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普通人
回到「家,我完全提不上勁,自從醒來后一切都變了,什麼都很陌生,唯一讓我勉強感到欣慰的大概是又看到了夏笑吧。
我完全沒有困意,或者說在這個地方,我根本不敢睡。
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三點,夜深了,折騰了大半夜的風聲也消停了下來,窗戶沒關的原因,有一些雨飄了進來,地板濕了一些。
一張A4紙落到了上面被雨水浸濕了,出於好奇我去撿了起來,發現上面零零碎碎寫著一些文字,好像是文章的某段篇幅,仔細讀來,原來是擬定好了的小說終稿。
難道是夏笑提到的小說?
我之前所有記憶都被笑否定了,她說這些都是小說里的情節,我是這個世界里的人,因為太沉迷於寫作,以至於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誤認為自己是小說主角,其實不然,我只是小說作者而已。
當然,不管她說的是不是事實,這張A4紙上寫的終稿寫明,王峰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救回了夏笑,惡魔消失,世界也恢復了秩序。
這樣的結局,當然也是我所期待的。
但我馬上揉了揉額頭,事情真的是這樣的?
哎,我只能嘆氣。
我打開電腦,在瀏覽器上輸入705路公交事故的關鍵詞,點擊搜索,彈出了很多舊新聞,一車23人喪命小伙兒見義勇為救下一人,類似這樣的新聞很多條。
而且電視櫃下面的抽屜里,還留著當天相關報道的報紙,我找不到否定這件事情的資料,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
一個很簡單的辦法,我的運動天賦已經遠遠超越了世界級運動員,比如跳遠,摸高,我都可以輕鬆打破現有的世界紀錄,我又搜索了一下,立定跳遠的最遠記錄是3.476米。
就我現在的感覺來說,我認為自己即使輕鬆一跳,超出7米問題應該不大,這個也不用測量,目測就能看得出我的彈跳到底是不是普通人了,如果不是,真相就很簡單了,這就別人設好是局。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話,那麼我不得不開始懷疑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客廳很大,也不用特意找地方,我還是比較重視這個測試的。兩腿慢慢分開,膝部微屈,身體前傾,作出立定跳遠的預備動作,然後兩腳猛蹬地面,我騰空飛了出去。
一落地,三米不到,其實在空中我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我的雙腿失去了以往的爆發力。
這就是普通人的成績啊,我不甘心,又嘗試了兩下但結果依然如此。
我又想盡一切辦法,測試自己的運動能力,但各項指標都只是普通,這些東西說明了一個問題,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我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很累,耐力也不比從前了。
我搖搖頭,舉著雙手,吊燈絢麗的光芒透過手指縫隙照到眼裡,我眯著眼喃喃道:「就這麼接受這個身份?對嗎?」
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照片,我西裝筆挺的站在書架上,一臉認真的看書,平時都怕鏡頭的我,卻是如此嫻熟的擺拍,更甚至用了很多髮蠟梳了一個很莊重的髮型,如果我會這樣做,會是五六十歲吧。
我去到了二樓的書房,在那我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照片,從幼兒園到大學的畢業照,還有很多的獎狀和證書,以及我和一對年輕夫妻的生活照片,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想來他們是我的父母了,但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棟別墅是他們留給我的,他們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離世了,這個故事聽上去很狗血,我卻沒有不敬之意,至少這些照片給了我一直缺失的東西。
我在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書叫《枕中記》,它的出現很巧,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枕中記》講述了一個書生做夢的故事,盧生鬱郁不得志,途徑一地,入住了一家客店,結識了呂翁,他向呂翁大倒苦水,呂翁聽后拿出一個枕頭讓他枕上休息,盧生隨即入夢,他在夢中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享受榮華富貴,兒孫滿堂,並且在那個年代活到了80歲高齡,斷氣時,盧生醒了,發現一切如故。
我深吸了一口氣,難不成這種事情發生在了我身上?黃粱一夢二十年?
完全沒有破綻讓我反駁啊,處處都在暗示我,可越是這樣,背後越藏有問題。
我忽然想起黑無常最後對我說的話,他告訴我不要停,或許他知道接下來我可能要面對的難題,此時真的很容易就歇下來。
這裡的一切不正是我渴望的嗎?平靜,安穩,不用為生活奔波,住著海天別墅,看潮起潮落,日出日落,還有餐廳為我免單,我是人們心中的英雄,更重要的是我和夏笑正有條不紊的交往著,像一對戀愛從相識到相知,一切都很有節奏的進行著。
我身子一顫,反應過來,這他媽才像小說啊!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句話形容惡魔一樣可行,說不定惡魔正給我安排著這些劇情呢?
想到此,我更是難眠了。
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至少水還是熱的,我端著水杯一步步走到了天台上,風不停的吹著,海風很大。
在這個城市裡,始終都會覺得孤單,街上已經沒有人了,我甚至渴望看到鬼魂,哪怕一隻比一隻凶神惡煞,也比現在冷冷清清好,至少對於我來說鬼是真實存在過的。
不知不覺海平面出現了一片光暈,天已經亮了,原來我在天台上吹了三四個小時的冷風,真佩服自己。
叮咚。
很早,有人按響了門鈴。
「誰啊。」
我噠噠跑下了樓,穿過小院,去開門。
「有你的快遞。」
一開門,就看到一個年輕小伙,個頭和我差不多,皮膚黝黑跟黑炭似的,他騎著電馬兒停在門口。
我看了他好久,問:「你是?」
他說:「我是快遞員,這兒有你的包裹,麻煩簽收一下。」
我的重點不在包裹上,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有些納悶,可能沒有人會去問快遞員的名字,他說:「我叫魯白一。」