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

戍國貞元二十六年冬天，紛紛揚揚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本該是白茫茫的世界，卻因為空氣中飄散的濃濃的硫磺的味道，而沖淡了幾分冷意。

此時，位於戍國都城鄴城東邊的九王爺府內張燈結綵，到處張貼著紅色的雙喜字。大紅的燈籠隨風搖曳，映著地上的皚皚白雪，都染上了幾分喜色。

今日是青家大小姐青菀跟當朝九王爺的大婚之喜，雖說只是迎娶庶妃，但場面壯觀的卻也是很多大戶人家迎娶正室都比不上的。

相對於前院的喧鬧，此時的喜房內則顯得格外的靜謐。

紅鸞錦帳下，青菀端坐在大紅錦被鋪就的新床上，塗著鮮紅丹蔻的雙手不自覺的捏著手中的錦帕，心情緊張而又隱隱充滿了期待。

下人們早已經被遣散乾淨，此時的新房內就只剩了她，以及九王爺姬藍槿。

她日後的天，她的夫君。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視線，青菀看不到對方的臉，就只看到一雙綉著龍紋的黑色錦靴。耳邊是酒液緩緩注入酒杯的聲音，清冽的像是山澗湍湍的流水聲。

片刻后，大紅的鴛鴦喜帕被挑起一角，一雙乾淨修長的手緩緩的出現在青菀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間端著一隻玉杯，杯中酒色瀲灧，配著玉質的杯子極是好看。

而比這酒色更醉人的，是執杯之人的聲音，比這酒更是清冽上千倍，萬倍：「喝了這杯酒，從此你我夫妻合巹同心，琴瑟百年。」

他的聲音那樣好聽，一字一句，如珠如玉。在這安靜的喜房內，就如同是錚錚琴音，落在了青菀的心上。

手中的酒還沒喝，她卻感覺有些醉了，面上不覺染上兩片紅雲。

被喜帕遮著，看不真切。

姬藍槿端著酒杯的手，溫柔穿過她的臂彎，兩人手腕相交，看著眼前的姿勢，青菀的臉上不覺又紅了幾分，腦子裡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交頸鴛鴦一詞。

說的，應該就是他們這個樣子吧？

姬藍槿先行執著杯子一飲而盡，青菀微愣了一下，也跟著將杯子送至唇邊。醉人的酒香撲鼻而來，她沒有任何遲疑的將杯中的液體盡數送入口中。

杯是好杯，酒自然也是好酒，香而不沉，醇而不烈，入口還帶有一絲甘甜。青菀下意識的舔了舔唇，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如果不是洞房內，如果不是交杯酒，如果面前不是她已經期待了很久的男人，她倒還真想讓對方再倒一杯給她嘗嘗。

只是，如果也就只是如果。

當她滿心歡喜的正準備把杯子還給對方，執杯的手突然一頓，酒杯順著花團錦簇艷麗至極的大紅色嫁衣滑落，滾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看到破碎了一地的杯盞，青菀瞳眸乍然收縮，只感覺五臟六腑傳來蟻噬般的疼痛，整個身子無端癱軟了下來。她掙扎著抬起頭，遮擋住視線的紅帕隨著她的動作飄落，露出一張端莊秀致的面容。

雖不是傾國傾城，卻也是清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