向日葵般的微笑交織在一起,彷彿是她與羅希的合體。
那天夏圖對她說:「末末,其實有時候我特別羨慕你,不管你身世如何,至少你還有個慕流年對你不離不棄,而我的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我。」
初末想起在墨以然家裡,流年的不信任,只能苦笑。
原來我們都生活在一個我羨慕你,你羨慕她,她羨慕他的惡性循環里。
Part4
晚上兩人在學校後門的燒烤店點了幾瓶啤酒對著燒烤吃,已經忘記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放肆過了,初末拿著酒瓶就往嘴巴里灌,說:「圖圖,今天我們兩不醉不歸!」
夏圖心知她心情不好,當然不會跟她一樣喝的太多,但表面上還是很配合的說:「好!你想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喝醉了之後就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忘記掉!人生嘛!開心和不開心都是自己選擇的,為什麼我們要捨棄開心,選擇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讓自己過的鬱悶呢!」
「說的好!」初末呵呵地笑:「讓自己不開心的人就是SB!可是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愛流年,把他放在最心底,可是我在他心裡算什麼啊?他居然不相信我,我們是普通人能比的關係嗎?我們難道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嘛?他居然不相信我的人品!」說到這裡,她又灌了自己好大一瓶酒,她說:「還有墨忘那小子,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姐姐是他姐姐,我就不是人嗎?這樣設計我,他們心裡就不會不安嗎?我就是沒有背景,我就是一小平民,如果今天我家裡像墨以然那麼有錢有勢,我爸媽會任由他們欺負我嗎?可是我爸爸老早就死了,我媽媽又失蹤了,我就靠我一個人活到現在,誰不是父母捧在心底的寶貝啊?就她墨以然是嗎?如果可以的話,我爸爸一定會從墳墓里跳出來找她拚命的!」
「那些有錢人就是個渣渣!」夏圖說,「我們別跟她們一般見識!俗話說清者自清,我們只要問心無愧,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可是我委屈啊!」初末難受的指著自己的心臟說,「你知道嗎?我這塊地方就跟壓著什麼東西一樣,透不過氣,好想對全世界說,我他媽的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可是有人會相信嗎?」說到這裡,初末沮喪到受不了,她嗚咽的說,「沒有……沒有人會相信我……圖圖……你知道嗎?沒有人相信我……」
夏圖看她這樣真難受,她說:「我相信你!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都相信你!」
初末就是在這樣的話里嚎聲大哭了起來,她趴在桌子上,哭的那麼難受,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那是怎樣的一種委屈和痛苦,讓她這樣隱忍而強大的女孩哭的這麼傷心。
夏圖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初末,如果說被人冤枉的確委屈,但這樣的委屈遠比被心愛的人不信任要淡的多……夏圖想,其實初末難過的不是被墨以然設計,她難過的是在誰都不相信她的情況下,連慕流年都不站在她這邊。
最後兩個人都喝的有點多了,燒烤店的老闆娘看見這樣的狀態有些憂心忡忡的走上前,道:「姑娘們,就算再難受也不要跟自己的身體做對,喝多了酒傷身體啊……」
初末迷茫的看過去,然後拉著老闆娘說,「我們不喝多,不喝多哦!」隨後舉著酒瓶對老闆娘說,「阿姨……我敬你!我們馬上就要畢業啦,也許就再也見不著了……我要敬你一杯!」
老闆娘好脾氣的接過酒杯,笑道:「怎麼會見不著了呢?只要你們常回來看看,總會有機會見面的。」
「我才不要回來。」初末忽然憤怒地說:「這個破學校,當初我是帶著多好的夢過來,我以為我能跟流年同一所學校了,終於能接近他了……可是……可是這麼多年我活的一點都不快樂,我還被冤枉……嗚嗚嗚……我好難受……」
說道最後她有些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邊一個亂不算,那邊也喝得醉熏熏的夏圖走過來說:「我也不喜歡這裡……你們、你們知道嘛!從我他開始追他,他對我說的話永遠都是——夏圖,你能不能不要再熬湯給我了?夏圖,你能不能不要老纏著我?夏圖,你離我遠點行嗎?夏圖,你能不站在教室門外嗎?夏圖……你能不出現在我面前嗎?我特么不就是喜歡他么?不就是想追他么?追他不就要天天纏著他么?他為什麼就不喜歡我?為什麼寧願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也不願意喜歡我?」
說完后,她抱著初末哭的更慘了起來。
初末哭著說:「圖圖,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很慘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嗚嗚……」
夏圖搖搖頭:「不……你被慕流年不信任,你比我更慘嗚嗚嗚……」
這時候店老闆走過來,看著評比誰更慘,抱團哭成一堆的兩人,問自己的妻子:「怎麼回事?」
老闆娘嘆了口氣:「都是在感情里受了傷的孩子啊……」
年少時,我們被冤枉過,委屈過,在不被信任的時候,還好有那麼一個人,你可以在她面前沒有出息的痛哭,可以毫無形象可言,可以像個白痴一樣全身都是弱點,不管你是怎樣的,那個人都不會笑話里,因為她是你最好,對你最真的朋友。
Part5
那天晚上初末和夏圖是被燒烤店的老闆和老闆娘一起送回寢室的。
初末是中午的時候被手機吵醒的,打開手機,裡面是羅子嘉發的一行信息:「我在樓下等你。」
然後上面有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羅子嘉的。
初末放下手機,揉了揉劇痛的頭,坐起身,才發現寢室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夏圖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起床,想要洗漱,經過桌前的時候,發現上面熬了湯夏圖熟悉的字體,大意是讓她起了之後把湯喝了,頭疼會緩和一點,上面還畫了一個大大的向日葵笑臉。
初末心裡暖暖的,雖然還會有些難受,但相較於昨天,已經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
洗漱、喝完湯之後,初末才下樓,本來就沒想著羅子嘉會一直在樓下等自己,她只是下去看看的……畢竟對於簡訊和電話,她也沒有回復什麼的。
沒想到下樓的時候就看見羅子嘉停在那裡的車,樓下人來人往的,他倒是淡定極了。
初末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對於她無聲無息的動作,羅子嘉並未吃驚,只是看了她一眼,道:「沒睡好?」
初末搖搖頭,說:「帶我去吹吹風吧。」
羅子嘉「嗯」了一聲,便發動車子離開。
車廂內彼此都沒說話,初末也不奇怪羅子嘉會來找自己,他跟那群人也算是熟悉的,這樣的事情,以墨以然巴不得誰都知道是她楊初末陷害她的個性,羅子嘉自然也會知道的。
她很感謝羅子嘉一見她並沒有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而是給了她一個很靜的思考環境,讓她有足夠的放鬆餘地。
車開了好一會兒,初末才主動開口:「羅師兄,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情?」
「你說。」
「就是關於醫院翻譯的事……能不能拜託你找一個人代替我?我想這段時間,我可能做不好這份工作了。」
她敢這樣對羅子嘉說,一是因為羅子嘉是院長公子,自然好辦事,二是,原本這份工作就是學校槍手的熱門,所以不怕沒有人會不願意代替她。
羅子嘉沒問原因,只說了句:「好。」然後又說:「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散散心,反正最近課程也不緊。」
初末說:「我會考慮的,如果沒事的話就在B市周邊轉轉。」
羅子嘉「嗯」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麼。
那天羅子嘉陪在她身邊很久,她沒說話,子嘉也不做聲,有時候她想著自己的委屈,忍不住趴在副駕駛座位上掉眼淚的時候,他就將車停在路邊,用手輕拍著她、哄著他。
彷彿他永遠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不想說話的時候絕對不會多話,想說話的時候也會靜靜的陪他聊天。
後來羅子嘉帶初末去吃了東西,讓她點餐,初末說自己真的沒胃口,子嘉就點了幾個菜,然後靜靜的等著菜上桌。
菜被端上來,初末才發現全是平時她喜歡吃的菜。
初末看著羅子嘉,原本擦掉的眼淚彷彿有要湧出來似的,但她還是控制住了,哽咽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儘管她知道這兩個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吃完飯後,羅子嘉車一直開出了B市,來到一座有名的山上,初末看著下面一片楓樹林,笑問身邊的人:「帶我來這麼高的地方,是方便我想不開自殺算了么?」
羅子嘉笑看著她:「還能開玩笑說明離想不開還很遠。」
初末撇撇嘴巴,看著山下面,忽然就將手卷程筒狀,對著山下狂叫:「啊!啊!啊!」
然後整個山裡都回蕩著她的叫聲。
「雖然我知道這樣叫很不文明,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想著是從這裡跳下去,還是尖叫發泄自己心裡的鬱悶,我還是覺得後者比較靠譜一些。」
羅子嘉凝視著她,問:「初末,有時候何必讓自己活的這麼累?如果可以的話,我……」
「羅師兄!」羅子嘉的話未說完,初末便及時打斷,她笑了笑說:「你說的對,路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所以到了今天這樣的境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其實初末那麼聰明,怎麼不知道羅子嘉在那時候要說的話是什麼?
只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還是不要攤開來說明會比較好。
最後她微笑的對羅子嘉說:「羅師兄,你放心吧,雖然心裡還有些難過,但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有你們這些朋友站在我這邊相信我,我自己怎麼能懷疑自己呢?何況我相信真相總有公開的那天,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堅強本來就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但當你在絕望的時候挺過去了,回頭再想時,你會發覺時間是最好的葯,能緩解所有的傷。
我們年輕的時候被人冤枉,總是怒氣沖沖,性格暴烈,想要還給自己一個公平,那時候表面上堅強,背地裡躲著哭泣,替自己委屈。後來我們會想辦法解決,我們的情緒不那麼容易觸動,我們的表情淡然,好像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再也不會哭泣。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知道眼淚是世上最沒用的東西。
Part6
晚上班上再次發出了聚會的邀請,這一次是在B市某家著名的酒吧里。
本來就像好好放縱一下的初末自然是沒有拒絕,下午跟夏圖兩人在寢室的時候,夏圖提議說:「不然我們化個濃妝驚艷一下全場吧?話說初末你整個大學太低調啦,最後的時刻就讓自己高調一回,以後回憶起來肯定很值得紀念!」
初末想著也是,既然要放縱就徹底放縱吧!
於是整個下去兩人都在寢室里搗鼓化什麼妝好看,最後兩人都花了深沉的煙熏妝,夏圖照鏡子的時候就在哪嘖嘖的感嘆:「魔鏡魔鏡,快告訴我,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麼畫了個妝,就這麼嫵媚了?我都快被自己迷死啦!」
初末笑看著在鏡子面前自我陶醉的夏圖,很感謝自己身邊永遠都有一個這麼樂觀的女孩。
晚上兩人到達酒吧包廂的時候,裡面已經HIGH了起來。
原來不止她們兩人,其他同學也一樣突破了往日的風格,女生們化起了濃妝,男生們打扮的帥氣,彷彿大家都知道,以後相聚的時間不多……可能就算能相聚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了。
那天初末跟以前不太熟的同學們玩的很瘋,雖然外面風言風語,但畢竟是自己班上的同學,不會像其他班一樣將她視作為情敵或者怪胎。
當初末在跟班上一群好玩的人喝啤酒,學玩骰子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流年……
愣了一會兒,那邊有同學喊她繼續玩,她笑了一下,說:「我去接個電話。」
便匆匆的出了包廂。
酒吧一向都很吵鬧,她對這裡也不熟悉,只能盡量找一個比較靜的地方接。
可即便是靜也能聽到大廳那邊的勁爆音樂。
所以剛接起,那邊就問:「你在哪裡?」
換成平常初末被這樣問一定會很心虛的,但是現在她怕什麼啊?在她被冤枉的時候他都沒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現在幹嘛要管她在哪裡?想到這裡,初末的脾氣就上來,對著電話懶洋洋地說:「我在酒吧呀……」
「……」
那邊沉默讓初末有些心不安,畢竟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居然敢挑釁流年。
但竟然挑都挑了,難不成還能反悔嗎?
她想了想又說:「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不會是想跟他們一樣罵我吧?反正我沒做錯,如果你罵我的話……我就……我就……」就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就掛你電話!」
「……」那邊人似乎挺無語,他說:「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才不要!」初末馬上拒絕,「我在這裡玩的很開心!我不要回去……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邊便傳來「嘟嘟」聲……他居然掛了電話。
初末有些心虛的想,流年肯定生氣了啊……如果不是生氣,他都很少會直接掛了她的電話……
初末覺得自己真是個大變態,明明前一秒還很氣流年不相信自己,現在見他因為自己而生氣,居然很心疼……
她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暫時將這些紛擾的情緒剔除腦後,今晚,就讓她痛痛快快的好好玩一場吧!
Part7
初末很少有放縱自己的時候,所以這一晚,她跟同學都玩的很瘋,就當她正因為玩骰子輸了被罰酒的時候,忽然包廂的門被打開,她還未反應過來,手就被人拉著往外面走。她本能的反抗,待到看見拉她的人是流年時,掙扎的動作漸漸的緩了下來。
那時候初末腦袋暈乎乎的,直接感覺自己完了……流年肯定很生氣……因為他居然來找她了……
一直被拉到酒吧外,被丟進車裡,初末的眩暈還沒有結束。
在這之前她就喝了不少酒……雖然害怕,但是對著流年陰鬱的臉,居然還能傻傻的笑出來,她說:「呵呵……流年哥哥……你在生氣呀?」
流年陰鬱的看著她醉醺醺的模樣,渾身的酒氣,他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有接呀!」想了一下「噢」了一聲,「你後來還有打電話給我呀?唔……估計我沒聽見吧。」
說完還慢吞吞的掏出手機來看,只是那手機剛拿出來,就被一隻手奪過去丟出車窗外。
初末驚呼了一聲,那不是他才幫她買的手機么?怎麼說丟就丟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加上這些天對流年憋著的怨氣,初末的脾氣也不好了起來,她說:「你生氣就生氣啊,幹嘛丟手機啊!」然後看了一眼流年黑著的臉,她的臉也塌了下來,她說:「你放我下車!我要去撿手機!」
流年就真的停了車,看著初末氣呼呼的下車去撿手機。
好在晚上這條路的車輛並不多,但等到初末找到手機時才發現手機已經四分五裂了,初末有些委屈,把手機的屍體撿起來,想要某人賠。然後她氣呼呼的轉了個身,走到架勢座位窗口,清了清嗓子,故作沒事般對流年說:「手機砸壞了,你的手機借我一下,我要打電話。」
流年指了指車廂上面的黑色手機,初末看了一眼,伸出進去拿過,猛地丟到草地上。
流年:「……」
初末咬著唇,等著他的爆發。
那時候她的心態這樣想的——
反正都惹火了他,還怕再惹火一點嗎?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吃了她,那她怕什麼?
所以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的初末,本以為會引來流年的怒火,卻沒想到流年沒有她想象中的生氣,而是輕嘆了一聲,那嘆息中包含了多少的無可奈何……
初末咬唇,看了他許久,最終又扭身,去草叢裡把他的手機給撿了回來。
雖然她很生氣,但是也有理智,她是故意丟到草叢裡,以至於手機毫髮無傷。
流年看著她的動作,失笑,她總是這樣,明明很生氣,卻不敢真的做什麼,他頓了頓,道:「氣撒完了,可以上車了嗎?」
初末:「……」
車子依舊穩當的在開車,車廂里也沒有初末想象中的那麼沉悶。也許是車窗搖下來的關係,風從外面灌了進來,將她的腦袋吹清醒了不少。
她巴巴地說:「你就那麼放心讓我丟手機么?萬一丟到找不到的地方,被別人撿了去還能用,用手機上的信息做什麼壞事怎麼辦?」
流年輕笑,「現在這麼害怕,剛才扔手機的那股勁去哪了?」
初末吸吸鼻子,理直氣壯地說:「剛才明明是你先把我手機丟了的!」
流年說,「那又怎樣?那也是我買給你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初末一時間被噎著,想了半天,氣呼呼的回敬他:「是你買給我的!送給我之前是你的,送給我之後就是我的了!」
流年被她那樣子弄的笑出聲來,從車后拿了紙巾給她:「擦一下你那張花貓臉。」
你才花貓臉!你全家都花貓臉!
初末在心裡哼唧了一句,扭頭看向後視鏡時,著實嚇了一大跳!
天啊!那是大花貓嗎?整一個女鬼好不好?唔……她有些後悔今天的大膽行事了,早知道出門就不畫煙熏妝了,現在整個眼睛都是黑的也就算了,連臉上都是烏黑一片,跟從煤渣裡面冒出來似的。
真是……她怎麼會讓流年看見自己這麼丑的一面?
當初末自我懊惱的時候,流年似乎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似的,淡淡地說:「你小時候在床上大便我都見過,這個比起那個……」
「別說!」初末下意識的就用手去捂住他的嘴巴,只覺這男人真是壞透了,明明知道她現在尷尬的要死,居然還說以前讓她更想鑽進地洞的羞臊事。
流年似是沒想到她會忽然撲過來,連忙拐了一個方向才穩住了車。
他看著前方皺眉,轟趕某人:「回去乖乖坐好。」
初末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回去坐好。
這一鬧,她酒也清醒了很多,之前的鬱悶也相對減少了不少。
Part8
流年將初末帶回了公寓,下車的時候,初末仰頭看著滿天繁星,還有熟悉的公寓,哼哼兩聲:「幹嘛把我帶到這裡來?我有說會上去嗎?我要回寢室!」
流年睥睨她一眼,怎會不知這小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如果她本身不願意來的話,剛才開到一半的時候就會囔囔著要下車了,現在到了目的地倒是矯情了起來。
他也不回她,徑自下了車,往公寓的樓道走去。
初末見他不理人,只能巴巴的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她在後面叫道:「慕流年!」
記憶里,這應該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吧!
過去,在每個想念她的晚上,她都會自言自語,慕流年、慕流年,這個名字真好聽,她一定要喊一輩子。
流年轉身,她已經走上前,仰著頭,眯著眼對他說:「我們在這裡坐一坐吧?」
這麼晚,小區里都沒有人。
流年陪她走到一個草地邊的長椅上坐下,初末看了看滿天繁星,再看了看流年,說:「流年,你的眼睛跟星星一樣漂亮,可是每次我看星星都不會動情,只有對著你的眼睛的時候就會好想抱抱你,親親你,希望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我最喜歡看你的眼睛,每次失落的時候,只要看著它,我就會好有勇氣,彷彿它會說話,會幫我加油打氣。可是……你知道嗎?就在墨家的時候,我第一次發現我喜歡的這雙眼睛再也不會給我加油打氣……它帶著懷疑,帶著滿滿的不相信……我甚至害怕與它對視。」
流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她說著:「那時候我真的好失望好傷心,因為我覺得就算全世界的人懷疑我,你都會站在我這邊……可是你什麼話都沒有說,你只是看著我,好像在對我說,初末,明明是你做錯了,為什麼不道歉?為什麼還要逞強?我從墨家回去之後,很多天都睡不著,我拚命的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可是都不行,我一想起那天的委屈,就很難受。有時候我會安慰自己,其實你是相信我的,因為當初木槿冤枉我的時候,你那麼堅定的站在我這邊,沉默的在背後替我出氣。所以我想也許你只是一時間沒有想透?可後來,我的自我催眠沒有用,我就告訴自己,也許是因為那個人是墨以然,所以你才選擇相信她不相信我……畢竟曾經,你們也在一起那麼好過,不是嗎?……所以有時候,我真的好想知道,在墨以然跟我之間,誰對你比較重要?我知道自己也許沒有資格問這樣的問題,但是……流年,我在你心裡真的就一點位置都沒有了嗎?」
初末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看流年,她一直仰著頭看著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像每個沒有他在的夜晚,她總是這樣跟星星說話,只是星星不會回答她。
許久,身邊才傳來平靜的聲音反問:「那你呢?在懷疑我不信任你的時候,你信任過我嗎?」
「……」
沒想到流年會這樣問,初末愣愣的轉過頭凝望著他。
流年深沉的眸定定的鎖住她,他說:「在檢查出懷孕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怕我會不要他,所以離開我。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付出一切,我都會保住他?」
「可是那時候……」初末想說什麼,可喉嚨口像被卡住了一般,說不出來。
也許是氣氛太沉悶,流年起身走到車邊,拿了煙出來點燃,然後就靜靜的靠在那裡,也沒有過去。
初末遠遠的看著他在黑暗中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忽然覺得那年她做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的離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